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要不是被晉尋這個渾蛋狠狠地坑了一把,我怕是到死都不會知道——其實我,是個女的。
1"胸平如女人
常州城中心的街道人聲鼎沸,熱鬧非凡。今日正是集市,我坐在正對著街道的閣樓飲茶,突聽大街上傳來一聲尖叫:“非禮呀——”
我勾了勾嘴角,都說揚州是煙花之地果然名不虛傳,這還沒到揚州城,朗朗乾坤之下就有此等事情發生,抱著看戲的心態我向外瞧去。
這一聲尖叫傳出,街道交通已經擁堵,出事地點被人團團圍住,可見到受害者是一位……閉月羞花婉約清揚國色天香身姿窈窕……等形容詞完全不挨邊兒的女人。
那么她對面的這位,也就是登徒子無誤了?
我轉眼一瞧,那男人分明是清逸俊朗的面容,神清骨秀的氣質,哪有半分登徒子的模樣?
街道人多嘈雜,卻沒有蓋過女人的哭聲。她一手揪著這男人的衣裳不讓他走,一邊又向旁人哭訴他摸了她親了他不負責云云,反觀這個男人一臉嫌棄地掙脫,偏偏無論如何也逃不開這女人的桎梏。
我有點看不過眼,這男人真是好重的口味,長啥樣都下得去手?話說回來,論體積,究竟是誰非禮了誰還不一定呢。
我決定幫一幫他。
付了茶錢,我走到樓下撥開圍觀人群,搖起我的少爺扇懶懶地開了口:“我說這位公子,既然你非禮了人家,起碼也要對人家負責才對。身為男人,連這點擔當也沒有么?”
這男人拿眼睛斜愣我,仿佛是在怪我不長眼。那女人見我替她說話仿佛找到了主心骨,沖過來抓住我的手啼哭不止。
我嫌惡地抽出手,趕忙后退了幾步,臉上掛著偽善笑容,開解道:“這位美人何必追著一個登徒子不放呢?像美人你這么……閉月羞花婉約清揚國色天香身姿窈窕的……美人,在下可是從未見過呢。找他這樣的人渣來負責,你可是虧了不少啊。不信你問問大伙,是否爭著搶著娶你啊?”
膀大腰圓的女人停止了哭聲,有些嬌羞地放開了險些要被她勒死的男人。我不著痕跡地走向男人,同時還起哄問道:“大伙都說,愿不愿意娶她?”
是個男人,都不會相中渾身上下沒有半點女人樣的女人,大淵百姓都喜歡湊熱鬧,更喜歡起哄,所以當街給這女人難堪乃是百姓喜聞樂見的事情。
我也不管他們怎么鬧,二話不說抓起男人就是一頓狂奔。那女人見小白臉跑了,說著就要追過來。身后如破鑼般的粗魯罵聲不斷傳來,我回頭看了看,帶著男人拐了個彎,然后躲進了只容一人通過的墻縫里。
一陣地動山搖般的腳步聲漸遠,我探出頭見女人已經不見蹤影,與那個男人不約而同地松了一口氣。
從墻縫里出來,我搖起扇子笑呵呵地看他,很自來熟地拍著他的肩膀:“我說兄弟,你口味不淡啊,找頭母豬來紓解都比她強。要是沒碰見我,你現在都要被她扛走入洞房了吧?”
他面色鐵青地看著我,從牙縫里吐出一聲“謝謝”。想想也是,一個男人被非禮,也是有夠丟臉。
我表示自己很理解,勾住他的肩膀繼續搖扇子:“你說你也是,胸這么平跟個女人一樣,那母老虎不對你下手對誰下手?”
言罷,我收起折扇,在他胸前點了點。
2"不如他好看
他用一種看怪物的眼神看著我,仿佛我剛在他面前非禮過一頭母豬。我不高興,收回手自顧自地扇扇子:“兄臺怎么稱呼?”
“季……尋。”他腰板挺直,吐字清晰,爾雅而富有內涵的舉止,樣樣都在告訴我他的家世不淺。
我點了點頭,說道:“在下云初。季兄可知揚州怎么走?”
我倆從胡同出來,為了照顧他的顏面,我們換了一條路走,方向正是客棧。
季尋勾了勾嘴角,淺笑如玉地望著我,眉梢微挑,問我:“云兄要去揚州做什么呢?”
他背對著陽光,我回望他時,季尋就像個太陽一樣,后背仿佛發光。
我抬手遮住陽光,隨口扯了個謊:“我與晉家小姐有婚約在身,逢父命前來成婚。可我從未來過揚州,更不知道那晉府大門朝哪兒開啊。”
季尋沒接話,上下打量我良久。我突然有些理解那個肥婆為何會非禮季尋——這個男人,他會發光啊。
“你說你要去晉家娶晉小姐?云兄不是在說笑吧。”
我心底發虛,這男人背后的光晃得我眼睛發疼。我與他調換位置,辯解道:“誰會用自己婚姻大事開玩笑?我若騙你,就讓我下嫁男人怎么樣?”
他從我手中抽出折扇,放在胸前扇啊扇,一邊扇一邊看著我笑。我被他笑得心底發毛,上前摁住他的手,踮起腳來逼視他——話說大家都是男人,憑什么季尋比我高半頭?不開心!
“不要笑了行不行,季兄快告訴我揚州怎么走!”然后我們大路朝天各走一邊好不好?
季兄收回自己的手,拍了拍我的頭,笑得像只狐貍。他說:“相遇即是緣分,云兄救了在下一命,那在下請云兄喝酒怎么樣?”
我那句“不怎么樣”還沒脫出口,就已經被季尋扯進了青樓。什么嘛,這個請我喝酒分明是請我喝花酒!
我倆上了二樓,要了一壺茶干等著青樓營業——我不太想喝茶,畢竟肚子里已經裝了一壺。
所以我和季尋閑聊打發時間,問起他來,他說他有一門親事在身,但他并不喜歡對方,偏又拒絕不了,除了逃婚外別無他法,細想想也是蠻可憐的。我也說了一些我的經歷,不過大部分都是我瞎編的。
好容易等到月掛柳梢,夜幕降臨之后,季尋二話沒說就叫來了七八個女人來。那些女人更狠,進來之后連聲招呼也不打,直接當著我和季尋的面寬衣解帶!
娘誒,各個都是人間兇器!我嚇得一下子埋到了季尋的胸口,尖聲叫道:“季兄你快把這些母老虎趕走啊啊啊!各個像男人一樣,下面黑乎乎的那是什么鬼什么鬼!”
季尋笑吟吟地捧起了我的臉,饒有興味地問我:“云兄何來母老虎一說?這可都是春風樓的花魁呢。常人想見他們一面,千金難求哦~”
我都快被這些個兇器嚇哭了!“你看看這些女人胸脯大得像個發面饅頭,不是母老虎是什么?倒是季兄你胸平得跟個女人一樣,你看看她們還不如你!快趕走趕走!我一個男人要這些男人何用!”
季尋的聲音帶著明顯笑意,他異常溫柔地說:“好,趕走趕走,是在下唐突。那在下請云兄喝杯酒,壓壓驚如何?”
“好……”
我的確需要壓驚,這些母老虎把我嚇得不要不要的。可是季尋,說好的只喝一杯酒壓驚,為何是一杯接著一杯?
我倆喝了不少酒,酒是個好東西,讓人忘憂;酒也不是好東西,比如喝完它我就極其想上茅房。
我對季尋說白了我的需求,他表示要跟我一起如廁。茅房烏漆麻黑的,隔板僅有我胸口高。我放完水后起身提褲子,隔壁的季尋還在尿,我不禁探過頭去瞧,可誰知太黑了我什么都沒看到,就聽到有水聲在流。
我醉醺醺地笑了:“季兄啊,你還真跟個女人一樣——嘿嘿嘿,你站著尿尿,被我發現了!嘿嘿……你是女人吧,我就說你胸這么平,肯定是女人!”
我爹說了,男人就應該蹲著尿。季尋他這么與眾不同,一定是女扮男裝!
3"夜爬大墻頭
季尋并沒有接我話,轉過身背對我,默默系好腰帶。我嘿嘿笑著,大家都是男人有什么好怕的,還害羞了?
我搖搖晃晃地跟他回到青樓,明明喝得差不多,他卻比我清醒。結了帳后他帶著我一路歪歪斜斜去了客棧。迷迷糊糊好像聽到他說要兩間房什么的,我不樂意了,抱著他的手臂非讓老板開一間房。
老板的表情好像有點耐人尋味?這我就不知道了,因為我說完話,直接就倒在了季尋的身上。
第二天我與季尋雙雙啟程,一路上我很是窘迫,突然醒悟過來兩個大男人開了一間房好像會引起誤會,尤其我醉了之后又與他那般親密。他……不會怪我吧?
咳,像本公子這么瀟灑俊俏的男人,季尋應該也不虧。
車行一天,第二天中午才算抵達揚州。下了車后我感嘆連連,到底是煙花圣地,晉家的老家,真是富得流油。
“季兄,一路上多有照顧,在下感激不盡。”我拱手拜謝,“他日有緣再聚,季兄,咱們就此拜別!”
“哎?云兄留步。”季尋付了車錢后趕緊叫住我,“晉府家大業大,尋常人拜訪都要遞交拜帖,否則晉老爺一概不見。云兄貿然前去定會碰壁,而我與晉家有些親戚,不如由我來為云兄引薦,也免去你一番周折。”
誰要你多管閑事啦!“……不必不必,季兄離家多日,令母肯定十分著急,季兄你快走吧別管我了好不好求求你啊!”我急得直抓狂。
季尋:“……”
“云兄你這是……”
“好吧實不相瞞,”我開始胡說八道:“我打算夜探晉家,畢竟我也不甚了解晉家女兒。了解一個人當然要從側面展開,此乃我自己的事,就不勞季兄。”
季尋笑了笑:“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愿意跟你一起去。”
……我驚疑地看著他,仿佛他剛剛被雷劈過。
夜探晉家,看什么狗屁未婚妻是假,想去拿東西才是真。不遠千里從他鄉趕來,正是因為我爹對我說過,晉家當家人——也就是比皇帝還有錢的晉老爺,在我未出生時曾在我爹手中搶走過一件寶貝。他老胳膊老腿走不動路,所以特意讓我來把寶貝取回去。
跟季尋才沒那么深厚的感情好伐?跟他同路完全是因為我不認識揚州怕被車夫拐跑,跟他去青樓完全是為了跟他套近乎,跟他去客棧是因為我身上銀子不夠住宿了啊!誰要他多管閑事了真是討厭!
從中午等到晚上,不過吃頓飯看看風景的事。揚州處處好風光,尤其到夜晚更是別有一番盛況。夜深人靜,街道無人之時,我與季尋從客棧鬼鬼祟祟出來,目標直奔晉家大墻。
高門宅院自有其氣勢,僅是墻壁就有兩米高。我這七尺多的男兒若想爬墻只能靠外力,季尋自然而然就成了我的外力。
他托著我的臀部,很誠心誠意地助我爬墻。可是不知道為啥我有點臉紅,明明大家都是男人,我卻十分不自在。
我坐在墻頭上四處眺望,季尋也在奮力攀爬。我回頭看了看他,對準了他的心口就是一腳。
我溫柔地說道:“季兄,咱們兩個就這么算了吧。你逃你的婚,我爬我的墻。后會無期哦~”
4"來條月事帶
所謂過河拆橋卸磨殺驢吃飽了打廚子什么的,謂之我也。
說完這句話后,我回過頭縱身一跳,我以為這動作行云流水瀟灑自如,我那背影在清冷月色的映照之下一定很是孤寂。但是我錯了,從我回頭跟季尋說話的那一刻就錯得不能再錯。
光顧著對季尋耍帥,我竟然忘了這大墻有兩米多高。就這么跳下去連個高能預警都沒有,僅僅三秒的功夫我竟感受到了如跳崖般的死亡感!
然后我就摔了個狗吃屎,并且崴了腳。
我也不知道這是怎樣奇葩的姿勢才能讓我崴腳又摔傷,正當我疼得齜牙咧嘴之際,我只感覺四周一暗,好像有風呼過,再接著就聽撲通一聲——我被季尋狠狠地壓在了地上,當了他的人形肉墊。
好在他沒有很傻缺地問“云兄你在哪兒我怎么看不見你”之類的話,否則我一定要站起來,抽他個滿面桃花開。
“實在抱歉,我并非有意跳到云兄身上,云兄快快起來。”季尋說著拉起了我,溫柔的語氣讓我有氣也沒法撒:“我與云兄的緣分絕不會這么短,云兄剛才的話很傷人,我權當沒聽到。”
我扶著季尋站起來,可我的小腹卻很不爭氣地疼了起來,擰了勁兒似地疼。我捂著肚子不由自主地蹲下身,只覺著腹中一陣熱流涌動,也好像肚子里有一只孫悟空變的蚊蟲,在里面使勁地翻滾。
“肚子……好疼……”我齜牙咧嘴,對季尋已經不是抓,而是揪。這種疼痛對我來說再熟悉不過,男人么,每個月都有那幾天,我知道自己是來了癸水,但沒想到這個月的癸水是被另一個男人給壓出來的。
季尋好像不知道我的情況,還在焦急地問我:“云兄,你怎么了,肚子很疼嗎?”
我有氣無力地說:“茅房,要上茅房……”
季尋沒多言語,抓著我的胳膊放到了他的胸前,直接將我背起。我疼得直皺眉,在他后背一直哼哼,再次落地就已經到了茅房。
我想也沒想就沖了進去,我的猜測很準,這癸水早不來晚不來偏趕上今夜,要不是身邊有季尋我怕是要死在這里了。
思及此我拍了拍茅廁的門——真不愧是富商,連門都是杉木的。我弱聲氣兒問季尋:“季兄,你有那個……月事帶沒有?”
外面沉默許久,就在我懷疑季尋自己走掉了的時候,就聽他十分沉悶的聲音傳來:“沒有。”
我氣得直撓門:“你一個大男人怎么連月事帶也沒有!”
季尋抓狂的聲音傳來:“我一個大男人怎么會有!”
肚子疼得我直抽氣,我繼續撓門:“男人不就應該有月事帶嗎?你到底是不是男人!”
外面沒了聲音,我有點發慌:“季兄,季兄?”
季尋只留下一句“等我”,然后腳步聲漸遠,直到四周再沒聲音,歸于安靜。
真是奇怪。我撇了撇嘴,捂著肚子默默等待季尋——我真是見了鬼了才會相信一個陌生人啊。
5"誰是你姑爺
事實證明,陌生人的確不可信。
我等了足有一炷香的時間,季尋可算回來了,同時還給我帶來了一條救命帶。感激之言不必多說,我系好褲子走出來時,就見外面火光滿院,第一首富晉云天就在火把之下捋著胡須打量站在茅房門口的我。
……這條月事帶是季尋管晉云天要的?天啦,我竟然用了第一首富的月事帶!這要是拿出去得賣多少錢啊?
我來不及生氣,夜探晉家被人抓個現形不說,我還得想想該如何在季尋面前圓謊。
哪曾想季尋這個豬隊友直接將我賣了:“晉老爺,這位是您的上門女婿,與您的小女晉菱有婚約在身,特來揚州尋您完婚的。”
晉云天捋夠了胡子,對旁邊人使了個眼色。那下人拿著火把過來,對我照上照下,順便又照了照我的褲襠。
“你叫什么名字?”晉云天問。
我還沒想好編個什么名字出來,季尋再次無情地出賣了我:“他叫云初。”
暗中瞪了季尋一眼,我只得干笑:“晚輩云初,見、見過岳父大人!”
晉云天哈哈一笑,大手一揮,一旁舉著火把的人就退到了一邊。他大步向我走來,拍了拍我的肩膀,連說了三個好。
“還不快去給姑爺備一間房出來?”
姑……爺?難不成他女兒晉菱還真有個婚約在身被我歪打正著了不成?
我被人莫名其妙地帶走,連一句多余的話都沒來得及說。晉家果然很有錢,我這輩子都沒住過這么好的房間——古玩字畫,家具陳設,哪怕是門窗上的鏤空花紋都透著一股精致。
那些下人離開了房間后,我頓時反應過來——季尋呢?那個家伙怎么辦!
哦對,他跟晉云天有親戚,晉云天應該不會為難他的。有這個心思我還不如擔心擔心自己,畢竟自己根本不是什么上門女婿,我明明就是來拿東西的,可不能娶一個陌生人啊!
肚子疼得厲害,顧不上想太多,我脫了個干凈倒頭就睡,明天事明天想,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一覺睡到大天亮,再一睜眼,我面對的不是兵,也不是水,而是一張十分水靈的臉蛋。
我被嚇得連連向里后退,而后才慢慢回過神來。我拍拍胸口問她:“姑娘你是……”
她眨眼:“我叫晉菱。”
哦,晉菱。……等等,這不是我那小未婚妻?隨隨便便進男人的房間是怎么回事兒,這么不知廉恥嗎!
我下意識地瞄向她的胸口,噢!這世界怎么了!到處都是母老虎還要不要我這個純男人活?痛心疾首啊痛心疾首,撒謊果然會遭報應。
“姑娘你你你先出去,在下要穿衣裳。”
晉菱趴在我的床邊托腮瞧著我,說:“穿吧,我不怕羞。”
我老臉一紅:“我怕羞!”
待我換好衣裳,已經有下人進來伺候我洗漱。晉菱跟著進來,圍著我轉圈打量,而后對我說:“你就是我未婚夫?長得還不賴,我也勉強滿意。所以我爹說,讓你我半個月內完婚。以后你入贅我晉家,改云姓晉!”
6"他是死斷袖
我只是信口胡謅騙季尋的而已,你們有必要這么上綱上線輕易就信了一個外戚人的話嗎!
但事件發展根本不容我置喙,我被晉家上下無情軟禁,嚴加看管。這架勢哪有半分善待上門女婿的樣兒?分明就是逼良為娼!
呸呸呸!我一個大男人,才不是娼婦。
晉家真不愧富商之首,半個月時間就已經布置的井井有條,甚至將所有的親屬全都通知了一遍,就等著吉日一到,把我和晉菱送入洞房。
我就說晉菱是母老虎,不然晉家何必這么急著把她嫁出去?
話說回來,我在晉家白待了半個月,季尋那個老沒良心的竟然一次都沒來瞧過我。我雖沒有想過與他推心置腹,但他就這樣無情無義地拋棄我,讓我很是心涼。
人性薄涼至此,我坑他銀子,他將我推入火坑,一報還一報,也是罪有應得。
如此一番開罪自己,門外丫鬟推門而入,手上托盤放著整齊的新服與大紅花。丫鬟乖巧地說:“姑爺,該換衣服了。再耽擱可就誤了吉時。”
哦,倒是忘了,今日就是我云初大婚之喜。天知道我有多想耽誤了吉時,這樣就可一再拖延,直到我想出辦法逃離晉家。
奈何晉家看我如防賊——他們眼力不錯,我確實是個賊。
我戴上大紅花出了府門,因著是上門女婿,我只消騎馬在城中各處走一圈,回來迎了新娘子再走一圈,就算完成使命。
“姑爺喝茶。”那丫鬟端著一杯茶遞給我,我想也沒想就喝了下去。
誰知那丫鬟笑了:“姑爺,這茶中有毒。如果到了晚上還沒吃解藥,姑爺就會暴斃而死。”
……毒啊,真是毒啊!我險些嘔出一口老血,晉菱究竟是恐怖到什么程度,非要用逼婚的方式才嫁得出去啊!
渾渾噩噩走完流程,我頂著一張生無可戀的臉進了新房,心中滿是殘念。
那些人簡直惡意滿滿,明明跟我不認識,還把我夸到了天上,一杯接一杯地灌我,硬是把我灌成了軟腳蝦。
我走到床前,看著端坐的女人,真是一點想碰她的心都沒有。胃中翻江倒海,為了解藥,我不得不走過去,掀開對方的蓋頭。
“嘔——”
原諒我最后關頭沒忍住還是吐了出來,新娘子的臉還沒見著我先吐了她一身,雖然我心里挺爽的。我抬起頭,映入眼簾的不是晉菱那張水靈靈的臉,而是季尋那滿是笑意的眼睛。
臥了一個大槽!這是什么鬼?
季尋的臉在我眼前晃來晃去,我怕是喝懵了吧?我用力掐了一下那張臉,嘿嘿一笑,然后我又吐了他一身。
季尋:“……”
正所謂相逢一吐泯恩仇,我擦干嘴巴,醉醺醺地摟住他,問道:“季兄,你是來救我逃走的嗎?嘿嘿……夠意思!可我走不了,我中毒了,我……唔。”
季尋這個死斷袖,竟然用嘴堵住了我。他不惡心我還惡心呢好不好!
他脫去新娘服,風雨不動地抱住我,笑盈盈地對我說:“云初,我不是來救你的,我是來娶你為妻的。”
“季兄你開開開、開什么玩笑!”我推開他的身子,擺手笑了笑,“你是我兄弟,你怎么能娶我?”
季尋的臉有幾分模糊,但我可以感覺到他一定是在笑,就像他之前那樣,像狐貍,像滿腹壞心眼的書生,像披著羊皮的狼。
“實不相瞞,在下并非姓季,而是晉府的大少爺,你的未婚夫,晉尋。”
“哦,”我歪歪斜斜地站在他面前,摸著嘴唇呆愣半晌,最終抬腳照著他的褲襠狠狠地踢上一腳,嘴里惡狠狠地說:“我呸!你個死斷袖!”
7"男女的區別
這一腳就算踢不死他,踢殘他我還是很有自信的。
早該知道他沒安好心!被我踢了一腳他還纏著我,如今我身困晉家,分明是他覬覦我的美貌,做局坑我,欲跟我行那檔子事。
我撲到他的身上,揪起他的領子抬手就要落拳,晉尋的如玉面容因為我那一腳而痛苦地皺著,這樣的他還能看到我的動作,閃頭躲避。
“解藥!”他大喊。
我不得不停手,腦袋愈發昏沉,我用僅剩意識盯著他,后者翻身把我壓在身下,輕哼一聲:“解藥在我嘴里,想要自己拿。”
他的嘴唇紅潤飽滿,比新灌的臘腸還要滑膩。我毫不猶豫地啃上去,解藥清涼如水,緩解了發干的口腔,意識漸漸清醒,卻慢慢忘情。
就說這小子沒安好心,他那雙手壓根沒閑住,一直在我身上劃拉著。想到我今夜將要晚節不保,或者說要跟一個男人做那檔子事,我就恨不得咬舌自盡。
我被剝得差不多時,我瞇著眼戳他的胸口,說:“不男不女。”
晉尋歪頭看我,笑著說:“不,我是男人,你是女人。”
“我呸,你罵誰?”
“你若不信,何不自己來看你我的身子有甚區別?”
看就看,誰怕誰。我三下五除二脫光自己,又剝粽子一般扒了晉尋。在這個月色明媚的夜晚,我與晉尋來了一場肉體之間的較量。好像我倆的身子是有一些不同,他有一個棍子,我沒有。
“憑啥你有棍子我沒有?我不干!”
“小壞蛋。”晉尋吻了下我的額頭,“這就是區別,你可明白?”
這一夜,我半魔半神,半夢半醒,昏沉沉的提不起氣力。我伏在季尋的胸前嬌喘微微,目光卻落在了他脖子上那條如意金鎖。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季尋,我謝謝你。
半夜酣戰,我也累了。我翻個身扯過被子,季尋是死是活我懶得管。
等到第二日天還未亮透,我悉悉索索穿上衣裳。被晉尋捅了就捅了,只是被男人睡了這個污點已經沒法在我心里抹掉。
我解開晉尋脖子上的如意金鎖,餓著肚子軟著腳就逃離晉府。他們既然干得出偷天換日的事,就別怪我無情無義不給他們面子。鬼才要做他們的上門女婿,鬼才要去被晉尋捅!
我用晉府的寶貝換了一些銀兩,趕緊租車啟程。走了七天,我總算回到我日思夜想的家中,我跟我爹都是普通百姓,只不過我們有富足的銀兩用來生活,無需為生計操心。
前腳邁進正廳,就見一桌子好酒好菜擺在那里,我爹和隔壁大爺相談正歡,那副開心自在的樣子別提有多舒坦!
娘娘的!臨走前我爹那副依依不舍、垂淚相送的模樣哪兒去了?
可能他老人家也沒預料到我會突然回來,隔壁大爺摸著胡子笑呵呵地跟我打招呼:“呵呵,云初回來了?快坐快坐,你爹可要想死你了。”
想死我了?抱歉,實在沒看出來。
8"我哥不舉啦
跟我爹生不起氣,不然早晚會被氣死。我坐下填飽肚子,又等著我爹跟隔壁大爺聊完了,這才有機會跟我爹說話。
我掏出如意金鎖交給我爹,沒想到他問我的第一句話竟然是:“你成親沒?”
爹您老人家為何要這么問啊!一提起這件事,我頓時滿臉殘念,一股腦地向我爹訴苦。
“爹,晉尋那個混蛋偏說我是女的,還代替晉菱與我成親,最可惡的是他捅我!”我拍桌怒道。
我爹捋了捋胡子,看著我感嘆道:“阿初,這是天注定,你到底還是逃不掉與晉家結親的命啊!”
我愣住:“啥?難不成我真與晉菱那個小丫頭有婚約在身?”
我爹惆悵搖頭:“非也,不是你與晉菱,而是整個晉家。”
我爹把當年的事一五一十娓娓道來。在我還沒出生,晉云天還未承家業之時,他外出歷練遇險,幸得我爹救他一命。兩個人一見如故,結為生死之交,特別鐵的那種。
最狗血的是兩個人非要親上加親,于是就有了若生男,結為兄弟;若生女,義結金蘭;若為龍鳳,結為連理這一坑爹約定。
我爹不想攀親,他更怕晉云天生出來的兒子不成器又貌丑,索性把我當男孩子養,省得我長大后過得不幸福再埋怨于他,他也不忍心。
這金鎖本是當年我爹的,晉云天知道我爹的態度,怕我爹反悔,他就不問自取,帶著我爹的金鎖回了揚州。
我爹跟著晉云天做了筆小生意,背靠大樹好乘涼,衣食無憂,也只有我的親事最為重要。不曾想他老人家千防萬防我還是嫁給了姓晉的……
不對!那照這么說……“所以啊爹,我真的是個女人?”
近二十年我一直把自己當男人,且從未懷疑過自己。我爹為了隱瞞我事情真相在我面前演戲,每次上茅房都蹲著他真的不累嗎?
看到我爹默默點頭,我的心登時涼了半截。
晉尋那個混蛋,把我坑了一把不說,他還說自己是逃婚,也就是逃離我?
所以聽到我打聽揚州晉家,又聽我胡說自己是去和親,所以信以為真然后聯合晉云天跟我演戲!
最關鍵的是,我還被他給睡了!
“我要砍了那個混蛋,爹你別攔我!”
我爹真的沒有攔我,他對我說嫁出去的女兒就像潑出去的洗腳水,他對我是連盆也不想要了。
我回到揚州晉家,頂著“女婿”的臉輕松入府。半路我被晉菱抓住,她一臉賊兮兮地跟我說:“嫂子,我哥好像不舉啦!”
不舉?沒關系,幸好他不舉,免得我親自動腳。
我辭別晉菱,殺到晉尋房間。他正在房中看書,見我進來抬起頭,滿臉笑意。
他說:“云兄,我就知道你會回來。
“回個毛啊知道個毛啊!”我怒掀桌,也顧不上什么風度不風度,上前揪住他的領子,搶過他手中書本逼他與我對視:“你說,你是不是早就想對我下手了!你偷窺我上茅房,拿棍子捅我,還帶我上青樓?晉尋,我要跟你和離,和離!”
別看晉尋長了一張書生臉,力氣倒是不小。他把張牙舞爪的我摁在椅子上,手臂圈住椅子,不準我動。
“帶你去青樓不過是懷疑你的性別,偷窺你上茅房只是確定而已。不過是誰先看的誰還是兩說吧?”他摸著下巴,“某人睡了我之后帶著我的東西連夜逃跑,穿上褲子就不認人,到底是誰更可恨?”
“我我我……”
“你也知道是你更可恨了?”
簡直是強詞奪理!我抬腳就要踢他腰部以下不太方便描寫的部位,沒想到反被晉尋抱住大腿。
“乖乖,還來?”
我邪邪一笑:“聽說你不舉?吃我一記斷子絕孫腳,吃啥補啥!”
晉尋挑眉:“這個問題……你晚上會知道的。”
晚上知不知道我暫時不想知道,我只想知道……我這算是自己羊入虎口?
晉尋這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