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蔥之鱗(上)

2015-04-29 00:00:00李操
芳草·網絡小說月刊 2015年8期

1

十三歲那年,我認識了她。

我住的地方,叫柴米河。它是一條河,也是一個村子。河兩岸多蘆葦,也就是柴,附近人家都來這里淘米做飯,慢慢的,柴米河這名字就叫開了。村子并不大,二十來戶人家,家家種胡蔥,這里本沒有胡蔥,它是胡人入侵后帶過來的。

寧國和胡人打仗,節節敗退,把大半江山丟了,柴米河和其他州縣集鎮一樣,被胡人占了。胡人這一來,就不走了,屈指算來,已有八年。村民受了多少欺壓凌辱,十天十夜也說不完,但要說胡人沒帶來一點好處,那也是假的。

至少胡人把胡蔥引到了柴米河。第一次見到胡蔥,沒人敢吃,這玩意像蒜,又不像,剝開它一層層的鱗片,把人辣得眼淚直淌。還有人打賭,胡蔥有心。但把鱗片剝光了,也沒見著心。

后來有人吃胡蔥了,它能拌木耳、炒雞蛋,還能制成餅,還能燒湯,味道鮮美。于是家家都種胡蔥。

胡人占據柴米河第五年,大旱,顆粒無收,只有胡蔥長勢喜人,大人小孩就靠吃胡蔥度過了荒年。

在別人眼里,我是個老實孩子,但我知道,我不是:尺蠖剛出卵殼,身子還是翠綠的,我見了,就把它捏起來,扔進了水里;誰家菜園的芝麻開花了,拔節了,我就去把花都劈下來,看它還能不能長高;別的孩子喜歡用竹竿捅馬蜂窩,我不,我直接用拳頭打,一拳打下去,馬蜂窩癟了,沒死的馬蜂瘋了一般向我撲來,我站在那兒不動,手指連彈,馬蜂都被我彈死了。

不知什么原因,我練功出了岔子,在體內游走的真氣本應暖烘烘的,卻變得冰冷無比,三伏天,我手腳冰涼,晚上睡覺要蓋被子,蓋被子也沒用,照樣凍得直抖。

認識她的那天,我坐在柳樹上練功,頭頂都是星星,下面是池塘。夏天,蟲子多,我就到樹上來練功。

她來了。

我看到她了。

其實我和她相距極遠,如果是別人,連影子都看不見,可我卻把她看得真真切切,她有幾根眉毛,我都能數得清楚。

我修煉了一門秘術,叫“滿瞳”,就是可以把瞳孔放大,一只螞蟻在我眼里,也有拳頭大,再放大,螞蟻就有西瓜大、磨盤大。

她頭發厚密,綰個髻,插了根木簪,是個婦人了,歲數也就二十四五這樣子,那眼睛,像兩顆黑葡萄沉入了清水,那嘴唇,像早上的玫瑰花,沾了露水,濕潤潤的。

她長得好看。

她走路的樣子好看。

到了柳樹下,她面向池塘,自言自語:“奇怪,這些青蛙怎么都不叫?”

水面上,露出幾只青蛙的腦袋,但就像她說的,這些青蛙都不叫。它們當然不叫了。我在池塘邊練功,嫌蛙聲吵,將麥麩撒到水里,青蛙一叫,就覺得喉嚨難受,結果都不叫了。

她朝池塘里看了幾眼,說:“明白了。”

草叢中,有我沒用完的半筐麥麩,水面上,也漂了一層麥麩。她很聰明,看幾眼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她跑到柳樹下,折了枝條,編成網,把水上的麥麩撈起來,倒在岸上。我想:“麥麩這么多,她撈得完嗎?”

我以為她撈幾下就不撈了,但她竟然甩了鞋子,把衣袖往上捋捋,卷起來,下了水。靠岸的麥麩撈完了,她又向水中央游去。

這池塘不是她家的,里面有沒有麥麩,關她什么事!青蛙叫不叫,關她什么事!這深更半夜的,她一個人在池塘里撈麥麩,簡直是瘋子!

左一趟右一趟,左一趟右一趟……

星星走了,樹和草回到了水里面,青蛙叫起來了。

她學了兩聲蛙叫,往村中走去。

我對這女人充滿了好奇,她是來走親戚的?她的親戚是誰,她會在這里住下嗎?我兜了個圈子,跑回家,裝作剛起床的樣子,走到門前。

六月,天早早亮了,人也早早起來了。司大愣子站在門口伸懶腰,他的媳婦倚在門上梳頭。光棍陸茂本從菜地走來,手里的茄子,已被他咬了一半。

她從村頭走來了。

她身上濕漉漉的,抬腳間,有水從褲腳滴下來,手臂上沾著指頭大小的綠色浮萍,頭上還有麥麩,偏她走路時顧盼生姿,看不到一點狼狽。看到她的男人女人都呆了。

司大愣子媳婦問:“你找哪個?”

她答:“我哪個也不找。”

“那你來干什么?”

“我走累了,想找個地方住下。”

司大愣子說:“我家有地方……”

話沒說完,就被他媳婦狠狠踩了一腳。

“我這有地方。”陸茂本說。

她瞟了他一眼。

“我家就我一個人。”陸茂本咧嘴一笑,黃牙畢露。

“不去。”

她繼續往前走。

她走到我家門口了,我的心跳快起來。

她只是掃了我一眼,就走過去了。

家家都開了門,只有最后一家大門緊閉。

“這家沒人?”她問。

“這是虱長老家,他出遠門了。”陸茂本不死心,跟了過來。

“那我就住他家。”虱長老家門是關起來了,但沒鎖,她手一推,人就進去了。

陸茂本還要跟進去,她回手把門關上,還上了閂。

“虱長老在墻根種了兩行胡蔥,你千萬別把它吃了。”陸茂本沒話找話說。

“為什么不能吃?”

“他是長老,吃了他種的胡蔥,村子里的人是要倒霉的。”他隔著門又問一句,“你叫什么名字?”

“別呦呦。”

從頭到尾,我沒說一句話,但我記住了她的名字:別呦呦。

2

村里的日子,就像柴米河的河水一樣,安詳、緩慢,即使別呦呦住進來了,日子仍和從前一樣,只不過多了幾絲漣漪。

別呦呦在這住了十幾天,閑言碎語就跟著來了。

有人說她是不正經的女人,誰給錢,就跟誰睡。

司大愣子媳婦說:“她一看就不是正經女人!正經女人能那樣望人?正經女人能那樣走路?”

我給門前的瓜秧子澆水,聽到陸茂本和司大愣子也在議論別呦呦。陸茂本說:“昨晚我去找她了。我敲門,她問我是誰,我說我是司大愣子,她說這么晚了,找我有什么事?我說,你把門打開,我給你帶好東西來了。她把門打開一條縫,我把手里的銅錢朝她晃晃,她就將我拽進去,然后我們就……”

陸茂本賣關子,不講了。司大愣子急切地問:“你跟她睡了?”

陸茂本說:“沒,我先親她的嘴兒。壞就壞在親嘴上了。你知道我愛吃大蒜,她一下子聞出來了,將我推開,說,你走吧!我不和吃大蒜的男人睡覺。我說,那我明天不吃大蒜,我來!出門時,我在她身上摸了幾把,哎呀,人家那皮膚,滑溜溜的,像西瓜,不像你媳婦,摸起來像絲瓜瓤子……”

司大愣子笑罵:“你媽才是絲瓜瓤子!”

徐歪頭歪著頭走過來了。

徐歪頭這人,沒人喜歡。他五十多了,對誰不滿,就打人家的孩子,七八歲也好,三四歲也好,他都打。人家找上門來,他不承認,還賭咒發誓。哪個小伙子說親事了,他跑到女方家,說,你怎能把閨女嫁給他?他有病,就是不生孩子那種病!他這么一說,親事就黃了。徐歪頭對他的老媽媽也不孝順,大年初一,他吃熱氣騰騰的肉包子,他媽媽只能啃冷饅頭。徐歪頭養了一條狗,從來不喂,都是他媽媽喂的。狗長得瘦,難看,他就嫌棄它,老用棍子打它。那條狗也不喜歡他,他一回家,狗就叫。

徐歪頭走過來了,說:“值,這一百文錢花得值。”

陸茂本問:“什么意思?”

徐歪頭說:“一百文錢睡了別呦呦,值了。”

歪著頭,走了。

陸茂本、司大愣子開始罵別呦呦。我聽了也罵別呦呦,她跟誰不好,非要跟徐歪頭,真是下賤!

這天還發生了一件事。太陽高照,別呦呦把被子拿出來曬,然后她就出去了。晌午,天突然變了,下雷暴雨。別呦呦曬被子,我是知道的,天下雨了,我也知道,虱長老家的門并沒有鎖,我只要走進院子,就能把被子收起來,但我沒那樣做。我沒那膽子。

雨嘩嘩地下來了。我看到北邊的打麥場上,司大愣子和陸茂本在樹下躲雨,他們說些什么,我都聽到了。

司大愣子說:“我看要下雨,就想去幫別呦呦收被子,可我媳婦不讓,她說,就讓她沒被子蓋,凍死她才好!我說,那被子是虱長老的,不是她的……她就罵,說你們男人都是賤骨頭,一個騷貨,你們也喜歡!我說我沒看上別呦呦,我就喜歡媳婦你這樣的。她朝我臉上吐唾沫,說,你心里想什么,當我不曉得嗎?我急啊,在門口亂轉,但媳婦看著呢,我沒辦法,見你在場上,就跑過來了。”

陸茂本說:“你怎么攤上這樣一個媳婦?還是光棍好啊。不過,別呦呦被子濕了也好。你想啊,被子濕了,她晚上就沒被子蓋了,現在是夏天,天熱,她身上最多蓋一件衣服,腿,就全露出來了……”

說到這里,兩人嘿嘿地笑了起來。

我由不住浮想聯翩。

3

別呦呦沒被子怎么睡覺,我不知道,但我晚上蓋了三床被子,仍冷得要命,早上醒來,肚臍眼上積了薄薄一層霜。我害怕自己成為一條冬蟄的蟲子,生氣沒絕,身子卻動不了。等人發現,已成一具冰尸。

“還是我的功力太淺了……”

我只有加緊修煉。

這天,我開門出來,別呦呦從門前走過去,聽到開門聲,她回頭,瞥一眼,又瞥一眼,折回來,對我說:“你家地里結了不少西瓜,我想摘一個嘗嘗,行不行?”

“行行。”

“那就麻煩你替我選一個。”

走到菜地,我摘了一個最大的西瓜,遞給她。

她伸手來接,右手伸到西瓜底下,看似去托西瓜,卻和我的手碰了一下,跟著,小指勾起,在我手背上劃了一下。

她把西瓜接過去了,喜笑盈盈,說:“晚上我洗澡,洗過了,吃兩瓣西瓜,可舒服了。”

她走了,把我的魂也帶走了。

她用小指頭勾我一下,是在勾引我嗎?

她晚上要洗澡,用得著告訴我嗎?她是不是暗示我晚上可以去找她?

我想去找她,又怕她不是這個意思。

這一天,我什么事也沒干,盡想她了。想來想去,我想出一個兩全其美的法子:偷看!

我會武功,來無影去無蹤,不怕被人察覺;我使用滿瞳術,隔得再遠也能看得清。

虱長老的宅院在村子里是最好的,院墻下面是粗石砌的,上面是用土夯成,堂屋也是這樣,左右兩側有廂房。堂屋后面雜草叢生,有半人高,比雜草更高的是榆樹、槐樹和臭椿,到了夏天,樹蔭濃得陽光都融化不了。

我先去踩點。我選定了一棵槐樹,在這棵樹上,透過枝葉,正好能看到虱長老家的后窗戶。

他家窗戶糊的是桃花紙。這種紙,薄且韌,涂上水油,被雨雪打濕,也不會破。在我記憶中,窗紙早舊了,可現在竟換上了新的窗紙。我一看就明白了,村子里像我這樣想來偷窺的人不少,也不知在窗紙上捅了多少個洞,別呦呦沒辦法,只好又糊上一層窗戶紙。

我貼近后墻,側耳聽聽,用針尖在窗紙上戳了個洞。

月亮爬上樹梢的時候,我到了那棵槐樹上。

有燈光從窗戶上的小孔泄出來。我施展滿瞳,瞳孔放大,目光透過小孔,向屋內掃去。

別呦呦沒在。

她剛吃過飯,桌上擺著兩樣菜,炒絲瓜,小蔥拌豆腐,吃一半,留一半。

桌下,有盆,盆中有水,水中有西瓜。

桌旁,擺了條凳子,又長又寬。柴米河人都喜歡打這樣的凳子,夏天,把它搬到月色下,乘涼,困了,可以把它當床,躺上去就行了。

凳子上擺了本書。書打開,封皮朝上,我看到了兩個字:詩集。我很詫異,柴米河,沒幾人識字,想不到別呦呦竟愛看書,這一點倒和我一樣。我愛看談狐說鬼的書,詩,幾乎不看。

別呦呦來了。

她拎了桶熱水過來,把桶放下,就解紐扣,將衣服脫了。

我的呼吸立即急促起來。

司大愣子、陸茂本他們,常談論別呦呦的奶子,說她的奶子白,大。她的奶子果然白,但不算大,也不算小,挺,還微微上翹。紅艷艷的奶頭,讓我想起一個多月前吃過的櫻桃……

我為了看得更清楚,再把瞳孔放大些,這樣,就跟我把眼睛貼在別呦呦身上看一樣。

別呦呦拿了手巾,蘸了熱水,在身上擦洗。

水從她臉上、脖子上、身上淌下來。我的目光也從她的臉淌到了腳,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

洗過了,她把身子擦干,衣服也不穿,坐在凳子上,就著燈光看書。這下我看清了,是《木易安詩集》。木易安,就是本朝人,詩人,女的,三十三歲那年,生了病,無錢醫治,死了,人死了,詩卻流傳了下來。

別呦呦蹺著二郎腿,一只腳晃啊晃啊,可能久了,腰酸,放下書,伸伸懶腰,把西瓜切開,吃了一瓣,見手上沾了兩粒黑色的瓜籽,就躺下,輕笑一聲,把西瓜籽放在奶頭上……

這等春光美景,我眨一下眼都舍不得。眼是飽福了,體內卻情熱如沸。奇妙的是,由于我使用滿瞳,那股沸騰的欲念隨著內力運行經脈,當我發覺手腳不再那么冰涼的時候,別呦呦已吹熄燈火休息了。

這一夜,我再也睡不著了。

不是我滿腦子都是別呦呦,而是我使用滿瞳太久,放大的瞳孔竟沒法收縮回來,害得我淚流不止,眼腫得跟桃似的。一直到天亮,瞳孔才恢復如初。

吃過早飯,我看到了別呦呦。她挎著籃子,踮著腳摘架上的豆角。她笑著說:“秀容川,你眼睛怎么了?是不是看了不該看的東西,害偷眼針了?”

我面頰發燙,低下頭去,難道她發現我偷窺了?

再一想,不可能。要是察覺有人偷窺,她早把那洞孔糊上了。

此后幾天,我每晚都去偷窺,上癮了。

第七天,意外發生了,那洞孔被紙團堵上了。

4

我嚇得不輕,跳下樹就要走。眼睛一瞥,發現紙團上有字,什么字卻辨認不出來,心想,我何不把紙團取下來瞧瞧?

我賊一樣伏在窗戶下。

我側耳聽聽,里面一點聲音沒有,就把紙團輕輕拽出,展了開來。

紙上寫著:別偷看了,進來吧。

我手一抖,把紙團扔了,就聽別呦呦說:“快進來。”

窗戶打開了。我猶豫一下,進去了。別呦呦拿著紙和漿糊,把那洞孔糊上了,她說:“討厭死了,老有人偷看。”

她又說:“坐吧。”我坐下了,手卻不知往哪放。

她不說話,拿眼瞅我。我被她看得不好意思,說:“我……我走了。”起身要走,被她一把拽住,她說:“都來了,就別走了。”

“都來了,就別走了”,這話給我了膽子。這些天,我不知幻想過多少次跟別呦呦見面的情形,我摟住她的腰,撫摸她的頭發,親吻她的嘴唇……真的見面了,卻什么也不敢做。

別呦呦說:“你的臉色好看多了。前幾天,你臉白唇青,嚇了我一跳。”

我是個孤兒,從沒人關心我是不是病了,或者心里想什么,沒想到別呦呦竟說出這番話來。我知道我臉色為什么好看了,那是因為偷窺別呦呦洗澡的緣故,幾天下來,手腳不冷了,晚上睡覺也不用蓋厚被了。

她問:“窗戶上那針尖大的小孔是你戳的?”

我用鼻音回答:“嗯。”

“你為什么要用針戳?用手指戳個洞,不是看得更清楚?”

“透過針尖大的小洞,我也能看清楚。”

別呦呦用懷疑的眼光看著我。

“我練了一門秘術,叫滿瞳……”柴米河的人,沒一個知道我會武功,這個秘密,我為什么要對別呦呦說出來?事后回想,我急于向別呦呦證明:別小看我,我是個有本事的人!

“你離窗戶多遠?”

“四丈多遠吧。”

別呦呦來了興致:“秀容川,你必須證明給我看!如果是真的,姐姐就赦免你偷窺之罪。”

我二話不說就答應了。我拿針在窗戶上戳了個小孔,然后站在槐樹上。別呦呦在屋里寫字,若我能說出她寫的是什么字,我就“無罪”了。

不一會,我就回屋了。別呦呦把紙疊起來:“你說我寫了什么字?”

我忸忸怩怩,說不出口。

“說啊。”別呦呦催促。

“你寫:秀容川是個小壞蛋,偷看……人家洗澡,還想吃人家……奶……奶子。”

這下別呦呦震驚了。她看到我站在幾丈外的大樹上。她不相信我眼力能那么好。她寫的字比高粱粒還要小,沒想到我真的能看清楚。

她問我滿瞳是怎么練的,我說是天生的……

聊了一陣子,話頭轉到西瓜上來了,她說:“你種的西瓜真好,甜得很。”剖了瓜,自己拿一瓣,還拿一瓣給我。我咬了兩口,見上面有瓜籽,就用小指把它摳出來,瓜籽摳出來了,沾在我的指尖,我的臉也像瓜瓤子,通紅通紅的。

別呦呦看著我,忽似明白了什么,說:“坑死了!那天我把西瓜籽放在奶頭上,是不是你也看到了?”

我點點頭。

別呦呦瓜也不吃了,拍拍凳子:“過來,坐我這里。”

我坐過去了,我想我耳根子都紅透了。

“你是不是喜歡姐姐?”

“喜歡。”

“你想不想抱我?”

“想。”

“那你為什么不抱?”

我抱住了她。

我只是抱住她,頭不敢抬,手不敢動。

“哎呀,輕點……你把我勒疼了!天好熱,秀容川,你幫我把衣服脫了,好不好?”

我第一次解女人紐扣,笨手笨腳,別呦呦也不急,只是望著我,燭影搖紅,她的眼里如欲流出水來。

衣衫脫了,我手也按在她的奶子上。

她任我摸了幾把,牽著我手,坐到了床上。我心跳得厲害,見枕畔放著《木易安詩集》,便沒話找話:“你喜歡詩啊?”

“我還寫詩呢。”

“原來你是個詩人。”

別呦呦笑著說:“我現在就作一首詩給你聽聽:我有兩個奶子,一個在左邊,一個在右邊……”

“這個……字數不對,平仄什么的,也不對。”

“講究那么多干什么,我想怎么寫就怎么寫。”別呦呦笑了起來。

“如果這就是詩,我也能寫。”

“哦?”

“我有兩個……不,不……你有兩個奶子,一個是白的,另一個也是白的。”

“你學得蠻快的。我的詩還沒完哪——我有兩個奶子,一個在上邊,一個在下邊……”

我糾正:“奶子只能一左一右,不可能上邊一個,下邊一個。”

“誰說不能?”別呦呦躺下,側對著我:“這不就是上邊一個下邊一個?”

我們一齊笑了起來。笑聲中,她把我一拉,我倒在了她身上。

我把她脫光了,她把我脫光了。我趴在她的身上。她是陌生的,神秘的,廣袤無邊的,我是貪婪的,迷失的,把持不住的……

是的,我把持不住了。男女間的那些事,我明白,又不明白,現在,就要捅破那層窗戶紙,知道女人是怎么回事了,就在這緊要關頭,我爆炸了。爆炸過后,我舒暢了,疲倦了,也知道自己丟人丟到家了。

我跳下床。我要逃離這地方。

別呦呦一把拽住我:“你去洗洗,姐姐有話跟你說。”

她沒臊我,讓我有了留下來的勇氣。我胡亂洗洗,就回來了,要穿衣服,手被她按住了,她說:“躺下。”

我躺下來了,她忽然手一撐,騎到我身上,她親我的額頭、眉毛、嘴唇、脖子,然后一路向下……她的頭發散垂下來,掩住她的臉,發絲觸摸著我,撩撥著我,讓我酥麻,讓我顫栗……

潮水來了,退了。驟雨來了,停了。退了,停了,我倆仍黏在一塊兒,她捏著我的鼻子,說:“你到底多大了?”

“十三。”

“十三你底下就長了那么多毛,你沒騙我吧?”

“我真的十三。”

我和同村男孩下河洗澡,他們也都驚異我下邊的毛和上邊的毛一樣濃密。

這晚,我留下來了。

這晚,我睡得很香。

天要亮時,她把我弄醒了,說:“你能回去了。你別跟人說啊,省得有人說我勾引你,把你帶壞了。”

5

我和別呦呦好上了,三天兩頭的,就見一次。

我又用針在她窗戶上戳了個小洞,每次去,都先窺探一番,然后學貓叫,她就把窗戶打開了。

村里的人,當種麥子就種麥子,當收豆子就收豆子,有魚吃,有西瓜茄子吃,幾個婦人聚一起,還可張家長李家短的說一通,看似安穩閑逸,實則風雨說來就來,誰也擋不住。

畢竟,這兒淪陷了。

有時,我會想,胡人占了寧國土地,打寧軍還容易些,對付義軍就難多了,義軍都穿著百姓的衣服,除非有人告密,否則他們是分辨不出來的。義軍不怕死。義軍的長處是人多,熟悉地形氣候,短處是兵器不夠精良,沒馬,他們只要打敗了,不是戰死,就是被俘,很少逃得掉。

別呦呦沒鹽了,給了我錢,讓我去買,那天逢集,人擠人,一隊胡人卻從街頭疾馳而來。胡人高舉長矛,矛尖上挑著血淋淋的首級,有一顆,有兩顆,還有人把首級掛在腰帶上。人們爭相避讓,避不及的,就被馬踢翻,后面的馬跟上來,就把他踩死了,幾十匹馬風一般掠過,死者都沒人形了。街上哭聲罵聲一片。一個老奶奶是來賣雞蛋的,一籃子雞蛋全打了,她沒哭一聲,只有一頭白發在秋風中狂舞;一個賣青菜的中年人就沒這么幸運了,他被馬踩死了,青菜被人搶光了,只有扁擔孤零零地伴著他……

這種情形,我見得多了。只要遭遇義軍伏擊,取勝了,胡人就要從集市中奔馳而過,一是炫耀戰力,二是恫嚇百姓:胡人是天下無敵的,誰與他們為敵,這就是下場!

從集市中馳過的胡人有七八十個,最后一個我認得,他叫邊兀,四十多歲,眼窩凹陷下去,胡須像鋼針。邊兀是百夫長,有時帶人巡邏,有時帶人把某村莊包圍了,逼村民交糧食,臨了,還把牛羊牽走了。

我回來,對別呦呦說,我見著邊兀了,我從沒見他笑過。別呦呦說,他沒笑過,那是他想老婆孩子了吧?他來這八年,已有八年沒見著老婆孩子了。我憤憤地說,什么老婆孩子?這種人,就該斷子絕孫!

別呦呦是個很怪的人。她心情好的時候,像水一樣,能把我融化了,心情不好的時候,就發火,無緣無故地發火。問她為什么這樣?她說,我沒靈感,一句詩寫不出來,你說我能不來火嗎?

啄木鳥飛下來,把地上的螞蟻吃了,她會難過得一天不說話。我和她在院子里堆了個雪人,第二天,雪人的鼻子,也就是胡蘿卜沒了,可能被鳥叼走了。她望著望著,眼淚就下來了。她說,如果這雪人跟人一樣,一覺醒來,發現自己鼻子沒了,不知會哭成什么樣子。我說,我再裝個鼻子上去,不就行了。她哭著說,不一樣,這是假鼻子,不一樣的!

我不像其他十三四歲的孩子,整天皮啊鬧啊,我不喜歡說話,在家看書,一看就是半天。

別呦呦說:“你為什么老是悶悶不樂的樣子?”

我說:“再過幾年,我就長大了,我不知道我長大了干什么。寧國江山被胡人占了一半,我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把胡人趕走。”

她伸出手指,在我額頭戳了一下:“你呀,想得太多,走,姐姐帶你玩去。”

過兩天就是清明了,天清明,水也清明,風把大地染綠了,草地上,有三四朵金黃色的小花,那是蒲公英,安安靜靜,不爭不鬧,坡地上的杏花就不一樣了,枝頭上都是,大大方方,轟轟烈烈的。別呦呦好像回到我這個年齡,站在河邊大叫,把野鴨子都嚇飛了,到了油菜地,居然在里面打滾,滿身的泥和花瓣。

我們越走越遠,突然,我不走了,說:“再往前走,就是墳地了。”別呦呦說:“害怕了?”我胸膛一挺:“不怕。”別呦呦說:“那就走。”

打我記事,這兒就是墳場。墳場很大,在里面走半天,也走不出來,都是草草埋了,堆個墳頭就了事了,幾乎看不到墓碑。

田頭、河邊,花草爭妍,顏色深深淺淺,墳地也這樣,有嫩綠的薺菜、枸杞頭,也有深紅的杜鵑和淺白的丁香,當然,也少不了艷麗奪目的蝴蝶。別呦呦眼都看不過來了,說:“這么多野菜,我走的時候,一定要帶一些。”她一會蹲下來,說:“這是馬蘭頭,你認得吧?”一會手指前方對我說:“看,那是苜蓿。”

我對野菜不大識得,別呦呦就教我認,那高有兩尺,紫莖,葉子像薄荷,邊上都是鋸齒的,是馬蘭頭;那葉子微長,每三片葉子攢生一處的,是苜蓿……

別呦呦說:“有一種野菜叫燕子不來香,葉芽香嫩,吃了第一口,想吃第二口,可惜現在見不著了。”我說:“燕子不來香,這名字好聽。”別呦呦說:“這種菜,要早采,燕子一來,它就變得腥臭,不能吃了。”一邊走,一邊唱:

“燕子不來香,

燕子來時便不香。

我愿今年燕不來,

就拿它來當口糧。”

唱著唱著,她爬上一座墳頭,墳頭上,長著一叢叢蒜一樣的野菜。她問:“這個你認得吧?”

我說:“這是死人頭發。”

別呦呦呸了一聲:“說得真難聽,它不叫死人頭發,叫野蒜。”

我說:“我們這里,就叫它死人頭發。你看,它生在墳頭上,葉子細細的、長長的,真的像死人頭發。”

她薅了一把野蒜,嗅了幾口,說:“秀容川,我來詩興了。”我說:“好,你念,我聽。”別呦呦忽然一把抱住我:“可我不想作詩,只想和你那個。”

我嚇了一跳:“你別胡來,我們怎能在墳頭上……”掙脫她,就要走下去。別呦呦從背后抱住我,輕輕舔了一下我耳垂,說:“我白生生的大腿、水靈靈的牝戶,這么好的地方,為什么就留不住你?”

那個字眼是骯臟的,美麗的,是叫人想一輩子的,恨一輩子的,那個字眼,陸茂本徐歪頭說過,司大愣子媳婦說過,但我沒想到會從別呦呦嘴里說出來,霎時,我全身的血都涌到頭上來了,我回過頭,和別呦呦吻在了一起。

我也不管了,天上的云要看就看去,飛過來的燕子要笑話就笑話去,我的眼里只有別呦呦。野蒜被壓倒,鋪開來了,旁邊的小草直著腰,看我們翻滾、起伏,聽我們呢喃、喘息……

天上的云靜靜地停那兒了。我摟著她,說:“呦呦姐,我想我們都瘋了。”別呦呦說:“人活著,就要瘋幾回,不然活著有什么勁呢?”

她替我把額頭的汗抹了,眼里有無限溫柔。

我忍不住心頭一蕩,說:“我……我又想了。”

別呦呦說:“想什么?”

“想你。”

“想我什么?”

“想你白花花的大腿……”

別呦呦照著我大腿掐了一把:“什么白花花的大腿?難聽死了。是白生生的大腿!”

我說:“是是,白生生的大腿。”

別呦呦說:“你想我什么?再說一遍。”

我趴在她耳邊,說:“我想你白生生的大腿,還有水靈靈的……”

這是我第一次當著女人的面說出那個字,暢快,滿足。別呦呦輕笑一聲,翻到我身上。

太陽偏西,我們也離開了。我們身上都是泥,頭發也亂糟糟的,手里,拿著一大把一大把的野菜。

別呦呦說:“晚上,我再帶你出去。”

“干什么?”

“去了你就曉得了。”

6

晚上,別呦呦把我帶到了竹林。她還帶了幾件厚衣服,說要在外面過夜。

天上有兩三顆星星,林內幽暗,我們捉迷藏,吹竹葉,她還要我在竹梢上施展輕功奔跑……吃過飯,她找了塊地,說:“今晚就睡這。”

我說:“這兒有七八個竹筍,我們睡這,太擠了。你看那兒,沒竹筍,我們睡那兒。”

別呦呦說:“就因為有竹筍,我們才要睡這兒。”

我不明白她這話是什么意思,但見她高興,就依她了。我們在地上鋪了衣服,相擁在一起。

她的身子那樣火熱,我按捺不住,又和她做了那事。瘋了一天,我累了,躺下來就不想動,別呦呦卻興致不減,把脫下來的褻褲套在我頭上,讓我聞聞是什么味兒。我嗅幾口,說是香的,她咯咯地笑,命我把褻褲掛起來。我坐起來,見身后有根剛冒出頭的竹筍,就把褻褲掛在上面。

別呦呦的褻褲花花綠綠的,她說她家窮,沒錢買布料,她就把幾十塊碎布拼起來,縫成一條褻褲。褻褲大小合身,顏色有藍的,有紫的,有白的,有綠的,她貼身穿了,倒顯得別致,有一股撩人的味道。

我摟著她,說:“你把衣服穿起來吧,萬一著涼了,可不好。”她說:“你是喜歡摟著光溜溜的我,還是穿衣服的我?”我說:“當然是光溜溜的你。”她說:“那我還穿衣服干什么?”

夜里,似乎下了雨,別呦呦對我說:“雨不大,別管它。”我把衣服朝頭上一蒙,手朝別呦呦身上一搭,繼續睡。

我還聽見喀喀喀喀的聲音,很近,很響……

別呦呦把手伸到我腋窩,我怕癢,醒了。一睜眼,天早亮了,不知從哪傳來幾聲鳥叫,有團霧從我眼前飄過,我伸手抓,抓住了,又讓它溜走了。

別呦呦用指甲在我胸膛撓了兩下,說:“我要起來了,請你把褲子拿給我。”

我轉頭去取,卻什么沒看到。我吃了一驚:“夜里有人來過,把你褲子取走了。”

別呦呦笑著說:“你再看看。”

我再看,就瞪大了眼睛。我看到別呦呦的褻褲掛在一根四五尺高的竹子上,正輕輕搖晃呢。夜里見過的那七八個剛冒出頭的竹筍,都長高了,長粗了。

我吃過竹筍,卻不知道它一夜之間竟可長這么高;旁邊那塊空地,也長了幾根竹子,昨晚要是睡那兒,竹筍突然冒出來,可能會把人傷了;原來竹子拔節,聲音這么響,喀喀喀的。

別呦呦說:“有句話叫‘雨后春筍’,說得就是這個。春筍的力量可大了,別說穿破泥土,就是石頭也能掀翻。春筍得了雨,力氣大了,膽子也大了,頂著我的褻褲,在風中賣弄呢。這風看起來,也花花綠綠的。”

別呦呦翹著腿穿褲子,我還在發愣。竹筍就不說了,就是野菜,我也吃過無數次,但味道就是跟別呦呦做的不一樣。拿薺菜來說,我洗好了,放到鍋里炒,放點鹽,就吃了。別呦呦不一樣,她把薺菜切碎了,包餛飩,肉餡,作料還有姜、蔥什么的。餛飩煮好了,吃一口,那叫一個香。還有枸杞頭,她采的都是新芽,洗凈了,放入沸水,眨眼工夫就撈出來,切成段,寸把長,朝盤子里一放,碧綠、清爽,再撒上熟芝麻,倒兩小勺醋,涼拌,不用嘗,只嗅一下,就滿鼻清香。

看來,我還得跟別呦呦學,多出去走走,看看。

我是說到做到。清明前后,種瓜點豆。我在自家菜地種了黃瓜、絲瓜、南瓜、方瓜、冬瓜、瓠子,還有西瓜,這是別呦呦特別叮囑不要忘了的。我還去司大愣子家借水牛和鐵犁。司大愣子問:“你借這個干什么?”我說:“替虱長老家點豆子。”司大愣子說:“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你會耕地嗎?”

我不會耕地,但別呦呦會。別呦呦左手掌犁,右手拿著鞭子,牛要是走得慢了,她就把鞭子一甩,鞭子在空中繞了個圈,噼啪一聲,炸雷一般,那牛一嚇,步子邁得就快了。甩鞭子的同時,別呦呦還打嘞嘞,“啊哈嗨——”,嘹亮、悠長。打完嘞嘞,她還唱:

“外邊打場,

家里餓死老娘;

外邊打嘞嘞,

家里餓死老爹爹。”

犁走過的地方,泥土像波浪一樣分開。我拎著籃子,跟在后面點豆子。我用豆扒子刨一個小坑,抓幾顆豆子,彎腰把豆子丟進去。我問,撒幾顆?別呦呦說,四五顆吧,六顆也行。我問,隔多遠點一次?別呦呦說,五六寸。

別呦呦抬頭望了望天,說:“這天點豆子好,不會下雨。”

我說:“下雨會怎樣?”

別呦呦說:“雨一停,太陽一曬,泥土就變硬,豆子發芽,芽脖子軟,就頂不出來了。”

別呦呦趕牛、耕地,還打嘞嘞,把村里男女老少都吸引過來了。人人稱奇,人人稱贊。司大愣子說:“秀容川,你不會點豆子,讓我來。”過來就要搶我的籃子。

司大愣子媳婦說話了:“大愣子,家里缸壞了,你還不去喊人來補!”

別呦呦別過頭,朝司大愣子抿嘴一笑。司大愣子心里直癢癢,但媳婦的話是圣旨,他不敢違抗,只好戀戀不舍地走了。

陸茂本就不用這么拐彎抹角,他走過來,說:“別呦呦,你看你,頭上都冒汗了,來,我來耕幾行。”說著,那手就向犁把伸去。

別呦呦手一偏,就將陸茂本的手讓開了。她說:“不用,我不累。”

司大愣子媳婦在一旁插嘴:“陸茂本,你不要假獻殷勤了!你要是會耕地,也不會找不著媳婦了。”

陸茂本也不生氣,說:“我知道,在你眼里,只有司大愣子會耕地,他每晚都在家耕地。”

司大愣子媳婦就罵:“你個死陸茂本,再嚼蛆,我把你嘴撕了!”

他們在斗嘴,我默不作聲地點豆子,我的眉毛是揚起來的,嘴角是含著笑的。我知道,陸茂本司大愣子他們,羨慕死我了。他們要是知道我跟別呦呦有一腿,都能沖上來打我。

耕了幾行,別呦呦讓我來,她來點豆子。我剛學,犁把扶不穩,耕出來的土不是深了,就是淺了,還斜得不像樣子,惹得她咯咯地笑。

別呦呦還帶我去看莊稼。我說,莊稼有什么看的?她說,你就能叫上它們名字,別的你就不知道了。她叫我看莊稼的顏色,高低遠近,葉子向陽的,背陰的,顏色都不一樣。

別呦呦還叫我聞味道,聞各種各樣的味道。剛犁出來的泥土的味道,桃花水和梅雨的味道,風中花卉和瓜果的味道。

別呦呦還叫我聽聲音,第一聲春雷響了,她叫我聆聽蟲子在地底翻身,秋風來了,葉子黃了,她叫我聽豆莢炸開來的聲音。

別呦呦還叫我看影子。晌午、傍晚、燈光下,人的影子是什么樣子。

時光一天天過去,我和別呦呦的風言風語也在村里傳了開來。陸茂本問我:“秀容川,你跟我說實話,你睡過別呦呦沒有?”

“沒有!”

別呦呦跟我說過,這事打死也不能承認,除非捉奸在床。

司大愣子送我幾塊柿餅,討好我,說:“我知道你跟別呦呦睡了,你跟我說說,別呦呦的身子是什么樣子?她跟你在床上,都是怎么玩的?”

我說:“我只是跟她談得來,你別瞎想。”

司大愣子一把將柿餅奪了回去:“不給你吃了,我拿去喂狗!”

司大愣子媳婦遇見我,悄悄地說:“嫂子我是過來人,你呀,還是離別呦呦遠點,她是妖精,你小小年紀,別被她吸干了。”

我說:“我只是跟她談得來,不是你們想得那樣。”

司大愣子媳婦生氣了:“嫂子的話你不聽,你就等著做人干吧!”

我都到家門口了,還聽見她自言自語:“這樣也好,大愣子就死了心了!”

7

七月的一個晚上,我輕車熟路地上了槐樹,出乎意料,窗上的洞眼又被紙團堵上了。我將紙團拿下來,打開,上面寫了四個字:翹翹,要要。

就這四個字,立時把我燒著了。我急促地學了聲貓叫,別呦呦就打開窗,讓我進去。別呦呦竟沒吃飯,她做了幾樣菜,一直在等我。我伸手摟她,被她擋住了。她說,我今天作了首詩,很滿意,所以想犒賞一下自己,你得陪我喝兩杯。

我答應了。

兩杯酒下肚,她說,太熱了,身上黏乎乎的,我把衣服脫了。她就真的脫了,還要我也這樣做。

我坐在她懷里,喂她吃菜,她坐我腿上,勾著我脖子,讓我跟她喝交杯酒。她興致勃勃,又唱又跳。我說,你小聲點兒,別把陸茂本他們招來。她笑著說,我不吱聲,他們就不來嗎?我有點不痛快,問,難道他們來過?

別呦呦說:“來了又怎樣?只要我不愿意,誰也別想進我的門。”

我說:“他們是男的,要是來硬的……”

別呦呦說:“他們敢!”拿起一根筷子,朝桌上一戳,竟把桌面戳了個洞。

我張口結舌:“你……你會武功?”

別呦呦說:“我會武功,只是我沒顯露罷了。司大愣子、陸茂本,有賊心沒賊膽,見了我,只是口頭上占點便宜,那徐歪頭就不是東西了,去年,他敲開我的門,竟來硬的,我稍微露了一手,就把他嚇破了膽,他走的時候,小腿肚子都軟了。”

我說:“呦呦姐,那天你向我討要西瓜,用小指頭在我手背勾了一下,你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那時就看上了我?”

別呦呦白了我一眼:“你把我當什么人了?我看你臉色一天比一天差,就想,這小子可能是練功出了岔子,再這樣下去,性命難保。村里沒人知道你會武功,我要問你,你肯定不承認,而我自己是半瓶子醋,想指點你也指點不了。我就向你討要西瓜,碰了你一下,你手冰涼冰涼的,驗證了我的想法。我早看出來,你每次看見我,都裝沒事人似的,但你心里想什么,我一清二楚。于是我對你說,晚上我洗澡,洗過了,吃兩瓣西瓜。你聽了我這話,就會胡思亂想,身上就跟著了火似的,那樣,在體內游走的氣息就不那么冷了。結果我誤打誤撞,真救了你。”

我的臉臊得通紅,我誤會別呦呦了,是我想歪了!

別呦呦說了很多事。

別呦呦的父親是拳師,母親是大戶人家的小姐,別呦呦從小時候開始,就跟父親學武、跟母親學認字,十四歲,就以詩才聞名。她武功也很高,只是父親不讓她在人前顯露,“省得日后嫁不出去”,她母親的想法與眾不同,“人呀,讀了幾本書、作了幾首詩并不要緊,只要天天快活就行”。

十七歲,別呦呦嫁了人,婚后處處不如意。她說,我跟丈夫睡在一張床上,卻像坐兩條船上,一個向東,一個向西。

十九歲,別呦呦遇上了他。談到他,別呦呦臉色微紅,欲羞還笑。她沒說他叫什么名字,也沒說他有多大,只說他“有男人的味道”,“他是屬蜘蛛的,織了一張網,我是一只剛從荷葉上飛起來的蜻蜓,眼前還是綠水,鼻中還有幽香,看見網,一頭撞了進去”。

他們相愛了。她說,他很優雅,有時又很粗魯。她說,他是個琉璃人,一眼就能看透,有時又看不懂,只覺他是天上的星星,看著迷人,卻怎么也夠不著。

她要嫁給他,他說,不行,你有丈夫。她說,我要跟你走,不管你到哪,我都跟著。他說,不行,我身邊不能帶著女人。他又說,其實,我們不是朋友,是敵人。

他們不知為什么吵了起來。我問他們為什么吵,別呦呦不肯說。反正他們吵得很厲害。別呦呦說,她拿枕頭砸他,他不躲,她更生氣,見地上有桶水,拎起來,都倒在了他身上。后來她才知道,那時,他已決意離開她。

她累了,癱坐在床上。沒想到他忽然抱住了她。她說,那是他們最瘋狂的一次。

她真的太累了,連他什么時候走的都不知道。他走了,沒留下一點痕跡。她撲倒在地,哭,我白生生的大腿、水靈靈的牝戶,這么好的地方,為什么就留不住你?

別呦呦沒有再回家,她要找他,她要寫出最好的詩。

她為了活下去,或者說,為了活得更滋潤些,哪個男人看中她,她也看中他,她就和他好。聚聚散散,她都不放在心上,她心里只有他,只有詩。

她結識了很多男男女女。有個妹子騙了別呦呦,說她母親死了,急需一筆錢,別呦呦把身上的錢都給她了。而妹子拿了錢,再也沒回來。

別呦呦提起她,一點恨意沒有。別呦呦說,出門一步,便是江湖,她也不容易。

有個相好,模樣周正,說話風趣,讓她有點心動。相好和她住了一陣子,膩了,想回家,不好意思說,就騙他。那時,別呦呦迷戀上了兵器。他就對她說,他表哥家門口,有一塊石頭,只有他識得,那是從天上掉下來的隕石,若能打造成刀劍,當可天下無敵。她說,那是隕石啊,我要我要!

他把她帶到一座村莊。那是個晚上,月色很亮,能照出人臉來。他說,你在這等我,我去把隕石抱過來。

男人去了,很久沒回來。她擔心他出事,一家一家找,沒人見過他,也沒人認識他。有一戶人家門口,確實有石頭,不是隕石,是打谷用的石磙。

“真的就是石磙子。”別呦呦笑著說,“上面還沾了牛糞,臟死了。”

一壺酒,都叫別呦呦喝了。她醉了,又哭又笑。她一直沒說出她放不下的那個男人是誰。

“他是誰呢?她在柴米河住下,莫非那人就是村里的?”

我掰著手指頭,把村里上至九十、下至嗷嗷待哺的男的都數遍了,沒一個與那男人相符。

“我們不是朋友,是敵人。呦呦姐脾氣是不好,但是個好人,這樣一個人,怎么會有敵人?就像我一樣,我沒敵人,要說有的話,也只有胡人。”

想到胡人,邊兀這個人一下子蹦了出來。

“司大愣子媳婦說過,邊兀算不上英俊,但魁梧,一臉絡腮胡子,不愛說話,不愛笑,若是寧國人,不知有多少女孩子喜歡他……邊兀這人,不就是呦呦姐說的‘有男人的味道’?他是胡人,不就是呦呦姐的敵人?”

別呦呦躺在床上睡著了,望著她,我的心中竟如針刺一般。我想搖醒她,問她喜歡的人是不是邊兀?但我不敢。

我又想,如果那男人真是邊兀,呦呦姐為什么不去找他?對呀,為什么不去找他?

我糊涂了。

別呦呦睡得很香,我守著她,思前想后,一夜沒合眼。

8

我三更半夜和別呦呦相會,終究叫人看到了。

“我們只是談得來”,這話別人不信,連我自己都不信。

司大愣子媳婦對我說:“秀容川,你不能再跟別呦呦來往了!你才十四歲,壞了名聲,看日后哪個女的敢嫁給你。”

我說:“我們既沒偷,也沒搶,礙誰事了?”

司大愣子媳婦說:“一個婦道人家,勾引你一個小毛孩子,太不要臉了。”

我說:“我不是小毛孩子,我是大人了。”

司大愣子媳婦說:“你連毛都沒長齊,就是小毛孩子。”

我想說“我毛早長齊了,是大人了”,但沒好意思說。

徐歪頭說得更難聽:“秀容川,你跟別呦呦在一起,小心得花柳病!”

我說:“什么花柳病?我沒病!”

徐歪頭歪著頭,笑著說:“你不知道什么叫花柳病吧?別呦呦是妓女,玩多了,就會得花柳病,她得了,就會傳給你。”

我沒把這話告訴別呦呦,只說“村里有人說你壞話”。

“嘴長在別人身上,他們要說,讓他們說去。”

她這樣說,我求之不得。我不想她離開柴米河。

我們都沒當回事,當瘋還瘋。那天,我和她劃著船,在柴米河上滑行。她把木槳一扔,說:“不好,急了!我要解手!”

我說:“那你就解唄。”她說:“我要解大手。”

我沒想到,光天化日之下,她就褲子一褪,蹲在船尾就開始了。

天瓦藍瓦藍的,風吹過來,愜意極了,水也愜意,展露出了笑容,波紋蕩漾。別呦呦蹲在船尾,不緊不慢,船晃,她白生生的屁股也跟著晃。

我目不轉睛地看著她,綺念叢生。

她一點不害羞:“看什么看?你又不是沒看過。”

我說:“我也要解大手。”她說:“來呀,到我旁邊。”

我就真的蹲她旁邊了。我神魂飄蕩,摸了一下她屁股。她不示弱,也摸我。船可能駛入漩渦了,猛地一晃,她哎喲一聲,差點栽下去。我們都笑了起來。

跟別呦呦在一起就是好,沒拘束,想干嘛就干嘛。

晚上回來,發現門楣歪了,痕跡宛然,一看就是撬的。

“有人詛咒我們‘倒楣’。”別呦呦淡淡地說。

“這是虱長老的家,他們憑什么撬門楣!”我憤憤不平。

別呦呦笑笑,進屋,拿來錘子和釘子。我踩著凳子,將門楣釘正。

別呦呦說:“吃過飯,我帶你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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