神秘的瓜達爾初露面紗

撰文/Leithian

神秘的瓜達爾初露面紗

撰文/Leithian

2015年11月11日，正當全國人民都在瘋狂網購、爭相“剁手”的時刻，一則不起眼的新聞悄悄占據了滿是打折搶購廣告的網頁一角：11月11日，巴基斯坦正式向中國海外港口控股有限公司（中海港控）移交瓜達爾港自貿區300公頃土地（約9.23平方千米），租期43年。

瓜達爾港是什么地方？中國怎么獲得這里土地的租期的？這對中國有什么影響？

“瓜達爾”這個地名，似乎在最近幾年才開始被提及——在此之前，鮮有人知這個生僻的名字。瓜達爾位于巴基斯坦西南角，隸屬巴基斯坦經濟最落后的俾路支省。交通不便、土地貧瘠讓該地區的漁民長期以來生活匱乏，游客稀少。但若是翻看世界地圖，則很容易看出瓜達爾港十分重要的地理位置：面向印度洋，居于阿拉伯海之濱，距霍爾木茲海峽僅400千米。

再往東看，它成為從中國向西直接聯通印度洋西部和中東地區、繞開馬六甲海峽和南海的一條路線。而且，以瓜達爾的自然條件，它可以建成不錯的深水港。

至于瓜達爾港為什么與中國結下不解之緣，這可是個橫跨半個世紀的故事呢。

1958年，巴基斯坦花費數百萬美元從阿曼手中買下了瓜達爾。1964年，巴基斯坦就有把瓜達爾建成港口的打算。巴基斯坦的第一大港口城市卡拉奇一直承擔著大部分巴基斯坦的進出口任務，然而卡拉奇距離印度邊境很近，印巴局勢又一直很緊張，一旦發生緊急情況，卡拉奇很容易被印度海軍封鎖。所以，巴基斯坦有著建立一個大港口、分擔巴基斯坦物流的需求。

然而，把一個貧瘠之地開發成一個大港口城市，需要巨大的投入。對當時國力還不夠強大的巴基斯坦來說，開發瓜達爾是太過龐大的項目了。所以，巴基斯坦只能依靠國外援助。由于復雜的國際形勢以及其他因素的影響，瓜達爾一直沒有開發建設，它所在的地區仍然是巴基斯坦最貧窮、最偏僻的地區之一。

20世紀90年代，美國的一家公司曾經計劃投標巴基斯坦的輸油管工程。計劃中還打算把輸油管延伸至瓜達爾港。一旦工程建成，中亞的石油和天然氣就可以通過這條管道源源不斷地通過穿越印度洋的油輪運到遠東地區，經濟前景非常誘人。

不過當時美國擔心阿富汗內戰的影響，俄羅斯又從中作梗，提前買斷了土庫曼斯坦境內80%的油氣開采權，這導致巴基斯坦的輸油管陷入了“巧婦難為無米之炊”的境地。這項計劃最終只能不了了之。

經過了幾次不成功的開發之后，中國終于與瓜達爾聯系在了一起。1999年穆沙拉夫總統執政以后，決定著手開發瓜達爾港，并請求中國政府援建。2001年，中國政府同意援建瓜達爾港。當年8月，隨著瓜達爾項目第一期工程融資協議在北京簽署，瓜達爾港的建設終于正式開始了。

如此龐大的工程項目，在實施時遇到了意想不到的困難：由于瓜達爾港所在地區的閉塞和落后，當地人尤其是長老們害怕現代化的項目給當地帶來災難，甚至擔心嶄新的瓜達爾會將他們這些閉塞落后的人“淘汰出局”，將現代化“引狼入室”，喪失他們現在的地位。所以，項目一經開始，就遭到了當地人強烈的反對和抗議。

為安撫當地人，除了正面宣傳中巴友誼、和當地各階層的人聯絡感情外，最重要的是給他們實際利益。在項目分包時，優先考慮當地人，從當地招收工人1500多名，為當地創造就業機會。當地的工人大多是沒有受過正規教育的漁民，中國工程人員是手把手地從零教起。

從反對到最終接受，中國工程人員的實際行動感動了當地人。當“5·23事件”發生之后，當地的民眾自發組織起示威活動，強烈抗議針對中國技術人員、破壞瓜達爾港建設的恐怖活動。

然而，隨著2007年瓜達爾港一期工程建成，中國卻悄悄與瓜達爾港漸行漸遠。2006年7月31日，巴基斯坦《商業記錄報》曾報道稱，時任巴基斯坦總統穆沙拉夫聽取了迪拜世界港口公司、新加坡港務局、中國港灣與中國遠洋聯合體三家運營商對瓜達爾港運營管理和投資計劃建議的評估報告，巴方官員認為新加坡可能勝出，因為其擁有全球大型港口管理經驗。同年10月，《商業記錄報》稱，共有9家公司和聯營體提交了意向書，4家進入了候選名單，并沒有中國公司的身影。

最終，新加坡國際港務集團拿下了瓜達爾港40年的運營權。然而，瓜達爾港并沒有向巴基斯坦所希望的那樣，進入飛速發展的狀態。2008—2014年，瓜達爾港僅有570萬噸進口貨物，基本上都是政府通過巴基斯坦貿易公司進口的尿素和小麥，這些貨物抵達瓜達爾港后再通過高速公路運至卡拉奇，瓜達爾港始終沒有發揮潛力。

巴基斯坦不得不再次尋求中國的幫助。2010年9月底，巴基斯坦對將瓜達爾港運營權交由新加坡國際港務集團展開重新評估，不久，巴方與新加坡公司中止了合同。巴方表示，瓜達爾港的高投入并沒有帶來應有的回報?！坝梢患抑袊矩撠煿线_爾港的管理或許更好些。”

2013年2月，隨著瓜達爾港經營權轉交協議的簽署，瓜達爾港的經營權正式轉交于中國海外港口控股有限公司。

將一個新建港口發展成為一個新興城市，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如今的瓜達爾港并沒有進入高速發展的時期，瓜達爾港所在的俾路支省，一直有小范圍的暴亂活動，當地多個部落首領反對大規模的外商投資，要求高度自治，將外國投資視為“剝削者”，當地的中國工人也多次遭受襲擊。閉塞落后的思想，仍然是瓜達爾港發展的重要阻礙。根據不完全統計，近3年俾路支省就發生過至少6起武裝沖突和自殺襲擊，超過150人喪生。

有外國記者到瓜達爾港進行采訪。他們得到的消息也非常有限——依舊是一片貧瘠畫面，破舊低矮的房屋，周圍沙石滿地，木制漁船零星散布在海邊，與預想中那些宏大的基建項目相比，瓜達爾港似乎還停留在過去的漁村模式中。

然而，羅馬不是一天建成的。中巴雙方也都對瓜達爾港的前景保持樂觀。

樂觀是有理由的，雖然瓜達爾港及附近地區基礎建設缺乏，經濟腹地很小，目前還無法發揮港口應有的作用。但隨著中國公司的入駐，輸油管道、電站、醫院、公路、鐵路等基礎設施項目正在逐一落實。2015年4月，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對巴基斯坦進行國事訪問，雙方同意以中巴經濟走廊為引領，以瓜達爾港、能源、交通基礎設施和產業合作為重點，形成“1+4”經濟合作布局，并盡快完成《中巴經濟走廊遠景規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