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化梁間

東漢陳寔（shí），字仲弓，潁川許人（今河南省許昌市），出身寒微，有志好學，后為吏，曾任太丘長，故稱“太丘”，以清高有德行聞名于世。

陳寔待人以德，更為難得的是，對于所謂的“壞人”（包括竊賊），他也能待之以德。

一次，一個小偷到陳寔家行竊，躲在房梁上準備等陳寔睡覺以后偷東西。陳寔覺察到后沒有聲張，而是把子孫們召集起來，很嚴肅地教誨說，記住啊，做壞事的人未必本性是壞的，比如“梁上君子”就是這樣。成語“梁上君子”始于此。小偷一聽，嚇得趕快從屋梁上爬下來，主動承認了錯誤，這是“德化”起了作用。陳寔不但沒有責罵小偷，還送他兩匹絹以紓困，促其重新做人。

在陳寔看來，人性本善，誰都沒有天生的犯罪基因，誰都不想做個罪人。之所以犯罪，是各種消極的環境因素共同作用的結果。就“梁上君子”而言，是“饑寒起盜心”，餓得不行才鋌而走險的。但饑餓不是全部原因，絕大多數餓肚子的人并沒有去當賊，教化不夠，法盲，是更重要原因。有的犯罪是因財，有的因色，有的因仇，有的是因人生不如意而報復社會……改善生存環境，加強品德修養，普及法律知識，可有效預防和減少犯罪。陳寔現場對家人和小偷進行了一次生動的品德和法制教育，還對小偷實施了貧困救助。用現在的話說是人性化處理。1800多年來，人們一直在稱贊陳寔“德化”小偷這件事。毛澤東也肯定了他，讀《陳寔傳》曾做批注：“要像陳寔教育小偷那樣，（壞）人在一定條件下是可以改造（好）的”，還把《陳寔傳》推薦給劉少奇、周恩來、陳毅等許多同志閱讀。

陳寔為官以德，還能以德報怨。史料記載，陳寔所在地發生了兇殺案，一楊姓官吏僅憑懷疑就逮捕了陳寔，對他嚴刑拷打，終因查無實據才釋放了他。這個姓楊的，于陳寔而言不僅是“壞人”，更是仇人。后來，陳寔升職任潁川郡督郵，非但沒有打擊報復他，反倒在暗中為他說好話，建議縣令“禮召楊吏”。

桓帝永興元年（公元153年），陳寔出任太丘長。因為政通人和，百姓安居樂業，引得鄰縣人戶紛紛來歸。他不僅不以這個“政績”為榮，反倒十分誠懇地勸導他們不要背井離鄉，后來都高高興興地返回了原籍，維護了鄰縣的社會穩定。

有下屬擔心上訪告狀者于維穩不利，建議陳寔予以禁止。陳寔說，他們無非是想討個公道，如果禁止了，有理到哪里去申訴呢？他拒絕下禁止令，不做阻塞言路的事情，上訪告狀的反而大大減少。

陳寔的上司違法加重人民賦稅，他一再抗爭無果，憤然“解印綬”而去，寧可不干了也不同流合污，他以這種另類的方式，維護了官德的尊嚴。

陳寔一生沒有驚天偉業，可他去世后“海內赴者三萬余人”，歷來不乏贊其“德高”之聲。蔡邕為其書碑，贊其“善誘善導，仁而愛人”。范曄為其立傳，褒為“文范”。明朝人車明理之《詠陳太丘祠詩》，稱其“道高世上功名薄，德化梁間盜竊降”。陳寔之德是中國傳統道德中一顆耀眼的寶石。

責任編輯：高 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