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是《楊氏礦床成因論——基底一蓋層一巖漿巖及控礦構造體系》(上卷)一書的《緒論》,編入本刊時,由本刊編輯改為現標題。
人類最早接觸的是生物和地質,有所謂漁獵時期、農耕時期、陶器時代、銅器時代。但是,人類今天享受的主要是物理學帶來的文明,進入的是“信息時代”。生物學的進步也令人嘆為觀止,惠及千家萬戶。地質學卻很不成熟,被謔稱為“年輕的科學”,甚至是不是科學,還是個大問題,如20世紀50年代初批判“地質學是不科學的科學”潛在思潮的認識運動就是例證。我在《蒼茫大地》[1]中反映了基層和省級管理層的嚴峻局面?,F在這段歷史己被抹去,走得愈加遠了,已經到了將地質學“妖魔化”的程度。我在對成礦理論與找礦方法學術討論會述評[2]里,呼吁學習物理學界嚴格遵循辯證唯物論的認識論,強調理論聯系實際,批判崇尚玄奧、求新獵奇的價值觀,要求開展評論、明辨是非。作為摸爬滾打一輩子的老地質隊員,我深刻認識到,不將地質學當科學看待,是地質學的大敵,必須下大力氣去掃蕩、清除。這其實是唯物主義和唯心主義世界觀斗爭的大問題。本緒論也只能以“務虛”為主。
地質學的拉丁語名詞geologia曾有神學含意,“地上的東西”似乎就是“天國的東西”,也有視同“空談”的淵源[3]。今天的地質學雖然有了許多實在的調查、勘查成果,但仍然崇尚玄奧價值觀,地質學成了藏奇納怪的玄宮,許多匪夷所思的謬論都被稱為地質學,既不恪守辯證唯物論的認識論原則,指導實踐和接受實踐的檢驗,也可以不合邏輯,還要說實踐層面落后。工程技術界倒是實實在在取得了大量地質調查、礦產勘查成果。地質學沒有像愛因斯坦相對論那樣天才的理論。堪稱天才理論的地質力學,僅僅“略具粗糙的輪廓”[4],并沒有真正指導實踐產生重大影響,亟待發展完善。偉大的板塊學說不過是海洋地質調查的結論,并沒有偉大的地質學家。而板塊構造學說鼻祖魏格納的大陸漂移說卻莫名其妙地被權威投票否決了[5],迄今也沒忘記要補幾句貶斥,可不能讓他成了地質學界的愛因斯坦,鞭撻當年的否決,令今天的和未來的權威必須為此類否決承擔責任。學術論點被投票否決,是地質學界權威們不將地質學當科學的鐵證,也是科學界的笑話,應當作為珍貴標本陳列于世。《楊氏礦床成因論——基底一蓋層一巖漿巖及控礦構造體系》一書的礦床成因論(包括關于入字型構造的新理論)、大冰期成因論(包括冰川性海面升降地殼均衡代償理論、火山現象與產物的環境決定論、黃土是火山灰理論、二氧化碳是生命最偉大的締造者、成煤作用三條件、河海階地與白堊、冰磧物中泥質的成因、龐貝人死因等等)都是新東西,其中大冰期成因論2004年已經面世,它們是否會被開會否決,或者有沒有被開會否決的資格,在地質學界都是問題。
不將地質學當科學,由來已久、根深蒂固。于是今天的地球環境災難,由氣象學家提出全球變暖說,視地質學為無物,鼓搗得世界沸沸揚揚[6];世界也視地質學為無物,制定徒勞的減排二氧化碳國際法,無須征求地質學家的意見,各國政要為此瞎忙活,人類不知道為此浪費了多少人力、財力、物力。我以為此乃“研究地球的科學”的奇恥大辱。依理而論,不懂地質學,不了解大冰期成因,不了解冰期、間冰期冷暖交替之緣由,任何人都沒有資格對地球冷暖變化災難說三道四[7]。偌大地球之環境,豈能為僅占大氣圈含量萬分之三的二氧化碳所左右,豈可由并非基礎學科定論?人為因素廣泛和深刻影響地殼和大氣圈、生物圈、水圈,卻只有二氧化碳單因素造成地球環境災難,簡直豈有此理。對這種憑直覺和常識就該質疑的全球變暖說,那些在圈內神氣十足的我國地質學權威卻噤若寒蟬,任憑外行對地球環境災難指手畫腳。如此落后的地質學,枉稱自然科學的基礎學科,談何存在的社會價值?
否極泰來。當此全球變暖說謬論成為世界潮流和熱點之際,只有地質學能夠揭露其荒謬,指出地球環境災難之所在,并開出整治處方,重新確立自己應有的社會地位,人類社會將再次進入地質時代——“地球環境災難拯救時代”,因為只有在地質學的指導下,依靠信息時代的科學技術,人類才有可能正確應對。地質學需要的是,正視落后的局面,揭開落后的蓋子,批判并拋棄“不科學地質學”,建立“哲學地質學”。
創建礦床成因理論,要追溯礦床地質學發展史。子曰:學而時習之,可以為師矣。
哲學認為,新事物是從舊事物的“母胎”中孕育成長起來的,是在舊事物的基礎上產生的。盡管我的礦床成因理論不是研究礦床地質學發展史得來的,而是在了解熱液礦床的總體情況基礎上,從研究單個典型礦床得到初步認識,從多個同類礦床的地質特征中歸納、演繹出來的,我仍然得益于前人各種各樣的成礦理論,至少讓我看到了他們研究方向的錯誤,免蹈覆轍。實踐層面接觸最多的礦床成因理論是“巖基成礦說”[8]和“層控礦床理論”[8],對我影響最大的是側分泌說和就地取材的成礦思路。這三種理論、一種思路,都是前人的成果。我的礦床成因理論,正是否定“巖基成礦說”、視“層控礦床理論”為礦產分布規律,借鑒地質力學,從構造體系的控礦作用入手,到研究構造怎樣從地殼就地取材側分泌出礦床來。
追溯歷史,可以有兩種態度,一是NBA法。稱對手為偉大的球員,無論勝敗,自己都偉大。二是貶法。我對前人采取貶法的理由,一是求實,二是否定之否定是發展之必然。在我看來,礦床地質學很難說有真正意義的“發展”。例如460多年前礦物學之父喬治·鮑爾稱礦質由天水(地表水)沉積到地殼裂隙內形成礦床[9],與今天各種時髦的成礦理論在同一水平上,后者甚至是一種倒退。前者粗淺卻質樸,可以成為深入研究的基礎,乃側分泌說始祖版,我愿意尊其為我的先覺;后者或假定存在無人知其根底,也無法證實的深部地質體,并且令其起決定作用,看似高深莫測,其實無法成為深入研究的基礎,僅僅可增加崇尚玄奧價值觀;或從一般性礦床分類入手形成“理論”,即稱可預測成礦區、靶區,并且預測效果顯著。我以為都是不可能和應當揭露和批判的。地質學、礦床地質學界需要的是反省,并且需要的是在當頭棒喝下的深刻反省;從哲學上說,要確立新事物,就必須否定舊事物,任何發展過程都是否定之否定過程,不是主觀好惡可以左右的。
羅馬帝國科學的昌明,只要看一看羅馬帝國政府高官,56歲的海軍司令(有稱地中海艦隊司令者)普里尼不顧自己有嚴重的哮喘病,命令艦隊駛向維蘇威火山,要親自考察火山爆發自然現象,結果在飄飛的火山灰中掙扎一夜,次日逝去——為科學獻身;只要看一看普里尼18歲的侄兒詳細記載火山爆發情況,兩封長信寄至歷史學家塔西陀[10],讓我們知道公元79年維蘇威火山爆發的情況,就可以想見。士大夫祟尚科學,社會就崇尚科學,乃至少年普里尼若此,古羅馬的文明怎么能不昌盛呢。盡管恩格斯說,要討論精密科學,我們不得不回到古希臘人那里去。但是,神權或皇權視科學為洪水猛獸、不能并存,教皇格里高利一世說,“不學無術是信仰虔誠之母”[11]??茖W史在神權桎梏下的歐洲中世紀中斷,被列為空白,在皇權桎梏下中國的科學史也不宜大做文章。我們不要將中國的滄海桑田之類納入地質學發展史。李四光說,公元前5世紀希臘哲羅芬,中國宋代的沈括、朱熹,意大利的達·芬奇(Leonardoda Vinci,1452—1519)對海陸變化等,“所有這些,都是一些粗略的概念,而沒有成為地質學開始發展的基礎”“近代地質學可以說是從歐洲那個小天地之中發展起來的”[12]。我非常欣賞李四光先生的這種看法和求實的勇氣。我受到的教育,總是說中國是世界文明發達最早的國家之一,總是說中國先知先覺,典型的如“張衡、沈括等研究地質原理和現象的時間,都遠在西方地質學鼻祖芬奇出世幾百年之前(?。盵13]之類。自然科學脫離神學走上獨立的開端,應當以直接挑戰神權的哥白尼《天體運行論》(1543)為標志。這樣,礦床學鼻祖喬治·鮑爾醫生當之無愧,他用拉丁名阿格里科拉(Georgius Agricola,1494—1555) 1546年發表《礦石的性質》10卷,按礦體形態劃分礦脈、細礦脈、礦瘤、礦層,解釋了礦體的前述成因。在科學萌發之際,醫生、畫家、旅游者、政府官員、哲學家等,知識閱歷豐富的上層人士,只要留下了史料,都可能成為今天看來的先驅科學家。我國先哲在地質、采礦、冶煉方面的許多發現和成就,只能說中華民族是勤勞智慧的民族,應當惋惜和痛恨的是皇權的桎梏,中國科學應有的偉大發展被扼殺了。
現代地質學奠基人問題。
地質學沒有公認的奠基人,這也是科學界里的怪事。西方大多推崇萊伊爾(Charles Lyell,1797—1875),其《地質學原理》(1831—1833)[14]總結了前人的經驗,將礦物、巖石、地層、古生物等都納人地質學領域,將魏爾納的“原始巖層”中的結晶巖層稱為變質巖類,將郝屯地質作用漸變思想,以“均變論”名之。一個現實主義“原理”,一個“均變論”,很符合地質學崇尚玄奧的價值觀,遂被褒為“歷史地質學最初的基石”[15],“奠定了現代地質學發展的基礎”[12]。但是之前15年,英國地質圖已經問世。萊伊爾在地質學史中的地位,被過分抬高了。這應當與恩格斯給予的高度評價(“第一次把理性帶進地質學中,因為他以地球的緩慢變化這樣一種漸進作用,代替了造物主的一時興發所引起的突然革命”[5]有關。恩格斯并不知道均變論思想的最先提出者。蘇聯則以《論地層》(1763),《地震生成金屬論》(1753)推崇羅蒙諾索夫(M.B.Ломоносов,1711—1765)[16]。中國20世紀五六十年代的教科書,“蘇云亦云”[13][17],也如此定論?;蛘呷缰袊摹兜刭|辭典》,地質學史從石器、陶器時代寫起[8],含糊其辭,沒有奠基人。《地質辭典》介紹斯臺諾(Nicolaus Steno)“提出了著名的‘疊覆律’,即新巖層沉積在老巖層之后,位于下面的巖層比位于上面的層面時間為早,他還提出了晶體的‘面角守恒定律’。這兩個定律是地層學和礦物學研究的基礎”[18],評價是求實的,可惜“典”屬于共識,不可能獨自稱之為地質學的奠基人。
現代地質學并非沒有奠基人,而是地質學界的價值觀妨礙了對奠基人的認定。丹麥地質學家斯臺諾的《天然固體中的堅質體》(1669) [19]論述山脈的形成過程,提出疊覆律和原始水平律(未經變動的地層必定保持水平)、原始連續律(未經變動的地層呈橫向延伸并逐漸尖滅),另有面角守恒定律為幾何結晶學奠基,都非常簡單,卻具有普遍意義,是地層學的基礎,當然也就是地質學的基礎,其人其事其時當然就為現代地質學奠基,水成派、火成派都在此基礎上建立和論爭。但是,所有史學版本都不承認斯臺諾的現代地質學奠基人地位,如萊伊爾的地質學原理只介紹其化石是古生物遺骸的認識;蘇聯學者的《地質學簡史》[16]和今年中國的《地質科學史綱》[19],對斯臺諾的評價都遠沒有達到應有的高度,后者認為“萊伊爾是近代地質學的理論體系的奠基者”,一些著作甚至不提及斯臺諾。此乃極有害的價值觀并且與350多年來地質學發展緩慢密切相關。地質學不是像愛因斯坦說的那樣,“邏輯上簡單的東西,當然不一定就是物理上真實的東西,但是,物理上真實的東西一定是邏輯上簡單的東西,也就是說,它在基礎上具有統一性,因此物理學家的任務就是要尋找少數越來越普遍的原理來概括越來越廣泛的經驗事實”[15]。地質學恰恰相反,崇尚尋找越來越玄奧的假定并越來越夸大地質事件的特殊性,在哲學上違背世界統一論哲學原理。
18世紀水成派和火成派的論爭。德國地質學家魏爾納(Abraham G.Werner,1749—1817)認為原始地球表面都是原始海洋,所有巖石都是水成的,首先沉積的是花崗巖,其次是結晶片巖,再上為含化石的過渡層,最上為松散的沖積層。英國地質學家郝屯(J.Hutton,1726—1797)認為部分巖石為火成巖,還提出地質作用的規律和強調“今天是過去的鑰匙”的均變論思想。水火之爭的激烈程度,是在蘇格蘭愛丁堡現場的一個小山上拳頭相見、群毆一場[12]。而結果是相當于長輩的郝屯早兩年提出的火成論并沒有獲得勝利,錯誤的水成派依然是主流派,地質學界的學風之一是靠人多勢眾就可以得勢。還有一個鏡頭也必須立此存照:宣稱在火成巖(其實是在沉積巖夾層)里找到菊石化石的水成派頭目理查遜博士在現場火成巖鐵的事實面前故作驚訝地說:“想不到竟然根據這樣微不足道的現象建立地球學說”[19],石頭不會說話,你奈我水成派博士何。這是地質學界的又一種學風。最后呢,不是火成派取得了勝利,而是水成派內部瓦解,一向堅決支持魏爾納的門徒一個個溜走了。沒有勝利者,也沒有失敗者,各種奇談怪論只要有資格發表,都無后顧之憂,確立一個論點必須耐心等待反對派“散伙”。今天創建地質學理論,也是不會在理論界取得勝利的,必須耐心等待對手的門徒一個個溜走,等到理論創建者死去之后。這可是一個漫長的過程,一個巨大的損失,地質學的發展也必然因此緩慢。這是地質學界學風之三。回首20世紀50年代地洼學說問世之后,6年間竟然又冒出兩大大地構造學說,應當說就是這種學風的衍生現象:小輩你可以這樣(立)說成名,我也可以那樣(立)說,誰能說我不對呢。這兩大學說對實踐層面毫無影響,更談不上被引用,但是,他們卻以此聲名鵲起,成為他們“畢生最重要的貢獻”。這也可以算是一種學風:反正用不著指導實踐和接受實踐檢驗,你可以這樣立說,我也可以那樣立說,實踐層面也不值一文,實踐層面的反響更無須理會,只要能夠創建一種玄奧(大地構造學具高度綜合性,傳統的槽臺學說又因為存在經典錯誤而顯得玄奧),就可以成為此學之大家,他的其他研究都相形見絀。這些人有恃無恐的根本原因,是不相信真有正確的理論,信奉不可知論。
蘇聯反對宗教的羅蒙諾索夫(M.B.Ломоносов,1711—1765)堪稱俄國地質學之鼻祖。他的《論地動生成金屬》(1757)[21]認為礦床主要是地震和地殼內部因摩擦而熔化形成的,一部分受巖漿水和地表水的影響而形成的。在我看來,這屬于杰出的眼界。中國20世紀50年代的教科書稱其為地質學的奠基人,循蘇聯的說法,而后來的《地質辭典》[18]則根本不提及,都是不適當的。
19世紀中葉至20世紀70年代地質學最重要的三大事件是槽臺—地洼學說、大陸漂移說—板塊學說和地質力學的創建,是地質學前所未有的偉大進步。這一百多年的時間,堪稱構造地質學時代,或者稱為地質學的高級階段。地質學界的研究視域從對局部地區的礦物、巖石、構造等,擴大到對不同地殼之間的差別和活動性質的綜合比較、鑒別,成為這個時期的突出特征。尤其是有了地質力學,提出了構造形跡之間成生聯系并由此建立構造體系,將“事物的有機聯系是唯物辯證法的一個主要特征”的哲學原理在普遍的和地質學最高層次予以體現。
在基礎地質學科中,地層古生物的、巖石的、變質作用的學問,可以說是“有研究就有成果”,唯獨構造地質學,如果沒有哲學思想指引,可能越研究越糊涂。“小構造,吵吵鬧鬧;大構造,胡說八道”,大地構造學尤其被稱為“瘋狂之家”[19]。板塊學說是海洋地質調查的結論,沒有新的實踐,不會有大的變動;槽臺—地洼學說則問題較嚴重,基本概念模糊、邏輯混亂,如泛地槽說之后出現泛地臺說;稱地槽是活動帶、稱地盾是穩定帶;地槽、地臺、地洼既是空間概念,又是時間和性質概念,都是經典的錯誤和混亂。尤其是那些在槽臺—地洼學說基礎上討論礦床地質學問題的所謂理論,都是糟粕,導向不可知論,誤人子弟??上У刭|學里的精華和糟粕,沒有人以充分說理的方式評論,一個糊涂概念支配一代、幾代人而得不到糾正,地質力學這樣偉大理論的偉大之處在哪里都無人評說,竟然硬性推廣,實在是令人遺憾和扼腕嗟嘆的。抑制評論是地質學界的第五種學風,沒有是非黑白、沒有真理謬誤。創建地質力學的偉大意義,迄今未得到起碼的認識,或者還因李四光先生將其定位為“邊緣學科”而被邊緣化,其作用和地位都日趨減小和降低。筆者認為,地質力學屬于基礎學科,隨著本理論的被實踐檢驗,事實將證明,地質力學是解開礦床成因之謎的金鑰匙,不懂地質力學,就不能勝任地質調查和礦產勘查。
不要用恩格斯“地質學在其本質上主要是研究那種不但為我們所不曾經歷過的,而且一般還是任何人所不曾經歷的過程。所以在這上面要取得終極的、最后的真理是絕頂困難的”,作為地質學特殊性的借口。地球太大、太老難以研究,原子太小、分子太多就容易研究了嗎?門捷列夫元素周期表106個方格,將物質世界都包括了,清清爽爽;對比堪稱地質學最高圣殿的大地構造學,一張《地洼區與地槽區及地臺區主要特征比較簡表》[22],或者多旋回論者的《中國沉積鐵礦分類表》[23],不論是3個對象比較,還是一種礦產中的沉積類型單一對象分類,都令人茫然。我們地質科學與物理學差距實在太大了。我在讀物理學家認識光的本質的過程,尤其是否定“以太”的經過時,深深受到感動和震撼,地質學界何曾為檢驗理論的真理性,像他們那樣下功夫實驗?迎著或者垂直假定的“以太風”,光速是否有變化,這在地質學界必然認定“沒法實驗”。大陸漂移說并非無法檢驗,全球板塊說實際上是海洋地質調查的結論,僅僅是地質學界完全沒有通過實驗,去檢驗一種理論真理性的學風而已。地質學確立論點的慣用手法是“公認”,大家都這樣看,這個論理、觀點就成立了。但求“公認”,根本不想必須經過實踐檢驗,這與地質學界投票決定一種理論的生存權是同一件事的兩面。
地質學是怎樣“發展進步”的呢?
廣東省地質局原總工程師莫柱蓀先生在評論1986年美國地質調查所出版的《礦床模式》時寫道:“這個方案是以成礦是地質作用及有關共生巖石為基礎的,它使人馬上想起半個多世紀以前,即1932年德國礦床學家史乃洪特的分類方案”……“人們不禁要問:這半個多世紀以來,礦床學究竟發生了什么事情,使得礦床的分類工作,在翻騰了50多年以后回到原來的軌道上來?”同時寫道:“現在……連美國這個林格侖礦床分類的堡壘也開始被攻破了。……這就說明:第一,林格侖礦床成因和分類的影響已基本結束;第二,關于礦床成因和分類的理論認識在全球已基本上一致;第三,礦床成因和分類的研究,已開始同到與區域地質研究密切相結合的軌道上來,而這對于指導普查找礦工作具有頭等的重要意義”[24]。
莫先生多么希望有指導普查找礦工作的理論!但是,林格侖礦床成因和分類的影響遠未結束;全球認識也遠未一致,“礦床成因不可知”倒是認識一致了起來。繞開成因研究既不可能揭示成礦規律,進行成礦預測,也不可能產生科學的礦床成因分類。只能出現一些奇怪的東西,并且煞有介事,鬧得沸沸揚揚,令人渾渾噩噩。違背常識的所謂研究,只能是新瓶裝舊酒?!霸诜v了50多年以后,又回到原來的軌道上來”的發展格局,也沒有絲毫改變。
實際情況是斯坦頓先生所指出的:“在礦床成因學說上,令人驚奇的現象是缺少一個清楚的發展格局。各種觀念彼此之間少有演化上的聯系。事實上,在各種理論之間明顯地保留著一種‘針鋒相對’的關系,當一種理論受到另一種攻擊時,它表現出顯著的堅持性和抵抗力。各種理論都此起彼伏地流行著——經常是作為對于一類特定礦石經過特別的獨立研究而得出的具有雄辯力的結果——但是,不論哪一種理論正在蓬勃興起之時,其他理論仍然在背后堅持著,待到適當的時機又東山再起?!盵25]
認為礦床成因不可知,卻仍然進行的所謂礦床地質學研究,主要可以分為兩類,一類推波助瀾搞玄奧,不用論據可形成論點,離開礦床地質特征可論證礦床成因。如海南石碌礦區大片花崗巖、北一向斜幾乎壓成餅,都屬于多余的東西,與礦床成因毫不相干,無須提及;攀枝花礦床的地層、構造居然也與成礦不相干,只稱基性—超基性巖來歷非凡就足夠闡明礦床成因。另一類回避礦床成因研究搞一般性分類,幾經轉承起合,就變成了“合理的”礦床成因分類,成礦預測因此“比較準確”“驗證結果也比較好”,神奇得很。
一個人的學風變化是漸行性的。我師侍之的朋友賴應篯先生送我早已拜讀的《粵北泥盆系中主要金屬礦床成礦地質條件研究》(獲部科技成果二等獎)時,我當即奉送他“古先生”綽號,質問這個古匯水盆地、古徑流、古排泄區怎么個找法;賴應篯先生還撰寫過礦石結構成因的論文,向我逐個講解那些礦石結構構造的成因[26]。自他組織分隊討論,改變梨樹下黃鐵礦床的斷裂和石英化素材(見《楊氏礦床成因論——基底—蓋層—巖漿巖及控礦構造體系》第一章附錄)將熱液礦床改為層控礦床成功之后,我看到了他學風的變化。前者竟然稱凡口古斷層兩側泥盆系巖性“也不盡相同”[27],以此證明古斷層產生始于泥盆紀。我檢查凡口礦床的巖芯,最清楚不存在這種差別;靠鉆孔巖芯能夠發現20~130米錯位的小斷層,必須斷層兩側地層有極大的相似性。這件事情本身也是對他的說法的否定。對后者,我則質問是礦床成因難研究還是礦石結構構造成因難研究,怎么能夠知道礦石的這些結構構造是沉積成巖作用形成的?礦石的草莓狀結構就是同生的證據的說法,一時曾甚囂塵上。我欣賞他謝絕當科研所長、敬重他的博學和好學精神,常常給我啟示,并不贊成他從層控向同生越走越遠的研究思路,他也并不打算說服我,我們之間倒是和而不同。這種學風變化是嚴重的,層次越高,問題越嚴重。
論據、論證、論點是論文三要素。沒有論據,不講道理,不可能形成論點,也不可稱為論文。不描述礦床地質特征,不講道理,就不可能闡明礦床成因。而如果不描述礦床地質特征竟然指明了礦床成因,那不是論點,只能稱為“權威之言”;哲學認為“事物是有機聯系的”,地殼也從來不存在與一種地質條件有關而與其他地質條件無關的熱液礦床。如果尋求礦床成因,就必須用足、用全礦床地質特征,礦床地質特征素材利用得越充分,形成的礦床成因理論就越多真理性。離開礦床地質特征論證礦床成因與只利用一部分礦床地質特征,都不可能形成正確的理論。只有用足、用全了礦床地質特征素材,這種理論的真理性才是最多的。據此可以確立一種簡單的判別標準,如果論文或著作確立論點是立足于作者制作的示意圖上,而不是素材上,其論點一定是不成立的。
本書不復述礦床成因的各種所謂理論,就陳述史實本身而言,什么巖基成礦說、層控礦床論,什么尼格里—林格倫—艾孟斯、烏爾夫……我不可能超越礦床地質學、地質史學專家,不在這里耗費讀者的光陰?;仡櫄v史,最初,學者可能在真誠探索礦床地質學核心問題——礦床成因,懂得“礦床成因和找礦方向”之間的必然聯系。中國20世紀80年代前高規格的礦床地質學論文,就是“某某礦床成因與找礦方向”。但是地質學卻沒有為礦床地質學成因研究提供必需的基礎。熱液礦床與構造相關,礦體就是構造體,構造地質學卻僅僅是描述性的學科,構造的成因無法解釋,礦床的成因當然無法闡明。我們的前輩,不論造詣多高,都不可能解決礦床成因問題。這種局面導致越到后來,礦床成因研究越欠缺真誠。我曾經詢問搞成礦系列的人,沒有礦床成因基礎可不可以搭建上層建筑搞成因分類,回答是“成因查不清,工作要推進”,語氣中透出無奈。在地質學是不科學的潛在思潮影響下,“礦床成因不可知論”迅速蔓延,尤其成為礦床地質學落后的根源,“礦采完了,礦的成因仍然不清楚”最使之理直氣壯:“千萬別牽涉礦床成因,那是一條死胡同,說不清道不白的?!惫_宣揚和指示搞不可知論,我就曾經得到過這種指示。
中國最權威的礦床學巨著《中國礦床》(上、中、下冊)[28],以中國地質學會礦床專業委員會名義組織,六部(局)、兩所、兩校,包括地質和礦業兩個部門的老一輩礦床地質學家和中年礦床學家以歷年積累的和所屬地質隊、礦山提供最新資料編寫,包括17種(類)金屬礦產的概況、232個以上典型礦床特征實例和成礦規律。所撰寫的發展史,是“中國礦業、礦床地質發展簡史”;在“中國已有的成礦理論的逐步深化”里,討論了接觸交代礦床、與中一酸性巖漿活動有關的礦床、斑巖礦床、“現在公認與陸相火山巖有關的礦床”、與海相火山巖有關的礦床;在“主要成礦理論的發展”里,列述了孟憲民的“同生成礦說(1963)”、葉連俊的“外生礦床陸源汲取成礦論(1963)”、王恒升的“鉻鐵礦巖漿晚期熔離成礦說(1962)”;“70年代以后,對各種成礦作用都提出了相應的成礦理論和模式。除巖漿成礦理論外,發展較快的有層控理論、火山成礦理論、礦漿成礦理論、表生熱液成礦論、淋濾成礦理論、鹽湖收縮成礦理論、生物礁成礦理論、多源成礦理論、多成因成礦理論、成礦專屬性和繼承性、成礦系列等等”,重點介紹了巖漿巖、超基性巖等巖漿與成礦作用,同生、層控及多成因論,火山成礦作用,熱液礦床的鹵水成礦說和表成熱液說,沉積成礦理論5項(類)理論。
該書是新中國計劃經濟時期大規模地質調查、礦產勘查在礦床地質學方面的總結,無疑是重要的和有益的。我從中了解了中國礦床的總體面貌和一些礦床的素材,特別是我從未接觸的所謂“巖漿礦床”,應當說受益匪淺。但我仍然要說,該書所反映的中國礦床地質學水平,一是不研究礦床成因及由此反映出的研究態度和科學精神,只一般性地總結所謂“規律”,是完全不能夠指導實踐、解決進一步找礦這樣具體的問題的;二是總結礦業發展史無助于說明中國礦床地質學發展水平,另外還要“促進礦產資源綜合評價和合理利用、提高礦產資源開發的經濟效益”,顯然是超出了礦床地質學的范疇(脫離主題照顧部門之間的平衡);三是典型礦床特征描述隨意、沒有條理層次,描述與論述混述,缺乏必要的圖件,礦床構造特征描述尤其貧乏,可以說,沒有一個礦床特征算是描述完整、交代清楚了的;四是除個別成因研究比較清晰的礦種如鋁土礦外,總結出的規律基本上都不能夠指導實踐;五是準官方團隊的編著,必然需要各種平衡,社會權威性足夠,科學技術上不見得能夠反映我國水平,“實際上是全國地質工作者的辛勤勞動的結晶,反映了我國礦床地質工作的最新成果”的說法也并不盡然。例如,凡口鉛鋅礦床最重要的礦化特征——被開采證實的古斷層和由其溝通串聯瓜藤狀葉狀礦體產狀特征,根本未得到反映;又如《中國硫鐵礦地質》(1984)的作者不屬化學工業部,不能參與編撰,而編撰單位成立未久,并不熟悉硫鐵礦地質。
我絕非要刻意貶低該書,實際情況是我能夠以該書提供的素材勉強完成控礦構造分析的只有白家嘴子等少數礦床,絕大多數礦床是可用的素材不夠,無法交代清楚礦床地質特征,尤其是構造特征,只能用以作為佐證礦例。真正令我覺得素材比較豐富、甚有價值的,是錫礦山礦務局黃任軍先生(1983)為全國礦床會議撰寫的《錫礦山銻礦田(床)地質特征與成礦規律》[29]?!吨袊V床》引用了黃先生的文章,卻未錄為參考文獻。并且《中國礦床》等鴻篇巨制引用的所有素材基礎都來自地質隊和礦山,卻以參考文獻必須是公開出版物的慣例,封殺實踐層面的成果。這種做法,完全不符合地勘行業的實際。礦床地質學的所有理論,都來自實踐,今天則都來自地質勘探和生產勘探的報告,這些報告是最重要的一手素材,卻不公開發行,出自實踐層面的論文,大多不以公開出版為目的。需知一些素材的獲得,不僅僅要克服艱難困苦,流汗流血,甚至丟性命,我踏勘黃鐵礦就曾因車禍受傷13處,暈死過去,嘗到過死的滋味,也曾親見凡口礦山地質員孔繁×殉職于廟背嶺斜井。什么參考文獻必須是公開出版物!這個規矩在礦床地質學界必須摒棄。此外,《中國礦床》認為,礦床成因理論“發展較快”的有層控理論及另10種是錯誤的,在實踐層面看來,巖基成礦說之后,不再有完整的和具有普遍意義的熱液礦床成因理論問世,層控礦床理論不過是曾經被一部分人認為屬于成因理論而己,例如廣東局的莫柱蓀、賴應篯先生。另10種所謂的成因理論根本沒有在實踐層面產生影響。什么是科學發展?這是涉及唯物論的認識論的重大問題,從實踐中升華的理論,能夠指導實踐或在實踐中得到驗證,這才稱得上“發展”。地質隊迄今仍在盲目實踐,憑線索找礦,從這個意義上說,礦床地質學理論從來就沒有過發展。
上述第五種學風,己經成為地質學界的潛規則,“只說自己的觀點,不要說別人的問題”。中國的期刊,包括稱為《地質論評》者,全部不評不論。但是科學沒有國界,地質學界的評論家其誰?世界地質學界也同樣不評不論?!笆澜缂墶彪s志的地質學論文《英國里阿斯統鐵巖的巖相關系及其沉積環境》[30]橫向不描述環境、縱向不交代歷史,孤立地論述對象本身,完全違背事物是有機聯系的哲學原則,照樣屬于典型的形而上學標本。歐洲里阿斯鐵礦與中國的山西式鐵礦成因相同,只要讀一讀本書中國鐵礦成礦規律就可清楚看到,A.哈勒姆先生及欣賞其論文的審稿人是無法弄清楚里阿斯鐵礦成因的。
偉大的中國地質學家李四光先生之所以有建樹,原因之一是他還是奧斯陸大學哲學博士,懂得事物是有機聯系的,懂得否定之否定原則,懂得發展需要評論、需要否定。他也敢于評論、敢于否定?!兜刭|力學概論》[4]第一章1.26萬字就有12處對前人的否定。沒有是非、黑白、美丑、輕重,魚龍混雜,怎么能稱為科學呢?它只能稱為大雜燴。魯迅先生倡導評論,指出寫作入門之類屬于騙人錢財的東西,告訴人們只有能夠識別好歹,有文學鑒賞能力,才能寫好文章。如果由我來部署中國的地質學發展,我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分清楚是非黑白,在地質院校設立哲學教研室,學生必修哲學課;在研究機構設立“哲學地質學”研究室,掃蕩“不科學地質學”,并闡明地質學里的哲學。在報紙雜志開辟學術評論專欄,搞一點春秋筆法,將“不科學地質學”的真面目揭露開來。依理而論,“哲學地質學”是不通的,但因為有“不科學地質學”,并且由來已久、根深蒂固,“哲學地質學”也就非?!巴ā绷恕?/p>
20世紀50年代初批判“地質學是不科學的科學”潛在思潮的認識運動,我始終認為其內容是好的,地質學界非常需要經常進行地質學科學性的認識運動,我甚至希望再開展一次那樣的批判,《蒼茫大地》[1]中表達了我的這種希望。直到懂得內容和形式的辯證關系之后,我才認識到那場運動形式錯誤,內容也不可能正確。那時候中國有限的理論和實踐,或者源于東洋,或者源于西洋,普遍的則照搬蘇聯,都包含地質學是不科學的科學的底蘊,能夠鸚鵡學舌和依葫蘆畫瓢,已經難能可貴。能夠從實踐中有所體會進而提升認識、有所建樹,在構造地質學方面獨樹一幟,唯李四光先生一人。誰來批判和批判誰,有幾個人夠資格受批判,都不難想象。要提高對地質學科學性的認識,必須既有足夠的事實根據,又是充分說理的,這在20世紀50年代初,完全不可能做到?!拔母铩钡摹安黄撇涣ⅰ笔且粓龊平?,科學上必須“不立不破”,沒有可重復性和可證偽性的科學創新,不可能對舊論點證偽,不經過充分說理的過程,不可能真正提高和統一認識。李四光先生的地質力學不過是“略具粗糙的輪廓”[4],要論證清楚地質學的科學性,仍然沒有達到必要的高度。他批判槽臺學說和地洼學說都沒有擊中要害,并不能令人信服,不能提高認識。因此,李四光先生作古之后的反作用,就必定相當強烈。
但是,我們不應當因為那場批判的形式和內容都不正確,就抹去這一段歷史。在我看來,抹去這一段歷史是極為嚴重的事件??茖W之可愛,在于只有真理,沒有上下尊卑寡眾,荷戟獨卒可以戰勝將帥,搗毀其金城湯池;科學之“可惡”,在于無父無君無“禮”。筆者之所以能夠否定地質學經典、權威,敢于挑戰“不科學地質學”潮流和強調絕不可抹去那一段歷史,信奉的是愛因斯坦的“對知識和真理的追求并為之奮斗,是人的最高品質之一”;依仗的就是行萬里路,投身了大規模地質學實踐,和遵循辯證唯物論的反映論等哲學原則的科學態度;根本原因是科學里只有真理,沒有上下尊卑,我找到了真理。
“拋棄形式、改造內容”[31],是今天提高對地質學科學性認識的偉大任務。在投身地勘行業半個世紀之后,我要繼續為提高對地質學科學性的認識勇敢奮斗,拋棄搞運動的形式、以科學的可證偽性充分說理,創建指導實踐,并接受實踐檢驗的礦床成因理論。
要闡明礦床成因,必須明確一些概念。
首先是地球成因與地殼演化。
按照地球熱成說,地球熔融體逐漸冷卻,表層出現的是玄武巖質薄地殼——硅鎂層洋殼,內有地幔、地核圈層,外有水圈、大氣圈;在外營力地質作用下,剝蝕與堆積一對矛盾體相反相成,一部分玄武巖變成了沉積巖,開始出現陸殼。陸殼因此是洋殼的改造殼,它們總的先后關系應該毋庸置疑。在陸殼成長過程中地殼也逐漸冷凝變厚。最古老的原始陸殼,總體上因此屬于玄武巖質,在地層上被稱為太古界;在內營力的地質作用下,不斷有新的洋殼經過外營力作用轉變為陸殼,已經成為陸殼的太古界,也逐漸不斷地成為剝蝕的對象,形成新的堆積,這樣形成的沉積層,在地層學上被稱為元古界;古老的太古界、元古界能夠在全球劃分對比,而較少爭議,應當令人詫異,因為太古老并且缺乏化石,只有所謂復理石建造和不整合面,難以對比。當然也可能因為沒有什么可持仗,因而無可爭議。不論是何種原因,太古界、元古界由化學成分差異性表現出來的相關特征,應當屬于重要的原因。這是一種演繹,符合邏輯的演繹。作為反證,是古老地層區地殼重融,常常出現基性—超基性巖,新地層區則出現中一酸性巖。
巖漿作用、變質作用、沉積作用中,沉積作用是最豐要的成礦作用,太古界、元古界的形成,已經造成相當多元素的富集成礦,硅鎂質洋殼里的硅和鐵,被分離出來成為磁鐵石英巖硅鐵建造,鎂、鈣被分離出來成為白云巖建造……地殼的豐量元素富集起來,直接形成了礦體。不論太古界還是元古界,從化學成分上看,它們屬于硅鋁層中尚富鐵鎂質的地層;從結構上看,它們至少因為存在松散系數而較洋殼為輕。并且經歷40億年,顯生宙已經難以直接剝蝕洋殼,“漂”在洋殼之上的陸殼——太古界、元古界,成了相當單一的剝蝕對象,顯生宙只能是靠反復剝蝕太古界、元古界形成,鐵鎂質進一步分離,地球表層逐漸傾向富硅。這樣,在顯生宙分布區,常常出現酸性巖。如果我們能夠拋棄玄奧的價值觀,根據事物是有機聯系的哲學思想,將古老地層區常常出現基性一超基性巖,與年輕地層區常常出現中一酸性巖的現象聯系和對比起來,就不至于將這些巖漿巖的來源,動輒指為下地殼、上地幔。按照側分泌說那樣的就地取材思路,礦床是就地取材形成的,豐量元素的側分泌成礦作用有足夠的證據,如石英脈、方解石脈。與成礦相關巖石也是就地取材形成的,花崗巖化作用是已經被認識的一種就地取材的成巖作用。如果因為發現深變質巖成分與綠巖帶(如南非太古代綠巖帶36億年)成分相似,因此認為原始地殼是硅鎂質的,發現更古老的花崗片麻巖(37.87±0.85億年)就認為原始地殼為硅鋁質的[32],這不是地質學,而是同位素年代學采樣數據積累而已,怎樣解釋年齡值是另一個問題。即使發現了45億年的花崗巖,仍然只能個別考慮它的形成機制,而不能因此認為原始地殼是硅鋁質的,因為有更多領域的問題需要解釋。
至于因為陸殼化學成分存在差異,有所謂“地球化學省”,就論證地球是“冷成”的之類,不足道。因為將今天的陸殼當成地球原始狀態,那是一種機械唯物論。
李四光批判槽臺—地洼學說,說:“傳統的地質學,直到現在還是就現象論現象的。它的理論不是建立在對立統一規律這一指導思想上,因而是支離破碎的,顧此失彼的,缺乏內在聯系的?!薄皞鹘y地質學,在形而上學世界觀的束縛下,已經走進了死胡同,在很多重大問題上,不能自圓其說,漏洞百出。堅持傳統觀點的人,也感到了這一點,但他們跳不出形而上學的舊圈子,企圖制造一些名詞來彌補漏洞,如什么優地槽、冒地槽、準地槽,這個地臺、那個地臺之類。近年來,還有人提出什么地臺‘活化’說,把一個地區當作永恒穩定的地塊——地臺看待,這完全是主觀唯心的假設,根本談不上活化不活化。也有人提出什么構造運動的多輪回性和成礦作用的多輪回性。這種觀點,實質上就是形而上學的循環論。事物的發展是波浪式前進的,是由低級到高級的,總的趨勢是不可逆的,在自然界里,完全同復故道的事是沒有的?!盵33]這位奧斯陸大學哲學博士的批判,總體是好的,道理并未真正闡明。我認為他主要是批判這些學說沒有遵循哲學“事物是對立統一的”“物質是運動的”“事物是有機聯系的”原理,其中用優地槽、冒地槽、準地槽這些名詞彌補漏洞,就是不考慮物質是運動的、事物是不斷變化的。從46億年到25億年前的太古代,再到約6億年前的元古代,至少從沒有生命到出現菌藻類再到出現生物圈是變化,成巖作用有差別、沉積建造也大不相同是變化,冷卻固結的地殼厚度變厚了是變化,一切時過境遷了。只有在相同的范疇,對比才是有意義的。太古代剝蝕硅鎂層洋殼,地槽建造里當然有蛇綠巖套,元古代如果剝蝕洋殼硅鎂層不多,地槽建造里就不一定也有,如果某些元古界剝蝕太古界中富硅鋁層形成,也可能出現酸性巖。被稱為華南褶皺系的加里東地槽則根本不可能有較大的基性巖了;華南地殼直到加里東運動后才轉變為地臺,并且真正像地臺的時期只在二疊紀,它與經歷3個大的造山運動,下有3個不整合面,震旦紀就開始進入穩定狀態的中朝準地臺的穩定性,差別當然相當大。
巖漿冷凝,礦物按鮑文系列晶出,地殼重融則也應當按照鮑文系列原理融出,這是符合邏輯的演繹。如果在太古界出現古老的花崗巖,首先應當思考是否地殼重融過程中最先熔融的部分在造成地殼重融的構造應力場中最先成巖,成為富鉀長石的中酸性巖。筆者的研究已經能夠證明,某些鉛同位素模式年齡所反映的,并非形成期年齡,而應當是來源體的年齡。
第二是在礦床地質學里,演化尤其重要。
震旦紀大冰期前大氣圈缺氧,鐵只能形成“水成式鐵礦”——磁鐵石英巖建造,顯生宙以來,大氣圈氧氣迅速增加,鐵的親氧性使得鐵礦只能產出于沉積間斷之上的一定部位,并且隨地質時代的推移鐵礦儲量比增加,磁鐵石英巖建造則不再出現。在生物圈繁盛起來之前,石油、天然氣是不可能形成的,那些總想在古老地層中找油氣的突破,顯然對演化缺乏清醒的認識。當然,油氣有生油層、儲油層問題,儲油層只要求儲藏條件,不限地層時代;礦床地質學人曾經有的“燕山運動萬歲”說法是正確的。按照上述演繹,顯生宙形成之后,鉀、鈉出現提供了堿性環境,這對于成礦作用而言是極重要的大事。而只有在陸殼沉積建造成為真正的花崗巖質的時候,堿性環境才能出現,這就是中生代以來,全球板塊運動作用下,陸殼出現了大規模的花崗巖化,中國的燕山運動才可以“萬歲”的。當然,中生代同樣是世界的熱液礦床的主要形成期。地殼一定要演化出碳酸鹽巖,巖漿熱烘烤可噴發二氧化碳干冰制冷,地球才能夠出現大冰期,可是年輕地層區未見得不下伏古老地層,其地殼重融何以都是酸性巖,自有其構造應力場的原因。因為只有足夠強度的地殼,才能夠在構造應變過程中產生足夠高的溫度場;只有足夠高的溫度,地殼重融才能夠造成橄欖石、輝石等超基性巖主要礦物的晶出。
地殼演化的事實表明,元素地球化學行為也各不相同。最重要的10種造巖元素,硅、鋁、鐵、鈣、鈉、鉀、鎂、鈦、錳、磷有各自的演化途徑,最后突出地顯現出來。它們的基本傾向是從鐵鎂硅酸鹽里分解出來,變成氧化物或者碳酸鹽——氧化硅、氧化鋁、氧化鐵及碳酸鈣、碳酸鈣鎂等。
從礦床成因研究角度看,前震旦紀的重大事件除由硅酸鹽產生出磁鐵石英巖建造外,占地殼重量7.5%的鋁、占地殼重量2.0%的鎂和占地殼重量3.4%的鈣,也大量分離了出來。因為它們是構成硅鎂層(玄武巖質層)最主要的元素,必須為這些重要的造巖元素尋找去向。從硅酸鹽中分離出來的鋁,形成了以鋁硅酸鹽為豐的沉積一泥質相建造;從硅酸鹽中分離出來的鈣和鎂,主要形成了碳酸鈣、碳酸鎂,并且在元古界上部集中形成了全球規模的白云巖建造。
從沉積作用的角度看,不論地殼處在地槽狀態形成復理石建造基底,還是處在地臺狀態形成沉積蓋層,其沉積層序總體是,底部是硅質的砂礫層,之上是泥質層,再上是碳酸鹽巖層。僅僅是在地殼的地臺蓋層,這種層序表現得非常清楚而已;而這種由沉積作用形成的層序所需要的物質,從地球化學的角度看,正是玄武巖質硅酸鹽巖層分離出來的硅、鋁和鈣、鎂元素的有序排布。這就是大自然的造化,也是地球化學的一個立足點。
不僅如此,從硅酸鹽里分離出硅、鐵和鎂、鈣的過程中,還有多少金屬成礦物質也分離了出來,經過沉積作用也產生相當程度的富集,這是人類不能看見但是可以想見的。金、銅、鉛、鋅、鎢、錫、砷、硫、鉻、鎳等礦產都可以后來產出于太古界里,而玄武巖中卻不出現這些礦產的事實,完全可以成為這種推測的證據。
經過沉積作用從硅鎂層(玄武巖質層)硅酸鹽分離出來得到初步富集的許多低豐度元素,僅僅是不能夠經由沉積作用直接形成礦床,人類一時也難以察覺而已。但是,仍然有一些低豐度元素初步富集起來,成為人類能夠發現的富集。例如元古界里可以出現金、鈾礫巖,中國南方的寒武系里還可以出現富鉬、銅、釩、鈾、鈷、鎳的黑色頁巖,局部富集已達工業品位。占地殼重量0.1%的磷和錳,則更可以直接成為沉積礦床。
因此,忽略細節,就可以得出這樣的規律:在地球演化過程中,沉積作用最先使高豐度元素沉積成礦,如鐵,使較高豐度的元素沉積成礦,如錳、磷(當然還有碳酸鹽、泥質巖、石英巖等礦產);也能夠使低豐度元素沉積出來,如占地殼重量0.01%的釩、鎳、銅和占地殼重量0.001%的鈷、鈾、鉬等。當然,這里僅僅著眼物理的、數量的角度。還有元素的地球化學性質必須考慮。那些地球化學性質不同的其他元素,當然不會按照豐度數量級一一沉積出來。并且,地殼元素的聚集與分散,是一對矛盾統一體,必定會走向自己的反面,既不是永遠集聚,也不會永遠分散,而總是互相轉化。在陸殼發展演化進程中,沉積作用使什么元素在什么時候形成最大富集,在什么時候又分散,這是一個多因素的復雜數學、地球化學和地質學問題,地質學里將來或者會形成這門新學科。
第三是要承認理、化是地質學的基礎,要理解地球重力場的作用,基本概念要清晰。
“巖基成礦說”就沒有建立在物理學基礎上。巖漿體里如果有氣液揮發分組分,絕對不可能等到巖漿體凝固之后,成為“巖漿期后熱液”,而必定早早地噴發或者逃逸了。試一試在高溫熔融體密封埋藏氣液揮發分,當密封體融化時,會是什么情景,難道地質學家們還必須再學習物質的三態和其膨脹系數大???竟然不懂得爆炸靠的是氣體迅速膨脹性能?這種太奇怪的“理論”統治了地質學界至少70年;屬于熔融體的巖漿體,應當各向同性,不應當出現什么“由基性巖漿分異”產生“具有良好的韻律層和旋回性”的“層狀侵入體”[34]。出現這種地質現象,要按照物理學基礎去認識,這些層狀體不是侵入體,而是斷裂構造應力場引發的層狀溫度場,高溫層晶出基性程度高的高溫礦物,高溫層之問就晶出相對低溫的基性程度低礦物。層狀侵入體反映的是一種構造現象;“斷裂通道說”廣為流傳,也違背物理學。在高強度的地壓應力條件下,深部斷裂不可能是什么的礦質“通道”。地下水可以沿張裂徑流,成為一種通道,但這局限于淺部,一旦深度增加,所有縫隙都被厚大巖層的壓力擠壓閉合密實,在一般情況下,斷裂在深部是不可能成為通道的。穹隆構造及旁側斷裂就常作為屏蔽層共同組成儲油構造。形成斷裂既必需巨大的構造應力,又必定產生相當高溫,看到斷裂,就應當悟出形成斷裂之時,沿斷裂出現一個高壓場、高溫場,斷裂形成后,是分隔兩側巖層不同物理性質的差異面,在深部屬于相對隔水層?!吧畈康V質沿斷裂上升”,從物理學角度看,是個笑話。不按科學學命名地球化學[35]和不按化學進行元素地球化學分類的現象已經出現,不過影響不廣,危害不大,讀者可自行評鑒。
按照萬有引力定律,地球重力場作用無時不有、無所不在,所謂內營力、外營力地質作用,都首先受地球重力場制約。反映在地球結構上,地球的內部按密度有序排列出一個個圈層,有上陸殼、下洋殼的地殼,有地幔、地核。那不是畫出來擺譜的,而是一個重要的規律,不同圈層的物質不可能隨意“上躥下跳”;密度僅僅相差0.3t/m3,陸殼與洋殼碰撞,洋殼俯沖,陸殼上抬,喜馬拉雅山就這樣堆砌成為世界屋脊;即使在流動性極好的大氣圈,上下運動的對流層只有10km,塵埃、水蒸氣上升不到平流層。這些就是規律。我們不要聽信那種凌駕于物理學之上的所謂成巖成礦說,還有動輒物質來源于什么上地幔、下地殼的“理論”。在我看來,三四十千米之下地幔柱的物質,是無論如何躥不上地殼,到達300型、500型鉆機能夠勘察的淺部的,上升到下地殼都不可能。當然,這里指的是普遍性,與成礦作用是普遍的和普通的一樣,不可強調成礦作用的特殊性。當然,普遍性與特殊性又是對立統一的,有普遍性就有特殊性,不強調特殊性的原因,是礦床成因理論只能建立在普遍性基礎上。只有解決了普遍性問題,才可能去解決特殊性問題。
與此相關的是地質作用?;鹕交铱缮仙疗搅鲗樱康氖菐r漿烘烤碳酸鹽巖產生二氧化碳、氣體極速膨脹的“爆炸性”特性,這種地質作用可以成為火山性氣體爆炸性作用,它能夠在較大程度上克服地球重力場的制約。那些來自三四十千米深部的成巖成礦說靠的是什么地質作用呢?深大斷裂深可達上百千米,有所謂硅鋁層斷裂、硅鎂層斷裂、巖石圈斷裂、超巖石圈斷裂之類。但是有是一回事,分布在什么地方是另一回事,它們只能是分布在板塊構造縫合線地帶,并非普遍存在于整個陸殼。即使陸殼內的礦床附近存在深大斷裂,也可以認為斷裂深達上地幔,地球重力場仍然不可能普遍容忍成礦物質上升三四十千米。
基本概念要清晰,基礎要堅實,才可能構筑上層建筑。什么是礦區,什么是礦田,這些最簡單的概念地質學應當清楚吧,但我認為《地質辭典》[8]的某些注釋是片面的和幼稚的。編撰者根本沒有清醒地認識到,礦區有兩種,地勘行業和采礦行業概念各不相同,先有地勘行業的礦區,才有采礦行業的礦區,地勘行業的礦區多如牛毛,只有開采產地才成為礦山的礦區,《地質辭典》竟然不注釋地勘行業的礦區概念,只說工業部門的概念;遼寧八家子鉛鋅礦礦區地質圖有兩種版本,只有一種是正確的;礦田則被解釋為成礦區[8];層控礦床理論熱的時候,將劈理當層理到地質隊講課,雖然講課人不算什么人物,但這種現象要算一種學風;將河床正在形成和發育的壺穴當成冰臼,鬧到成為“中國冰臼之父”的程度。當然也鬧到中國人似乎不認識壺穴的程度。不做足基本功,卻好前沿、時髦的例子,是我偶然翻到《當代地質科學前沿——我國今后值得重視的前沿研究領域》,序稱其重要意義“是不言而喻的”。前言稱:地質科學的最終目標,“是創立行星地球的統一演化理論”!這可是我聞所未聞的論點——這大概是“空談”淵源的返祖現象吧。地學前沿研究“也是國際地學競爭中具有戰略較量意義的研究領域”,稱“這19個前沿領域,決定了今后地質科學的整體取向和新的地學知識框架”。尤其不可思議的是,“我國正處于由模仿進入建立中國地質科學理論體系的新時期,而現有的地質科學研究很多仍處于學科描述階段,缺乏創立現代地質科學新知識的能力(按:這倒是實話),因此,迫切需要開展地質科學的重大前沿領域研究”。這等于說不會走,卻迫切需要跑。“本書是地質礦產部軟科學研究項目和地質行業科學技術發展基金項目‘當代地質科學前沿及我國對策研究’之二”,稱是362個留洋國外的行家介入、上百個特邀的專家共同完成的,研究的重要性只能通過項目的來源來體現了,項目來源反映的是權威們的倡導和指導,這種東西的“重要意義”,當然只能是“不言而喻”了,如果不信,請“言它一言”,瞧瞧其重要意義到底有什么。我不是特別要批序作者和作者,而是這種局面太可怕。專家意見就是專家意見,科學是可以討論和必須討論的??茖W的可愛和偉大就在其中。愈強調項目的權威性,研究者的知名度,這個項目的真理性就愈值得懷疑。你看那全球變暖說,組織1500名專家寫書,這個做法本身就是“搞搞震”,恰恰說明欠缺真理性,一個涉及地球科學的問題,無須地質學家介入,在爭議甚大的情況下,9年(1988年至1997年京都議定書出臺)[6]就使得各國政要為此奔忙。1988年之前,人類擔心冰期到來。我為此以《從冷驚恐到熱驚恐再到……》[7]指出地球環境災難不是二氧化碳造成的,不是單因素而是多因素造成的,予以駁斥。1905年,既無名師,也不在研究機構,單槍匹馬,26歲的愛因斯坦的《狹義相對論》等3篇文章,轟動世界。稍加比較,就懂得研究基礎學科不需要什么團隊,李政道、楊振寧、華羅庚……都是個人,可憐的陳景潤更只是在紙片上演算,弄出幾麻袋紙。搞應用學科如航天工程,才需要團隊。地質學界當前最需要警惕的,正是強調人物大、來頭大、團隊陣勢大,不考慮指導實踐并接受實踐檢驗形成的“理論”。
第四是“礦化的巖性專屬性”和“邊界條件和構造應力場的對應關系”問題。
鉛鋅礦沉淀需要偏堿性環境,灰巖露頭可鑲嵌突出的方鉛礦晶體,毫無風化跡象;銻礦與硅化關系密切;碳酸鹽巖和矽卡巖與許多種類礦產礦化相關;鎢錫礦與石英脈關系密切;富含鉑族元素的鎳礦與超基性巖相關……這些現象說明的是“礦化的巖性專屬性”。一些晶出溫度較低的礦種比較不容易看清楚這種專屬性,但在那些高溫礦種就可以發現端倪,愈是高溫礦產礦床,次生暈種類愈多。許多礦種的礦質,曾經都被激活富集過,但是能夠富集形成礦體的,就只有那些少數高溫礦種,愈是要求沉淀環境苛刻的礦種,愈少形成礦體。例如,鎢錫礦床一定有鉛鋅礦的次生暈(應當也存在原生暈),但是如果只有中酸性巖和碎屑巖,鉛鋅礦一般就不能夠形成礦體。筆者認為,它說明在形成鎢錫礦時,鉛鋅礦曾經被富集,但是當時環境形成的石英脈是完全不符合鉛鋅礦沉淀的,最終不存在鉛鋅礦。當然還有邊界條件和構造應力場方面的原因。鎳礦尤其要求苛刻的環境,簡直是只選擇超基性巖,同一個銅鎳礦體,靠近超基性巖一側富鎳,遠離則成為單一的銅礦。礦化既不是有些人對礦產層控規律解釋的那樣,是某個地質時代、某個地層層位成礦,也不是巖漿礦床解釋的那樣,礦質來源于巖漿本身。
礦化的巖性專屬性問題,還涉及邊界條件和構造應力場的對應關系。即一定強度的巖石,對應于一定強度的構造應力場,對應一定種類的礦產。單一汞礦這樣的低溫礦產,是不可能與固結的花崗巖、成巖作用完全因而巖石強度大的古老地層產生聯系的,只有像灰巖、白云巖這樣的柔性巖石,構造應變需要構造應力相對比較小,構造應力場溫度不高,才能夠形成;相反,像單一的鎢錫礦,就必須同構造期的中酸性巖漿體和碎屑巖相等硅鋁質圍巖。邊界條件與構造應力場強度及溫度場是對立統一的,高強度巖石邊界條件對應于強大的構造應力場和高溫度場,形成高溫熱液礦床;低強度巖石邊界條件對應于相對較弱的構造應力場和較低的溫度場,形成低溫熱液礦床。只有那些剛性、柔性邊界條件同時具備,構造應力得以持續作用,造成剛性巖石應變之后繼續造成柔性巖石應變,基底中又富含多種金屬元素,這才可以形成從高溫到低溫、多種元素共聚一堂的多金屬礦床。
地球、地殼演化,礦產、礦床演化及基本概念要清晰、基本功要扎實是本理論的鋪墊,地球重力場、礦化的巖性專屬性、巖石邊界條件與構造應力場強弱的對應關系,就是本理論的基礎。礦床是構造作用的產物,礦體的實質是構造體。只有研究清楚了礦床地質特征,才能夠研究清楚構造。而只要研究清楚了構造,礦床的所有地質特征就無一不包括在內。
第五是要懂得哲學指出的認識事物因果關系的重要性。
沒有弄清楚事物的因果關系,就等于沒有真正認識這個事物的道理。沒有真正認識事物,就不可能獲得其因果規律,這是一個十分淺顯的哲學道理。我在引子里特別找了列寧的話“‘物本身中’含有‘因果依存性’”。不懂得雷的成因,卻懂得安置避雷針防治雷擊災害,那是絕對不可能的。因此礦床成因與找礦方向就成為礦床地質學的核心課題和必然選擇的研究思路。新中國成立頭30年,或者說李四光先生的影響尚存的時期,沒有人敢亂說亂動、拋棄這個方向。
經過“文革”浩劫的沖擊和“不科學地質學”潛在思潮泛濫,一種嚴重趨勢表現為,不研究成因不僅僅可以確立找礦方向,而且時髦并引起轟動、成為潮流。如“成礦系列是在一定的地質單元內。在一定的地質發展階段,與一定的地質作用(按:指巖漿作用、沉積(成巖)作用、變質作用)有關的不同地質發展演化階段中,不同地質部位,形成的互有成因聯系的各種礦種、各種類型的一組礦床”[36]。實際情況是,礦床的成礦期既不確切,地殼上也沒有與一種地質作用有關、與另一種地質作用無關的礦床(注意,這與“事物是有機聯系的”哲學原則直接沖突,屬于孤立、片面、靜止地看問題的思想方法),由此就不可能產生“互有成因聯系”的“一組礦床”。而這樣的“成礦系列理論”,竟然還可以“進一步發展和完善”,弄出“成礦系列組”“成礦系列類型”“成礦譜系”“成礦系列全位和缺位”等新概念,并且找礦靶區驗證效果如何好、發現礦床(礦產地)多少處,神乎其神。
其實,這不過是新瓶裝舊酒。
地質隊普查找礦的程序,是經過踏勘認為值得普查者則編寫設計,因地制宜抄來幾句風行的理論,之后開展工作,從來不根據什么理論確定普查點,因為沒有什么理論可指導找礦。所謂“值得普查”豐要是考慮兩條,一是找礦標志,二是相對性,比較踏勘過的其他礦點,擇其找礦標志優者。在“文革”之后,什么算“優”,就因人而異了,有擇生活條件優者(當年地質隊的確也有其苦處,年復一年爬山,在找礦標志都不理想時,找個生活條件好些的地方過渡幾個月,也算是一種選擇),勘查報告上則寫幾句當時流行的理論。待到找礦取得效果,在需要的時候,照樣可以說是什么理論指導找礦取得成效了。大體上說,層控成礦理論流行前是“巖漿期后某溫熱液礦床”,之后是某層位“層控礦床”,“文革”中某些省區是某“構造體系控制的礦床”。這是一種找礦成效;沒有查明礦床成因的所謂成礦預測,在全省1:50萬編圖的基礎上,廣東?。êD鲜。┰?980年7月就已經完成,廣東省1:50萬成礦遠景區劃提出了預測區Ⅲ級區6個、Ⅳ級區18個、Ⅴ級區59個。筆者1980年5月獨自完成的韶關—乳源地區1:5萬成礦預測,在Ⅴ級區內劃分了A、B、C共8個預測區,其中A類4個預測區之一的賊佬頂銻礦,被查明達中型。廣東省地質局1978年至1991年,開展過礦產區劃、成礦預測、資源總量預測6次,某些礦組多次進行區劃,每次都劃分出不同級別的找礦預測區、遠景區、成礦區、靶區。這些工作全部的訣竅在于:劃分這些“區”的原則是將礦床、礦點、找礦標志密集區圈出來,作為低級別的區,將地質條件相當的若干個低級別的區圈出來,作為高一級的區,按環太平洋成礦帶為I級帶排序。試想,找礦怎么可能離開這些地區呢。行外人只是不懂什么叫“地質條件相當”,其余毫無奧妙可言,他們沒有聲稱有什么新理論證據。如果懂得個中奧秘,早可叫嚷是根據什么科研成果、什么新理論產生找礦效果——弄個新瓶子來的。只是他們老實承認所據為現有理論和相關規程規范要求而已。
沒有礦床成因研究基礎,不知道礦床為什么產生在它出現的地方,就不可能真正指導找礦,不論人物、來頭、陣勢多大,驗證效果多好,都不是什么理論指導下找到的礦產地。從內容和形式的角度說,所謂有找礦效果,是形式在起作用。
第六是要認識地質現象、理解地質作用。
認識地質現象、理解地質作用是研究地質學的基礎。如果將劈理當斜層理,去傳播層控礦床論理,只能是一團糟。這一點無須細說?;鹕嚼子曛兴膩碓幢唤忉尀閹r漿里有大量的水[18];“火山水”注釋稱高熱的巖漿含有水“多達10%左右”[18];火山在深海噴發“是重要的造礦場所”[21]。幸好《地質辭典》還沒有解釋“火山發光云”等許多奇怪的火山現象。如此地質學思維傳播,社會上就有龐貝人死于維蘇威火山噴發出來的“毒氣”、“污染性墜塵”等說法[10],將火山的所有現象和產物,都看成巖漿自身造成的。對于地下巖漿現象,地質學家的認識也基本上是錯誤的。巖基成礦說有所謂“巖漿樹”,圍繞巖漿體結下各種礦產的“果”;解釋的原則是地質學界巖漿現象與產物的內因論,將所有巖漿現象統統看成由巖漿本身造成。由此形成礦床地質學家們的巖漿作用萬能論,從玄武巖分異出花崗巖到巖基成礦說,到火山熱液成礦說。基性巖漿只與有限的礦種相關,因而只好獨樹一幟,稱鎳、鉑族元素等相關礦產的礦質,來自基性一超基性巖漿,有所謂“巖漿礦床”?;◢弾r的作用尤其被弄得玄乎其玄,并且根深蒂固。如最普通的鐵礦,中國的和世界的資料,都比較一致地表明,鐵礦儲量所占比例(%):巖漿型7.6,接觸交代型2.4,熱液型0.5(算它屬于“巖漿熱液”),總共不過10.5,《中國礦床》[28]卻在這個百分之十里鉆了進去、重點討論,鐵礦的成礦規律當然不可能找到。按理說,不論是花崗巖化還是地殼重融,巖漿的作用,本來就是將原來經過分選,已經沉積分異成為不同組分的地層(物質的聚集作用,廣義的成礦作用),分散開來,變成均勻的、各向同性的結晶巖石。這是成礦作用的反作用。倒是花崗巖漿有鉀、鈉等堿質,是高溫熔融體,固結前是低強度的、固結后卻是高強度的邊界條件,這三方面4個物理因素與由壓力、溫度條件改變產生的化學因素(地球化學場),在成礦過程中的作用是巨大的。
像巖漿巖的侵入說,出露面積上千平方千米的巖體,它的侵入空間由誰提供呢?這樣最簡單的問題,都無法回答,卻根本不敢思考它的真理性,進而提出疑問,令筆者混沌了幾十年。花崗巖化說、地殼重融說不論是否是最后的真理,畢竟不存在那種最簡單侵入空間問題;槽臺—地洼學說只強調建造,有復理石建造者稱為活動帶,只有結晶基底的地盾于是稱為穩定帶,這就錯了。其實建造與改造、剝蝕與堆積是對立統一的,上萬米的復理石建造從何而來?與地槽相伴的地盾被稱為穩定區,同樣是對地質作用的一種不理解,而這是極為有害的。
礦床地質學對沉積作用、變質作用等地質作用的認識大體是正確的,但是層控礦床理論風行時,沉積巖石學熱過一陣子,巖相古地理熱過一陣子(成立過“地質部巖相古地理協作組”),一些研究家試圖從同生、準同生角度解釋那些低豐度元素礦床的形成原因,出現對礦床的層控作用理解的重大偏差。層控礦床理論并沒有賦予層控礦床以成因含義,廣東地質局莫柱蓀先生卻認為層控礦床應當屬于一種成因類型,賴應篯先生沿成礦的“同生理論”方向研究,他們都撰文紀念孟憲民先生[37][38]。前者認為層控礦床理論如果不算成因類,“問題又會回到老的爭論上面去”(指如何解釋礦床沿層產出)[39]。后者更沿著孟憲民先生的礦床“同生理論”和用于實踐為“沿地層找礦”的思路,發展至認為“古氣候、古水文、古地理、古洋流、古生物(包括古生態)等等,都將在不同側面或場合參與成礦作用”[38],認為古沉積盆地的獨立的匯水一徑流一排泄單元,尤其是集中排泄條件,對于形成超大型礦床具有決定性意義,核心問題是古水文地質條件和古水文地球化學問題[40]。礦床同生的觀念達到了頂峰。這些思路和研究,他們都沒有延續、沒有深入,而改弦易轍研究其他課題。因為這種研究是無法繼續和深入的。
最后,是內容和形式的統一問題。
我在20世紀80年代中期就曾得到機會,我的論文可以在某高校學報上發表,條件是不要按照地層、巖石、構造的程式描述。直到前幾年我停止向核心期刊投稿,都得到過相同的指示或因堅持此程式被退稿、遭指責。最后醒悟是時髦的導師不描述礦床地質特征就能夠產生論點,我終于懂了個中的原委——不要論據產生的論點,可以更超脫、更玄奧,因此更時髦。這種壞學風我已經一再抨擊過了。
如果就事論事,則是沒有一定的程式(形式),有可能描述不清楚礦床地質特征或其他對象(內容),如前所述我不能從《中國礦床》中找到足夠的論據,來闡明論點,我在代后記中評價為“沒有一個礦床的地質特征算描述清楚了”。在哲學上,一定的內容需要一定的形式,一定的形式需要一定的內容,它們是辯證的和統一的。有好的內容,卻沒有適當的形式,劉東生等的《黃土與環境》就是典型例證。劉先生71.3萬字的《黃土與環境》[41],描述了黃土中礦物含量占70%,卻找不到之外的30%是什么;我在“論黃土就是火山灰”中,對黃土成分209字簡短描述是從6處尋覓獲得的,其中黃土中含礦物60多種竟然是在第六章“黃土與環境變遷”中,第360頁才尋覓到的。在倒數第44頁才尋到“中國黃土的磁性特征”(第423頁)。黃土的成分應當是(黃土與環境)最基本的內容,最基本的內容如此描述,太為難讀者了,也不符合論文“擺事實、講道理”的論據、論證、論點三要素的要求。我為了這209個字,逐頁尋覓其整本書,就深有體會。32萬字的《中國的黃土堆積》[42]仍然沒有交代清楚黃土的成分特征,這里全文摘抄其“結語”中的“中國黃土物質成分”:
1.中國黃土的顆粒成分以粉土為主(平均值多gt;50%)),大于0.25毫米的粒級在黃土絕大多數是屬于輕亞粘土和中亞粘土,輕亞砂土和重亞粘土甚少。(按:并未描述“物質成分”。)
2.中國黃土的礦物有60余種,其中主要是石英和長石。就礦物的種類來看,十分復雜,可能來自火成巖、變質巖和沉積巖等巖石,但不同地區和不同時代的黃土礦物成分在種類與含量上都十分接近。這說明中國黃土礦物成分來自西北廣大沙漠地區,在搬運中得到高度混合,并與其西北的鄂爾多斯和阿拉善沙漠砂有聯系。(按:只有第一句屬于描述物質成分。)
中國黃土中不穩定礦物的成分很多,保存大量的角閃石、輝石和黑云母等礦物。粘土中蒙脫石和伊利石礦物為主,說明黃土是在干燥氣候條件下形成的。
中國黃土礦物成分另一個特點,是未發現有海綠石,這可能與中國北部及其北部鄰區缺乏海相地層有關,這是與世界各國黃土礦物成分不同之處。
3.中國黃土化學成分以SiO2和Al2O3為主,各占50.84%~55.58%和10.89%~11.67%。分析結果表明,不同地區不同時代黃土的化學成分是接近的,但其主要化學成分中有如下的變化:在黃河中游SiO2、FeO、CaO、Na2O自西北而東南逐漸減少,相應的Fe2O3、Al2O3等成分有所增加。不同的是黃土自老而新SiO2、FeO等含量逐漸增加,而Al2O3、Fe2O3含量減少。(按:只有第一句屬于描述物質成分;化學成分只描述變化。)
根據黃土顆粒、礦物、化學成分等分析,可以看出不同地區、不同時代的黃土基本類似,這一類似性似乎同各個地區內的地質地貌條件關系不大,顯然與受地質地貌條件影響較大的坡積、洪積、沖積、冰川等沉積物有所不同,兩者形成一個鮮明對比。這首先說明黃土物質成分是取自沉積區以外的遠源地區,由大面積的各類巖石所提供的,在長距離轉移搬運中得到高度混合。(按:完全沒有描述物質成分。)
黃土顆粒、礦物、化學成分等所呈現的變化基本上是有規律的,自西北而東南有方向性變化,這些特點表明其物質來源于西北廣大地區。(按:沒有描述物質成分。)
中國黃土物質成分在不同時代黃土中具有很大的一致性,這不僅表明各層黃土關系密切,而且在成因上彼此是有聯系的,所以間接證明中國北部第四紀以來剝蝕與堆積條件是相當穩定的,而剝蝕與堆積的條件的穩定性又與古地理條件的穩定性有聯系。(按:完全沒有描述物質成分。)
注:上述下加橫線者都不屬于物質成分描述,而是粒級分布、空間變化、對比、解釋和成因論述。
作為結語的專節,應當是以簡潔、條理的文字,讓讀者弄清楚中國黃土的物質成分。上述專節,顯然沒有達到這個目的。我認為原因在于沒有適當的描述程式(形式)。
此書“中國黃土礦物成分及其特征”專節中,有0.01~0.1毫米粒級及0.01~0.25毫米粒級劃分輕、重礦物4個列表,算是完整系列,卻百分之百是礦物。不是礦物的30%只能推測賦存于其他粒級。
讀劉東生先生的書,可以看出劉先生是忠實于事業、真誠做學問的人。他之所以竟然沒有交代清楚最重要的素材,最主要的原因是沒有運用好形式,不知道必要的描述程式對闡明內容具有重要意義。其次可能因為黃土的成因論點不穩固,總想利用一切機會去論證黃土來自沙漠、戈壁。描述不清楚礦床地質特征已經司空見慣,大多因為讀者也比較熟悉這些礦床,逐漸見怪不怪、習以為常。列舉黃土名著,更可說明地質學界論著存在通病,說明內容與形式統一的重要。
如果能夠按照唯物辯證法的認識論,遵循實踐—認識—再實踐—再認識反復提升認識水平和實踐能力,以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分辨真理和謬誤,營造理論尋求實踐層面檢驗的學術風氣,信奉世界統一論,崇尚簡單、和諧的價值觀(如認識最簡單的“疊覆律”對地質學的奠基作用),依靠哲學、邏輯學思辨和演繹,并借以作為開展評論、明辨是非的手段,地質學一定能夠摒棄玄奧價值觀和謬誤,像物理學那樣腳踏實地地發展,憑借“全球變暖說”營造的世界熱點勢頭,人類對資源的需求和資源枯竭的憂慮,地質學完全可能在人類對資源的需求和資源枯竭的優慮,地質學完全可能在不太長時期內,取得長足進步,展現基礎學科應有的魅力,受到社會關注,造福子孫后代。
[參考文獻]
[1]楊樹莊,蒼茫大地,誰主沉浮——老地質隊員說道,廣州:廣東經濟出版社,2003。
[2]楊樹莊,他山之石,可以攻玉——“第二屆全國成礦理論與找礦方法學術討論會”述評,地質論評,2005(2)。
[3]W.F.拜納姆等,科學史詞典,宋子良等譯,武漢:湖北科學技術出版社,1988,267。
[4]李四光,地質力學概論,地質力學研究所編印,1962,13,1~12。
[5]吳鳳嗚,20世紀地質科學發展歷史回顧及其發展趨勢,見:中國地質學會地質學史研究會,中國地質大學地質學史研究所,地質學史論叢,北京:地質出版社,2002,281。
[6]陳公正,全球變暖:謊言還是真相,參考消息,2007—11—11。
[7]楊樹莊,從冷驚恐到熱驚恐再到……,羊城晚報,2008—02—04(B)。
[8]地質礦產部《地質辭典》辦公室,地質辭典(四),北京:地質出版社,1986,17,21。
[9]A.M.貝特曼,礦床學,馬祖望譯,北京:地質出版社,1959,14。
[10]宗豪,世界地理歷史未解之謎,南寧:廣西民族出版社,2003,166~170。
[11]王玉倉,科學技術史(第二版),北京: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04,241。
[12]李四光,天文地質古生物,北京:科學出版社,1972,21,23。
[13]東北地質學院普通地質教研室,普通地質學(上冊),東北地質學院,1956,13。
[14]萊伊爾,地質學原理,徐韋曼譯,北京:科學出版社,1959~1960。
[15]范德清,魏宏森,現代科學技術史,北京:清華大學出版社,中國工業出版社,13。
[16]B.B.齊霍米羅夫,B.E.哈茵,地質學簡史,張智仁譯,北京:地質出版社,1959,25,
[17]南京大學地質系區域地質教研室,普通地質學,北京:人民教育出版社,1961。
[18]地質礦產部《地質辭典》辦公室,地質辭典(一)上,北京:地質出版社,1983,171,181。
[19]孫榮奎,地質學史綱,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1984,7~8。
[20]中國科學院自然科學史研究所近現代科學史研究室,20世紀科學技術簡史,北京:版社,1985,37。
[21]弗·伊·斯米爾諾夫,礦床地質學,馬祖望譯,北京:地質出版社,1985,7。
[22]陳國達,地洼學說講義,中國科學院長沙大地構造研究所,1985。
[23]黃汲清,煤、油、鐵、磷、鋁、銅六種沉積礦產與地層的關系問題總結,全國地層術報告匯編,北京:科學出版社,1963,1~23。
[24]莫柱蓀,礦床成因和分類研究的新動向及其對普查找礦的意義,廣東地質,1989,67~74。
[25]Я.H.別列夫采夫,變質成礦論的現狀和問題,國外地質科技,1982(6)。
[26]廣東省地質局地質科學研究所礦床室,凡口礦區鉛鋅礦石的某些沉積成巖結構構造廣東地質科技,1982(2)。
[27]賴應篯等,粵北泥盆系中主要金屬礦床成礦地質條件研究,廣東地質科學研究所匯稿號),1986,32。
[28]《中國礦床》編委會,中國礦床(上、中、下冊),北京:地質出版社,1989-1994,
[29]黃任軍,錫礦山銻礦田(床)地質特征與成礦規律,1983。
[30]A.哈勒姆,英國里阿斯統鐵巖的巖相關系及其沉積環境[原載Nature,1960(5030):1306-1309],見:H.萊普,鐵的地球化學,北京:地質出版社,1980,286~296
[31]列寧選集(第2卷),608,轉摘自張江明,哲學簡明教程,廣州:廣東人民出版社,1981,144。
[32]馬杏垣,肖慶輝,國外前寒武紀構造研究的現狀和趨勢,構選地質學進展,87。
[33]李四光,運用毛主席的哲學思想發展科學技術(1970),地質力學參考資料(一)冶金地質研究所翻印,1972,143。
[34]地質礦產部《地質辭典》辦公室,地質辭典(二),北京:地質出版社,1981,125
[35]涂光熾,低溫地球化學,北京:科學出版社,1983。
[36]陳毓川,朱裕生等,中國礦床模式,北京:地質出版社,1993,10,15~16。
[37]莫柱蓀,難忘的印象——記孟憲民先生二三事,廣東地質科技快報,1984(5):1~
[38]賴應篯,“層控礦床”與“沿地層找礦”——紀念孟憲民先生《礦床成因和分類問表20周年,廣東地質科技快報,1982(9):8~10。
[39]莫柱蓀,礦石—巖石學若干概念述評,廣東地質科技,1985(1):16。
[40]賴應篯,從凡口鉛鋅礦床的成因探討控制某些層控礦床規模的基本地質因素,廣東1990(2):1~9。
[41]劉東生等,黃土與環境,北京:科學出版社,1985。
[42]劉東生等,中國的黃土堆積,北京:科學出版社,196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