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蘭空雷達某旅八站出發,一路西進,一個多小時車程,就到了吉木乃口岸。這個有著一百多年通商歷史的口岸,早在清朝時期,邊境貿易就比較繁盛,今天,這里依然是我國與哈薩克斯坦、俄羅斯、蒙古三國進行國際貿易的便捷通道。
我們的邊防之行就在這種情感的衍生中開始了。

有一種追求叫優秀
使命常被賦予神圣。軍人真正的使命感,就是對自己選定并且從事的工作的一種執著和熱愛,即便沒有任何外力,也能敬終如始。八站雖地處“雄雞”的尾巴,可連隊官兵工作訓練起來,卻把優秀當成了一種不懈追求。
寧業緒,上士軍銜,是報務班長兼通信技師。在兒時的記憶里,父親曾是空軍飛行員,由于是帶病回鄉,就把建功軍營的希望寄托在了他和哥哥身上,而且從小就拿部隊的“那套”管教他們。后來哥哥參了軍,因在訓練中腿部受傷復員回家,那時剛上高一的寧業緒,就來了部隊。他說:“用老爸的話說,部隊最能鍛煉人,放在部隊里放心。”
背負著整個家庭的夢想而來,寧業緒一心想考軍校卻沒考上,父親征求他走留的意見,他說不想回去了,不知不覺竟干了10個年頭。當年,旅里剛推廣模擬器訓練,常常是晚上10點以后,他還在訓練室練習手發報,長期過度的用功讓他的右手腕患上了腱鞘囊腫。報務專業很少有人能考到100分,在當年考核中,他一人就拿下雙百。第二年,他代表站里參加旅軍事比武,又取得了報務專業第一名的好成績。在訓練上嘗到了甜頭,他期望自己的能力再強些,從此便“一發不可收拾”——他愛上了看書,練上了書法,就連笛子、二胡、口琴等樂器,也玩得像模像樣。
進入雷達站往小院左側走,放眼向高處望去,碩大的雷達天線正有力旋轉,強力搜索著點滴空情。在陣地上,我們遇到了“兵教頭”、操縱班班長杜偉峰。學生時代的那場高考角逐,他考上了河南的一所大專院校,入學在即,父親問他想去部隊嗎?他二話沒說,年底就穿上了軍裝。聽起來,似乎有些不可思議,可這確實是一家人幾十年的熏陶——爺爺參加過淮海戰役,父親當過工程兵。提及為何叫他“兵教頭”?原來,他除去值班,還要操心新兵的業務訓練,而且由他摸索總結的帶教方法,讓新兵評價為“有一手”。當兵11年只回家過了1次春節,兩次把“先進”讓給別人,可他的工作標準卻絲毫不降,“帶好每一個兵”是他肩上沉甸甸的使命和責任。
有一種執著叫備戰
八站官兵最惦記的是練兵備戰,他們要活出軍人的血性。
三級軍士長、雷達技師孫維杰,入伍18年來,多次被評為“優秀士官”“精武標兵”。
去年9月,站里配發了新雷達。新裝備故障率低,主要是搞好日常維護,出了問題就直接更換備件,通常都不需要解除戰備。按理說,工作比以前輕松了,老孫應該高興,不料,他卻板著臉說:“故障多了不一定是壞事,能讓本事更過硬。”作為連隊“德高望重”的老士官,老孫平日不值班就是訓練,不訓練就是排故,除此之外,他還將熟知的旅在用雷達的維護保養、排故要領和疑難解析,總結整理成冊,供大家學習使用,由他撰寫的《某型雷達的俯仰指示》《某型雷達測高誤差的反饋》等3篇文章,還被《雷達簡報》刊用。
“盼望”故障多的,還有一個人,就是四級軍士長、油機技師萬興明。這個現年36歲的士官,在無比贊嘆新油機聲音小、問題少的同時,也無比擔憂著自己將來會成為油機旁的“擺設”。每年開春,與旅里年維護工作組一道檢修維護,是他最快樂的日子。短暫的快樂之后,他針對新裝備不能拆卸的實際,向機關建議組織業務培訓,提高油機員維護技能。建議上報后,旅里不僅組織了相關培訓,還專門規定每周五用油機供電,切實提升保障能力。
站長侯小毓介紹,今年他們實行的目標訓練法,提高了各專業能力水平。可以想見,孫維杰、萬興明專注于訓練,絕不是巧合,他們希望裝備升級換代的同時,技能也跟著“水漲船高”。一個個認真而倔強的眼神躍然眼前,讓我們一次次清醒而深刻地感知,邊防雷達兵渴望歷練“本事”,已然成為自覺追求。

有一種財富叫充實
人生的道路雖然漫長,但緊要處常常只有幾步,特別是當人年輕的時候。在一些年輕人中,當兵是他們很多人的夢想,這個想法就如同小小的火柴頭,一旦和生活的“擦火皮”摩擦,就會點燃從軍的火花。
當兵前,劉偉在親戚的廠子里干模具制造,每天只上兩小時班,其余時間就是打游戲,那段日子用他的話講,過得“渾渾噩噩”。到部隊后,他徹底變了。站里有個旱廁,每年都要組織新兵掏糞,這是由來已久的傳統。今年5月,列兵劉偉也加入到掏廁所的行列,一開始聞著味,他就感覺受不了,但還是第一個下去了,才掏了幾下,他就開始干嘔,這時他注意到班長沖在前,大家一起干,不到1小時就結束“戰斗”。和平年代的士兵雖沒了戰場的生死考驗,卻不能少了勇往直前的血性錘煉。盡管干的都是累活、臟活,訓練又很苦,但劉偉覺得現在有目標又充實,不想再回到過去了。
中士、操縱員徐文強最想感謝上任指導員李磊。那年初中剛畢業,趕巧碰上同學報名參軍體檢,他就跟著一起去了,同學因為身體原因沒達標,他卻過了關。一開始,由于底子薄,他訓練成績怎么都上不去,人也很自卑,站里想辦法從抓他的基礎訓練入手,逐漸把他培養成了訓練尖子,前年參加旅軍事比武拿了第一名,幫他找回了人生的自信。“李指導員專門打電話,勸母親讓我多留幾年。”靦腆的徐文強說,去年探家,他用自己這些年攢的8萬塊錢,把家里剛蓋的樓房裝修一新,還買齊了家電,連母親都說他長大了。
采訪中,有人說,當兵能培養雷厲風行的作風;有人說,當兵能鍛造吃苦耐勞的品質;也有人說,當兵能收獲戰友情和成長;更多的人說,當兵是讓自己脫胎換骨,把內心的追求點燃。可以肯定,一次當兵的經歷,成為一生寶貴的財富。
有一種不舍叫真愛
把連隊當家建,前提是連隊要像個“家”。這個“家”,應當是充滿愛的地方。而愛,是容短的,能夠容短、容錯的愛,才是真愛。
列兵黃鵬對此感受最深。他入伍前干過交警、城管,作為站里年齡最大的新兵,剛到站里時,他經常會想“憑啥你管我,我就要聽”,但現在他希望自己能被多管管。
黃鵬的轉變要從“三次出錯”說起。一是走隊列時,他一緊張就順拐,班長不但沒笑話他,還一遍遍給他講解示范;二是有次出公差,去搬訓練室的電腦,他一不小心將顯示器的底座摔在了地上,指導員叮囑他,干活要小心謹慎,愛護公共財產;三是他有兩次在訓練時睡著了,都被站長逮個正著,班長替他挨訓后,回來對他說,晚上別熬太晚,白天訓練要認真用心。原本慌了神,不知怎么辦的他,瞬間感覺很溫暖,就像在家一樣。黃鵬說:“還不知道能呆多久,但退伍時,我一定會哭得稀里嘩啦。”
八站后院以前是一塊空地,上面雜草叢生,一鐵鍬下去石頭墊著,鏟都鏟不動。今年開春,站里找來挖掘機,清掉了石塊,拔除了雜草,站里的老士官們都比著干,在一邊移栽了200棵蘋果樹,一邊種上了苜蓿,還開墾地種了莊稼,讓小院變了模樣。看得出來,連隊在他們心里就是自己的家。
近幾年,八站黨支部堅持“制勝是旗、團結是根、風氣是魂、法規是鋼、安全是底”,多次被上級評為先進基層黨組織、先進基層單位。指導員頡小維告訴我們,每年面臨離隊的士官都流露出不舍,越到離別的時候干勁越足,有的雖然是家里的獨苗苗,仍讓家屬隨軍過來,打算長期在駐地扎根。
像家一樣的溫暖氣息,將官兵們緊緊聚攏在一起。或許,這就是讓官兵們留戀的原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