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陌生女人的一個上午

薛友津

方圓心理咨詢中心坐落在鬧市區的一條后街上，鬧中有靜，交通也十分便利。咨詢中心的大門是兩扇玻璃門，門里面上半部懸掛著淡綠色的綢布，在這個散漫的夏日上午，是那么清新和悅目；門的下半段則沒有遮擋，玻璃擦得十分明亮，好似鏡子，過往愛美的年輕女孩子，時常在玻璃門前撓首弄姿。兩扇門的門腰地方，貼有兩塊小紅紙片，左邊寫的是推字，右邊寫的是拉字，一般人都懂得那是為了進出人的方便，以免內外人走頂碰著了。里面一定也寫了，不過左右推拉兩個字肯定倒過來的。

胖她出現在咨詢中心門口時，一眼就看到右扇門門的下方站著兩條勻稱的修長的細腿，胖她心里不由想像，里面要出來的一準是個女人，一般男人的腿不會這么細，也不會有這么好看。胖她不免對自己的兩條大象腿生出一絲煩惱來。不過，她的身體只能是配自己兩條男人似的粗壯的腿，否則的話，若是門內那兩條細腿配自己偌大的肉身，也不好看，走路也不穩當。

都是那兩條勻稱的白腿分散了自己的神，其實，胖她眼睛看到了左扇門上那個推字，因為注意力集中在了右邊，手不由自主地去推右邊那扇門。里面的瘦她冷不妨被門撞了一下，首當其沖的當然是鼻子遭了罪，酸不溜溜地疼，瘦她用手捂著鼻子，哎呦哎呦揉著，胖她慌知是自己的過錯，連連賠不是，一個勁地說對不起對不起。人家已經道歉了，瘦她也只好說沒事沒事。胖她將身體磨到一旁去，讓瘦她出去，由于瘦她手捂著臉，所以胖她沒有看清出去那個女人的面部，從后影看，瘦她身材很好，該凸的凸，該凹的凹，胖她無意中看清了那個女人膀彎上挎著一只墨綠色的包，胖她猜想，那包一定很值錢。從穿著打扮來看，胖她分析，這一定是個有錢的女人。大凡這種女人，不會挎那種廉價的沒有品味的包的。所以胖她猜想那只那么精致的包，一定是名牌貨。什么牌子的，胖她不懂得包，不過胖她知道香港名貴的包，一只要一兩萬的還算是一般的。胖她想即便自己有錢她也不會花錢買這種死貴的包，不就是裝個東西嗎？有錢的女人里面除了裝一些隨時補妝的化妝盒，屏幕很大的手機，高檔濕巾、香氣撲鼻的衛生巾，還有大把大把的鈔票，以及各種各樣各個銀行的卡，還有各個超市的購物卡之類的東西。自己包里最多裝上幾張衛生紙，一只癟癟的沒有容顏的錢包，裝著自家礦泉水的廉價口杯，還有公交卡、鑰匙什么的，足天了！再說一只包一兩萬塊錢，差不多夠自己小半年的工資了，怎么舍得呢！

“不好意思，實在是不好意思！”胖她的道歉一直追著瘦她窄窄的背影。直至人家消失在人流里。

接待胖她的是一個抹著大紅口紅的女孩子，胖她不喜歡這種口紅，太艷了，像吃死孩子似的！不過，自己已經好久沒有抹過口紅了，她沒有那個閑時間，兩個孩子一個上二年級一個剛剛上幼兒園中班，還要上班買菜做飯洗衣服，每天都是忙得焦頭爛額，有時連自己的頭發都顧不上梳，哪還有那種閑情逸致地打扮自己呢！

“你也是來找方圓醫生咨詢的？”大紅口紅的女孩子問。胖她點點頭說“是”。“有約嗎？”胖她說“沒有”。繼而問：“還要約嗎？”大紅口紅女孩子說，“那當然要啦！”“不過你即便是有約也不行了，剛剛方醫生來電話說，在半道上，她的汽車被撞了，正在等待交警處理，然后還要去到4S店修車，所以，上午不一定來了。”胖她關心自己下次什么時候來，隨口問道：“方醫生人沒有事吧？”大紅口紅女孩子說：“人好好的”。稍時說道：“前面已經走了一個人了，就是剛才與你碰面的那個女同志。她是有約的。”胖她還想問什么的，先前出去的那個瘦她推門進來了，問大紅口紅的女孩子道：“下午方醫生能來嗎？”大紅口紅的女孩子說：“說不準，中午前你再來個電話吧。”瘦她說：“您先替我約下午第一個吧。”大紅口紅女孩子說“好的”。瘦她轉臉的時候，下意識望一眼胖她，微微一笑，笑里的成分是對于剛才對方一個勁地賠罪有點兒不忍心。接著人家的笑，胖她更加有點兒過意不去，忙說：“鼻子不痛了吧？”瘦她說：“不痛了”。胖她說：“真是不好意思”。瘦她說：“你再自責，我該和你說一聲對不起了！”兩人不由相視一笑。胖她說：“今天我是好不容易請假來的，可惜白跑了一趟。”瘦她問：“你也是來咨詢的？”胖她半開玩笑地說道：“這兒又不看婦科病！”這句沒有敵意的幽默使得二人一下親近起來。瘦她說：“你要是不忙的話，出門不遠就是家咖啡館，我請你喝咖啡等著，說不定方醫生一會兒來了呢！”胖她想到家中一堆臟衣服，本想趁這時候回家洗洗衣服的，想起剛才自己不當心的過失，又不好意思回絕，就說：“我請你吧！”瘦她說：“別客氣，是我先提出來的，還是我來吧，下次你再破費吧。”胖她只好就坡下驢，說：“那好吧”。說罷，快走幾步，打開了玻璃門，讓瘦她先出去，無意之中，看到了淡綠色的掛簾上有一塊粉紅色的唇印，不由望一眼瘦她的嘴，見她的確抹是粉紅色的口紅，就知道是瘦她先前碰上去的，暗想，剛才那女人的鼻子真是碰得不輕呢！

咖啡館剛剛開門不久，胖她是從地面上濕漉漉的拖把印子看出來的。除了服務員，廳堂里面空蕩蕩的，只有輕音樂不緊不慢地在房間里面流淌著—— 是一首鋼琴曲，胖她對于音樂不在行，能聽出來是一首鋼琴曲，自己感覺已經很不錯了，要能說出來什么曲名，胖她想，那就不是她了！即便是聽過的，她也記不住，整天腦子里全是老公孩子柴米油鹽醬醋茶，沒有閑地方裝這種高雅的東西。

“請問幾位？”扎著一根麻花獨辮子的姑娘笑臉相迎。瘦她說：“兩位”。胖她心里不悅，明明看清楚是兩個人，還問幾位，不是多此一舉嗎？瘦她領著胖她走到靠近里面的一張臺子旁坐了下來。獨辮子說：“請問兩位喝什么咖啡？”瘦她翻著臺子上放在那里的賬單，問道：“有沒有藍山咖啡？”獨辮子眼睛一亮，“一瞧您就知道您是喝咖啡的行家，您真是有口福，昨兒個才上的貨。”瘦她又問：“正品嗎？”獨辮子說：“你放心，絕對正品，百分之百純牙買加藍山咖啡，假一賠十！來兩杯？”瘦她矜持地點點頭。獨辮子剛欲轉身，胖她說“慢”，然后對瘦她說：“我實在喝不慣那種苦水子，姑娘，有什么茶嗎？”獨辮子隨即報出一串茶葉的名字。胖她想了想：“來杯菊花茶吧，這幾天有點兒上火了。”獨辮子說：“一杯藍山咖啡，一杯菊花茶。”瘦她說：“咖啡里伴侶和糖都不放，我喜歡喝純的。”獨辮子答應一聲走了。瘦她說對胖她說：“其實你應該嘗一杯藍山咖啡，藍山咖啡是世界上最優越的品牌，藍山山脈位于牙買加島的東部，因該山在加勒比海的環繞下，每當天氣晴朗的日子，太陽直射在蔚藍的海面上，山峰上反射出海水璀璨的藍色光芒，故而得名。藍山最高峰海拔2256米，是加勒比地區的最高峰，也是著名的旅游勝地。這里地處咖啡帶，擁有肥沃的火山土壤，空氣清新，沒有污染，氣候濕潤，終年多霧多雨，這樣的氣候造就了享譽世界的牙買加藍山咖啡，此種咖啡擁有所有好咖啡的特點，不僅口味濃郁香醇，而且由于咖啡的甘、酸、苦三味搭配完美，所以完全不具苦味，僅有適度而完美的酸味。”胖她說：“我很少喝咖啡，也不懂得它好在什么地方，我就知道它很苦，還有淡淡的澀麻，不要錢我都不愿意喝那玩意兒！”瘦她一直微笑著。

胖她猛然發現瘦她眼窩有些發黑，想起剛才的過失，連忙問道：“我看你的眼窩有些不對勁兒，是不是剛才門碰的？”瘦她說：“沒有的事，我常期睡眠不好，所以眼窩一直是烏的。”胖她說：“你既然休息不好，那就更不該喝咖啡了，聽說咖啡是提神的東西，你越喝就越精神，哪還能睡好覺呢！”瘦她苦笑，長嘆一聲。

咖啡和茶來了，她們各自啜著。

這時候胖她才想起來認真地觀察一下對方，因為剛才匆忙，還沒有好好地看看面前這個女人。見她皮膚是純白的那種白，臉部純凈，脖頸細長，沒有修剪過的兩道彎眉十分耐看，丹鳳眼，高鼻梁，冰清玉潔，活活地一個大美人。凡是這樣的女人，要不有體面的工作，風不打頭雨不打臉，要不有幸福家庭，有個有權或是有錢的老公愛著，吃喝不愁，衣食無憂，平時打扮得花枝招展，膀彎里挎只名貴的包，遛商場，逛超市，去豪華電影院看外國大片，這樣的女人會有什么心理疾病呢？不過，這很難說，自己不是一樣嗎？一男一女兩個孩子，可謂是兒女雙全。雖然日子平淡，老公是疼自己的，也是愛自己的，為什么也有許多煩惱呢？不是說，家家都有一本難念的經嗎？

“你今天來找方醫生是來咨詢什么事情的呢？”胖她問道，且小心翼翼。

瘦她“唉”了一聲，欲言又止。

胖她說：“雖然我們素昧平生，可我們同是女人，沒有什么不能說的。你要是不好意思說，我先說。我今天來方圓心理咨詢中心也是下了很大決心的，不能諱疾忌醫，你就是方醫生，權當是，那樣的話，便感覺沒有什么說不出口的了。”

瘦她咂摸咂摸嘴，好像是回味口中咖啡香味。

胖她向站在吧臺獨旁辮子喊一聲，獨辮子以為要添水，拎著水壺就急忙過來了。胖她說：“壺就放這兒吧，我們自己來。麻煩你將空調打開，可能是喝茶的緣故，身上有點兒冒汗了。”獨辮子說：“空調一直開著的，我在幫您打低一點兒吧。”

胖她抖抖衣服的下擺，讓涼風在肌膚上盤旋，稍時開始講述：“我和我的老公是大學同學，不過不在一個班。他家在農村，我們是在快畢業的時候才談的戀愛。后來知道，他是被他同班一個女同學甩了之后才找的我。他現在在一家外企當主管，我在一家銀行工作，我倆感情也很好。婚后我們貸款買了一套房子，兩室兩廳兩衛。有兩個孩子，一男一女，日子雖然清苦點兒，多一些咸淡，也還算得上衣食無憂，就是忙一點兒，累一點兒，也算是個幸福的家庭吧。可是我也有煩心事，這種煩心事你還無法說出口。對領導不能說，對爹娘不能說，對同事不能說，對親戚朋友也不能說，你說我憋屈不憋屈！”

瘦她一笑，指著自己的腦門：“你權當我是方醫生”。

胖她張了半天嘴，“哎呀”了一聲，“實在是難以啟齒！”

瘦她用鼓勵的眼神望著對面的女人“就當是喝了一杯咖啡吧！”

不知從哪兒飄來兩片紅云，落在胖她的腮上，隨即生出些勇氣，胖她對瘦她說：“你雖然長得年輕，我覺得你比我年長些，不論大小，我不管了，我就稱你姐了，在自己的姐姐面前，我就無所顧忌了，只要你別笑話我就成！”

“我老公人很好，待我也關愛，也知道顧家，平日里也幫我帶孩子、做家務，只一樣不好……他是個性欲極強的人，其實說他是頭野獸也不過分！每天晚上，不論你多么累，也不論你想不想那事，他都要纏著你操練，一次還不行，有時一夜起碼得兩三回，你說什么人受得了，我也不清楚他哪來那么大的性勁，有時我胡想八想，我覺得他是不是是一種病。我一天忙工作忙孩子，累得找不著枕頭就睡著了，我哪有精神和他做那個事情？所以為這個事我們經常吵架。我讓他去醫院看看去，他就是不去，說句實在的話，因為這，我精神都要崩潰了，所以我才來找方醫生咨詢咨詢，看看有什么辦法沒有。有時急起來，我甚至都想到過離婚，我寧愿一個人養孩子，我都不愿意受這個罪！”

“你們結婚幾年來一直這樣嗎？”瘦她問。

“一直這樣”胖她啜一口茶，“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都是這樣。我的姐哎，你想想，那地方就算是鐵打的鋼造的，也受不了啊？更何況是塊肉呢！”

“你真幸福啊！”半晌，瘦她無不羨慕地說道，眼睛里滿是激動的淚光。

胖她被驚得張大了嘴巴：“什么？這、這怎么是幸福呢，我的姐啊！”

瘦她的手機響了起來。瘦她看一眼屏幕，說：“是我的老公打來的”。

胖她說：“我要去一下洗手間”。其實她不是想躲避什么，確實是生理上的需要。等到胖她從洗手間回來，發現瘦她已經恢復了常態。正襟危坐地迎著自己的目光。瘦她說：“剛才我老公問我在什么地方，要不要中午一起吃飯。我告訴他，我剛剛認識一個小妹，我們中午在一起。”然后話鋒一轉，對胖她說道：“我叫你小妹，你不會嫌棄吧？”胖她說：“有你這樣漂亮的姐，我還害怕我高攀不上呢！”瘦她自顧一笑，轉身招手讓獨辮子過來。獨辮子問：“有什么吩咐？”瘦她問道：“你這兒有簡餐嗎？”獨辮子說：“有的”，隨手遞過來一張菜單。瘦她看了一會兒，說：“給我來一份石鍋雞飯吧”。然后將菜單遞給胖她，“你看看，你喜歡吃什么？”胖她說：“我什么都行，和你一樣吧。”瘦她對獨辮子說道：“兩份石鍋雞飯。另外，再來兩份牛排，要八成熟的。”獨辮子答應一聲走了。胖她說：“飯錢我來掏，你已經請我喝茶了。”瘦她說：“這算什么呢？過兩天等你有空，我準備正兒八經地請你到大酒店吃頓飯呢，到時候你可要賞臉啊！”胖她說：“那行啊，不過今天我覺得我們還是AA制為好，現在不都時興這個嗎？我和我老公，結婚前，每每出去吃飯都是這么做的，一直到登記結婚那天才廢除這種平等的條約！”瘦她“哈”地一笑。胖她想起什么來，說：“姐，剛才我將我的心病和你講了，你還沒有說說你的事情呢？”瘦她臉上閃過一種不自然的表情，恰在這時，飯上來了，瘦她說：“咱們先吃飯吧”。

飯畢，胖她又重提先前的話題。看到瘦她有些吞吞吐吐的樣子，就說道：“同是女人，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呢？你不能比我的事情還難吐口吧？”瘦她長嘆一聲過后，又低頭不語了。胖她只好換了一個思路，說：“姐，你剛才說我幸福是什么意思呢？”瘦她說：“我心里話從來沒有對外人講過，包括我的父母親。”胖她說：“到底是什么事情呢？你與我說說，也許我能幫你化解化解。”瘦她苦笑地搖搖頭。胖她說：“是你老公對你不好？”瘦她說：“要是他對我不好，我倒沒有壓力了。”“那是怎么一回事呢？”

瘦她望一眼窗外，有只鳥兒在窗臺上呢喃。等到眼睛酸了，鳥兒也飛走了，她這才淡淡地說道：“他是個生意人，事業做得風生水起……我們結婚多少年了一直沒有孩子。”胖她心說，這個事情啊，這有什么不好意思說的呢！接著問道：“是誰的原因？去醫院查了沒有？”瘦她說：“他不愿意去查，我只好自己去了醫院，結果，我一切正常，估計是他的身體出了問題。”“只要感情好，你們可以抱養一個啊！”胖她不以為然地說。瘦她“唉”了一聲：“我也是這么想的，不知為什么，他就是不同意抱養。”胖她有些奇怪：“他的理由是？”瘦她搖頭：“我也不清楚。”

“他對你好嗎？”

“好。”

“他對你體貼嗎？”

“也體貼。”

“他在外面沒有什么女人吧？就是小三！”

“沒有。”

“你怎么知道？”

“我曾經跟蹤過，也找過私家偵探調查過。”

“有些事情你不一定能夠掌握。”

“我覺得我能。”

“他平常下班是不是不經常回來？”

“不，他不吸煙不喝酒，晚上幾乎很少在外面應酬。”

“這就奇了怪了！你們夫妻感情怎么樣？”

“你指的是哪方面？”

“你們每周在一起幾次？”

“我們很少做那種事？”

“怪不得嘛。我可以說，你老公肯定有問題。”

“他天生是個性冷淡的人。”

“性冷淡？”

“就是很少想那個事。”

“還有這樣的男人？”

“要不怎么說你幸福呢！”

“我要是你，我才是真正的幸福呢！”

“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你準備一輩子就這樣過下去？”

“不這樣還能怎么樣？”

“你沒有想過離開他？”

“他對我真的非常好。”

“他這么做是自私，他之所以對你好，就是怕你那一天離開他！”

“你說錯了，他很多次提出來，讓我去找我的幸福。還不止一次地暗示我，給我自由，無論是做什么事情，他都不會怪罪我的。”

瘦她的手機又一次響了起來。胖她說：“我去一趟洗手間。”

胖她回來之后瘦她告訴她，電話是咨詢中心打來的，說是方圓醫生回來了，問下午還去不去咨詢。胖她問：“你怎么說的？”瘦她說：“我給你說了我的事情之后，現在我覺得我心里敞亮多了。你呢？你還要去咨詢嗎？”胖她傻傻一笑：“你都釋然了，我還有什么問題呢！”繼而問道：“你準備一輩子就這樣過下去？”瘦她苦笑，“不這樣還能怎么樣？”胖她說：“你有沒有想過換一種活法？”瘦她認真地說道：“他對我真的非常好。”胖她說：“你被他蒙蔽了，他這么做是自私的，他欺負你善良。他之所以對你好，就是怕你哪一天離開他！”瘦她說：“你所說的換一種活法是怎么個活法？我總不能隨便找一個男人上床吧！”

胖她陪著瘦她嘆了口氣。

出了咖啡館，瘦她說：“今天收獲不小，認了你這個妹妹。”胖她說：“有緣千里來相會，無緣對面不相識。”瘦她說：“妹，你下午若是沒事的話，不如陪我逛逛街吧？”胖她說：“行啊，我已經記不起來，上次逛過街是什么時候了！”

午后的大街上有些熱浪滾滾，正好他們走到了女人街的入口，一股涼氣撲面而來，胖她不由打了個噴嚏。瘦她說：“聽說最近這兒新到了不少新款式女裝，我們下去逛逛去。”在下臺階的時候胖她趴在瘦她的耳旁，說：“姐，我突然想，咱們不如換老公過一月怎么樣？既各得其所又相得益彰。”來人過往有些嘈雜，瘦她沒有聽清楚，說：“你說什么？”胖她便將聲音放大了些，重復一遍剛才說的話。瘦她愣怔了一下，眼睛忽閃一下，一團紅暈隨即漫上她的臉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