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肉皮凍說起

在家里每年的春節年夜飯都由母親來做，沒有那么多的講究，但母親每年都會照例做燒魚燒肉，以及肉皮凍，這幾樣東西是必不可少的。準備年夜飯是件費時費力的事情，三十的前幾天，母親就開始準備材料。首先是熬肉皮凍，買幾斤肉皮，把毛擇干凈，刮掉多余的脂肪，再切成細條，放入鍋中，倒入水，加蔥姜，小火熬煮十幾個小時后放涼，就成了肉皮凍。這道菜技巧不多，靠的是細心和時間，熬煮出來的肉皮凍呈乳白色，和市面上常見的透明肉皮凍截然不同，吃起來透著濃濃的肉香，有時候母親也會在熬煮好的肉皮凍里放入其他材料。因為這道菜在平常吃不到，只有在過年的那幾天才會有，印象中只有這道菜才顯得彌足珍貴。像燒魚燒肉平常也有機會吃到，反而不太覺得稀罕。

隨著年齡的增長，對于年夜飯已經沒有了兒時的熱情。全家人也曾經嘗試過在外邊的餐廳吃年夜飯，可是總覺得少了些什么，后來也沒有人再提議去外邊吃年夜飯，我們又回到了在家里做年夜飯的習慣。年夜飯依舊是由母親來烹飪她的三樣拿手菜。有幾年我甚至對年夜飯產生了逆反心理，覺得年夜飯變成了形式，每年的大年三十說著同樣的話、看著同樣的電視節目、吃著不變的菜、有著一樣的情緒，最后在喧鬧的鞭炮聲中結束了無聊的大年三十夜。我不喜歡這樣一遍遍重復的場景，希望每年的年夜飯都能有所新意。但對于掌勺的母親來說，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過年畢竟要有過年的氣氛，若餐桌的菜肴和平常一樣，總覺得虧了家人。但每年都做一樣的菜，又有些缺乏新意。雜志每年都會有年夜飯專題，教大家做各式的年夜飯菜肴，采訪名家私房菜。但貿然地換一些新的菜肴可能孩子們不喜愛吃，或者面臨失敗的風險。母親很少做這樣的嘗試。

我曾經嘗試改變這樣的局面，動手為家人做年夜飯，但發現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首先，你要照顧全家老小每個人的口味，又要把年夜飯做得熱鬧豐盛。記得那年我也免不了落入俗套，做了松鼠鱖魚、佛跳墻，還有筍干燒肉等一大堆所謂的橫菜。在年前的頭三天我就開始準備各種材料，泡發干貨、熬高湯等，等到過年的那天，幾道菜做下來，雖然算不上失敗，還是讓我手忙腳亂。和母親每年按部就班地準備烹飪年夜飯相比，我少了一份從容。自此后，我打消了要改變家庭傳統年夜飯菜單的念頭。看過其他人的年夜飯，有些人也試圖做些西式菜肴的年夜飯。但對于很多人來說習慣了中餐年夜飯的大魚大肉，西式菜肴總顯得不夠正式和豐盛，以及對胃口。慢慢地我更喜歡在年夜飯的菜單里添加幾道輕松隨意的小菜或點心，不要大刀闊斧地改造家庭年夜飯菜單，這樣的小菜或點心制作簡單健康，在餐桌上會成為亮點。這樣既幫助了母親做年夜飯，有參與感，又不會讓母親覺得孩子們已經吃厭了她的年夜飯。長大以后，每年的年夜飯吃起來都有不一樣的體會，一家人聚在一起吃一頓團圓飯，內容已經不重要，而是希望可以記住家人歡聚的時光。母親的年紀也越來越大，年夜飯也終將有一天會由我們來接著給孩子們做下去，年夜飯蘊含著團聚和家的味道。

驢打滾是和大理的朋友學的，我非常喜歡，很有特色的一道點心。朋友又加了自己的心思，在糯米粉里又加入了抹茶粉。以前認為驢打滾是不太可能在家里完成制作的，看著朋友在廚房里嫻熟地操作每一步，大概十幾分鐘就做好了，讓我對這道點心的喜愛之情又徒然倍增。當然在做這道點心前得做些準備工作，做好黑豆面和紅豆沙，對于繁復的年夜飯來說，準備這兩樣東西真的容易多了。你要準備一些黑豆，用烤箱烤熟，再用粉碎機打成黑豆粉。紅豆沙也可以自己做，紅豆加水煮軟，炒鍋加植物油和白糖，用小火把煮軟的紅豆炒成豆沙。前期的準備工作完成，我們可以開始做驢打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