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采訪回來后心情久久不能平靜。
那是怎樣一個困難的家庭呢?剛40歲的男主人患上了尿毒癥,不到一年時間,已到了需每周透析兩次的地步。除每月支付大額的醫療費外,他和妻子還要供兩個孩子讀書,家里的經濟狀況瀕臨入不敷出的地步。
他給我講患病前的那些拼命時光。他是一家建材廠的銷售員,除了負責產品的市場開拓外,還承擔了分廠的籌建工作,一人干了三四個人的活。那些年里,他的身體超負荷運轉,熬夜、加班、出差,對他來說是常事,常常忙了一天,連口水都喝不上。后來,他借錢買了新房,經濟壓力陡然增大,為省錢,他處處精打細算,裝修房子時,家里的地板、水泥、沙子都是他扛到6樓去的。
他像一頭不知疲倦的老牛,在田里走啊走啊,終于有一天,他把自己累倒了,患上了這么嚴重的疾病。辛苦掙來的錢又像流水一樣,嘩嘩地交給了醫院。他的生活變得更加窘迫。
我不由得想,假如他在工作、生活上沒有那么拼命,假如他再懶一些,腳步再慢一些,人生的發條不擰得那么緊,他的人生會不會是另一種模樣呢?
當我們還擁有平穩的生活時,往往覺著金錢和名利是這世上最重要的東西,在奮斗的道路上,頻頻透支著自己的生命。當有一天,身體的承受能力達到極限,健康轟然倒塌,我們才會深深地后悔,這是一個多么讓人難以承受的結果!
讀高中的表妹告訴我,她班上有位成績優異的同學,每天熬夜學習到很晚,第二天,為防困倦,就喝濃咖啡提神,天天如此。我很為那位同學擔心,一個犧牲睡眠的年輕人,時間長了,身體能扛得住嗎?如果名列前茅的成績要靠犧牲健康為代價,這注定是一樁賠本的買賣。
有天同學給我打電話,剛接通,他就在那邊噼里啪啦大倒苦水。原來他領導是個工作狂,時間表里沒有周末和節假日,自然他要求下屬也做到這一點。常常深夜兩三點了,大家還聚在他辦公室開會,人人困乏不堪。前一段,同學隨這位工作狂人去外地洽談項目,剛回來還沒有顧得上喘口氣,就收到再去北京出差的通知。飯沒有吃完,又隨領導坐上汽車日夜兼程。途中同學舊疾復發,胃疼難忍,只好找了個路邊診所,在車里輸上液繼續前行。回來后,同學折騰了一個多月,身體才完全康復。
這個世界上總是有太多人以為自己是鋼筋鐵骨,為了急于得到某件東西,把健康完全拋在一邊,可是,跑得那么快,真能收獲那么多嗎?
我想對那些“拼命三郎”說,有時,人生的弦繃得過緊,往往會欲速則不達,在生活的路上,張弛有度會更接近成功。累的時候,放慢腳步,學會給自己一片散淡的時光——放一天假,睡到自然醒,躺在床上聽外面的鳥兒唱成一片;在家里養盆花,領略一朵花開的欣喜;在某一個美好的清晨,去公園走走;沖一杯清茶,讀幾頁好書,看會兒電視……
許自己幾分溫柔,讓人生在適當的時候放慢腳步,那不是后退也不是懶惰,是為了更好地沖刺和遠行,也許你的生活從此又是一番新天地。
編輯 / 楊世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