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仁白乙拉
摘 要:草原畜牧業是以草牧場、牲畜、牧民三要素相互依存、相互制約而形成的三維復合系統。然而,不斷變遷的外部環境(包括制度環境)和快速瓦解的內部體系使原本相對穩定的三維系統失衡,而且受單戶經營模式下小農思想的影響,很難重新建立現代草原畜牧業的穩定系統。生產力與生產關系的矛盾運動及其規律決定,草畜雙承包制度,以及由此形成的單戶經營模式已不適應,甚至制約草原畜牧業發展,有必要對其進行調整和變革。畢業論文網
關鍵詞:草原畜牧業;生產力;生產關系;調整;變革
20世紀80年代初,牧區開始實施草畜雙承包制度,這種“相對固定”的“基本框架”開始瓦解,內蒙古草原畜牧業進入新的發展階段。之后的二十年期間,內蒙古草原畜牧業規模不斷膨脹,家畜頭數快速增長,追求數量成了各級政府及牧民指導畜牧業工作和生產的標尺。以典型草原畜牧業生產區—錫林郭勒盟為例,2002年牧業年度全盟家畜頭數為839.07萬頭(只),日歷年度為667.06萬頭(只),而到了2013年全盟牧業年度家畜頭數增加至1 923.44萬頭(只),日歷年度為1 187.61萬頭(只),一度涌現出很多養畜規模超過2 000頭(只)的牧業大戶。
2005—2013年連續三年的特大自然災害,以及近十年的全球氣候變化、政策變遷和經濟結構調整,使曾經一度“以頭數論英雄”的草原畜牧業逐步轉入“壓縮頭數增質增效”的另一個發展階段,到“十二五”末草原區域牲畜飼養規模幾乎回到了20世紀80年代中后期的水平。然而,在過去三十余年草原畜牧業原有的草牧場、牲畜、牧民三者之間的動態平衡關系早被打亂,整個系統已失去了原有的穩定性,單純的“減畜”已不能突破其發展的困境。畢業論文網
1 不斷瓦解的內部體系
談及草原畜牧業,人們或與完全“逐水草而居”的游牧畜牧業,或與完全“靠天吃飯”的散放畜牧業聯想,但今日之內蒙古草原畜牧業早已不能游動放牧,也不是完全“靠天吃飯”了。如上文所述,草畜雙承包制度的實施基本宣告游牧畜牧業的結束,而近三十年的建設養畜也使得草原畜牧業的基礎設施建設不斷加強,防災避災能力逐步增強;經營草原畜牧業的普通牧民已享有農村人或城鎮人擁有的現代化通訊、交通設備及服務、日常消費品以及現代理念。畢業論文
然而,人們所向往的“天蒼蒼,野茫茫,風水草地見牛羊”的魅力草原也早已千瘡百孔。對草原地區而言,全球氣候變化和人為不合理利用所導致的直接結果就是草牧場的大面積嚴重退化,以及稀缺水資源的進一步短缺。國內外學者對草牧場退化原因各執一詞,智者見智仁者見仁,但就草牧場退化產生的影響而言,草原畜牧業和牧民是最直接、最嚴重的受害者。產草量下降、牧草品種減少、地表水斷流、地下水位下降,牧民只能通過系統外資源的輸入維持畜牧業生產,其結果是養畜成本的成倍增加。其中,不得不承認就局部地區而言,資源約束不一定是因為資源總量不足,而是因為資源利用方式不合理所致。就內蒙古草原資源而言,短缺和不均衡是其固有特點,而游牧經濟長期的分工協作機制決定牧民掌握的生產、經營和管理技術也不均勻,因此看似均等化的資源配置只能導致資源利用本身的不合理性,進而強化資源短缺程度。
與牧草資源和水資源同樣稀缺的是草原畜牧業勞動力資源。經營草原畜牧業需要知識、技術和能力,其中既包括傳統知識,也包括現代技術,既包括放牧技術、管理技術,也包括掌握市場信息的能力。然而,現代草原畜牧業經營當中,傳統知識的傳承和新技術的銜接出現“代溝”,掌握這些知識、技術,具備那些能力者卻越來越少。結果,通過牧民的管理技術和判斷能力實現草—畜、人—畜、人—草平衡時常常出現偏差。而草原畜牧業現有發展態勢決定該行業從業者人群處在逐漸收縮狀態,使草原畜牧業勞動力面臨數量和質量的雙重壓力,必然危及到草原畜牧業未來的發展思路和方向。
除了草原畜牧業的生產基地和生產者,它所經營的畜群品種和結構也發生了很大變化。通過長期適應過程,內蒙古草原畜牧業選育了“草原五畜”,并培育出很多優良地方品種及改良品種。這些家畜品種適應性強、耐粗放管理、易于飼養、體質健壯、抗災抗病能力強,又具有優良的生產性能。然而,20世紀90年代中后期,內蒙古草原畜牧業改良工作一度進入停止和無人管理狀態。進入新世紀后,隨著各種項目的實施,內蒙古牧區大量引入外來品種,試圖“調整牲畜結構、提質增效”。于是,外來品種與地方優良品種的較量成為焦點,從生產適應性、物種和文化價值角度考慮,地方品種更占優勢,但從社會資源擁有角度看外來品種則更勝一籌。
草原畜牧業原本是以草原生態、牲畜、牧民為基本要素的復合系統,三要素相互依存、相互制約形成了相對穩定的經濟基礎體系、社會組織體系和技術體系。然而,通過近半個世紀的發展,現如今草、畜、人三者原有的生產性能和特點不同程度的喪失,三者之間的協調性基本瓦解。
2 日益惡化的外部環境
事物的發展離不開與外部環境的相互作用,特別是當事物本身特別脆弱時,外部環境的影響尤為重要。作為“靠天吃飯”的第一產業,草原畜牧業的發展離不開“天”,即草原生態環境本身。草原生態系統脆弱性增強已成事實,深究其原因既有全球氣候變化的影響,也有人類不合理行為的影響,而且后者往往成為前者的誘因。就導致草原生態系統脆弱性增強的責任主體而言,并不全是生活在草原區域的人們,更不是草原畜牧業本身和牧民個體,而是更廣泛區域、更多產業和群體的不合理行為。但草原畜牧業和牧民卻是最直接的風險承擔者,草牧場退化、自然災害多發、高溫、冰雹、暴雨等極端氣候事件增多、動植物資源匱乏、水資源枯竭……。為了保護和恢復草原生態,增強系統本身的適應能力,中央及各級政府做出了積極探索。至于其生態效果如何,暫且不易評價,但就其對草原畜牧業產生的影響而言是值得商榷的。因為大多數生態項目重點放在壓縮放牧畜群規模,防控牲畜采食和踩踏,直至遷出牧民,其中草原畜牧業牲畜品種和畜群結構、經營管理及放牧方式、牧民生活方式都發生著不同程度的變化,一些地區草原畜牧業放牧空間將會進一步縮小,甚至有些地區的畜牧業已經不能稱為真正意義上的草原畜牧業。而隨著內蒙古農區、半農半牧區,以及郊區畜牧業的快速發展,草原畜牧業在規模、產能方面只占全區畜牧業的1/4~1/3,甚至更低,然而它卻占據著全區近60%的國土。顯然,在中國現行GDP評價體系尚未改變的情況下,草原畜牧業在全區畜牧業,乃至總體經濟布局中的重要性將日漸降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