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制是一種透著優雅的氣質,當你擁有了這種氣質,膚淺、粗鄙才不會趁虛而入。
Apple Watch的主要賣點之一是其自帶的活動記錄App,可以記錄佩戴者每天消耗了多少卡路里、進行了多少分鐘的輕度運動以及站起身來的頻率。我覺得這招顯得有點太缺乏創新意識了,畢竟我身邊許多朋友不但早已擁有了智能手環,還紛紛在手機里下載了至少一款運動App,致力于每晚11點準時在微信朋友圈里秀自己走了多少步,排名第幾。峨眉山景區在4月初時發起了一場計步挑戰賽,號召大家在景區內徒步行走。活動一出,響應者眾多。這讓我感受到一股健身浪潮正迎面撲來。
我有一位女性朋友,她反對一切形式的刻奇,包括健身。她覺得健身本來是一件好事,但太多人都想通過健身獲得某種心理優勢,反而讓他們看起來目的不純。于是這位逆反心理超強的朋友堅持十幾年不運動,并對秀健身的朋友嗤之以鼻。
這樣一個死硬到底的“反健身派”,在5月的一個夜晚突然毫無征兆地跳起了號稱“最難健身課程”的Insanity健身操。在朋友圈里看到她曬出的這個消息,我當時就被嚇懵了,忘了給她點贊。這件事給了我非常大的震撼,震撼到我也立馬找來一套Insanity教學視頻,決定學習她控制一下自己日漸松垮的肉體。
與此同時,我正式加入了一個self-control(自制)小組。其實小組成員加上我只有3個人,并不熱血,但好在可以互相監督。自制的第一步,當然是從管住嘴、邁開腿開始:豬腳飯不能再吃了,改吃金槍魚沙拉;吃完飯要堅持站立半小時,或者徒步登上22樓;出門辦事兒的話能走路就走路,不要輕易向惡劣天氣投降……總之在這個小組里的人要想出很多招兒來跟自己的懶惰和食欲對抗,不給自己找借口,只給身體找健康。在組員們看來,缺乏自制力和沒有上進心往往是聯系在一起的,怎么能允許自己沒有上進心呢?!
除了這種針對肉體的自制,還有一種針對精神的自制。像我們這些靠寫字維生的人,不管寫作水平高低,一般都有比較旺盛的表達欲望,但如何才能像作家們那樣長效地保持住表達欲,則需要一些精神上的自制。
比如康德的生物鐘規律到鄰居們要在他出門散步的那一刻對表;托馬斯·曼的孩子在爸爸寫作時不可以制造任何噪音。杜魯門·卡波特的過場更多:他在星期五絕不開篇或殺青;如果你有事要找他,那得留意跟自己有關的數字有沒有他不喜歡的。按照他本人的說法,他正是因為如此“自制”,才獲得了寫作靈感。
而我才疏學淺,實在是還沒有資格培養出什么奇葩的自制高招,目前能做的頂多就是別在文章中胡謅八道。要是能讓文字再流暢簡潔一些,那我就會高興地從1樓到22樓上下跑兩個來回了。
是的,簡潔就是我自制的終極目標,它涵蓋衣食住行、人際關系、文章寫作等方方面面。如果我能把人生過得像危地馬拉作家奧古斯托·蒙特羅索的小說那樣簡潔也可以——他寫過一篇極短小說《恐龍》,這篇西班牙語小說一共用了7個單詞、43個字母,直譯成中文為:“當他醒來時,恐龍還在那里。”是不是非常玄妙?讀來意擾未盡?
自制是一種透著優雅的氣質,當你擁有了這種氣質,膚淺、粗鄙才不會趁虛而入。那種感覺就像是即使面前堆滿了寶藏,也不想拿起哪怕一條項鏈,而是選擇慶祝一路走到藏寶之地的過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