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鴇”含冤千百年

劉鍇

時下熱播的歷史題材影視作品中，常見“老鴇”角色。它被用來專指妓院的老板娘。其實，這稱謂的背后，是一件千百年來未予澄清的冤案。

鴇是鴇科中體型較大的一種狩獵鳥類，它頭小頸長，不善飛行，行走飛快，外形酷似灰鶴、大雁。早在春秋戰(zhàn)國時期，人們就注意到了這種鳥，《詩經》中就是歌頌鴇的詩：“肅肅鴇羽，集于苞栩”，“肅肅鴇羽，集于苞棘”，“肅肅鴇羽，集于苞桑。”描繪出了鴇鳥飛行和棲息的動作、神態(tài)和習性。可見，當時人們對鴇還是懷有好感的，至少認為它是自然界中的一道風景，否則也不會寫進《詩經》了。宋人陸佃在《埤雅》一文中，也記述了鴇鳥的習性：“鴇性群居如雁，自然而有行列。”說明鴇鳥不僅喜群居，而且飛行、行走姿態(tài)優(yōu)美，很有組織性、紀律性。

不唯如此，經過科學家考證，鴇鳥還是一種益鳥。在鴇的食譜中，除了魚、蝦、蛙、昆蟲外，還有蝗蟲、金龜子、毛毛蟲等農業(yè)害蟲。所以說，鴇是一種對人類有幫助的益鳥。另外，它的肉也很鮮美，《說文》中說：“鴇，鳥也，肉出尺胾。“胾”指大塊肉，意思是說，鴇鳥肉多而肥美。

那么，這么好的鳥為何成了妓院老板娘的代名詞了呢？這要從古人對鴇鳥習性的誤斷說起。鴇鳥分雌雄兩種，但是雄鳥體型比雌鳥大好幾倍，古人便以為這是兩種不同種類的鳥，加之鴇鳥交配時動作迅疾而兇猛，古人看得眼花繚亂，認為鴇鳥是在“濫交”，淫蕩至極，遇到什么鳥就和什么鳥交配，為“萬鳥之妻”。于是就把鴇鳥這種“濫交”的習性與青樓中“盡人可夫”的妓女聯(lián)系等同起來，將“淫鳥”的屎盆子無端地扣到了鴇鳥頭上，也給青樓中的妓女頭頭安了一個新的“職稱”——“老鴇”。明人宋權在《丹丘先生論曲》中就如此論述：“妓女之老者曰鴇。鴇似雁而大，無后趾，虎紋。喜淫而無厭，諸鳥求之即就。“實際”這是古人的主觀誤判——鴇鳥，既不“濫交”，也不同性相交，而是雌雄鴇鳥互交的。

老鴇算得上是妓女們的“經紀人”，她的業(yè)務有三：為妓女介紹嫖客；管理、培訓妓女；協(xié)調各方關系。歸根結底一句話：只要能讓嫖客出錢，她什么事都可以做、什么招都可以使。在“萬惡淫為首”的中國古代，拉皮條的行為是令人不齒的，于是“萬鳥之妻”的鴇鳥與妓院老板娘，便扯到了一起，且鐵案如山，千百年來未能翻案。鴇，便“冤枉乎，殆哉”地蒙受了千百年的不白之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