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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確,作為一個媒體人,被地球上最好的控球后衛(wèi)之一厲聲說話根本不代表什么。特拉梅爾把這件事拋到了腦后,他既沒有打電話給他的編輯,也沒有在第二天早上《俄克拉荷馬人》報紙的專欄中提到這件事。但是當特拉梅爾在午夜回到家之后,他收到了來自侄女丈夫的短信,正是在那個時候,他才覺察到,在新媒體的嗅覺中,他和威斯布魯克的遭遇已經(jīng)上升到了一個“事件”。“嘿,貝里,我發(fā)短信只是想問問你還好嗎,你知道我仍然愛你。”短信里這樣說道。
看上去特拉梅爾好像被卷入了什么嚴重的事故,或是犯下了什么大罪似的。在過去,有關(guān)這種更衣室對決的新聞只會出現(xiàn)在地下刊物中,只有當體育電臺實在沒東西可播的時候才會用來充數(shù)。而現(xiàn)在,這種新聞已經(jīng)變成了類似扣籃集錦的東西,就像是無辜的球員們前進的道路上總有體育記者們擋著似的。隨著時間流逝,特拉梅爾感覺到不僅威斯布魯克嗆了他,而且全世界都在噴他。“你們這幫人什么都TM不知道!”凱文·杜蘭特告訴媒體;球員工會執(zhí)行長米切爾·羅伯茨把更衣室報道稱為“一種令人吃驚的侵犯隱私”;就連保羅·皮爾斯也學著威斯布魯克來了這么一出;76人隊總經(jīng)理薩姆·辛基則選擇發(fā)短信給特拉梅爾:“希望你和Russ和好如初。”
特拉梅爾在俄克拉荷馬城進行體育報道已經(jīng)有37年了,他又高又瘦,頭發(fā)灰白,六次獲得俄克拉荷馬“年度最佳體育記者”的稱號。“我被判了做記者的‘無期徒刑’。”他輕快地說著,語氣里帶著一絲無奈。特拉梅爾和威斯布魯克的沖突其實很有趣,當時他和威斯布魯克都沒有生氣,也從未因為對方而生氣,他們甚至互相都不認識,惟一的共同點就是分享一間更衣室有七年之久。“他那樣子沖我發(fā)火就好像我是他的對立面一樣。”特拉梅爾說,“不過我認為我們的沖突其實錯并不在威斯布魯克,我覺得是文化造就了這次沖突。”
他所謂的“文化”這個詞,是指無數(shù)只無形的手,把他們與球員們遠遠地分開來。YouTube上的各種視頻集錦都表現(xiàn)出了這種球員與記者的矛盾,這其中就包括了威斯布魯克,他在一月份的一次賽后采訪只包括了4個問題,回答也僅有16個單詞。在1月16日的晚上,雷霆的媒體們都圍在了威斯布魯克的衣柜前,他們剛剛擊敗了金州勇士。在威斯布魯克和杜蘭特的多次傷病之后,看上去整支球隊終于集體跨越了坎坷,杜蘭特砍下36分,威斯布魯克也得到了17分、15個籃板和16次助攻。所有的記者都覺得,威斯布魯克的心情一定還不錯,但威少的情緒與他們的預想恰恰相反,他用“我們執(zhí)行得很好”或是“對我們來說這場勝利很棒”回答了所有的問題,這樣的舉動也許是致敬NFL西雅圖海鷹隊球員馬肖恩·林奇——他曾在超級碗的新聞發(fā)布會上,用“我到這兒來只是為了避免罰款”一句話回答了所有記者的問題。
“我很好奇。”特拉梅爾說,“球隊剛打敗了西部第一,他自己也打得很棒,難道他家里出了什么事嗎?”于是特拉梅爾問威斯布魯克:“你是不是對什么事情感到很失望?”威斯布魯克的眼神飄忽著,然后兩人眼神相遇——據(jù)特拉梅爾說,這是七年來為數(shù)不多的一次——威斯布魯克很嚴肅地說:“我只是不喜歡你。”聽上去,這場沖突源于個人恩怨,不過來自Fox體育的記者安德魯·吉爾曼透露,特拉梅爾并不是什么復仇目標,畢竟那天晚上威斯布魯克第一個用execution(執(zhí)行力)回答的問題是尼克·加洛提的,加洛的身份是雷霆隊官網(wǎng)的作者,他的名片上還寫著“網(wǎng)絡(luò)內(nèi)容經(jīng)理”。“當人們問起‘為什么威斯布魯克不喜歡你’的時候,我有兩種標準回答。”特拉梅爾說,“要是開玩笑的話,我會說‘他確實不喜歡我’。但真正的答案是:他不喜歡我的程度和其他人是一樣的,他甚至都不認識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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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N和DailyThunder.com的專欄作家羅伊斯·楊在那天晚上還發(fā)現(xiàn)了一些奇怪的事情,杜蘭特在兩個衣柜之外的地方注視著威斯布魯克,當沖突發(fā)生的時候,杜蘭特笑了起來。沒有哪個雷霆的記者不喜歡威斯布魯克,實際上,他們玩起了“總結(jié)威少為什么不喜歡他們”的游戲。或許威斯布魯克有著在場上場下都制造敵人的嗜好;或許是威斯布魯克“時刻準備好”的箴言;或許因為雷霆災難般的壞運氣讓任何人陷入怒火。
有時候,威斯布魯克發(fā)火沒什么問題,曾經(jīng)有個記者問他,哪些人是MVP的競爭者,威斯布魯克回答:“呃,你。”不過,威斯布魯克有時也會對記者莫名的嚴厲。有一天晚上比賽結(jié)束的很晚,對《俄克拉荷馬人》報的資深記者達內(nèi)爾·梅伯里來說,已經(jīng)接近交稿的期限了,于是他把手提電腦帶進了更衣室,這樣就能將球員們的話直接轉(zhuǎn)換成文字了。梅伯里坐在了一個空衣柜前的椅子上,威斯布魯克隨后告訴他,椅子是球員專用的。梅伯里站了起來,不過之后發(fā)生了有趣的事情——替補控衛(wèi)雷吉·杰克遜把他的椅子拖到了更衣室的另一邊,然后把椅子給了梅伯里。當你在想為什么杰克遜現(xiàn)在為活塞打球時,你一定要記得這件事。
2013年12月,雷霆和公牛的賽后發(fā)生了一點小事故,喬金·諾阿被前隊友薩博·塞弗洛沙帶進了雷霆更衣室,肯德里克·帕金斯認為這違反了應有的禮節(jié),他告訴諾阿:“趕快收拾收拾滾蛋!”在事件后第一次對外采訪中,雷霆的新聞官告訴媒體不要試圖向球員提出關(guān)于這件事的問題,但特拉梅爾無視了“緘默法則”,他先采訪了威斯布魯克,然后他又來到了塞弗洛沙那里,告訴了他威斯布魯克剛才說的話。威斯布魯克無意中聽到了特拉梅爾說的話,大聲告訴他:“別提到我!”接著,威斯布魯克意識到他的這種反應本身也可能成為一條新聞,于是他轉(zhuǎn)向了羅伊斯·楊:“別拿這件事情發(fā)推特!”
今年3月4日那天,距威斯布魯克顴骨骨折已經(jīng)過去了5天,他雖然需要在比賽中戴上面具,但仍然用賽季的第四個三雙擊敗了對面那支仿佛忘了自己是在擺爛的費城76人隊。由于杜蘭特再次因腳傷休戰(zhàn),威斯布魯克幾乎是在只手支撐雷霆的這個賽季。雷霆的媒體都以為他的心情還不錯,但記者們沒有冒然圍在威斯布魯克的衣柜前,球員工會執(zhí)行長曾經(jīng)對記者“只是站在那里盯著球員”的做法提出過抗議。“她的說法在威斯布魯克這里是對的。”特拉梅爾說,“他會抬頭望著記者們,因為他覺得記者們侵犯了他的工作空間,他對我們出現(xiàn)在這里感到很不滿。說實話,我并不怪他,因為這是一種愚蠢的傳統(tǒng)。”
在特拉梅爾看來,如果更衣室與記者的關(guān)系真的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也許像威斯布魯克和杜蘭特這樣的球星就要像季后賽那樣,在媒體室中坐在桌子后面接受采訪了。幾分鐘之后,威斯布魯克圍著一條浴巾從淋浴房出來,并開始穿衣服。大部分男性記者要么在這個時候盯著天花板,要么就是望著地毯,眼前半裸著的著名運動員是他們目光所惟一避免的目標。威斯布魯克的衣服穿好了一半,他朝著記者們跨了一步。幾個人向旁邊跳了一小步,就好像是高爾夫的觀眾們?yōu)榕芷说拈_球騰地方一樣。“不,你們不用讓路。”威斯布魯克說,“腳抽一下。”他將腿伸展了開來,記者們眼睜睜地望著他穿上灰色連帽衫,戴上兩條金鏈子。當他開始涂潤唇膏時,攝像機小哥開始調(diào)整燈光,把攝像機扛到了肩上,不過威斯布魯克還沒完——感覺他很享受讓媒體等待的感覺——他從衣柜里的鏡子瞧著自己,然后穿上了夾克衫,整個過程看起來就像是在進行一場經(jīng)典的“街頭行人采訪”——人們有著重要的事情去辦,卻被攔下來接受采訪。
“Russ準備好了!”雷霆的首席新聞官馬特·坦普爾森宣布,采訪隨即開始。和往常一樣,雷霆官網(wǎng)記者加洛第一個提問,他先是描述了決定比賽走向的加時賽。“你們最終搞定比賽的關(guān)鍵是什么呢?”威斯布魯克在回答的時候一直盯著加洛。聯(lián)合社的克里夫·布倫特接著問道:“在你們受到如此嚴重的傷病困擾期間,你們在思想準備上有沒有什么變化?”接下來的問題都是“談談XXX”,有一個問題還被問了兩遍:“對你來說,聽到球迷們高呼“MVP”意味著什么?”其中問的最好的一個問題可能是:“戴著面具打球感覺怎么樣?”沒有任何稀奇古怪的問題,記者們都與威斯布魯克保持了相當?shù)木嚯x,然后問夠了能寫滿稿件的問題,這也是威斯布魯克和雷霆隊想要的做法。一部分記者甚至都沒有擠過來,因為他們在幾個月前就已經(jīng)放棄對威斯布魯克進行采訪了。“還有人提問嗎?”坦普爾森問道。采訪在開始后僅僅兩分多鐘就草草結(jié)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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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管沒有記者在任何平臺提到有關(guān)雷霆更衣室的事情,但是雷霆球員與媒體之間已經(jīng)產(chǎn)生了信任危機。杜蘭特和威斯布魯克在面對媒體的時候有著不同的表現(xiàn)——威斯布魯克總是一副火山爆發(fā)前的表情,而杜蘭特則始終維持著他的好人形象;威斯布魯克聲稱他才不管別人寫了什么,杜蘭特嘴上雖然這樣說,不過沒人信他,杜蘭特曾不止一次尖銳地指出雷霆記者中最強硬的一位——梅伯里一直在謀求一份更大市場的工作。杜蘭特對媒體的態(tài)度很復雜,不過他的手段不外乎稍微利用媒體成為他的動力這種老式伎倆。2013年的12月8日,保羅·喬治隨隊拜訪俄克拉荷馬城,當時正處于步行者狂熱的最高潮,喬治也被認為是聯(lián)盟第三好的球員。媒體們注意到當被問到關(guān)于喬治的問題時,杜蘭特顯得很是暴躁。那天晚上,杜蘭特砍下36分。“我那天坐在記分臺邊,當他得分時,便不斷朝我瞧過來,好像是在說‘寫寫這個吧。’”梅伯里說道。
全明星周末的時候,杜蘭特曾說:“說實話吧,我在這說話的惟一原因就是我必須這么做,所以我一點都不在乎你們說什么,你們都不是我的朋友。”不過雷霆的媒體們發(fā)現(xiàn)了一件頗為諷刺的事實,杜蘭特這番話不是對他們說的,他當時正在接受一名叫布拉德·格拉漢姆的澳大利亞記者采訪,這位記者正在寫一本關(guān)于杜蘭特的公共讀物,而且他問杜蘭特的也不是什么尖銳的問題。“杜蘭特在全明星賽時說,‘媒體們都不是我們的朋友。’”特拉梅爾解釋說,“好吧,他其實是對的。沒有任何專業(yè)的新聞從業(yè)者假裝和球員是朋友,不過在雷霆隊這里,記者和球員甚至都不是熟人,他們之間沒有任何關(guān)系。”這樣的牢騷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從雷霆的記者嘴里說出來了,沒人怨恨杜蘭特或是威斯布魯克,記者們也都知道,如果和更衣室鬧僵,他們也不會有什么收獲,但讓記者們最為失望的是,球員們(尤其是威杜二少)根本就不可能接觸到。
雷霆在維持聯(lián)盟規(guī)定的媒體接觸最低標準的同時,盡可能減少其他的接觸機會,引用一句小鮑勃·巴里說過的話:“我們永遠不可能去恨一個從未接觸過的人。”小巴里是俄克拉荷馬當?shù)氐拿耍荖BC下屬俄克拉荷馬電視臺體育方面的核心人物,也是雷霆電臺節(jié)目中的領(lǐng)頭人,他還是“sooner之聲”老鮑勃·巴里的兒子,然而他也在搞到一對一采訪的機會上遇到了麻煩。“我兩年申請了差不多一百多次。”巴里說,“我說‘隨便安排誰給我采訪,只要5分鐘,我不管他是球隊的第15人,還是訓練師、隨隊牧師什么的。’他們總是滿臉微笑地告訴我‘我會把這件事放在首位處理的。’不過永遠都得不到回應。”在上個賽季,球隊給了他采訪佩里·瓊斯和塞爾吉·伊巴卡的機會,每人七分鐘。新賽季,他也不用再為采訪誰而跟雷霆申請了,三個月前,小巴里在一場車禍中丟掉了性命。
如果你問梅伯里,在指定的時間范圍內(nèi),他有多少次和二少一對一采訪的機會。“零。”梅伯里說道。他上一次采訪杜蘭特是在一年之前,那是在杜蘭特剛贏得了MVP之后,再上一次則是在2013-14賽季開始前。至于上一次單獨采訪威斯布魯克則遠在2012年,當時是威斯布魯克與JORDAN簽約后。“也許比起一次單獨采訪來說,見到ISIS領(lǐng)導人更簡單。”Fox體育的安德魯·吉爾曼說。八十年代與球員接觸的黃金時期已經(jīng)過去了,現(xiàn)在像勒布朗·詹姆斯和斯蒂芬·庫里這樣的球員不會再坐在球館媒體室的折疊椅上,等著別人去挖掘他們的思想深處,當?shù)孛襟w需要找到其他與球員聯(lián)系的方式。
在杜蘭特情緒爆發(fā)之后,ESPN的羅默娜·謝爾伯恩建議記者們要試著從更衣室之外接觸球員,并且和他們建立普通人之間的友情,不過在雷霆更衣室里,總有人警覺地阻止除了正常互動之外的接觸。每次有記者接近一名球員時,即使沒有拿出錄音筆,也會有雷霆的新聞官走近傾聽。“如果你和球員談起有關(guān)為人父母的事情,就會有人在你附近轉(zhuǎn)悠,試著把話題引向他們想要的方向。”梅伯里說,“這就是他們在更衣室里所創(chuàng)造的文化,沒有哪個球員與記者有著私人關(guān)系。”
作為杜蘭特故鄉(xiāng)媒體《華盛頓郵報》的記者,邁克爾·李和杜蘭特有著比大部分記者更為接近的關(guān)系。自2009年開始,他就空降俄克拉荷馬城,等到賽后的混亂結(jié)束后和杜蘭特談上一會兒,杜蘭特通常也樂意給他幾分鐘時間來采訪。2012年總決賽的一次新聞發(fā)布會之后,李甚至得到了幕后專訪杜蘭特的機會,這簡直就像是《華盛頓郵報》發(fā)起的一場“俄城政變”。不過這種機會現(xiàn)在開始減少了——不是因為杜蘭特,而是因為雷霆隊。幾年前,有一次李和杜蘭特一起躲開更衣室里的混亂,一起走到球場,他問杜蘭特自己能否用錄音筆,杜蘭特同意了。然后他們聽到了有人匆匆跑過走廊的腳步聲,來的正是首席新聞官坦普爾森,他問李:“你有沒有辦好所有的手續(xù)?”當時的氣氛很是尷尬,不過他還是告訴了杜蘭特自己的手續(xù)齊全。另一場比賽,在大部分記者采訪結(jié)束后,李向杜蘭特問起了他的新文身,正當后者向他展示文身時,卻被一名雷霆的工作人員給推開了——看上去這位雷霆頭號球星甚至不能決定他自己能和誰交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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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者與球員在更衣室里的接觸問題就像禁止學生早戀的難題類似,難道是記者過于頑固不化,就愛探一些球員丑聞,以至于工作人員要從記者手底下拯救球員嗎?還是球員在一開始就退縮了,然后把記者當成了私家偵探?兩者皆有,不過雷霆的記者們可沒有人爆過花邊新聞,就如同羅伊斯·楊所說,他們甚至從未向杜蘭特問起過他和WNBA球員莫妮卡·萊特取消訂婚的事情。“我們只是想向大眾講述球員們的故事。”梅伯里說,“越難讓他們開口,情況對所有人來說就越糟糕。”
接觸渠道的減少會不可避免地使球員與記者之間的關(guān)系產(chǎn)生裂痕,在我們所處的時代,人們對媒體慣例的抵觸正在不斷增加。“我想不到什么好名字,只有將它命名為‘馬肖恩·林奇效應’。”《Bleacher Report》的里克·布切爾說,“運動員們的不滿和怨恨日益增長。”林奇在超級碗以他的方式拒絕了采訪之后,大部分人的反應都是:為什么要在比賽之后打擾球員?我才不關(guān)心他們賽后說了什么……“是的,但我們在乎,這就是為什么NBATV會直播每場季后賽的新聞發(fā)布會。”楊說道。諷刺的是,對雷霆媒體們的長期批評僅僅是因為他們是“homer”(小地方的居民),這里的人們對于能擁有一支職業(yè)球隊而感到極其興奮,也因此不情愿對詹姆斯·哈登交易及斯科特·布魯克斯的執(zhí)教進行大肆指責。
雷霆的記者們還指出了另外一個罪魁禍首,就是球隊雇用媒體人員的數(shù)量,這些被特拉梅爾稱為“友好媒體”的官方人員充滿了更衣室的各個角落。去年三月在克利夫蘭的賽前投籃訓練中,梅伯里代表《俄克拉荷馬人》去了現(xiàn)場,其他媒體包括雷霆官網(wǎng)的加洛,球隊的場邊記者萊斯利·麥卡斯林以及三位比賽解說員。5對1的人數(shù)差距與限制接觸效果類似,也在毒害著更衣室的氛圍。“每當那些人問出軟綿綿的問題時,我所提的被認為有威脅的問題就看上更為糟糕。”梅伯里說道。這也讓最基礎(chǔ)的記者采訪成為了敵對的活動,內(nèi)部媒體所帶來的還有另外一種影響。如果杜蘭特和威斯布魯克接受其他媒體采訪的時間被嚴格控制,球隊雇用媒體就可以隨心所欲提問把時間耗盡了。“雷霆的球員們不認為我們是homer。”特拉梅爾說,“有些人認為我們不希望他們贏球。”

其實只要做出一些小小的改變就可以改善球員和媒體之間的互動,比如在單獨交談時讓新聞官不要靠近;又比如可以不再對采訪時間進行限制,這樣會讓記者和球員感覺他們并不是什么生活在玻璃容器中的小動物。幾周前,雷霆的新聞官打電話給特拉梅爾,他們很喜歡特拉梅爾之前寫的一篇專欄,因此想給他一點獎勵——一次一對一的采訪!當特拉梅爾欣然前往的時候,發(fā)現(xiàn)是和尼克·科里森的近距離接觸。沒關(guān)系,特拉梅爾完成了采訪任務,并且完成了一篇專欄文章。特拉梅爾年輕時,曾經(jīng)夢想在一個擁有大聯(lián)盟球隊的城市里工作,不過特拉梅爾夫婦都是終身工作者,而他們又生活在俄克拉荷馬州,特拉梅爾只有放棄了他的夢想。當雷霆隊在2008年來到這里時,特拉梅爾十分驚喜。“一夜之間,我可以為職業(yè)球隊寫文章了,上天太眷顧我了。”他說道。
不過雷霆也對特拉梅爾的工作產(chǎn)生了重大的影響,多年以來,俄克拉荷馬城最著名的體育人物都是俄克拉何馬大學的橄欖球教練,如果特拉梅爾和這些教練沒有什么關(guān)系的話會顯得相當荒謬。而當杜蘭特和威斯布魯克來到俄克拉荷馬城時,他把籃球運動員捧上了當?shù)伢w育界的最高寶座,如今威斯布魯克可以沒由來地向本地報紙最好的專欄作家發(fā)火,他當然也就沒有理由認識到《俄克拉荷馬人》和特拉梅爾的存在了。體育記者總是把自己當作是權(quán)力掮客,不過報紙的記者們不一樣,和報紙的傳播一樣,他們在更衣室里的地位已經(jīng)有所下降。《俄克拉荷馬人》的題頭上吹噓“每天都有超過47.5萬人閱讀”,但是杜蘭特和威斯布魯克的推特粉絲加起來就有接近1200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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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5月1日這份報紙刊出“不靠譜先生”大標題的事件正展現(xiàn)出了整個行業(yè)的不景氣,當時雷霆在西部首輪中2比3落后于灰熊,杜蘭特在第五場中得到26分,但投失了絕殺。特拉梅爾在高速公路上完成了他的專欄,因為他和同事要省下去孟菲斯的機票錢——這就是報紙行業(yè)的經(jīng)濟現(xiàn)狀——特拉梅爾在推特上看到了編輯所寫的標題,畏縮了一下,但是當時他覺得這只會在網(wǎng)上出現(xiàn),然而第二天,這個標題卻出現(xiàn)在了報紙上,所有人都怒了。
可以看出,威斯布魯克與特拉梅爾之間的沖突不僅僅是一場記者與球員之間的斗爭,而是兩種機構(gòu)之間的斗爭:一邊是如同印鈔機的NBA巨星們,另一邊則是努力避免衰退的報紙業(yè)。現(xiàn)在,一條假消息就像烏云一樣在人群中擴散開來:如果杜蘭特合同到期后離開了,那么他離開的原因就是“不靠譜先生”的標題。“我其實對他留下保持樂觀。”特拉梅爾說,“我們的出版商,我們的老板,他們才是如坐針氈的人。他們覺得如果杜蘭特因為頭條事件離開,我們會受到責備。”最有意思的時刻出現(xiàn)在兩人沖突的第二天,雷霆的新聞官們對這樣一段視頻在全球流傳而感到相當不高興。即使他們已經(jīng)將記者們逼入了死角,還是不能阻止記者被嗆的鏡頭被全世界看到。坦普爾森還打電話給特拉梅爾試圖把事情理清楚,不過兩人并沒有打成什么和平協(xié)定。特拉梅爾和威斯布魯克之間并不是關(guān)系不好,而是沒有關(guān)系,他們惟一能做的就是繼續(xù)在更衣室里的舞臺劇中登場亮相——特拉梅爾扮演質(zhì)問者,而威斯布魯克則是那個不情愿的受訪者。“這就是對我們二人來說惟一的解決方法了。”特拉梅爾說。
令人愉悅的是,當兩人下一次見面的時候,威斯布魯克并沒有用林奇式的方法來回應特拉梅爾提出的問題,沒人記得他們說過什么,他們已經(jīng)把這件事一筆帶過了。“其實比起以前,我更為我們現(xiàn)在的關(guān)系而感到振奮。”特拉梅爾說,“因為這是他第一次意識到他認識我。”多年以來,特拉梅爾一直在告訴坦普爾森,他想和威斯布魯克共進午餐。遠離賽后的混亂,遠離豎著耳朵的球隊新聞官,兩人面對面交談。坦普爾森連連答應,還說會把他的請求放在待處理事情的首位。“永遠不可能的。”梅伯里說,“我已經(jīng)告訴貝里了,永遠都不可能發(fā)生的。”
看起來特拉梅爾也已經(jīng)放棄與威斯布魯克的午餐會面了,每年都有那么三十幾天的晚上,特拉梅爾會站在距他的“敵人”幾尺之外的地方,等待著一次莫名其妙的爭吵再次開始,不過他們之間真正的“距離”仍然很遠。“我不想讓他離開這里。”特拉梅爾說,“我希望他在2017年續(xù)約,我也希望他永遠留在這里。不過不幸的是,這并不是基于我們之間的關(guān)系而得出的結(jié)論,我會繼續(xù)寫他有多好,但我永遠不會寫他是個什么樣的人。”雷霆對待媒體的方式是否有些過了呢?對球員是否也有些過度保護了呢?到底什么樣的方式才能使媒體和球員雙方得到滿意呢?這些問題還得需要球隊和媒體之間漸漸找到最佳的相處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