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英杰 王玉 嚴 燕



摘要 在文獻查閱、訪談、問卷調查的基礎上編制了《網絡行為自我調控量表》,量表的六個維度:網癮認知、卷人性情緒自控、網絡卷入體驗、網絡行為調控。該量表具備良好的信度和結構效度。以青少年病理性網絡使用量表(APIUS)為關聯效標,發現網絡行為自我調控水平與成癮傾向呈顯著負相關,成癮組與非成癮組在自我調控量表得分上差異顯著,支持了量表的實證效度。該量表經進一步檢驗和完善后可作為評鑒青少年網絡行為自我調控能力的有效工具。
關鍵詞 自我調控,元認知,網絡行為,效標關聯效度。
分類號 B844.2
1 引言
最初自我調控研究多集中于學習和兒童心理發展等領域,后來逐漸向異常行為領域延伸。研究者認為自我調控能力的缺失是產生失調行為的重要心理機制。如Suss等認為某些心理和行為失調(如成癮行為、問題行為)都是自我控制的失敗(Suss,An-nikka,Paxti,Riitta,&Jose,2001)。Gibson等發現個體的不良行為同自我調控有著顯著的負相關(Gibson,Christopher,& Schreck,2004)。
也有研究者從自我調控的視角來研究病理性網絡行為,認為是上網沖動控制障礙導致了問題性網絡行為(Seay & Robert,2007)。OCS量表在中西文化背景中的調查顯示病理性網絡使用(PIu)具有弱化了的沖動控制力(Davis,2002)。LaRose發現自我調控缺乏與網絡使用成顯著正相關(LaRose,Car-olyn,& Matthew,2003)。李寧等發現網絡行為元認知的水平與網絡成癮之間存在顯著的負相關(李寧,梁寧建,2004)。許毅發現病理性網絡使用的大學生自我控制能力較低,在行為、思維、情緒的自我控制方面均表現較差(許毅,2006)。
可見自我調控能力高低對網絡行為有重要影響,但大多研究測量的是一般性自我調控能力,如能直接對網絡行為自我調控能力進行研究,開發針對性較強的測量工具,對于探索網絡成癮的心理機制及開展各種針對性較強的預防研究無疑非常必要。本研究將在這一領域進行探索。
2 量表維度的建立與測題編制
本研究采用過程取向理論將調控過程進行階段性的劃分,這既有利于明晰自我調控的結構,對臨床干預也有實際意義,此外也考慮到認知系統和情緒系統在個體自我調控中的重要作用(童成壽,2007)。因此選擇元認知理論作為量表維度建構的理論基礎。
元認知是與認知評估、監督和控制有關的知識和認知過程,同心理和行為問題有關(Flavell,1979;Nelson,Dunlosky,Graf,& Narens,1994)。本研究將上述理論應用于網絡行為領域,將網絡行為自我調控首先分為網絡行為元認知知識、元認知體驗和元認知調控三維度。其中元認知知識分為個人變量(對自己作為網絡使用者的優缺點的了解)、任務變量(正常和不良網絡行為的標準)和策略變量;網絡行為元認知體驗分為上網前、中、后的情緒體驗和感受;網絡行為元認知調控主要分為計劃(上網時間、活動等方面的計劃)、監督(對上網時間、內容等的監督)、控制、調節和評估(對上網行為的效果等方面的評估)等維度。
初步建立包含網絡使用知識、網絡使用體驗(上網前、上網中、上網后的情緒體驗)、網絡行為調控三大維度,其中計劃、監督、調控、評估等動態成分包含在網絡行為調控維度下。這與“大學生網絡行為元認知量表”初期建構的理論維度大體相似(李寧等,2004)。不同之處在于,知識維度上增加了對網絡成癮危害的了解、對合理上網方式的了解等項目,體驗維度上增加了與上網前后的戒斷性癥狀相關的項目,調控維度上將調節過程進一步細分,增加與評估有關的項目。
在查閱大量文獻資料的基礎上,結合相關量表和半結構化訪談的調查結果編制測題。量表題項草稿經反復修改后,由專家審核在結構和內容上沒有疑義,確定了154個題目。
3 預測
3.1 材料
經專家審定的由154個項目構成的《網絡行為自我調控量表(初稿)》。自陳式5點量表,從“完全不符合”到“完全符合”分別用數字1-5表示。
3.2 研究對象
選取150名本科生團體施測,回收有效問卷134份,有效回收率為89%。其中男生75人(56%),女生59人(44%);文科生71人(52.2%),理科生64人(47.8%);大一22人(16.4%),大二39人(29.1%),大三25人(18.7%),大四48人(35.8%)。采用SPSS11.5進行數據分析。
3.3 結果分析
3.3.1 區分度
用區分法和相關法進行區分度考察。將總分高、低27%的被試分成高、低分組,然后對兩組被試在各項目上的平均分進行獨立樣本t檢驗,并做各項目得分與量表總得分的相關分析,將未達顯著性水平的52項刪除。剩余49題的區分度指標如表1所示(項目序號為量表初稿中的編號)。
3.3.2 探索性因素分析
運用主成分分析法對49個項目進行探索性因素分析。KMO指數為0.813,Bartlett球形檢驗結果x2=3214.286,df=741,p<0.001,說明各項目間有共同因素存在,數據適宜做因素分析。運用正交旋轉,顯示因素負荷大于0.4的項目,結合碎石圖抽取特征根大于1的因子6個,累積方差貢獻率為62.459%。對在兩個因素上都有負荷的項目,根據因素負荷值的大小和項目意義確定項目歸屬,最終剩余39項。項目在各因素上的負荷值見表2。
根據題目內容,將6因素分別命名為網癮認知、卷人性情緒控制、網絡認知、下網自省、上網自控和網絡依戀自控?!熬W癮認知”主要測查青少年對網癮負面影響的認識;“卷入性情緒自控”主要測查對該類卷入性情緒的自控程度;“網絡認知”因子包含對正確使用網絡的認識,是網絡行為自我調控的認知基礎;“下網自省”主要測查下機后的自我反省水平;“上網自控”因子主要包括對上網的時間安排、活動選擇的自我調節與控制的內容;“網絡依戀自控”因子主要測查對網絡依戀情緒的自我控制能力。
3.3.3 內部一致性信度分析
選用Cronbachα系數作為本量表同質性信度的指標(見表3)。數據表明各維度和總量表具有較好的內部一致性。
另外,用各維度與總量表分之間的兩兩相關來考察量表的內部一致性。由表4可見,各維度與總量表分之間的相關都達到0.01水平上的顯著性。這表明各因素與總量表間一致性程度高,同時表明探索性因素分析產生的6因素既方向一致,又有所差異,不可互相替代。
4 重測及效標關聯效度的驗證
4.1 被試
以初、高中314名學生為對象,其中有效問卷287份,問卷有效率為91.4%。初一69人(24%),初二63人(22%),高一66人(23%),高二89人(31%);男生149人(52%),女生134人(47%)。
4.2 工具
網絡行為自我調控量表預測確定的青少年網絡行為自我調控量表共39題,采用5點計分,在復測中該量表的內部一致性系數為0.911。
青少年病理性互聯網使用量表(APIUS)由雷靂等人開發(雷靂,楊洋,2007),共38個題目,包括突顯性、耐受性、強迫性上網/戒斷癥狀、心境改變、社交撫慰、消極后果六個維度,采用5點計分。在本研究中該量表的內部一致性系數為0.95。
4.3 程序
以班級為單位進行團體施測。問卷調查的實施過程嚴格按照心理測驗學程序進行,采用統一的指導語和答題紙,現場發放問卷,答完后統一收回。數據分析采用SPSS12.0統計軟件完成。
4.4 效標關聯效度分析
4.4.1 相關法分析
采用相關法來驗證量表的實證效度。表5列出了青少年網絡行為自我調控量表各維度均分及量表總分與APIUS上得分的相關系數。除“下網自省”維度外,調控量表各維度分及總分與APIUS得分呈顯著負相關?!跋戮W自省”維度雖然同APIUS各維度間相關不顯著,但是同APIUS總分相關顯著。效標關聯效度滿意。
4.4.2 區分法分析
APIUS量表的臨界值為3,項目均分低于3為PIU(問題性網絡使用或網絡成癮)正常群體,3~3.15之間為PIU邊緣群體,大于3.15為PIU群體。以此為標準選取正常群體和PIU群體,對兩個群體在《青少年網絡行為自我調控量表》各維度及總分上的得分進行獨立樣本t檢驗,結果見下表。
5 討論
5.1 關于網絡行為自我調控量表的信效度
本研究采用同質性信度來檢驗量表的穩定性和可靠性。一般認為信度系數在0.7-1.0之間的測驗較為可靠,更為嚴格的標準認為信度系數大于0.8才能接受(Gliner,Morgan,& Harmon,2001)。本研究預測中全量表的α系數為0.94,各分量表的α系數均大于0.85;復測中全量表的α系數為0.90,各分量表的α系數均大于0.7以上。以上結果表明本研究開發的量表具有較好的內部一致性,基本達到心理測量學的要求。
本量表具有良好的結構效度,可從以下幾個方面得到這一結論:首先同質性信度較高,為結構的同一性奠定了基礎。其次,探索性因素分析發現一階因子4個,二階因子1個,一、二階因素負荷為0.46~0.79,分別解釋總變異的50.4%和55.7%。進而考察各因素之間及與量表總分的相關矩陣,結果表明:在預測中,各因素與總量表分之間的相關在0.7以上,4個因素間的相關系數均為0.4左右,兩兩相關均達到0.01的顯著性水平;復測中,各因素與總分的相關在0.55~0.72之間,因素問相關在0.17~0.43之間,兩兩相關均顯著。綜上,各因素與總分的相關為中到高度正相關,這表明各因素與總體概念一致,而因素間呈低到中度正相關,表明各因素既方向一致,又有所差異。
5.2 對發現青少年問題性網絡使用成因的意義
青少年是網絡成癮的高發群體,網絡成癮率達到16.3%,其中男生占71.5%、女生占28.5%(郭德華,2006)。網絡成癮表現出諸多精神和心理癥狀,軀體和生理癥狀,社會及其他表現(郭德華,2006),嚴重影響了青少年的發展。因此研究探討網絡成癮的影響因素對預防和干預青少年網絡成癮具有重要意義(張錦濤,劉勤學,鄧林園,方曉義,劉朝瑩,蘭菁,2011)。
在不斷更新的問題性網絡使用(PIU)認知一行為模型中,將自我調控缺陷列為問題性網絡行為產生的四個關鍵成分之一(Caplan,2010;Caplan &High,2011)。驗證性因素分析也發現,自我調控缺陷指向強迫性網絡使用的路徑系數為0.90,指向網絡使用的負面結果的路徑系數為0.89,且都達到0.001水平上的顯著性(Maria,et al,2013)。上述理論和實證研究的結果表明,自我調控缺陷,是導致青少年網絡行為問題的關鍵因素。
但是目前對這一關鍵因素的細致研究還遠遠不夠。因此,本研究通過編制量表的方式,細化青少年網絡行為自我調控的維度和細目,對于發現青少年問題性網絡行為的重要原因——自我調控能力的缺失細節與特點,在了解自我調控能力的個別差異的基礎上開展有針對性的幫助和矯治具有重要的實踐意義。
5.3 對于促進青少年網絡自我調控能力的意義
有研究者發現中學生自我控制能力是“忽高忽低”的變化(朱智賢,1990)。也有研究發現在校城市中學生網絡行為自我調控能力基本呈正態分布,這表明大部分學生處于中等水平。網絡行為自我調控能力發展趨勢分析發現,在網絡行為自我調控能力總分上,初一和高一得分較高,初二和高二得分較低。說明中學生的網絡使用自我調控能力發展并不穩定,處于波動之中(姜英杰,王玉,2010)。而缺乏網絡行為自我調節會給個體的生活帶來諸多方面的負面影響(Caplan,2010;Caplan,Williams,& Yee,2009)。不僅嚴重影響到青少年的心理健康、人格、情緒、人際關系、親子關系等,并嚴重影響青少年的學習時間,損害學習習慣。而且陷入不正確的網絡使用會使個體社會焦慮、孤獨感增強,社會性技能削弱(Caplan &Turner,2007)
本研究對青少年網絡行為自我調控能力的測量研究,為在青少年發展的各階段及時掌握其網絡行為自我調控能力發展的動態特征,在處于波動性的關鍵年齡給予適當的教育干預,防止由于自我調控能力的薄弱陷入問題性網絡使用的強迫性沖動,保障青少年的健康成長具有應用價值。
6 結論
本研究得出如下結論:(1)網絡行為自我調控量表包括網絡使用知識、網絡成癮知識、網絡卷入體驗和網絡行為調控四個維度;(2)信度檢驗表明,該量表的同質性信度較好,達到了心理測量學的要求;(3)該量表具有較好的實證效度:網絡行為自我調控水平與成癮傾向呈顯著負相關,成癮組與非成癮組在自我調控量表得分上差異顯著;(4)網絡行為自我調控量表可作為測量青少年網絡行為自我調控水平的有效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