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里斯的散文詩

董繼平

肯·諾里斯（Ken Norris，1951-），加拿大著名詩人，生于美國紐約市，20世紀70年代初移居加拿大，迅速成為蒙特利爾詩人團體“汽車詩人”的一員，在美國緬因大學教授加拿大文學和文學創作。他迄今已出版詩集二十多卷，主要有《蔬菜》《皮膚下》《完美的意外》《秋之書》《睡眠，愛情》《八首頌歌》《旋風》《天堂的苦難部分》《島嶼》《在虛無的房子中》《秋天的太陽》《頌歌》《地獄邊境之路》《蒙特利爾旅館》《生活應該存在的方式》《五十》《多米尼加的月亮》《回家》《亞洲的天空》《浮升到零》等；另外還編過《當今加拿大詩人：80年代的20位詩人》和《詩人88》等多部詩選和詩論。

寫詩

那在廚房寫詩的人感到迷失和寒冷，在九月初的這些日子里如此寒冷。他的窗外，秋天的最初跡象已經在樹林中顯而易見，一如現在顯露在他臉上的老年的最初跡象。他夢想一種設法躲避了他的生活，漸漸對他曾經認為是失敗的人們產生同情。盡管他懷疑這是謊言，他也因為青春的光澤而嫉妒青春，因為老年的智慧而嫉妒老年。生活已經從他那里流向四面八方。這個時刻空寂，又不可避免。

打水漂

我們站在河岸上；我在教你打水漂。這是一門童年的藝術，我曾對著溪流完美地實施的藝術。你如同帶著一切而帶著讓我敬畏的認真接近這種指導。為什么沒有進入你的心靈呢？你沒有摸索什么呢？我浪費一切：時間。任何被稱為運氣和優勢的東西。我通常拒絕去感受。

我給你展示如何選擇最有利的石頭，給你展示如何用恰當的指頭握緊，手腕猛然用力。這是世界上的方法的實用忠告。

在尷尬地失敗了幾次之后。你扔出一塊石頭，它在沉入水下的黑暗之前，五次觸及水面。你微笑著向我轉身；在你的眼里，我能看見那陷落的世界已被挽回。

冬天

盡管我們嘗試一切來阻止冬天，它也帶著它的雪的面孔來臨。天空放棄了可愛之處，樹木裸露自己，帶著在冬天的來來往往之間度過的生活，城市街道堅毅而勇敢。冬天：始終歸來的悲慘情侶：那并不是說她沒有可愛之處。沒有顯著的特征。而是說她冷冷的觸摸始終是最后一句話。她怎樣打擾與侵入，沒有留下移動的空間，用她完全覆蓋、讓生活顯得好像在她脫落的面紗下面一無所有的威脅來脅迫生活。我始終知道她帶給我的東西，我始終擁有她帶給我的禮物：這個肉體，這些眼睛，那種傳遞得如此之深的徹骨寒冷的情感。冬天不是老巫婆，而她的美給予死亡，她的眼神給予死亡，她的吻給予死亡。她如同那預示邪惡、述說一切都不佳的敲門聲而到來。她把引述置于詞語生與死周圍，她把這一切都趕回家，一個不許諾也不生孩子的必要的情侶。

你的美

你的美是降臨的光芒，你的頭發散落在枕頭上，你的身軀在睡眠中形成曲線，你小小的乳房緊貼著床單上。每當你張開嘴巴，你所感受到的東西表達清晰，話語傾入空氣，從你的嗓音里進入我的耳朵，從你那里抵達我這里，那種給予的特殊性，你的話語從你那里傳遞到我這里，你的美就始終顯現出來。想到愛的優美的行為，我們的話語半空中履行了相遇，它們小小的身軀愛撫、觸摸，把自己的精髓實質注入對方。我們的話語把我們帶給對方，直到我們倚在對方的懷里，你溫柔的手撫摸我的背部，我的手撫過你的頭發。話語重要，我們的手也重要，這些就是我們表達自己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