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韌 殷攻輝 王坤茜
【摘要】在彝族服飾大的背景條件下,對彝族立體紋飾符號虎頭帽的制作工藝和造型形態展開分析,探究彝族虎頭帽的藝術特征和語義。
【關鍵詞】彝族;立體紋飾符號;虎頭帽;制作工藝;造型形態;審美寓意
彝族虎頭帽屬于彝族兒童服飾中一種帽式,從符號語義的角度來說,它屬于彝族虎崇拜的立體代表紋飾,是虎崇拜在彝族人民生活中的物化表現符號,寄托著長輩對于下一代的美好愿望,折射出中國古老的文化內涵,將其置身于彝族服飾這個具體的背景環境中,討論其用材、用色、工藝等內容,深思其民族文化內涵,對于人類學和民俗工藝的研究有著極其重要的價值和意義。
一、彝族虎頭帽的制作工藝
彝族虎頭帽的制作工藝和彝族服飾的制作方法、用材、用色以及彝族的信仰是密不可分的,透過彝族獨特的刺繡工藝,運用堆疊、拼貼多種制作方法,將彝族人民心中的保護神“虎”的形象在一頂兒童帽上表現得淋漓盡致。“虎”不僅僅是彝族服飾中平面化的符號展現,作為虎頭帽,更是以一種立體化的造型形態成為彝族人民信仰的代表紋飾符號。
(一)制作工藝
彝族虎頭帽的創作者主要是農村婦女和手工藝人,靠著長輩的言傳身教,用日積月累而成的實打實的針線功夫,縫制出神形兼備的虎頭帽。彝族虎頭帽的制作工序與彝族傳統服飾制作聯系密切,彝族有名的挑花、刺繡工藝在虎頭帽中展露無遺。在制作過程中,才用多色布經過剪、貼、插、刺、縫等多種工序編織而成。
1.刺繡工藝
刺繡由色彩構成,用線表現面的組合,平繡是最樸實的針法,繡線微微凸出于布面,色彩搭配的繡線在繡面上形成豐富多變的肌理。楚雄彝族刺繡工藝主要有挑花、平繡、牽花、扣花、穿花、鑲補、墊繡等多種繡法,根據圖案的結構和對圖案本身的喜愛程度采用不同的工藝,刺繡陣法多種多樣,富于變化。在虎頭帽邊緣或者小面積的裝飾部位,根據布的紋理采用挑花技法,排列的花紋圖案有規律性、工整性、裝飾感。挑花是刺繡中最早廣為流傳的一種針法,又稱“十字繡”“挑紗”,要求嚴格按照面料經緯紋路,挑繡等距離、等長度的十字,排列成各種花紋圖案的刺繡形式,彝族虎頭帽的刺繡工藝主要展現在后背部分以及相應的頂部裝飾,表現主題大多是彝族的植物崇拜之物馬櫻花以及吉祥物蓮花,完美的繡工體現制作者的良苦用心,針法技藝多樣自由。制作虎頭帽根據布藝的使用選擇不同的繡法,大體上在虎頭帽的眼部部位運用了平繡、鎖繡、盤金秀、貼布繡等繡法,鼻頭部位運用包繡、套繡,在嘴部部位運用平繡、盤金秀、貼布繡技法。
2.堆疊工藝
為了表現虎頭帽挺鼻的裝飾部位,一般在制作過程中采用堆疊的工藝,通過對布料、毛絨的堆砌撥弄,將整個鼻子采用堆疊形成一定厚度,使其在平面的布料上有突出之感,再通過包繡的陣法展現出虎頭的鼻子的立體感,看起來生動、可愛、形象。
3.拼貼工藝
彝族虎頭帽在眉部、眼部、嘴部均采用了貼布工藝,通過選用布料進行剪貼、縫制等手法裝飾,塑造出半立體的表現效果,彝族虎頭帽采用的貼布顏色一般為紅、黃、藍、綠顏色的布角料剪出形狀之后采用縫貼技術,然后通過其他繡法進行包邊裝飾,縫制出的眼、鼻、嘴飽滿夸張,粗濃雙眉威武憨厚,眼睛神采奕奕,大嘴利牙十分威猛,腦門上的“王”子充滿著威武神氣。
4.現代工藝
隨著生產技術的不斷發展,彝族虎頭帽從之前的純手工藝逐漸演變,在布料的選擇上不再是自制自染的面料,制作的工藝水平和面料質量有所提升,電腦繡花的產生適于批量生產、燙金工藝,提高了色彩的豐富性,植絨面料使裝飾花紋更易于印染,現代工藝的產生帶來許多新的裝飾材料,有些材料自身帶有立體效果,免去了原始堆砌鑲嵌的過程,加快了制作時間,在批量化的生產同時,虎頭帽的制作也隨即簡化,而具備彝族文化底蘊的虎頭帽形象弱化了,原有的手工藝制作的淳樸感也隨之弱化。
二、彝族虎頭帽的造型形態
彝族虎頭帽主要由三部分構成,虎頭面部、頂部、尾部(后腦勺的部位),帽頂上有兩個小角,為虎的耳朵,額間飾以醒目的“王”字,眉毛或用色線刺繡,或和眼睛、鼻子一樣用多色布拼接縫就,整個帽形栩栩如生、形象生動。根據彝族婦女手中固有的虎頭帽制作程式,經過夸張變形和抽象美化,制作出來的形象較真實老虎有很大差異,崇尚神似:葉脈狀的眉,夸張變形的眼睛,人祖鼻細而長,寬嘴,利齒,飄須,立耳,點睛之筆是額中央威風的“王”字。虎頭帽造型是立體的,區別于傳統的平面符號,形成它在民族服飾中特殊性的一面,帽子上的裝飾襯托和塑造著立體感,形成一種特有的比較固定的立體形態。區別于其他地域或民族的虎頭帽,彝族虎頭帽在虎的形態表現上有兩種,一是單純表現虎的頭部,二是表現虎身和虎尾,總體上分有尾和無尾兩種造型。無尾虎頭帽只是虎頭帽的頭部部分,帽身最長延至小孩頸部位置,有尾虎頭帽包括虎頭和后面拉伸了的部位,起到披風的作用,保護兒童的頸、肩部位。
三、審美寓意
彝族作為一個古老的少數民族,在漫長的歷史發展過程中,將一些富含傳統色彩的風俗習慣以及對孩童的人文關懷展現在一頂虎頭帽上,通過由其最初的實用性慢慢發展、演變成一種綜合藝術載體,在其審美寓意上通過實用與審美的結合、質樸可愛的鄉土氣息、豐富多彩的制作材料表達出來。作為御寒之用的虎頭帽,其通過彝族婦女之手,讓我們看到了美的精神不露痕跡地滲透到物質實物中,展現出實用與審美的完美交融,作為兒童的庇佑之神虎,其造型避開寫實之手法,將虎形象融入兒童的形態精神,讓虎頭帽具備稚拙可親、憨態可掬的淳樸的審美志趣,顯現出彝族人民善良、純真的審美情結,滿足彝族婦女的情感抒發需求,符合孩童的審美喜好;代代相傳的虎頭帽制作習俗,傾注了彝族婦女無盡的智慧,表現出對孩童的關愛和美好生活的渴望,具有強烈的藝術表現特色。由于彝族人民生活的環境相對閉塞,身上保留著較為原始的生活習俗,對生活充滿著由衷的熱愛和熱情。看似簡單的虎頭帽,其制作工序復雜,綜合運用多種裝飾手法,一針一線的美化都流露出彝族人民淳樸的審美情懷和對美的追求;彝族虎頭帽作為一種布藝藝術,其美感不僅僅只是體現在造型、裝飾之上,制作材料也是其美感展現的一個重要因素。大多數虎頭帽的眼睛、鼻子、嘴巴的貼布工藝材料來自彝族婦女在眾多的刺繡剪裁中剩下的腳料,展現出很強的隨意性和偶然性。在彝族人民的生活當中,材料采用的是隨手可得的土布、棉布等,這些廉價的布品,雖然質地粗劣,但是其所具有的肌理、紋飾、光澤等自然特征與虎頭帽質樸的鄉土風格產生了呼應。由于材料的簡樸、自然、不做作,再加之純手工的工藝,顯露出的率真痕跡,這樣自然形態的材料和彝族婦女淳樸的意趣以及精湛的繡工巧妙地結合發揮出天然的審美情趣。
四、結語
彝族虎頭帽存在于彝族人們的生活中,是彝族手工藝的寶貴財產之一,從虎頭帽的制作到流傳,始終是與生活緊密相連,是為了滿足彝族人民自己需要和渴望而創作的藝術,反映了彝族人民敬虎崇虎思想意識,其造型以功能的追求為導向,在造型的基礎上進行裝飾美化,滿足視覺欣賞的審美和追求虎的精神內涵而進行的夸張變化,體現了彝族人民對美好生活的向往,表達了他們淳樸的愛美情懷。虎頭帽作為彝族人民心中虎所具有的勇敢、威武的精神形象的載體,寄托著對下一代的美好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