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經(jīng)》與魔幻異獸：奇書串起的華語魔幻殘卷

《山海經(jīng)》是中國先秦重要古籍，也是一部荒誕不經(jīng)的奇書，作者“查無此人”，其實是無從考究。國際上認為該書是漢學研究寶典，也是世界上最早成體系的記錄神話、地理、民俗等相關事宜的文獻之一，書中記載了大量奇思妙想的事物，好比一個精分的人，將現(xiàn)實與幻想融合在了一起，但放在先秦那個年代，《山海經(jīng)》的出現(xiàn)，其重要性和意義不言而喻。那么《山海經(jīng)》與華語魔幻電影之間的聯(lián)系又在哪里呢？

一、魔幻的源頭奇書《山海經(jīng)》

1.華語魔幻最炫民族風

提起魔幻電影，觀眾總會想到《哈利·波特》《指環(huán)王》等西方魔幻作品，然而這個類型的片種漂洋過海來到東方之后被打上了特殊的標簽，和武俠電影一樣，是中國電影一道獨特的印記，就像美國的西部片一般，因其自身的民族化特點已成為民族類型電影的標識之一。

無論是徐克《新蜀山劍俠傳》怪異另類的仙劍之風，還是劉鎮(zhèn)偉《大話西游》后現(xiàn)代的穿越無限，直到新世紀《畫皮》《新倩女幽魂》“人無意妖有情”的凄伶愛情，《白蛇傳說》《大鬧天宮》這些取材于中國古典志怪小說或民間故事絢麗奪目的特技玄幻世界，華語魔幻電影以其自身的形態(tài)在發(fā)展中逐漸壯大、成形。

而說到華語魔幻電影與中國傳統(tǒng)文化貼合的一點，就不得不提到一部奇書，那就是著于先秦時期的《山海經(jīng)》。

2.一窺奇書觀“山海”

《山海經(jīng)》究竟是哪位大神所著，早已無從考證，但關于這部書的評價，用“荒誕不經(jīng)”來形容再貼切不過了。

《山海經(jīng)》全書一共18篇，書中包羅萬象，從天文地理、到神話傳說一應俱全。以如今的眼光來看，《山海經(jīng)》可以稱得上是一部玄幻世界觀綜述，就像很多電影或游戲原創(chuàng)的世界觀那樣，比如《指環(huán)王》的中土世界，《魔獸世界》中的艾澤拉斯大陸。但《山海經(jīng)》的特殊之處就在于其成書時間，其中包含了中國古代歷史、地理、文化、中外交通、民俗、神話等的研究，我們管這種研究叫做“文獻”。

而《山海經(jīng)》最知名之處就在于保存了大量神話傳說。它對七大類中國上古神話做了不同程度的記錄，如女媧補天、精衛(wèi)鎮(zhèn)海、夸父追日等等我們耳熟能詳?shù)纳裨拏髡f均囊括其中，這也是第一次有可靠的文字記錄。因此而言，《山海經(jīng)》對追溯事物起源的神話進行了不同程度的記錄，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中國民俗文化的基本特點，也為后來中國神話小說與民間傳說提供了靈感來源與素材。

二、《山海經(jīng)》與華語魔幻電影

簡單而言，《山海經(jīng)》對中國魔幻電影的影響，存在于直接與間接兩個方面的因素。

1.間接影響：中國神話小說不能沒有《山海經(jīng)》

中國古代神話小說中，或多或少都與《山海經(jīng)》有所關系。這些小說并不是直接改編于《山海經(jīng)》，它們都源自中國的神話傳說，而《山海經(jīng)》的特質(zhì)在于對中國神話傳說進行了系統(tǒng)化的記載，才使得神話故事有了傳承下來的可能。《山海經(jīng)》中包含著豐富的神話思維，對中國古典文學創(chuàng)作傳統(tǒng)有著巨大而深遠的影響。這些神話傳說所囊括的豐富的直觀想象力和巨大的想象空間常常成為文學的創(chuàng)作素材。因此便有了《西游記》《封神演義》等著名的古典神話小說。

而中國古典名著中的神話元素催生了大批根據(jù)那些神話、志怪故事改編的魔幻之作，包括著名的IP“西游題材”，以及徐克的《新蜀山劍俠傳》。這就是《山海經(jīng)》對中國魔幻電影的間接影響，并不是直接的“就地取材”，而是其中豐富的神話素材為中國神話小說和魔幻電影提供了一個創(chuàng)作的平臺。

2.直接影響：玄幻異獸的“拿來主義”

要論到直接影響，恐怕就是對《山海經(jīng)》中最直接的表現(xiàn)——異獸們的“拿來主義”了。

中國神話故事中最不可或缺的便是形形色色的妖物，比起富有浪漫主義特色如《白蛇傳》《牛郎織女》等神話故事，那些盛行于明朝的志怪文學，更是直接從《山海經(jīng)》中尋找靈感。就拿耳熟能詳?shù)摹段饔斡洝穪碚f，其中粉墨登場的妖怪們就有不少是直接從《山海經(jīng)》中串門而來的。

比如太上老君的板角青牛，來源于《山海經(jīng)？海內(nèi)南經(jīng)》中的異獸“兕”，形容為“兕在舜葬東，湘水南。其狀如牛，蒼黑，一角。”

甚至著名的九頭蟲，更是照搬《山海經(jīng)》中九頭怪蛇“九嬰”。同理《封神演義》中九尾狐，蒲松齡的《聊齋志異》等等，都是《山海經(jīng)》神話的一脈相承。而這些志怪小說被改編為影視劇后，也讓玄幻異獸在光影變幻的世界中得到了最直接的展現(xiàn)。

3.華語魔幻電影之殤

話又說回來，《山海經(jīng)》影響了中國古典神話故事，但在大銀幕上，華語魔幻電影并沒有過多的將《山海經(jīng)》中的異獸直接體現(xiàn)在大銀幕上。這其中除了華語魔幻片類型化趨勢不甚明顯、特效技術(shù)工業(yè)還未達標等因素之外，更多的還在于古典浪漫主義文化對魔幻電影的影響。

中國神話故事積聚了相當多而強烈的情緒體驗。《牛郎織女》《天仙配》等愛情故事家喻戶曉，也就奠定了中國式魔幻電影的浪漫主義特色。而且最重要的一點，中國有相當一部分魔幻文學作品中的人物并非像西方那樣“半獸人”與奇形怪狀的物品充斥其中。東方傳說的審美從根本上來說，多數(shù)電影中的妖魔，形象總是趨于人類。從而也就有了《倩女幽魂》《畫皮》《鐘馗伏魔》這樣以浪漫、愛情為內(nèi)核的魔幻電影，而對于其本源《山海經(jīng)》的傳承和體現(xiàn)，反而不那么明顯了。

不過也存在少有的例子， 例如《西游降魔篇》，將古典名著進行了一次徹底的異化解析，片中將各類妖物最大程度上的“去人類”化，倒是在今年之前，對《山海經(jīng)》內(nèi)核進行了一次最直觀的體現(xiàn)，但這樣的電影也是鳳毛麟角。華語魔幻電影對這種妖怪類電影并未有著系統(tǒng)化的分類，遠不如日本妖怪大全在如《妖怪大戰(zhàn)爭》或動漫《地獄老師》中的多彩呈現(xiàn)。這一點是華語魔幻電影不足之處。

下面就從幾部比較有“妖怪特色”的魔幻電影中，尋找《山海經(jīng)》文化的精髓。

三、魔幻電影異獸殘卷

1.《蜀山傳》

“老怪”徐克對妖物一直比較情有獨鐘，除了在《倩女幽魂》系列中創(chuàng)造了樹精姥姥和蜈蚣精這樣的完全源自中國傳統(tǒng)文化中純血妖怪之外，在他開創(chuàng)的另一大系列《蜀山劍俠》系列中，同樣不乏魑魅魍魎。從當年的《新蜀山劍俠傳》到新世紀的《蜀山傳》，徐克摒棄了《倩女幽魂》系列中的土法特效制作的藥物，而是將華語魔幻武俠電影用西方特效的方式進行包裝，最大程度上展現(xiàn)了妖仙世界光怪陸離的景象。

值得一提的是《蜀山傳》，徐克在這部魔幻電影中創(chuàng)立了屬于東方的玄幻世界觀，幾乎等同于西方的《星球大戰(zhàn)》，同時具有鮮明的東方文化特色。其中在創(chuàng)造反派之時，徐克不免將目光投向了妖怪工具書《山海經(jīng)》。林熙蕾飾演的“赤尸”直接“照搬”后者。

在《山海經(jīng)卷之十六》中記載，“赤尸，虞也，有女子方浴月，有五采之鳥，人面有發(fā)。”徐克將赤尸這個名字用于電影中的兩大反派之一，只不過赤尸換了一個身份，保留了其人頭鳥身的外形（也才有了林熙蕾的人形的扮相），成為幽泉血魔的幫兇。

2.《狄仁杰之神都龍王》

《狄仁杰之神都龍王》幾乎可以稱得上是新世紀華語第一部怪獸大片，更加顯示了徐老怪對妖怪的不離不棄。片中蝙蝠島培育的巨型“龍王”毀滅了唐朝艦隊，這只“龍王”同樣也是《山海經(jīng)》中的怪物“變種”而來。其中就包括著名水生怪物蜃龍，來自于《山海經(jīng)？大荒東經(jīng)》中的記載。只不過片中的怪物并不能如蜃龍那樣制造海市蜃樓。

《神都龍王》雖說沒有直接取材于《山海經(jīng)》，但片中虛構(gòu)的東島國、蝙蝠島、蠱術(shù)等等都是中國傳統(tǒng)文化與神話故事相結(jié)合的一次直觀體現(xiàn)。

3.《西游降魔篇》

要論迄今為止對《山海經(jīng)》精髓剖析最深的一次，非《西游降魔篇》莫屬。

周星馳的《西游降魔篇》雖說取材于古典名著《西游記》，但在故事大方向不變的情況下，對其內(nèi)部的文化內(nèi)核的展現(xiàn)進行了全新的包裝。這部作品第一次體現(xiàn)了中國傳統(tǒng)妖怪世界并非如86版《西游記》那樣充滿趣味性的特色，而是一個真正異化的世界，其中包羅萬象的《山海經(jīng)》功不可沒。片中豬八戒與沙僧的原型直接照搬了《山海經(jīng)》中的兩大兇獸。

其中沙僧的原型來自于《山海經(jīng)》中的“橫公魚”，書中記載該怪物“生于石湖，此湖恒冰。長七八尺，形如鯉而赤，晝在水中，夜化為人。

豬八戒的原型則是“赤眼豬妖”，書中記載豬妖是豬頭狗身，身軀巨大，黑毛，硬刺，赤目，能暗中視物。喜食腐物，喜居陰暗潮濕處。電影里這兩只怪物從外形到風格幾乎與《山海經(jīng)》中兩只怪物很像，最重要的是，《西游降魔篇》對中國妖怪世界的異化展示是前所未見的。4.《大圣歸來》

這也是一部改編自《西游記》的作品，同樣，在這部創(chuàng)下內(nèi)地動畫電影票房高紀錄的電影里，原著的色彩同樣比較稀有，尤其是最后的大圣與那只如“巨型沙蟲”的怪物的較量，跟原著沒有半毛錢關系。

根據(jù)《大圣歸來》的導演田曉鵬的說法，那只巨大沙蟲是《山海經(jīng)》里記載的怪獸——混沌。混沌是中國上古“四大兇獸”之一，在《山海經(jīng)》第二卷《西山經(jīng)》中有著詳細的記載。該片創(chuàng)作者表示，混沌是完全是遵照書里描寫制作的：肥圓，沒有五官，長著六條腿。在電影里各位能夠詳細的看到這位大boss的威力。

5.《捉妖記》

創(chuàng)下華語電影票房記錄的《捉妖記》里的“胡巴”被大家封為“國產(chǎn)第一萌妖”，順帶著連跟它“撞臉”的白蘿卜都一下子火了，真是幸福來得太突然。

此前有說法，《捉妖記》里的妖怪都源自《山海經(jīng)》。對此說法導演許誠毅曾解釋，電影并不是直接用《山海經(jīng)》里的妖怪，而是根據(jù)《山海經(jīng)》的描述，另外創(chuàng)造了新的妖怪，相當于《山海經(jīng)》里那些妖怪的“親戚”，中國終究是要表現(xiàn)中國民俗文化中“萬物皆有靈”的精髓。

不過有很多觀眾表示，片中妖怪的形象過于西方化，缺少了中國特色，其實這與電影本身的定位有著很大關系。《捉妖記》沒有讓中式妖怪呈現(xiàn)在大銀幕上，而是用CG原創(chuàng)出的妖怪百科，但值得肯定的是導演許誠毅曾在美國夢工廠從事動畫工作多年，參與制作過《怪物史瑞克》等，用刻意的萌化妖怪，做出了一部奇幻合家歡。這樣的“中西結(jié)合”算是一個新的起點，讓更多的電影制造者看到，用CG制作出完全逼真、中式化的妖怪也會在不久的將來得到更多的體現(xiàn)。

四、《山海經(jīng)》式魔幻后繼有人

無論是《捉妖記》還是《西游降魔篇》，這些妖怪類電影在華語魔幻電影史上仍然未成氣候，但隨著這些電影的大熱，CG技術(shù)的發(fā)展，加之在小熒屏上如《花千骨》《遠古的傳說》等奇幻劇集的熱播，讓電影人認識到，中國的魔幻電影并不只是如某些電影那樣披著魔幻的外衣愛來愛去，這些電影的票房證明觀眾更想看到的是一個異化、奇幻的世界。不要擔心制作方面的經(jīng)驗欠缺或題材受限，因為我們有一部奇書《山海經(jīng)》，那里有著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靈感源泉。

PS：彩蛋

華語魔幻電影對《山海經(jīng)》異獸的展示鳳毛麟角，但正因為《山海經(jīng)》的名聲太大了，連西方都原封不動的照搬。好萊塢電影《博物館奇妙夜3》就是直接取材于《山海經(jīng)》中的異獸，片中一行人來到東方展廳之后，復活了中國四大兇獸之一相柳。這位蛇身九頭的東方異獸外形在好萊塢CG特效下得到了首次展現(xiàn)，說實在的，如果不說它是東方怪物，就那外形估計沒人會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