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笑聲買單

孫建勇

最近，我隨一個文藝交流團體出訪西班牙巴塞羅那。東道主加爾西亞是名作家，為人熱情，他特別推薦我們去Teatreneu club的劇院觀看喜劇《三頂高統帽》。隨行的王秘書問：“那里有什么特別嗎？”加爾西亞賣起關子，笑著說：“到了之后，諸位自然會知道那里的獨特之處。”

懷著好奇之心，我們一行五人乘車興致勃勃地來到Teatreneu club劇院。這看戲純粹是私人活動，費用當然不會包括在公費開支中，于是，我搶在前面，向劇院的售票口走去，準備做東請大家。加爾西亞看出了我的用意，笑著說：“哈哈，這家劇院不收門票，我們完全可以大搖大擺進場。”

聽加爾西亞這么一說，我環視周圍，發現劇場進口處果然沒有檢票人員。“這就是你所說的獨特之處嗎？”我問加爾西亞。“哦，當然不止這一點，更多的驚喜還在后面呢。”加爾西亞邊說，邊帶我們走進劇場。

在劇場大廳，并排擺放著五個叫號機，大家自行領取號卡，號卡是一張帶有芯片的卡，大小跟我們的銀聯卡差不多。這又與我們見過的其他劇院有所不同。進入演出大廳，我們根據號卡，對號入座。座位很舒適，類似于高鐵座椅。“請大家注意這個！”加爾西亞指著我們前面椅背上的平板顯示器說，“這個就是這家劇院的獨創，相信它一定會給大家帶來不一樣的體驗。”

我仔細打量面前的顯示器，其實就是一個平板電腦。“這個加爾西亞真能忽悠人。”我這樣想著，打開了顯示器，幾行字蹦了出來：“歡迎光臨！希望我們的經典劇目《三頂高統帽》能夠帶給您藝術的享受！”“這不就是一個電子節目單嗎？”我有點不屑地說出心中想法，加爾西亞笑而不答。

《三頂高統帽》很精彩，一些經典情節逗得我們由衷地發出笑聲。我們面前的顯示器隨著舞臺上劇情的推進，同步顯示著臺詞以及人物簡介，的的確確算得上一項貼心服務。將近兩小時的演出帶給人非常棒的藝術享受，演出結束，我們心滿意足地起身，朝劇場出口走去。這時，加爾西亞提醒道：“請大家拿出進場時領到的號卡，再準備些零鈔。”

“怎么？離場還需要繳費嗎？”我心里嘀咕。是的，一點沒錯，離場的確需要繳費！在劇場的幾個出口處，分別裝有電子收費器，離場的觀眾把自己的號卡在機器上一刷，便會顯示出繳費金額。我當時沒好意思細問這顯示金額的依據是什么，就稀里糊涂地繳納了10歐元。不過，這不是最多的，我們五人中王秘書繳費最多，是24歐元。加爾西亞則最少，是6歐元。

回到酒店，我們圍著加爾西亞追問究竟是怎么回事，加爾西亞哈哈大笑，終于給我們揭開了謎底。原來，這家劇院為了吸引觀眾，在收費方式上進行大膽創新，不再按照傳統進門收費，而是按照觀眾發笑的次數計費，標準是0.3歐元/每次。那么，怎樣統計觀眾發笑的次數呢？秘密就在于每個座椅后背上的平板顯示器——其實，那不僅是一個電子節目單，還是一個裝備了臉部辨識系統的平板電腦，能夠準確記錄觀眾的每一次發笑，數據與劇場出口的收費系統共享。我們終于明白了，王秘書之所以繳費最多，是因為她笑點最低，在觀劇的時候笑的次數最多;加爾西亞在觀劇時，則非常“節約”，沒有放開去笑，結果就僅僅只繳納了6歐元;而我呢，向來笑點比較高，繳納10歐元也不算吃虧。

加爾西亞最后介紹道，其實劇院的這個創意也是被 “逼”出來的。歐洲金融危機以來，為了增加國庫收入，西班牙政府將劇院門票稅的比例從過去的8%提升到了21%，結果，各大劇院受到嚴重打擊，一年之內觀眾數量下降了30%。在這種不利局勢下，Teatreneu club劇院積極謀求新突破，率先推出了這個創意，吸引了大批觀眾，使劇院的收入增加了不少。

回國后，我將這次觀看喜劇的事情向很多朋友講過。其中在商界頗有建樹的一個朋友聽后，由衷贊嘆道：“這個創意的確很好！好就好在想到出售笑聲，因為世界上沒有誰會拒絕為快樂買單。”

（摘自《深圳青年·創業版》2015年第1期 圖：雷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