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驗“窮游團”

李雋輝

總會有不少旅游大巴充斥著島城的沿海風景區，它們來了又走，行色匆匆。這些山東鄰省的大巴車中總是座無虛席，滿載著對大海充滿期待的游客。他們當中，最便宜的只需百余元，就可以從自己的城市往返于青島、日照。與這種“窮游團”的低價相反，在旅行社的宣傳網站上，豐富的游覽項目甚至會讓你懷疑，短短的幾天時間內游玩種類繁多的景點，簡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為了解開這謎一樣的旅行方式，筆者從鄭州的一家旅行社報名參團，準備到自己的家鄉做一次“游客”。

在路上

報名并不困難，只需要報給電話另一端的接線員自己的身份證號和姓名就可以，為的是導游能夠幫你買上保險。筆者報的是從鄭州出發前往青島和日照的三日游，一共只需要160元錢，這其中包含早中晚餐各一頓，三晚的住宿費用，還有一些公共景點的門票。

大巴車下午5點半從鄭州出發，第二天一早就能到青島，這樣也順便解決了第一晚的住宿。

杰克·凱魯亞克在他的公路小說中，講述了一群年輕人橫越北美大陸冒險旅行感悟生命的過程。但是，坐在這輛大巴車中，卻讓人絲毫感覺不到那種浪漫情懷。車子后部，孩子的哭鬧聲此起彼伏；車子前部的導游在天黑前一直用大喇叭喊話，明里暗里提醒游客們多花點錢；身后的大嬸大聲向鄰座描述維多利亞灣的夜景有多美麗；還有沒帶身份證偷著從家里跑出來的鄭州小妹忙著讓別人相信自己已經年滿18周歲……后來有那么一刻，喧鬧戛然而止，那時凌晨一點鐘左右，大巴車駛進山東莒縣的休息區，憋了好幾個小時的游客紛紛下車，奔赴廁所。等回來再上路，車廂里安靜了許多。

兩點左右大巴車抵達日照，由于凌晨兩點至五點期間大客車禁止進入高速，司機只能把車停在收費站外，熄火關空調。沒過一會兒，熱的受不了的乘客們紛紛下車乘涼，有的干脆坐在馬路邊上打起了盹。筆者發現同行的七八輛大巴車都停在路邊，車上的乘客也多半在車外。乘客們互相打趣或是吃泡面打發時間。等到五點鐘左右天開始發亮，大巴車重新開動，開進日照地界的高速路。

經過一晚的折騰，幾乎所有人的熱情都被耗盡了，昏沉沉地坐在座位上睡了過去。

青島半日游

第二天早晨六點多，大巴車從膠州灣大橋上駛過。這也是宣傳文字中提到的青島著名景觀之一，是這次旅行“必到”的景點。不過這時候導游還在睡夢中，沒有辦法幫游客介紹這座世界最長的跨海大橋。由于時候尚早，加上一晚的折騰，車上清醒的人不太多，有一個抱著孩子的婦女沒有睡覺，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大海，沒有絲毫的興奮，活脫脫一具蠟像。快下橋的時候，陸續有人醒來，有的人忙不迭地掏出手機拍照留念，并陸續喊醒其他還在熟睡的乘客。

八點鐘左右，導游帶著自費游覽海底世界的游客下了車，大巴車拉著不打算下車自費游玩的游客，到了太平路的外地大巴停車場。在車上，第一次出門旅行的小朱向筆者訴苦，他和女友原本想到青島“浪漫”一次，沒想到一路上這么辛苦。“早知道就不來了，太累了。”小朱坐在最后一排，窗戶能打開透氣，女朋友則把頭枕在他的腿上，兩個人互相安慰著。小朱比筆者的團費要貴一些，一個人花費230元錢，這其中多了在日照的標間住宿費用。如果不加錢，就只能六個人同住一個房間，小朱和女朋友都不愿意這樣。

十點半左右，導游帶著游覽完海底世界的游客回到停車場。“下車準備坐船觀光看棧橋啦”，導游邊喊著，邊趕著眾人前往碼頭。

不一會兒滿載著旅客的游覽船就到了棧橋附近，這時候船突然停下了，船上的工作人員開始招呼大家去二樓的平臺拍照，價格是一人二十元，走的時候可以得到兩張塑封的照片作為留念。在海上觀賞完了棧橋、小青島和海軍博物館的105艦后，導游看了下表說：“來不及了，準備上車去日照吧。”這時候剛十一點半，算上膠州灣大橋，也只在青島只逗留了約5個小時。

筆者對照了一下手中打印的旅行社旅游景點安排，發現“萬國建筑博覽”的八大關、“奧運標志建筑”的奧帆基地和民俗博物館都還沒玩呢，現在只剩下最后一個旅游景點還有機會實現，那就是乘車趕赴日照的途中，游覽“中國最長的海底隧道”——膠州灣隧道……

日照漁村游

抵達日照已是第二天下午的一點半左右。導游在車上安排下午在日照的行程的同時，“敦促”了一直沒有消費的筆者等人，期望這些沒有消費的游客在“乘坐快艇”和“體驗帆船”這樣的自費項目上能“自覺”一些。與筆者一起沒有報名參加自費項目的，還有在念大二的李俊和他的三名同學。“我們就是想出來轉轉，看看大海就挺好的。”李俊說。就這樣，在下午四點半集合之前的這段時間里，我和李俊他們就一直待在萬平口的浴場里，等著其他游客玩完項目再前往下一個目的地。

下一個地點是旅行團中常規的項目——“購物”，導游用近乎強制性的“懇求語氣”讓所有人下車進入規定的商場。商場里有各種海鮮干貨制品、手工藝紀念品和珍珠項鏈首飾等。由于是內地來的團，幾乎所有的游客都買了魚干等海鮮制品，準備帶回家給親朋好友分享。

結束購物，大巴車開到了日照北部的肥家莊。這個原本不出名的小漁村大力發展旅游接待業務，慢慢變得繁華起來，不少大巴車都停靠在村頭。導游告訴我們，晚飯和住宿都將在這里，包括第二天的“桃花洞”游覽和體驗“出海捕魚”也都在這個村子周圍進行。進到一戶農家小院里，飯菜都已經擺在了桌上，量有些小，大部分還都是涼菜，十人一桌的安排讓人有些吃不飽。飯畢，筆者和同樣沒有交單間費的李俊被安排在一個六人間，屋里除了六張帶著涼席的床和一個空調，再無他物。這時導游還在盡力說服沒有自費的游客，希望他們能夠在最后一天的行程里“給個面子”，面對導游“熱切”的眼神，自始至終沒有消費一元錢的筆者實在有些尷尬，最后只能編了一個理由，選擇“脫團”，結束了這兩天一夜的“窮游”之旅。

一位業內人士告訴筆者，有種“負地接”旅行團，就是游客報團時繳納的費用，僅夠到達目的地的交通費，甚至有時連交通費也不夠。旅行社在接團的時候，就已經在賠錢了，所以掙錢的任務就落到了導游身上，比如說增加自費景點及購物點等等。游客貪圖便宜，導游倚靠游客“人頭”數量提成，是這種“窮游團”形成的原因。究竟能不能玩好，也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的事情。如果能吃苦受罪，又不糾結小細節，一次便宜的旅行還是很適合經濟比較拮據又想出來走走的人群，前提是你得有好的體格，能坐著睡覺、不按點吃飯，還得扛得住導游的“忽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