堅守優雅

TRUE ELEGANCE如何在這個浮躁的時代堅守優雅、端莊、得體的品性，時裝設計師HERRERA夫人的秘訣是發自內心的愛、尊重和有禮貌，而在她女兒CAROLINA的身上，這種來自家族的優雅也得到了新的傳承。

“拉丁文化和中國文化之間有很多相似之處。”出生于加拉加斯、在紐約開創事業的美國時裝界著名設計師Carolina Herrera說道。當我們在她設于曼哈頓Garment區的總部辦公室坐下談論她的家庭生活時，Herrera夫人（大多數人這么稱呼她）繼續講述我們文化背景之間的相似點：慷慨，溫情，重視家庭。這位年逾七十的設計師出生在委內瑞拉一個上流社會家庭，父親曾擔任州長，祖母是聲名顯赫的社交名媛。13歲那年她跟隨祖母去看了人生第一場Cristóba Balenciaga時裝秀，這對她產生了深遠的影響。“你需要把家人凝聚在一起，”Herrera夫人告誡道，“我和我丈夫都是在這樣的觀念中長大的。我們討厭爭執，我總說家人間的爭斗會給你帶來噩運。”

這或許可以解釋Herrera夫人的好運。這位統領著自己的同名時尚品牌、受人尊敬的女掌門人有4個女兒、12個孫輩和4個曾孫輩的孩子，他們分別住在紐約、加拉加斯、布宜諾斯艾利斯和馬德里。她與丈夫Reinaldo Herrera Guevara（曾是西班牙侯爵、《名利場》雜志的特別項目編輯）共同生養的女兒Patricia和Carolina（與她同名）也在自家品牌供職，她們將是該品牌未來的繼承者。具體來說，Patricia在紐約與母親一同管理時裝團隊，而Carolina則擔任該品牌的香氛創意總監及旗下生活方式品牌CH Carolina Herrera童裝創意總監。無論是分開還是在一起，Herrera家族都證明了在今天這樣一個充斥著愚蠢自拍、名人崇拜、八卦、不良舉止和輕浮言行的大環境下，他們依然能夠堅守優雅、端莊、得體的品性。他們過著傳統和家庭觀念極強的生活，幾乎令人想起另一個早已逝去的時代（這或許可以解釋為什么Herrera夫人最出名之處在于為世界各地優雅的精英人士設計服裝，包括杰奎琳，肯尼迪）。那么，他們的秘訣是什么呢？“尊重，”她說，“發自內心的愛、尊重和有禮貌，（有了這些）你會所向披靡。”這正如她1981年開始為之奮斗的偉大事業——建立這樣一個有著良好歷史傳承的品牌帝國。

41歲那年，Herrera在紐約已頗負盛名：不僅有當時的頂尖藝術家Andy Warhol和Robert Mapplethorpe等人為她作畫和拍照，同時她也是《名利場》雜志全球最佳著裝榜上的常客。盡管從未受過正式的時裝設計方面的訓練，但在當時美國版《Vogue》主編DianaVreeland的鼓勵和邀請下，這位社交界新星決定在紐約大都會俱樂部展示自己的時裝處女作。后來發生的，便是人盡皆知的事情了。“這需要嚴格的自律，”Herrera夫人透露自己成功的秘密，“生活中，你需要有嚴格的行為準則來達成自己想做的事。尤其是對同時從事多項工作的女性而言，我們可以在同一段時間內完成很多事。”的確，公眾眼中的Herrera夫人總是準備充分，無論身處何種場合，總能在十分鐘內做好準備。“你還能做些什么呢？”她說——自律是至關重要的決定性因素。

這時她的女兒Carolina（當時她正忙于在紐約城推廣一款香氛）走了進來，“Hola！”她用西班牙語熱情洋溢地向母親道了一聲“哈啰”。“Que bonita！”Herrera夫人回應“你真漂亮！”頃刻間屋里充滿了母女間的親密氛圍。這位偉大設計師現在是一位驕傲而又慈愛的母親。“我得求你一件事，”Carolina懇求道，“我們可以今天下午而不是明天進行這次采訪的拍攝嗎？不然的話，我們要到晚上10點才能結束了。”她指的是另一樁工作安排。Herrera夫人眼睛都沒眨一下就同意了，就好像任何一位慈愛的母親都無法拒絕女兒提出的要求一樣。

在贊美了母親的耳環并感嘆自己“無福借用”后（Herrera夫人所有的耳飾都是夾耳式的，而Carolina的耳垂很小），Carolina坐下來加入了我們的談話，迫不及待地想要和母親一起分享她們共事的故事。首先，她倆如何在不同的角色之間轉換？“如果你有一個家庭，而你是個職業女性，那么你一整天都會在忙你的事業。”Herrera夫人說，“因此當你回到家中，就應該停止思考工作上的事情，照顧好你的家人，用另一種方式與他們溝通。你不能將工作帶回家，親情是無法這樣維系的。你要將工作與家庭分開，我想我們都能夠做到這—點。”而對Carolina來說，保持工作與生活間那令人難以捉摸的平衡也是一件可以實現的事，盡管這一點是很多21世紀職業女性爭論的話題。“你要分清主次，在有些事情上要學會妥協，”她說，她的母親也在一旁點頭贊許，“這是一種平衡，但它來得很自然，因為你愛你的工作，愛你的家庭，愛你的朋友和丈夫，所以你要設法顧及所有這些方面。但最終當你習慣并享受這一切時，就自然而然地擁有了生活與工作間的平衡。”

Carolina開始為母親工作的原因也來得十分自然。“就這樣發生了，”她說，“并沒有特別的培訓，只是1996年開始在公司實習，然后就將這份事業延續了下去。”Herrera夫人補充道：“我們很欣賞她在香水和香氛方面的工作狀態，以及傾注于其中的創造力。她負責的第一款香水212號，你記得它的瓶子嗎？它采用了流線型設計，不同于Carolina Herrera原來的任何香水。”但Carolina是從小就有敏感的嗅覺嗎？還是對調香有著天生的熱愛？“我不知道我是否算這方面的天才，”她坦誠地說，“16年的工作能讓我學到很多，而我也知道我對此有天分。”“還有眼光，”媽媽插話道，“你對它很有眼光。”被Herrera夫人評價“有眼光”，或許是在她的王國里所能得到的最高贊許。Carolina Herrera以及她所創造的有關美與品位的世界，定義了一種風格與品位，這一點她的兩個女兒都分別以自己的方式展現得很完美，并將她們的悟性與感知力貢獻給了Carolina Herrera這個品牌，同時亦未過多偏離品牌的核心風格。

“Carolina Herrera的世界是如此包羅萬象，比如我所負責的香水就與時裝完全不同，”Carolina說道，“我是說，這樣（對媽媽來說）工作量十分大。”Herrera夫人會監管旗下所有品牌的設計，包括新娘系列，并且每三個月都會展示一個新系列。“這很不同，”Herrera夫人說，“但最終它們都是相同的，因為每一件產品都要密切相關。我喜歡的是創造性的一面，那也是我負責的方面，但這里的一切都是如此生動直觀。時裝和香水必須相匹配。”那么，構成Carolina Herrera品牌外觀和感覺的到底是什么呢？母女倆似乎不太愿意僅僅用語言來闡述，這也不難理解，因為該品牌打造的是一種建立在歷經數代傳承、擁有豐富個人歷史基礎上的無形的魅力。“我想說，如果你穿上CarolinaHerrera的某件衣服，你就能用CH Carolina Herrera香水與之完美搭配，”Herrera夫人這樣解釋道，“它們彼此間能夠完美契合，因為來自同一家族，只是呈現方式不同。Carolina Herrera代表了品牌最高端最精髓的部分，而CH Carolina Herrera更接近生活方式品牌，里面包括男裝、童裝、配飾等各個方面的產品線，非常精細。”Carolina補充道：“它像是一個極富女人味的女性，也是這個時代真正的女性，她們喜歡變化。”另一件兩人甚至懶得描述的是她們的個人風格。“你知道嗎，這很難去形容。你如何描述你的風格？”Carolina問她母親。“我從來不會定義自己的風格，”Herrera夫人答道，“或許你覺得自己是某種風格，但事實上根本不是那么回事。”“我們有一個參照點，這個點總是相同的，”Carolina進一步解釋道，“但隨著年齡的增長、居住在不同的國家、處于不同的時代，它們也會不斷演變。”

盡管存在著一些差異，但兩人對品位還是有著相似的觀點，Herrera夫人稱之為“培養眼光”。“我認為眼光是與生俱來的，當然有時你也可以后天習得，但那要難得多，”Carolina說，“這就如同學習藝術，你需要不斷去博物館。”“一個人的風格、品位與優雅首先體現在你的著裝方式、你家中的花朵、你閱讀的書籍、你的言行舉止以及你看待藝術的方式上。”Herrera夫人補充道。她同時也指出，金錢和美貌并非好品位的先決條件，“你不會僅僅看見一個人非常漂亮，就贊嘆‘哦，她太優雅了’。但你有可能看見一個并不太漂亮的人卻非常優雅時髦。”此外，她們認為對于生活需要懷有好奇心，而這對時尚從業者來說也是不可或缺的。“我認識很多很棒的人，他們都樂于學習、觀察、研究和發現。”Carolina說道。她媽媽則在一旁說道：“你失去好奇心的那一刻，就已經死去。你應該一直有想去研究和了解的新事物，或是想去探索發現的未知事物。”

兩人還希望分享哪些從對方身上學到的東西？“我學會了傾聽，”Carolina談及了對母親多年來的觀察，“以及如何做一位母親，如何工作，如何做一個優雅得體的人。”Herrera夫人則愈發了解年輕人，了解他們的行為方式、他們的思考方式以及看待人生的不同態度。“有時你了解了某件事物之后會說‘我喜歡它’，有時又會覺得‘哦不，這是什么’。”在養育自己的女兒時，她并不是個過分嚴格的母親，對孫輩和曾孫輩，Herrera夫人更是溺愛。“我溺愛他們是因為我知道他們的父母管教得都很嚴格正確。有些孩子能接受我無邊無際的溺愛，有些卻不愿意。比如有一次Carolina的女兒Olympia和我一起過夜，我對她說：‘今晚，我們來做所有你爸媽不讓你做的事。我們可以看通宵電影，你可以吃你媽不讓你吃的任何東西，所有的巧克力和可樂。’而她卻很嚴肅地看著我說：‘哦，我得告訴媽媽。’她不吃我這一套。”Herrera夫人笑道，“但正如我之前所說，一切都是關于愛、尊重和禮貌，我想我的女兒們也都以同樣的方式對待自己的孩子，所以我可以盡情地寵愛他們，因為我知道，一旦他們回到自己家中，就會回到嚴格自律的生活中。”

那么，在女兒們分別居住的四座城市紐約、布宜諾斯艾利斯、加拉加斯以及馬德里之間，Herrera夫人最喜歡造訪哪座？“加拉加斯是我的故鄉，我出生在那里。那兒是我的根，你永遠不能忘記你的根。”她說，“委內瑞拉—直在我的血液中，我在那里長大，它對我意味著一切。但紐約有我的生活，我熱愛這里。”Carolina提到，他們全家將要前往多米尼加共和國的蓬塔卡納（Punta Cana）慶祝圣誕和新年，這也是他們一年一度舉家外出旅行的日子。“我們會到美麗的海邊，孩子們有很多可玩的。”Herrera夫人說。她會送圣誕禮物給他們嗎？“我會送他們書，如果我女兒同意的話。”

當她回顧自己整個職業生涯以及她一手打造的如同自己和家族的延續的同名品牌時，Herrera夫人毫無遺憾地說道：“已經33年了，我們已幾乎遍布世界各地……家庭品牌帶給你太多信心。”Herrera夫人口中這份信心，在時尚圈其他家族品牌的成員中同樣能引發共鳴。Mami的設計師Consuelo Castiglioni與她的女兒Carolina（負責品牌在線運營）就是時尚圈中另一對母女搭檔。在Castiglioni的眼中，品牌的成功來自緊密、彼此信任的家庭關系，“我們希望繼續做正在做的事情，創造我們喜歡、堅信的東西，一步一步，慢慢來。”出生于香港、定居愛爾蘭的設計師John Rocha與他的女兒Simone Rocha有著另一種工作關系，雖然各自經營著自己的品牌，但是那種對于時裝的認識與天賦卻在—代代傳承。“我能看到她對面料的理解，”對于女兒的設計，John Rocha這樣評價道，“也許是因為我是設計師的緣故，我能從中看到這種家族的DNA。”同家鄉對Herrera意義非凡一樣，東方文化根源成為John Rocha與初出茅廬的女兒創作上的靈感之源。“故鄉為我們帶來一種自我認知，讓我們更加清楚‘自己是誰’，‘來自哪里’。”Simone解釋道。對于另一位在父親的影響下投身時裝的設計師、山本耀司的女兒Limi Feu來說，保持對自我文化的追溯同樣非常重要。自2007年在巴黎展示了第一個個人系列以來，Limi Feu的設計保持了強烈的個人風格與文化特質，“我希望表現出日本風格。”她的成功來自家庭，特別是父親的支持。對于像Etro以及Missoni這樣的家族品牌來說，這樣牢固、相互支持的家庭關系是非常重要的。甚至一些更加年輕的設計師品牌，如AlexanderWana、Zac Posen都有來自家人，特別是母親的幫助，給他們的事業帶來了強有力的支持。

回到Carolina Herrera，母親教給她的自律、尊重他人以及自信都是她事業成功的基石。“家人的支持真實而可靠。你做著你的工作，知道有家人在背后支持你，你了解他們的想法，他們珍視和喜愛的東西，這永遠是你為之奮斗的目標。”Herrera夫人繼續說道。“不僅是時裝，還有香水、香氛、生活方式等等……我想我們做得非常好，Carolina，你和我，”她頓了頓，給了女兒一個溫暖會心的微笑，“瞧瞧我們現在的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