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首先
[摘要]分配的正義性在哈耶克的自發秩序理論中被質疑,分配的“擬人化”色彩所塑造的權威主體必然造成權力的強制性,這種強制性不可避免地會對正義造成傷害,為了清理權力強制性的存在,哈耶克建構了一個面向未來的理想的議會模式。盡管哈耶克對分配正義的理論關切存在理想色彩,但對于反思我們當今面臨的各種分配問題仍然具有一定的價值和啟示。
[關鍵詞]分配正義;自發秩序;哈耶克
[中圖分類號]B51659[文獻標志碼]A[文章編號]1000-3541(2015)03-0135-04
[收稿日期]2015-02-26
[基金項目]四川省社會科學研究規劃項目(SC14B019)、四川省人文社會科學重點研究基地四川省大學生思想政治教育研究中心立項課題(CSZ13061)、四川省教育廳思想政治教育重點課題(CJS13-029)
分配問題是人類社會發展過程中不可或缺的重要問題,分配的正義性是社會正義在分配領域的充分體現,在自由主義的場域中,分配和正義能否產生有效的對接,哈耶克在其理論體系中對該問題給予充分的關切。哈耶克通過對自發秩序理論的堅守、對分配正義幻象的揭示,展露了分配的正義性存在理論上的虛妄,盡管哈耶克對分配正義的質疑具有一定的合理性,但是,在一定程度上,哈耶克的分配正義思想因其自由主義的理論局限而陷入對現實實踐的迷茫,只好對未來理想議會模式存在自身的理論期待。
一、個人自由與權利至上:對持有正義的堅守
哈耶克對持有正義的堅守遵循了諾齊克持有正義的原則,諾齊克持有正義的原則主要包括獲取和轉讓的正義原則。正義的獲取就是要求對個人占有權利的尊重和維護,這種尊重和維護客觀上要求個人對物的占有在最低限度上不能讓他人的狀況變得更糟、更壞;正義的轉讓就是雙方或多方遵循自愿、平等、非強制的基本準則,反對任何特權、脅迫、欺詐、暴力等對正義有效性的無情放逐,由此可見,諾齊克持有正義的有效性是建立在個人自由與權利至上的兩大基石之上的。同樣,個人自由與權利至上也是構成哈耶克正義思想的兩大基石,如果說諾齊克持有正義原則所體現的個人自由與權利至上是在道義層面上充分展開的,那么,哈耶克的兩大基石則包裹在自由市場經濟的自發秩序的理論場景之中。自發秩序相對于人為秩序(或者稱為組織秩序)而言,體現出來的是事物內部以自然法則為核心的生長秩序,而不是人為創制或建構出來的表征人的主觀意志的秩序。而自發秩序的生長土壤只能是市場經濟,因為市場經濟體現了交換過程中的個人自由和個人權利;人為秩序是在人類理性中建構而成的,理性的至上性在客觀上傷害了個人自由和權利的至上性,這種傷害無疑是對正義內涵的遮蔽和顛覆。
哈耶克在《法律、立法與自由》《理性主義的類型》《自由社會的秩序原理》等著作中批判了理性至上的虛妄性、幼稚性。哈耶克認為,以培根、笛卡爾、霍布斯等為代表的理性主義者忽略了歷史自然演化的力量,片面強調人類理性的無限性,而主觀地認為人類文明是理性設計的產物。理性是有限的,如果把理性推向極致,理性的作用不但不能正常發揮,反而會給人類文明的發展造成不應有的傷害。在哈耶克看來,理性發揮作用的空間是有限的,它只有在每個人自由追求自身目的的自發秩序中,理性的知識才會充分有效地運用,人類的知識和福利才會不斷地增長,自發秩序推動著人類理性的發展和完善,進而推動著人類文明的演化,而不是相反。
建立在個人自由和權利至上的自發秩序為維護個人持有的正義性創造了條件,主要是因為:第一,自發秩序逾越了利益團體的邊界,擴大了和平共處的可能性空間。哈耶克認為,自發秩序“超越了家庭、部落、種族、部族和小國,甚至超越了帝國和民族國家,至少為一個世界性社會創造了一個起點”[1](p.346)。第二,自發秩序建立在眾人相互受益的基礎之上,它為個人充分運用自己的知識、展現自己的能力提供了平臺。自發秩序可以幫助不同的個人實現不同的價值目標,而這些價值目標的實現并不必然構成不同價值之間的沖突。第三,自發秩序并不是無序的,它的有序性并不取決于人為設計的目標序列,而是取決于人們對某些規則的自愿、自覺地遵守,這些規則無需政治權威的設計、宣告和支配,“這些規則之得以確立,是因為遵守這些規則的群體更為成功,而且在人們意識到其存在或理解其運行機制之前,它就已經存在了”[1](p.346)。自發秩序由于充分尊重個人自由和權利至上,在“和平共處”“充分運用自己的知識”和“自覺遵守某些規則”的氛圍中,個人對某一權利的獲取和轉讓才獲得真正的有效的正義空間。
二、公正、理性與共同利益:分配正義的幻象與揭示
哈耶克對分配正義的不信任,是因為分配傷害了自發秩序,剝奪了自發秩序中個人持有的公正性?!胺峙洹北厝惑w現了政府或某些特權階層、利益集團的價值偏好和主觀意志,分配中所塑造的權威主體必然會受到主觀意志(比如自利性等),或外在各種因素的影響而造成對正義的扭曲,權威主體所認同或設計的所謂的統一的規則,不可避免地會給自發秩序中不同的個人造成十分不同的或相同的結果。不同的個人造成不同的結果在形式上看也許是正義的,在內容上不一定是正義的,而對不同的個人造成相同的結果無論在形式或內容上都無正義可言。因而在自發秩序中,任何由權威主體主導的人為的分配行為都是對正義的一種遮蔽甚至沖擊。但是,如果分配要順利進行的話,還不得不借用正義的外衣,這種外衣實際上是多重幻象的綜合體現,其幻象背后是各種力量的相互博弈。
(一)分配正義的公正幻象和幻象背后的權力異化。公正是分配正義中最有吸引力的道德訴求,人們對機會、過程、結果公正的追求為分配正義的出場打開了大門,但是,當公正一旦被人為地寄寓于分配領域,就會產生公正的虛化和幻象,因為分配的“擬人化”色彩和權威主體的主宰會導致事實上的不公正。哈耶克認為:“公正這一概念卻被如此普遍而輕易地用于收入分配,這完全是對社會進行一種錯誤的擬人化解釋所致——社會被解釋成一個組織而不是一種自發的秩序?!?[1](p.354)人為設計的分配模式對自發秩序的干預必然產生一種強制,少數人獲得權力必然為獲取自身利益的最大化而設計方案、采取行動,在權力—利益的模式下,如果權力缺乏制度的科學設計,缺乏有力、有效的監督、制約,權力異化必然應運而生,權力的商品化、資本化、利益化成為權力異化的多種表現形態。在自發秩序中,每個人可以利用各自不同的知識、機會、努力、能力等獲得不同的回報,而在權力異化面前某些人的知識可能無法充分運用,機會和努力可能被強制剝奪,能力可能無法充分展示,即使政府權力沒有被異化,只要權力的強制性還存在,這種強制性也勢必造成對公正的傷害。哈耶克認為:“政府的強制性權力可以被用來確使特定人得到特定的東西,就這一點而言,它要求對不同的人給予一種差別待遇或不平等待遇,而這與自由社會是不相容的。” [2](pp.11-12)
(二)分配正義的理性幻象和幻象背后的認知缺陷。理性既是一種社會意識又是一種個人意識,既表現為社會理性又表現為個人理性,分配正義從本質上來看,應該是社會理性的體現,但是,事實上在權力主宰的社會中,分配正義主要表現為權威主體個人理性的外在體現,尤其是權威主體的權力力量不受限制或限制不力時,更顯得突兀和武斷。任何個人理性總是具有自身的局限性,哈耶克從人類知識論的立場論證了理性認知在分配中的局限性,他認為,即使權威主體的動機很高尚,但是,對于錯綜復雜、變化多端的各種信息是很難全面準確地把握的,由于對各種信息認知的缺陷,所以,難以制定出被大家廣泛認同的統一尺度。
(三)分配正義的共同利益幻象和幻象背后的利益爭奪。共同利益是分配正義最迷人、最讓人產生困惑的外在表象,傳統意義上,共同利益被界定為所有私人利益的總和,而在哈耶克的自發秩序理論中,私人的各種需要和希望得到的目標是任何政府都無法用數學或其他方法準確地加以計算出來的,私人利益在一定程度上的滿足是在復雜的市場運行的過程中有限實現的,因而分配中的權威主體對共同利益的強調是沒有理論依據的,所謂的共同利益無非是權威主體的話語操控,掩蓋了各種私人利益的具體性存在,共同利益的幻象背后展現的是權力對利益的故意分割和無情爭奪,是對部分私人利益的公然漠視和強制性傷害,哈耶克認為:“一個團體增加工資,是以更大的不平等為代價而取得的,甚至可能是以作為一個整體的工人階級的真實收入更低為代價而取得的?!盵1](p.14)
三、分配正義與強制權的限制:理想議會模式的歷史面向
在人為秩序中,哈耶克不相信權威主體的公正性,當然對權威主體主持的分配是否正義必然持懷疑態度,甚至在哈耶克最鐘愛的自發秩序中,只要有人為分配的存在,他都一概不信任,“分配”和“正義”無法有效對接,即使結合在一起,也是一個沒有明確內涵的“空洞”概念。市場是發達工業社會、信息社會賴以運行的精妙的交互網絡,市場情況的千變萬化難以確立關于人為分配的行動方案對他人的影響是否是正義的,哈耶克強調:“大社會中的個人常常不知道誰會從他的行動中獲益,也不知道獲益的人究竟姓甚名誰,因此也就更不可能知道他的所作所為對其他人是雪中送炭還是錦上添花。既然他不知道誰會受他的行動的影響,那么他也就不可能旨在實現正義的結果?!盵3] (p.155)
哈耶克堅信,只要有分配的存在,就無法回避權力的強制性,既然分配無法體現正義性,那么,分配在社會運行中就不應該存在嗎?在哈耶克的理論體系中,并沒有全部否定分配存在的必要性,相反,他在努力地彌補分配本身固有的缺陷,即“必須把強制權限制在實施公正行為的普遍規則上” [1](p.388)。公正行為的普遍規則是什么,在人類社會不同的發展階段、不同的區域,其內容具有歷史性和具體性,我們姑且不談規則的內容怎樣,我們要弄清楚的是,規則是在什么程序的基礎上制定出來的,如果程序缺乏正義,那么規則的正義性就缺乏充分的保證。
由此,哈耶克對傳統的議會模式進行了大膽的改造,傳統的議會模式雖然以民主為追求目標,但是,議會模式本身的結構決定了民主的不徹底性、甚至虛幻性。為了讓民主的運行真正有效,哈耶克設計了一個理想的議會模式,即“分別建立兩個任務不同的代表機構,一個是真正的立法機構,另一個負責統治,即負責除制訂狹義上的法律之外的所有事務”[1](p.390)。這兩種機構具有不同的形成路徑、不同的結構成分?!拔覀兯枰模瑧斒且粋€同特殊群體的具體要求無關的機構,它只負責那些使共同體的行為形成秩序的永久性的普遍原則”[1](p.390)。
具體來講,哈耶克理想的議會模式確立了這樣的規則體系,從立法機構的產生來看:一是當選者的年齡條件:45歲。哈耶克認為,45歲是一個人最好的價值判斷時期,具有豐富的經驗、閱歷,年富力強、精力充沛,完全可以確認此人是否德才兼備,是否已經獲得廣泛的尊重和信任。二是當選者的政治條件:必須脫離黨派,不代表任何特殊利益。三是當選者的素質條件:必須是日常生活中受到普遍贊賞和值得尊敬的男女。四是選舉方式:同齡人選舉。每個公民一生中只有在45歲那一年,才有資格選舉一次同齡人中的代表。從立法機構的運行方式來看:一是當選者任期15年,不得連選連任。二是每年更換機構全體成員的1/15,以保證組織成員的平均年齡不超過53歲。三是當選者卸任之后,為他們安排一些有養老金的職務以保證衣食無憂。哈耶克對自己的設計非常滿意,他說:“我已經發現了探索新的機會的令人興奮和有益的方式?!盵1](p.392)并對此模式寄予很大的厚望,因為它既能限定政府的“任性”又不會對公民個人產生強制性傷害。但是,哈耶克卻認為如此滿意的設計可能是烏托邦的設想,“連我自己也不相信它能在可見的將來實現”[1](p.393)。
四、對哈耶克分配正義思想的理論反思
哈耶克對分配正義的質疑,是因為分配中存在權力的強制性,而對強制性的清理在現代民主制度中是無法實現的,哈耶克的理想議會模式試圖通過對現代民主制度的改造來維護分配中的正義性,但這種完美的設計卻是面向未來的美好追求,哈耶克最終還是回到了他始終堅守的自發秩序的理論場景之中,而自發秩序的形成是一個漫長和復雜的歷史過程,其自發秩序理論和他精心設計的議會模式一樣,是“最完美”和“浪漫”的。實質上,哈耶克對分配正義的片面討伐恰好是自由主義的局限所決定的:
(一)哈耶克把“個人自由”作為自身理論建構的基石,片面強調個人自我的優先性,忽略了社會正義的重要性,在一定程度上縮小甚至拒斥了分配正義存在的合理空間。正義是社會制度的重要德性,它不僅僅是個人自我內心世界的道義境界,也是人類社會可持續發展的重要前提。正義是充滿于個人與社會之中的浩然正氣,一個毀滅了正義的社會,個人的發展和社會的發展都無法得到保證。 “因為正義是首要的,所以某些事情對于我們來說必定是真的。我們必定是某種形式的物類,必定以某種方式與人的環境相聯系”[4](p.13)。哈耶克的自由主義客觀上割裂了個人與社會的聯系,主觀上讓個人自我的優先性拒斥了社會正義(不僅僅是分配正義)存在的必要性和可能性。
(二)哈耶克在強調個人利益(個人自由和權利)至上的同時,凸顯了利益沖突的社會特征(因為每個人的利益都不是一樣的),掩蓋了社會發展的重要支撐:利益一致(共同利益)和社會合作。在哈耶克的理論體系中,由于共同利益和社會合作的淡化,分配正義存在的歷史空間和現實合理性就會被質疑。“因為社會合作使所有人都有可能過一種比他僅僅靠自己的努力獨自生存所過的生活更好的生活”[5](p.4)。而由社會合作產生的共同利益如何分配正是共同努力的人十分關注的,如果分配不當,社會合作體系就可能混亂甚至崩潰。因而分配正義并不像表面所理解的是因為單單解決利益沖突而存在的,而是為了共同利益和社會合作的更好發展,必須安排的正義原則。由于哈耶克過分強調個人利益和個人追求而變相貶低了共同利益和社會合作,因而輕視了分配正義在社會發展中的應有地位。
(三)哈耶克始終專注的自發秩序理論遮蔽了對客觀存在的整個社會秩序的關注,導致了自發秩序理論的片面性和對分配正義批判的武斷性。整個社會秩序是一個相互聯系的復雜的大系統,僅僅依靠市場經濟的手段是無法維護整個大系統的,市場交換領域之外還有很多領域是無法用交換來成就自身的。市場經濟在資本邏輯的推動下,有不斷發展的趨勢,這種趨勢表明市場經濟會不顧一切力量突破外在條件和內在條件對其本身的限制。一方面自發秩序作為一種“秩序”需要一定的規制與約束,使之處于相對穩定的“秩序”狀態,另一方面,它又不斷地打破自身現存的“秩序”。自發秩序的內在困境表明,它的秩序狀態不是靜止的、絕對的,而是動態的、具體的,因此,決定市場秩序狀態的基本要素,即生產、交換、分配、消費也是具體的、歷史的。在生產力水平不是高度發達、財富不是充分涌流的社會狀態下,為了社會的良性持續發展,必然要對有限資源進行恰當配置,這就需要全社會不斷追求和安排符合良性社會發展的分配正義的制度設計。
(四)哈耶克片面強調分配正義的絕對性,而忽略了分配正義是絕對性和相對性的辯證統一??梢哉f,社會共有的正義觀是社會共同體集體行動的基礎,一個良序的可持續發展的社會,各個系統和系統中的各個要素之間都有相應的結構和功能,如何高效配置和充分發揮各個要素的作用,以防止系統的衰敗或崩潰,必須在尊重社會發展規律的基礎上發揮人的主觀能動性,而分配正義就是規律性和目的性相統一的辯證體現。哈耶克對分配中權威主體權力的強制性進行限制是正確的,但是,如果僅僅為了堅守自發秩序理論而反對任何人為的分配,或者說,只堅守分配的絕對正義而忽略分配的相對正義,那么哈耶克的自發秩序理論也無非是抽象的花朵而已。
(五)哈耶克的理想議會模式脫離了人的現實存在,從而把世界二重化為想象的世界和現實的世界,在想象的世界中,哈耶克把自身的理論直接導向了神秘主義。在理想議會模式中,被選出的立法機構的代表是沒有任何思想傾向和脫離了任何群體的抽象的人,是脫離了世俗世界而把自己固定于“云霄”中的某個純粹的實存,哈耶克反對理性的過分自信,卻把自己建構的理性發揮到極致,哈耶克關于分配正義的自由主義思想,和唯心主義一樣,“是不知道現實的、感性的活動本身的” [6](p.58)。
五、結語
實際上,自從有了人類社會,就有分配的存在,不論是原始公有制、私有制或未來共產主義公有制,都無法離開分配(無論是按勞分配,還是按需分配),因為分配總是與生產、消費、交換直接關聯。應該說,分配如何體現正義的問題一直貫穿著人類社會發展的始終,雖然分配的正義力量隨著生產力的高度發展、生產關系的高度完善、人的素質的普遍提高會不斷生長和充分展現,但在不同歷史階段、不同區域的具體分配過程中,確實存在哈耶克所關注和擔心的權力的強制性問題,如何盡量避免或把權力的強制性降到最低限度、如何運用“無形之手”和“有形之手”的合理調節,無疑是當今社會必須面臨的不可回避的現實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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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系成都醫學院副教授,法學博士)
[責任編輯張桂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