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維·馮·德雷勒
按照激進的恐怖主義令人毛骨悚然的標準來看,1月初有17人在巴黎慘遭殺害一事并非特別血腥。巴黎的事件甚至不是該周最致命的。在那一周,尼日利亞有多達2000人遭到“博科圣地”組織武裝分子的殺害;在也門首都,在有可能是“基地”組織制造的汽車炸彈襲擊事件中,有近40人遇難。
但巴黎的事件在某種程度上卻極為不祥,且極為令人泄氣。
“游擊戰士”返回家鄉
對諷刺性雜志《沙爾利周刊》的襲擊,以及在一家猶太超市和城市街道上的殺戮,同太多西方失敗的方面交織在一起。兇手只是受到“圣戰”慫恿的數千名歐洲穆斯林中的三個,他們中的一些人曾前往中東地區接受恐怖主義戰術訓練。
位于也門的阿拉伯半島基地組織稱,他們中的兩人由該組織派出,并稱襲擊是根據本·拉登的繼任者扎瓦希里的指令。第三名兇手稱,他由“伊斯蘭國”組織派出,該組織在伊拉克興起,并在飽受戰亂之苦的敘利亞壯大。簡而言之,如此富裕和強大的西方,在巴黎遭到了敵人的鞭打。
西方與這些敵人已經戰斗了數年之久,是一場尚未結束的戰爭的一部分。專家警告,可能還會出現比這更糟糕的事件。
在本·拉登宣布與美國開戰近20年之后,從塔利班在巴基斯坦北部的據點,到非洲的乍得湖湖濱等地,暴力的“圣戰”分子仍十分活躍。他們目前在至少六個國家控制著領土,或者更加自由地流動。“圣戰”分子已經奪取了軍火庫,占領了油田并掃空銀行的保險庫。他們發布網上雜志,并擁有“推特”網站賬戶,對他們的對手發起黑客襲擊。
此外,他們的戰術在不斷發展。在對《沙爾利周刊》的襲擊中,槍手們以軍事化的作風進行合作,突破警察的防衛并進行一系列的刺殺行動。這些戰術與私運炸彈、自殺式襲擊任務等行動有天壤之別。
隨著數千名歐洲穆斯林響應“圣戰”的號召,并隨后作為有經驗的“游擊戰士”返回家鄉,歐洲可能會面臨更多這樣的事件。
可怕的惡性循環
在這種悲觀情境中,一個亮點就是,超過40位多國領導人與在法國的約370萬民眾一起游行抗議,團結起來反對恐怖主義。但即便是大量人群擁入巴黎的共和國廣場,一種令人不安的疑慮仍在這種景象中傳開:“圣戰”分子會將這種針對伊斯蘭暴力活動的大規模抗議轉變為一波反對穆斯林的政治浪潮么?
通過襲擊《沙爾利周刊》,賽義德·庫阿希和謝里夫·庫阿希兄弟狡猾地迫使西方在穆斯林對先知穆罕默德的卡通畫像的感受與不受約束的言論自由世俗價值觀當中作出選擇。畏縮或冒犯:無論何種選擇,謀殺者都勝利了。
倫敦城市大學的政治科學家薩拉·西爾韋斯特里說,夾在暴力活動與激烈反對之間,在歐洲的穆斯林感到越來越孤獨。
由潛伏的小組發動更多的襲擊,有可能形成一種惡性循環。在這種惡性循環里,暴力活動引發恐懼,恐懼加深偏見,偏見導致不滿,而不滿則積聚形成更多暴力活動。僅法國就擁有約500萬穆斯林,他們中的很多人都沒有很好地融合。曾前往中東開展暴力活動的法國公民人數已經達到約1200人。就像襲擊《沙爾利周刊》的賽義德·庫阿希,他們中的一些人將回到法國繼續戰斗。
一場比拼耐心的戰爭
或許這是有關巴黎襲擊最令人泄氣的事情——付出的耐心。殺手顯然在采取行動前靜靜地等候了數年。對于這場戰爭將持續多久的問題,他們的答案是:能多久就多久。
那么,人們要做些什么呢?失敗的解決方式列表似乎越來越長。大規模軍事入侵:不行。萬億美元國家建設努力:不行。抓捕,可能還有拷問,甚至殺死恐怖分子高級領導人:不行。盡管在某種程度上這些舉措中的很多都還在進行當中,但它們都未能帶來預期的結果。
在對西方日益增加的威脅趨勢中,英國軍情五處的負責人帕克敦促政府和領先的技術企業重新開始他們的伙伴關系,盡管公眾對隱私問題存在爭議。
但單靠技術還不夠。歐洲各國當局正在試驗一系列戰略,以在伊斯蘭“圣戰”分子決定發動襲擊之前,確定并追蹤他們,或許還要改造他們。
這一系列戰略手段,包括監視手段、金融手段、外交手段、軍事手段、秘密手段、教育手段、自衛手段等,或許是能夠轉敗為勝的戰略組合。此外,西方還必須找到一種能在耐心上與激進分子不相上下的方式。
打擊伊斯蘭“圣戰”暴力活動的戰爭,是一場與為追求破壞性而具有高度創造力的敵人的斗爭。這是一個令人精疲力竭的前景,但卻是一個西方必須以新的活力抓住的前景。
(摘自2015年1月20日《參考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