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倫在詩中宣布“高山是一種靈感。”(I live not in myself,but I become portion of that around me, and to me high mountains are a feeling.我不是在自我中生活,我已經成為周圍事物的一部分,對于我,高聳入云的群山也是一種感情。)這是一種從查爾斯·埃莫森小時候就一直縈繞著他的靈感。每年,他都從德文郡的家中去西邊的蘇格蘭高地旅行,拜訪他的祖父母。每年,他都會在格倫科山谷的入口,盯著眼前的Buachaille Etive Mor山,它像一座完美的金字塔一樣,平地而起,矗立在平谷之上。“我父親每次都會問我這座山的名字,我每次都說不對。但我喜歡這樣的旅行。我喜歡這座山,我的生命如同時鐘一樣滴答滴答地往前趕,它卻如同永恒一般,屹立不動。”他同樣還很喜歡環繞在峰頂的蓋爾人神話,關于巨人芬格爾的。傳說芬格爾在群山之巔修建了自己的家園,而他的兒子奧西斯就出生在一個山洞里。

20年前,Buachaille Etive Mor成為埃莫森一系列關于高山的攝影作品的起點,這趟攝影之旅從這里出發,然后去了羅馬尼亞和約旦,最后回到蘇格蘭。神話、傳說、奧秘、地質學上的純粹的壯麗、巖石山澗峽谷,埃莫森把這些元素做了一種堂吉訶德式的混合,用鏡頭捕捉到了關于它們的故事和狂想。他從奧西斯出生的洞穴眺望,在佩特拉古城的最高點Jebel Haroun俯瞰大地,這里是基督徒、穆斯林和貝都因人的圣地。他還去過喀爾巴阡山脈,達契亞人相信這里隱藏著生與死之門,如今已經遍布基督教的禮拜堂。

對群山的攝影,不僅僅靠迷戀,它還需要你無畏的意志。在蘇格蘭,埃莫森凍得手指失去知覺,按他的話說,“就像幾根香腸粘到了石頭上”。在羅馬尼亞,野生動物一直在追蹤他的足跡,“我們聽到狗不停地叫,嗷嗷,意思大概是,熊來了!”在約旦,他沒有中暑,但險些成為護衛阿卜杜拉二世的狙擊手的目標。“他好像在我們附近的營地里度假,我問司機能不能下車去拍一下Wadi Rum(月亮峽谷),他說絕對不行,因為附近的山上都是狙擊手,鏡頭的反光會引來他們的子彈。但我還是偷偷把鏡頭探出車窗外拍了幾張,那天的光線非常完美,都不用考慮要不要換個穩點的鏡頭。我很幸運,沒有被狙擊手盯上。”

更幸運的是,他拍的大部分照片最后都是多次曝光后的合成品。羅馬尼亞的Mount Omu那張是用兩張獨立的照片合成的。一張里山峰看起來非常清晰,但另一張有霧,就讓最后的影像變得模糊而神秘。而在奧西斯出生的洞穴這張照片里,他從不同的懸崖壁上爬上頂峰,拍流動著的水與泥。幽靈般的洞穴口看起來正在消失,隱匿在光譜之中,若即若離,就如同關于這個洞穴的傳說一樣。他還會刻意收集光線,比如打開相機的被蓋直接曝光,或是反復使用同一卷膠片。結果就顯現出了一系列的抽象色塊,就像羅斯科的油畫一樣,然后再把這些色塊鋪墊到群山的影像之上。在他給Buachaille Etive Mor拍攝的照片中,山峰覆著白色的雪頂,環繞在一片橙色和粉色的陰霾之中,這種攝影方式給予了群山以繪畫性,如同透納的杰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