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著耳機,穿梭在陌生的北京街頭,又是人間四月天的時節(jié)。
耳邊傳來白雪熟悉的音律,“我不想說再見,相見時難別亦難;我不想說再見,淚光中看到你的笑臉;我不想說再見,心里還有多少話語沒說完……”聽著動情的歌聲,想起過往那些相聚時光,我突然有一種淚盈于眶的感覺。
四月,我獨自漂泊在北京,阿霞小虹遠赴深圳;小明回到了山西備考,阿維阿蕾留在湘西;丁凱南下到了廣州,趙銳只身流浪上海;桂桂北歸美麗的青海湖,張鵬卻不見蹤影。曾許諾著永不永不說再見的一群人,還來不及說一句珍重再見,便一個轉(zhuǎn)身,消失在人海中,再也難相見。
人間四月天,本是陽光流麗,光華耀眼的日子。可在北京,一抬頭,卻難得見到湛藍的天空,更別說潔白的浮云了。此刻,我坐在辦公桌前在電腦屏幕上敲下這些文字,不知他們又在哪里,在做些什么?
昨夜,半睡半醒間,做了一個很美的夢。夢里,又回到了四年前,剛踏入大學(xué)門檻的年紀(jì),然后,結(jié)識了一群人,歡快地笑著、鬧著。
夢里,在和一個人逛街,但我始終看不清她的容顏,只記得我們逛了很久很久,笑著鬧著買了很多很多東西,最后分別時,她站在店門口的鏡子前不停地照鏡子,而我則等候在一旁,靜看著她。這些情景雖模糊不清,卻記憶彌新,可我始終想不起來那個女孩兒是誰,她長什么模樣,以及她當(dāng)時的表情。
周末,正是休閑的好時光。到了和嫻瑋約好的西單街頭,正是流光溢彩的燦爛天時。彼時,嫻瑋還在來的路上。我一個人仰望天空,突然很想念南方的天,總是那么地藍,如同深海的顏色,溫潤如洗。一個人北漂在陌生的城市里,走著陌生的路,看著陌生的風(fēng)景,真的很想念那群曾一起瘋狂任性的小伙伴。但我們卻已風(fēng)流云散,幸而,輾轉(zhuǎn)間,知道嫻瑋也在北京。
和嫻瑋的相識,是那么的偶然,不過是有一次下樓接水時,和排在后面的她多說了一句話而已,之后便漫無天際的閑聊開來。這個來自江蘇的女孩兒,身上自有一份江南女子溫婉大方、美麗多情的氣質(zhì),自帶一份清水般的靈氣。那時,即使彼此都有對方的聯(lián)系方式,也聯(lián)系寥寥,各自在自己的世界里瘋狂忙碌著,很久也才聯(lián)系一二。但,有些人不聯(lián)系并不代表感情不深厚,不是嗎?
想起這四年,和嫻瑋之間相處的時光,也屈指可數(shù)。這四年,我忙著寫書、考證、考研,而她忙著搞社團、做策劃、寫論文,雖有交集,卻也很少,就連一起逛街,貌似都不曾有過。
嫻瑋來時,頗費了一番周折,但好在我們最后還是相聚了。
嫻瑋說:“在北京,除了你,我誰都不認識?!彼f這話,我突然覺得既溫暖又心疼。溫暖的是,我們是彼此熟悉的存在,溫暖的代名詞。心疼的是,除了我,她沒有別人可以玩鬧、傾訴。仔細想想,自己何嘗不也如此?雖然,在北京,認識的人不少,同學(xué)也很多,但許多時候,不到萬不得已,總也不愿去麻煩別人,生怕給人家?guī)聿槐悖约盒纳嫌痔聿话病?/p>
一整天,和嫻瑋在街上晃悠,也不是非要買什么不可。去了漢光百貨,從一樓到六樓,無一放過。遇到喜歡的店子,我們就去看看,雖然很多時候那些店子里的服裝并不適合我們,但我們依然開心地享受著逛街的樂趣,珍惜著這相聚的時光。
吃完火鍋出來,我們一路興高采烈的去了西單明珠。在那兒,總算找到了一種熟悉的感覺,和吉首的關(guān)廂門很像,一瞬間,仿佛置身湘西,仿佛又回到了學(xué)生時代。
在西單街頭,如果有人留意過,那么一定會看到這樣兩個瘋狂任性到極致的女子:她們橫掃每家商鋪,時而上停下歇左摸右看,時而東張西望南環(huán)北顧。臉上始終洋溢著青春明亮的笑容,即使累了倦了,也安靜地找一家店,點幾樣飲品,享受時光一般慢慢消磨著,歇歇腿腳,然后繼續(xù)上路。
我和嫻瑋是任性的,內(nèi)心里一路都充斥著這樣強烈的感覺,可我們心底是幸福的,快樂地享受著這份難得的任性。逛了一整天的商場,到黃昏時,我再一次又累又餓走不動了,一抬頭看到對面有家酸辣粉店,頓時容光煥發(fā)。嫻瑋看著我一副饞貓樣的表情,好笑又無奈。
過了馬路,來到那家酸辣粉店時,嫻瑋買了很多鴨脖,小店的人太多,我們連下腳的地兒都沒了。原本還想著吃完了再走,這下發(fā)現(xiàn)根本不可能。看我一臉苦惱的樣子,嫻瑋說:“我們可以坐在對面花壇邊上的大理石那兒吃啊,反正那兒也是供路人休息的?!庇谑?,又折了回來。
在大理石上坐定后,我們打開包裝,大快朵頤著,我突然覺得很奇怪,怎么周遭人的眼神兒盡往我們這兒瞅呢。頓時,有些不自在。心里不自覺地將北方和南方對比起來,想著,這要是在南方,早已見怪不怪了。
我目光詢問著嫻瑋,她倒是一派自然,“沒事,吃吧,吃完了我們繼續(xù)逛,等到7點鐘我們就回去。”看著從容鎮(zhèn)定的她,心突然安定了許多,便也自顧自地吃起來。偶然一抬頭,又看到嫻瑋臉上的紅斑點,趕緊提醒她,“你臉都過敏了,不要再吃這些辛辣的食物了,我們另外再買一些?!彼@時也才想起來自己過敏的臉龐,卻仍舊一副淡定的模樣,“沒事,反正已經(jīng)這樣了,大不了晚好幾天唄。”
我們原預(yù)定7點鐘回去,然而,天有不測風(fēng)云。6點多時,北京飄起了絲絲細雨,我們兩個笑著鬧著悠閑地走在街頭,周邊的人行色匆匆地趕往地鐵站。后來,我們也被洶涌的人潮涌進了地鐵站。
和一進地鐵站就忙著去搭車的人不同,我和嫻瑋繼續(xù)閑逛,嫻瑋此時仍舊是興致盎然,我卻早已一身疲憊,興致缺缺。雖然著實想回去休息,但想到在北京不知哪天才能再聚,心里終究難舍,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繼續(xù)任性地一起晃蕩著。
走出商場門口時,嫻瑋突然停下來照鏡子,細細地端詳著鏡子里的自己,而我則靜靜等在一旁笑看著她。面對此情此景,我突然腦子一個激靈,想到了那個夢,想到了夢里的那個女孩兒,那一刻,我很肯定那個女孩兒就是她。
嫻瑋知道這個夢的故事后,很驚喜,我也一樣。雖然我無法解釋清楚,但我很慶幸,她現(xiàn)在就在我身邊,和我一起瘋狂任性著。
回去時,嫻瑋1號線,我4號線,一左一右,各自向左向右前行著。卻依然忍不住回頭,耳邊聽到嫻瑋鄭重其事的叮嚀:“有事情一定要打電話,沒事兒也要常聯(lián)系哦?!蔽尹c頭不語,向她揮手。然后,我們各自朝自己的路線走去。
回家時,我又一次迷路了,不過最后還是找到了回家的路。我想,只要有心,無論多久,迷路的孩子總會找到回家的路的,是不是?
那晚,回到家后,我才看到手機里未讀的信息,是桂桂發(fā)來的,她說她已在回家的路上,讓我照顧好自己,不要擔(dān)心她。匆匆地給她回了一條信息,稍稍洗漱了一下便上床休息了。
臨睡前,卻突然想起嫻瑋逛街時說的那句話,“這么多年,我們身邊的人來來往往,都變了很多,最后能相聚在一起的很少很少。但是,即使各奔天涯,我們還是會再相見,就比如你和我,我們的青春最后也一定會永不散場的?!?/p>
睡夢里,我突然見到了很多很多人,有阿霞小虹,有阿維阿蕾,有小明桂桂,有丁凱亞妮,還有趙銳張鵬……他們笑著和我說,永不說再見,永不傷離別。
醒來時,耳邊還回蕩著陣陣余音。我忽然就醒悟了,生命在繼續(xù),青春的我們也一直在繼續(xù),在另一個人生舞臺上繼續(xù)著自己的青春,這是一場永不會散場的劇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