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施勇在海派藝術家中有點過于受歡迎,一是因為人人都認識施勇,二是人人都認他。在圈子極小的藝術界,人緣好是做事和可以做很多事的前提,好像施勇,既是藝術家,又是藝術教育工作者,還兼做各大藝術家策展與布展種種細節的重要顧問。這位圈內的大忙人,這次在西岸藝術與設計博覽會上,與《安邸AD》合作舉辦了一次收藏展,又廣而告之了一下他“收藏者”的身份,在見證了他高效而準確地調配空間與制造氛圍的布展過程后,我們還和他召集的這些藏品背后的創作者們一同聊了聊藝術與生活的話題。
關于“收藏”
為什么是“收藏者”而非“收藏家”,施勇很坦誠,自己是“工薪族”,預算是他收藏標準的參考之一,相較于那些超級藏家孤注一擲地豪撒千金,這位身份特殊的收藏者更多時候是用對藝術的熱愛和充分理解去耐心尋找下一件藏品。
從同輩好友如丁乙早期小尺幅《十示》油畫、張恩利10年前《紅雙喜》的紙上草稿,到年輕藝術家如雙飛小組策劃的中國最早微信拍賣的作品,再到藝術史中對自己影響深遠的極少主義藝術家SolLewitt的大師級作品……施勇的收藏都是之于自我的,更是之于對藝術的熱情,“對藝術收藏的興趣源于我對它的摯愛,這一點對我而言至關重要,直接影響我對藝術及藝術品在理解與選擇上的立場與判斷。”
“我不會以藝術媒介形式的個人喜好,或藝術品的市場價格作為藝術收藏的判斷標準。對我而言,那些在創作上有著持久力,在概念、想象力和個體氣質上獨具魅力的藝術家的作品,以及那些讓我著迷卻無法完全定義和把握的、具有未來可能性的作品,都是我感興趣的。”每次出手前,施勇都會對作品和藝術家進行充分了解,提前判斷。在他看米,個人的眼界相當重要,“有一句話說,‘一切的閱讀都是閱讀自己’,所以,基于每個人的知識體系和背景,可能對作品的選擇也會有自己的出發點和立場”。
施勇建議喜歡藝術的人都去讀一點藝術史,因為他堅信“必須要不斷地去看”,只有充分了解之后,才能構成對藝術的基本判斷,從而建立起關于選擇的審美。康德曾經說過審美是不帶功利的,如果審美真的不帶功利的話,藝術史也將變得簡單。不過施勇所推崇的,還是要真正熱愛。“不要管它是否有名,先要有自己的判斷,慢慢當你擁有一件自己喜愛的作品,那種最開心的感覺會上癮。”
關于“空間”
“藝術品與展示空間的關系就如同一對孿生姐妹,彼此關聯彼此作用。一個存放在倉庫里的藝術品是沒有意義的,展示空間亦然。”在當代藝術的語境之下,藝術品早已不再只是孤立在一個鏡框內或者一個基座上的時代了。作品的開放性、觀眾作為藝術語境中的一個詞匯以及空間作為互動的場所都要求藝術品在空間呈現方式上務必思考它們之間的邏輯和相互作用而構成的語法關系。這一點非常重要。作為布展者,經常要面對如何在現有的展示空間中以最佳的方式呈現藝術品:有時通過必要的空間調整及改變來調度作品之間的張力;有時則為了觀者在空間中心理節奏的需要,對作品作出取舍。
“這次家具與藝術混合的展示方式對我而言是第一次嘗試,在國內并不多見。它既不同于一般的藝術展示空間,也不同于純粹的居家環境。一開始我既興奮又非常小心翼翼。”施勇在前期逐步確定要展示的作品及在空間里的視覺節奏,經歷了兩次較大的調整后,才和我們共同確認家具的大體方案。對于家具風格式樣,我們從開始就排除了前衛夸張的風格,選擇了一批由北歐名師設計的原版皮質、原木家具,搭配頗為現代的適用于公共空間的組合沙發及坐墩。整體色調控制在沉穩的灰、黑及木調,經典的形態和富有時間痕跡的材質,在現場空間穩穩地壓住了藝術品的氣場。每組家具的呈現方式都有著細微差別,它們或與藝術作品形成觀看的主次關系,或將藝術作品納入陳列的范疇,二者共同成為被觀看對象,抑或自成區域,成為觀看之后的休憩空間。施勇參與了整個家具在空間中調整的過程,他喜歡這種合作,并且尊重我們的決定。他說,當他在某個點上被卡住的時候,期待會有合作者來幫助他推動問題的解決。整個過程的確輕松、高效而相互啟發。
“我倒不擔心家具的喧賓奪主,而是要考慮作品如何在這些不同風格的家具中依然可以相互回應和對話。”另外,藝術作品的觀看和動線也需要家具擁有相當的公共性功能。令施勇最為滿意的組合,以王令杰和郝勁芳的那件可移動的流星裝置為例,作品需要一定時間的注目凝視才能產生效果,為此最好的選擇應該是那張著名的黑色皮質長方無背座椅,觀者或躺或坐,在這里又非常居家化地與這件作品恰如其分地保持著關聯,精確而愜意。
談到心中理想的居住空間,施勇似乎更偏愛那些經典設計師們:“居住在Ludwing Mies van der Rohe設計的空間里,有一幅達芬奇的手稿;一把柯布希耶1929年設計版本的躺椅;一套馬塞爾杜尚曾經每天把玩的國際象棋;一件靠墻放置的大幅巴斯奎特或者西格馬波爾克的繪畫……雖然奢侈得不可能實現,但絕對能讓我身心愉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