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買了一本書,郭敬明的散文集《愿風裁塵》,是當當網的特別版,便宜了十幾塊不說還有他的親筆簽名,上面還附贈了一段手寫小文字:愿歲月風平,愿衣襟帶花。字體風格很舒服,我承認,那一瞬間,這句話柔軟了我的心房。
如果有人問我最喜歡的作家是誰,我會毫不猶豫地回答,獨木舟。但我知道,郭敬明的書我也一定會買。有一次,我在一家很文藝的書店買了郭敬明的《夏至未至》,同行的小伙伴一副見鬼的表情看著我說,真沒想到你居然讀郭敬明,那么銅臭味的作家。
很難形容那一刻自己的心理。沒有羞恥,沒有反駁,只是覺得無力。我覺得我有點心疼郭敬明,心疼那個從小城出來最初叫第四維的17歲少年。
這些年來郭敬明被批得似乎一無是處,有很多人鄙夷他文字商業化,拿他的身高開玩笑,罵他的讀者是腦殘粉,斥他拜金拍《小時代》危害青少年的價值觀……我不喜歡網上的口水戰,人人披上隱匿的馬甲,不計后果地吶喊喧囂,悲哀的熱鬧。
我也不見得多么喜歡郭敬明的文字,他的文字或華麗空靈,或哀若甜漿,或犀利直白,這些都不能讓人動容,但我欣賞他那份于冰火中的淡然。
郭敬明出版的所有書,我最喜歡、收藏得最好的是他的第一本書《愛與痛的邊緣》,我覺得這是他最誠實的一部作品,包括我最近才看的散文都沒有那種感覺。后來的很多事情都在那本書里初見端倪,他喜歡上海,喜歡讀安妮寶貝,是真的17歲憂愁的藍色少年。
我們每一個人都在他人誤解的時候吶喊:你為什么要這樣誤解我,你又不了解我,你知道我心里想的是什么嗎?我想要的是什么呢?你知道我經歷了什么嗎?你憑什么這樣說我,這樣對待我?
可是我們每一個人亦在扮演那個誤解別人的角色。
語文老師曾經在課堂上對于郭敬明做出他是褻瀆文字的商人這樣的判斷。那刻我卻恍惚看見一個瞪大紅紅雙眼、握緊卷頭、全身瘦骨嶙峋、明明身處絕望卻堅韌掙扎的少年。他在母親第一次來上海不懂得如何坐地鐵被保安用上海話罵還以為是指點感激地道謝時握緊拳頭;他在別人用段子嘲諷身高的時候自嘲,心卻涼成破敗后的煙花;他在深夜里在奢侈的豪宅里寫稿子,工作,萬家燈火都進入夢鄉,他孤身一人……
我不知道為什么我總是偏執地欣賞那些在傷痕里綻放的“玫瑰”。我覺得一個人的靈魂是真的要在沼澤泥濘里翻滾,熬過一夜的冰雨冷風,驟雨初歇時才能等到光芒萬丈。而那過程的痛苦自然是不言而喻了。
黃曉明曾說,有人告訴我,別人潑給自己的冷水,總有一天一定要燒開了潑回去,而我卻更愿意做石灰一樣的人,別人越潑我冷水,我的人生越沸騰。
我們都曾有過那樣被潑冷水的時刻。
你好不容易下定決心努力學習,夜以繼日,潛心鉆研,成績終于有了較大起色,卻聽見如老鼠啃噬面包屑的細碎聲音:他肯定是作弊了。居然用的還是肯定句式。
你告訴父母你所設計的未來藍圖,你也清楚未來很遠,并非想想就能夠到達,你只是想要父母的一個小小的鼓勵和微笑,卻聽見他們面無表情地說,別做夢了,考個好大學才實際。你嘴角的弧度還未收回,僵硬地停駐在那,只有你自己聽得見那顆心臟細微破碎的聲音。
你以為的朋友是共同進步,坦誠相待,他卻和你比較誰比較不愛學習,誰比較墮落,在你提醒的時候嗤之以鼻,在你努力的時候冷嘲熱諷,陰陽怪氣。就好像他見不得你比他優秀,而你卻總是為他的小成功鼓掌喝彩,可是只有你自己知道這份友情已到零攝氏度以下,凍結成冰。
可是我們每個人以為的獨一無二的青春,卻又那么相似,所以有那么多的文字、音樂會引起我們共鳴。
因為我們每一個人都在扮演著相似的角色。
如果我們能夠懂得被中傷的疼痛,如果我們也曾失望哭泣,如果我們都渴求溫暖如初,那么停頓片刻,尋找自己曾經重傷他人的蛛絲馬跡,原宥曾經的自己和他人,告訴自己,不要猜忌他人,如果不了解不要評論他人,如果他人做錯了,試著理解他人。取長補短,是最俗套亦是最正確的話。
陸九淵的心學雖是夸張了思維的存在,但我們不能否認,在這個物質的世界里,很多時候是需要思維來調節的。思維的轉換,所感受的世界一定會有所不同。
那句讓我柔軟我內心的話,送給我,亦送給你們,愿歲月風平,愿衣襟帶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