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嬌嬌吾妻

2015-05-14 09:47:26宋洛
飛魔幻B 2015年8期

宋洛

戰火燒到我們腳邊的那一刻,我懷里抱著扈兒坐在帳子里。

小孩子沒有聽過刀劍刺入人體的聲音,也不知道人在生命的最后會發出怎樣的喘息。

我聽見他喊我,阿娘,阿娘。我低下頭,跟他說,不用怕。

就是這個時候,他穿著一身明晃晃的金甲走進來,左邊臉上隱約能看見淺淺的疤痕。扈兒猛地把頭埋在我懷里。我把顫抖的手收在身后,聲音有些破碎:“秦昇,你來了。”

草原上人人都騎馬。當我們坐著轎子的時候,扈兒抬起一雙受了驚的眼睛仔細地看著周圍。

牧草與戈壁的邊際已經能遙遙看見的時候,他慌了,帶著哭腔問我:“阿娘,我們去哪里。”

我看著騎著紅棕馬的秦昇背影微微晃動,低頭強笑:“去中原。”

我初遇他,是在十二歲那年父汗的親宴上。那時候的柔然,強大如同草原上的雄鷹,攻城略地,廣袤中原潰不成軍。父汗的新王妃,是中原的公主秦湮,整個中原最漂亮的公主。

秦湮對待父汗一直都很漠然,很久很久以后我才知道這是來自于中原的仇恨。盡管這仇恨這樣深重,她卻對我很好,給我拿中原的零嘴,教我跳舞。

父汗納妃那天,秦湮端端坐在那里,咬著下唇,一言不發。我看得心里很不是滋味,假意喝了兩杯酒,就喝到了桌子底下。

假如我那時候不溜出去,就遇不到秦昇。但是這么多年過去了,我也說不清楚是后悔還是不后悔。

我一出帳子,就看見一個人影悄悄遁去。我裝作離開,卻偷偷繞到人影后面去。

昨天晚上,父汗帶著我,從山丘上爬上去,坐在那里看星星。父汗有些醉意,跟我說了許多話,他說,他從中原帶來的,除了漂亮的公主,還有最博學的王子。拿來了這個皇子,就拿來了中原的根,起碼有兩代之久,中原就像柔然籠子里的兔子一樣翻不了身。

他說的,就是秦昇。

可是做了質子的秦昇,再也不是以前那個高貴的皇子。柔然人蔑視他,就連親姐姐成親也不能觀禮。

我見到他的第一面,是同情使然。我悄悄從背后捂了他的眼睛,說:“哥哥,你哭吧。你哭吧。”

后來他離開柔然,多少次睡夢中,我都會想起這一幕。

想起他刻意挺立的脊背,臉上破碎的仇恨。我伸出手去,他的眼淚從我的指縫滑下來,一滴一滴落在地上。

我這雙手,承接過兩個男人的眼淚。除了這一次,就是我七歲那年。那時候父汗剛剛登位,形勢不穩。中原趁機進攻。我的阿娘是父汗的第一任王妃。那一年她潛入中原,刺死了中原進攻柔然的將軍。

那場戰亂結束于阿娘扔了劍,進了對方的軍營。阿娘的尸身和中原人的軍旗掛在一起。父汗牽著我爬上山頭,看見遠方落日的淺光打在阿娘緊閉的雙眼上。

那時候的父汗就是這樣的,明明累得背都挺不直,但還是因為那種屈辱感刻意挺立著背,抿著唇整個人都在顫抖。

我那時候還是站在一塊大石頭上,才夠得到父汗的眼睛。

小時候秦昇是我最好的朋友。

草原上的女孩子不如中原人嬌貴。

只有秦昇對我最好,只有他覺得我還是個小孩子。當看到我騎馬騎得比他還快時,當我練習騎射時,看著他驚訝的表情,我心里說不出的高興。

秦湮說我是個閑不住的孩子,走路都要帶點聲響。她說的是我發間的鈴鐺。

那是秦昇送給我的,我的帽子上,從來沒有多余的點綴,所以他就送給我一個金線穿著的鈴鐺,順著頭發綁在一起。

秦湮舞跳得好,她教我跳扇舞。我不敢讓父汗知道,只能在河邊跳給他看。

我十四歲時,秦昇教我說中原話,我坐在帳子里區分中原話里駱駝和驢子到底分別指的是什么動物。秦昇跟著父汗外出狩獵。

我直到夜間,出去看大家在篝火上烤肉,才看見他被拴在架子上,滿身鞭痕。

我看見秦湮跪在父汗腳邊哭泣,有人告訴我,今天在獵場,秦昇彎弓把箭瞄向了父汗。

我撲上去砍斷綁他的繩索,把刀橫在自己的脖子上。

所有人都勸我把刀放下,我一時沖動,喊道:“我就是喜歡昇哥哥,今天你們誰傷了他,就是把鞭子往我身上抽。你們這樣傷他,我不活了。”

后來一群人上來拉我,我本意無心去死,連踢帶踹地報了仇,就把刀放下了。秦昇傷得站都站不穩,靠在我身上。

我瞪著父汗,良久,父汗才嘆息道:“既然公主不喜歡,那么從今天開始,誰都不許動這位中原皇子。”

我原本以為今天這番話,只是情急之間救人罷了,沒想到,中原有個詞叫作一語成讖。后來,果真一語成讖。

這是我們來到中原的第一個夜晚。扈兒鬧著不肯睡,好不容易睡著了眼角還掛著淚水。我怕他嚇到孩子,他卻渾然不覺。坐下來跟我說分別的這幾年。

他說他的刀光劍影,鉤心斗角。我捂著扈兒的耳朵意興闌珊。

原本他做了質子,理應與中原的皇帝位置再也無緣,這些年,死了多少人才換來他坐在這個位置。

他等著我接著這個話題。我搖搖頭,輕聲道:“你想讓我說,你想要我說些什么呢?我嫁了人,把孩子帶大。可是,我的故鄉死在你的刀斧下,我的夫君死在你的手里。”

他一怔:“瑤蘇,你……”

我撫著扈兒的頭發回答:“我不知道你究竟想要我干什么。我只求你一件事,扈兒他才五歲,無論如何,你不該殺他。”

秦昇站起來,我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他道:“瑤蘇。你明白我想說什么的。這個孩子,無論你想讓他回去當柔然可汗,還是做一個普通人,我都隨你。”

風吹開虛掩的西窗,窗外的杏花簌簌地落下許多,夢中的扈兒猛地抖了一下,我急忙抱緊他。

“瑤蘇,只要你留下來,就算你想要這片天下,我都可以立你懷里的這個孩子為太子。”

他離開之后,我突然覺得這個屋子冷得驚人。

可是,這些都不是我想要的。

很多天之后,我才見到秦湮。

她氣色很差,臉色蒼白。扈兒去園子里摘花,我喝著茶,她靜靜地坐在那里,一言不發。

我不知道她在害怕什么。但是我知道,如果不是因為這種害怕,她不會到這會兒才來看我。

“瑤蘇,我很后悔。我一直很后悔。”她說話的時候低著頭,看著手上的青瓷紋手釧,“我原本以為,離開柔然,這是阿昇的愿望,無論如何,我應該替他實現。”

我猛地看向她,手里的杯子落在暗紅的地毯上,水跡暈開一片血色。

她抬起頭來看著我,目光堅定:“可是我費了那么大的努力,終于帶著他逃出了柔然。現在他甚至登上了大位。可是瑤蘇,他不快樂。

盡管他遠征柔然,終于把你帶到他的身邊。可是盡管如此,他還是不會快樂。你們兩個都不會快樂。”

我的目光里的恨意可能太過明顯,她站起來,準備離開,到了門口才轉過來跟我說道:“瑤蘇,不管我做了什么,你要善待他。我只有這么一個弟弟,他的心里全是你。”

我俯身收拾地上的碎瓷,她的腳步定在那里,等著我回答。我看著掌心里潔白的瓷片,緩緩說道:“可是,我也只有一個阿爹。”

秦湮低頭自嘲地笑了笑。離開了。

遠處的青瓦下跑來我的扈兒。他叫了一聲阿娘,然后湊上來掰我的手指,我低頭看著他蹲在那里晃晃悠悠,但還是堅持拉著我的手,他的小腦袋擋著我的視線,卻帶著顫音問我:“阿娘,你怎么了?”

我怔了怔,發現有血液與之前揚下的那杯茶水混在一起。我抬起手,才發現,不知什么時候,我握緊了手里的碎瓷片,血液順著指縫滴下來。扈兒剛才一直在試圖把我手里的瓷片弄出來,此刻也是滿手鮮血。

我匆匆包扎了傷口,扈兒把塞在領口的花拿出來給我看,可惜被衣服壓得看不見原來的模樣。他看起來有些掃興,不斷告訴我,他摘的花,是整個園子里最好看的。

我笑著應下。舊事重回心口。

我救下秦昇之后,他和以前變了許多。不再像以前那樣整天陪著我玩,他練習騎馬射箭,去有漢人的集市上,托他們下次幫他在中原帶幾本書。

他的時間大多花在了讀書習武上。我只能在一旁拾掇著花草,射箭的時候陪他練兩手。

我也忘了我是什么時候開始喜歡他的。也許是看著他皺著眉的側臉的時候,也許是他從豺狼嘴邊救下我的時候,也許是我把那一捧紫蘿種子打翻的時候。

我受不了他沒日沒夜地讀書習武,既不理我,也不陪我玩,只是丟一本書給我,讓我好好讀。當他不知第幾次從中原的商販那里接過線裝的書后,我忍不住一把搶過來扔在地上。

我只是想氣氣他。但是書攤開后所有的書頁中心都是空的。細碎的種子零零散散地撒在黃土地上。我啞然失語,不知所措。

秦昇沒有一點生氣的跡象,依然是淺淡的神色,道:“我以為,你會喜歡的。”

“這是紫蘿花的種子。”他說,“柔然沒有這種花,你喜歡紫色的花,每次在雪山腳下摘的野花,都是紫色的,我才特地讓人帶給你的。”

他像是很失望,直接轉身離開了。我看著他走遠,慢慢蹲下來,拾起一把紫羅花的種子,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我一邊哭一邊撿。淚眼迷蒙,也沒有拾起來多少天就黑了。

我回去之后,把這些種子一顆一顆地小心種好,每天都澆水,搭了棚子不讓雨淋。可是直到他走了,這些種子都沒有發芽。

好幾個月,他沒有來找我,我也沒有敢去找他。

我不知道,這次,竟然是我們在柔然地界上的最后一次見面。

這年,我十七歲。

柔然的忠臣潛進皇宮來見我時,著實讓我吃了一驚。

不過,也正好幫我帶走扈兒。

扈兒離開的時候,大哭了一場,我的心里也很難過。只是,孩子是無辜的,我不能連累他喪命。

秦湮要我善待秦昇。不知道,殺了她,算不算善待他。

十二月十四,昨夜下了一場大雪。宮中的路都被封住了。這樣冷的天,只有朝堂里最敬業的官才能早早地來。

可笑的是這樣的官只有一個,可敬的是這官也忒敬業了點,五更天上早朝,四更半,這位大人就進了宮。

從宮門通往金鑾殿的路都還沒有掃完,隨侍的太監一邊掃,一邊和這位大人聊著天,一步一步地往前挪。

終于最后一笤帚掃到了殿外屋檐下的臺階邊,不待太監開門,大人急急忙忙地推開殿門,抬眼就嚇得后退數步。

本朝的長公主穿著素色的衣裙,后擺幾乎拖到了地上。臉色青紫,隨著三尺白綾懸在空中。

已然死了。

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外面的天色還黑得像濃墨。

侍女把我從睡夢中叫醒。我卻好像還在夢境中,盞邊燭火突然跳了幾下。

我明白,我的時間不多了。

我的父汗死在我十七歲那年。終前只在病榻上輾轉了三日。

父汗驍勇,死后,各個部落的叛亂和他已然臨終的消息一齊傳開。

秦昇帶著秦湮乘亂出逃,我是父汗唯一的子嗣,不僅是葬禮,還有叛亂,我忙得幾日沒有合眼,但還是在聽到消息的第一刻騎上一匹快馬,甩開眾人追過去。

秦湮體弱,在馬上顛簸得久了連眼睛都睜不開,倒在秦昇懷里。他勒住馬,停下來看我。

我的馬兒一步一步地向他靠近。他還是一如既往的淡然表情,默默地喚我:“瑤蘇。”

我停在他面前,面無表情,只說:“你要走了?”

秦昇向我伸出手來,道:“我原本想帶你一起走,可是我在你的營帳里沒有找到你,只好帶著阿姐走。”

“所以,你就要這么離開。”我好像要流出眼淚來,但掐著手心忍住了。他已經過了柔然的邊境線,這會兒,他可以不必廢話,直接揚鞭就走,我拿他完全沒有辦法。

“我難道要把阿姐留在這里?讓她再嫁給下一個柔然可汗?”他說道,“我怎么能讓阿姐再受這樣的屈辱。”

我揚起手里的馬鞭抽過去,他為了護秦湮生生挨了一鞭,打在左臉上,一道長長的血痕。“既然屈辱。那么秦昇。再也不要回到這片讓你屈辱的土地。不要讓我再見到你。”

我面對著夕陽慢慢地往回走,走出好遠才聽見身后的秦昇策馬離開。

我伸手抹了一把眼淚。

遠處丘陵邊的那一輪落日下得飛快。馬背上的我一直踱到了深夜才到達王庭里的篝火邊。時隔多年,那時候我一直哭了有多久已經記不清了,只記著從那以后,我失去了所有,再也沒有睡過一個安穩覺。

以前秦湮說我睡著時雷打不動,到了我開始照顧年幼的扈兒時,帳外起了風都能把我驚醒。

那時候我身邊只有我的夫君。我無意間說起這事,他默然,半晌才說:“瑤蘇,你是真的受傷了。”

門口的簾子起了縫隙,恰好一束陽光射在我的右眼上,刺得眼睛都睜不開。從那一剎那我就知道。

我永遠永遠都不會原諒殺我父汗的人。

我永遠永遠都不會原諒秦湮。

秦湮的死狀很讓我驚訝。如果說穿著素裙是為了祭奠父汗,那么吊死在朝堂里,就是為了給父汗一個交代。

父汗在馬上戰斗了一生,身體強健,四十才過了一半,斷斷不可能是病死。

可是直到秦昇帶著秦湮離開,才有人看出來,父汗是被毒死的。

這些年來我從來不知道是誰下的手。直到那一日秦湮告訴我,她要幫秦昇離開。

秦昇和秦湮的感情很深,我殺了秦湮,他可能會殺了我。

但是,我一點都不后悔。

我已經送走了扈兒,就算是死,也無所謂了。

讓秦湮死很簡單。我去找她,給她看了父汗留下的最后一道手諭。

父汗說:柔然的兒郎們,中原是我們的宿敵,但是仇恨無論如何,不能波及女人身上去。中原的公主秦湮,就算是中原再次興起戰事,她也該是柔然的王妃,溪鈤可汗留下來的女人。

她合上那道手諭依然淡淡地笑。我直到那一刻才知道,父汗為什么會百般呵護這個公主。

她長得和我死去的阿娘一點都不像。但是她和阿娘有一點相同:不管是面對著生死還是悲傷,神色始終不會變化,笑容就像是解脫。

秦昇來找我的那一天,離秦湮自盡那日已經過去許久。

我臥在藤椅上看一本書,身邊的漆木小桌上放著一把短劍和燭臺。

這種東西在皇宮里還真不好找。但是不知道秦昇在外人面前賦予我什么權利,一聽說是我要,采辦的宮人仔細尋了一把來,說是削鐵如泥。就是不知道削人怎么樣。

我原來以為秦昇來的時候會拿刀,我這把短劍是派不上什么用場的。但是他來的時候穿著玄色衣衫,沒有拿刀,卻拿著一壇酒。

他給我倒了酒,又給自己倒了。跟我說夭折的一位小殿下。

是他的皇叔齊王的小兒子,死于兩年前,死的時候還不到三歲。

“那不是齊王的孩子,是阿姐的。”他喝了兩杯酒,我手里原本握著書,聽見這話,才把書放下,“你是不是沒有想到,阿姐那年離開的時候,懷著身孕。”

我突然覺得世事真是多磨,如果秦湮沒死,這會兒秦昇告訴我我有個弟弟死在中原,我一定歇斯底里,淚流滿面。但是現在,我只覺著,幸好那個孩子已經死了。

死了,就不用再受磨難。

他眉頭皺了皺,仰頭又喝了一杯酒,接著道:“在我鏟平了一切后,父皇病重,我原本不需要什么遺詔也可以登基,但是。阿姐為了我的千古之名,滿足了父皇最后的要求。”

“她拿著一塊下了毒的糖糕,親手交給那個孩子。”

我突然想起兩年前,中原皇帝崩殂,三個月后秦昇即位。

我閉了閉眼睛,把哀傷藏下去,又拾起手邊的書,慢慢說道:“我記得我看過一本書,是你給我的,叫《詩三百》。我至今還記得那本書,但是宮里人好像并不喜歡,我找遍了都沒有找到。我還記得里面說:誰侜予美,心焉忉忉。還有豈不爾思,畏子不敢。你聽,多美啊!”

我站起身來,直視他的眼睛:“可是我們現在經歷得太多了,再也不可能像這些詩這樣純粹。秦湮死得真是慘烈,但是,我不后悔。”

他的神色在九盞燭火下閃爍,半晌,拿起酒壺掀起蓋子喝盡了。

我摸索著去拿小桌上的短劍,還沒拿到手里,秦昇卻猛地站起,快步奪過。

他拔出劍來對著我,眼角似乎有淚,道:“瑤蘇。你知不知道,我很想殺了你。”

我點頭:“知道的。”

他把劍扔給我,慢慢走到我面前,道:“你父汗的債,阿姐已經還給你了。現在,瑤蘇,從我身上,把柔然覆滅的債拿回來。從此以后,朕不欠你了。”

我摸了摸劍尖,確實鋒利。他閉上眼睛,喃喃道:“從此以后,朕不欠你了。”

他的眼睛,是在聽到刀劍入體的聲音時睜開的吧。我按了按傷口,有血液觸及指尖。雖說是短劍,但如果像我這樣把整把劍刺入體內,倒也不會覺得短。

“我從來沒想過,有一天,我會把這么尖銳的東西刺入自己的體內。中原軍隊攻破柔然的那一天,我準備了一把大刀:我以為盡管我是自殺但我會死在刀下,因為草原上的人從來不用劍,只用刀。但是看見扈兒的那一刻我把刀扔了。因為我不能讓一個孩子孤孤單單地活下去。”

我是在報復:“我怎么會和你扯平呢。你該記得這仇恨,永遠不要忘。”

血液就那么涌出來,順著劍刃往下滑。

秦昇怔了怔,道:“以前的那些恩怨,你我就都忘了吧。無論如何,我是不會再記了。”

“但是,瑤蘇。”他轉身,卻沒有離開,“就現在來說,你殺了我的阿姐,我殺了你的孩子。現在,我們扯平了。”

你說什么?我想問,卻覺得問不出口。喉間涌上一股甜意,我猛地捂住嘴。

他微微轉過臉來,嘲諷地笑了笑:“你把那個孩子送出去,可能沒有想到,朕會半路截殺他吧。”

我突然聽到哽咽聲。半晌才反應過來是自己在哭。

我記得扈兒熟睡時窗外爛漫的杏花。他離開時我交給隨行的人一雙小鞋。那是因為他的生辰快到了,他今年六歲,并不是五歲。我說他五歲,是想讓秦昇看在他是我的孩子的分兒上留他一命。

當年秦昇離開,柔然內亂,我毫無辦法,只好去找父汗手下的柔然大將軍,唯一能與用兵如神的秦昇所匹敵的柔然年輕人。

那時他的夫人剛好病死,我跪在他夫人的靈堂前,哭著說,求求你娶我,求求你。

新婚當夜,他把剛剛滿月的扈兒抱給我,說,我知道公主并不是真心喜歡臣,不是自愿嫁給臣為妻。臣不強迫公主,作為回報公主只照顧好臣的孩子就好。

許是因為愧疚吧,扈兒小時候柔弱多病,我常常衣不解帶地照顧他,他從小就親我。只是每當軍隊打了勝仗回來的時候,我都會抱著扈兒去迎接他,因為他第一次回來的時候抱了我一下。

我的夫君,是柔然的第一勇士,就連中原用兵詭異的秦昇也打不過他。他會聽我講話,陪我寫字。柔然的姑娘們都愛慕他,他英勇,帥氣,像是雪山巔上的鷹王。

我也知道他喜歡我。可是,我只能偷偷地跟他說,對不起。

他因為我一直在外征戰,扈兒問我阿爹是一個怎樣的人,我說:你的阿爹,是草原上的大英雄。

可能上天懼怕勇敢的人,他死了。不是因為不如秦昇聰明,而是因為柔然在之前的內亂中力量幾近衰竭。

可是盡管他死了,在秦昇帶兵入侵王庭的時候,我還是在想,昇哥哥,我們五年沒有見面了。

我病了。太醫說我病了。我渾身一點力氣都沒有,整天昏睡,卻連個夢都不做。

秦昇再也沒有出現過。不過,對我來說,無所謂了。

我死的那一天,窗外的杏樹上長出了綠芽,雖沒有郁郁蔥蔥的美感,但也無限生機。

我躺在小榻上,手里拿著秦昇讓人拿給我的一本詩經。

最后,突然感覺到乏了,閉上眼睛,卻睡不著。

頭疼得好像要炸裂,意識慢慢流逝的時候,卻格外舒坦。

庶見素衣兮,我心傷悲兮。聊與子同歸兮。

秦昇遠赴柔然的那一年,他十六歲。

離宮前,他的母妃告訴他,既然走了,就再也不要回來。

十六歲的秦昇心智全開,自然明白這個道理:他是天之驕子,是母妃和父皇的驕傲。但是一旦做了質子,無論他之前有多出挑,不可磨滅的卑微已經融入他的骨血。普天之下,除了柔然,再也沒有他的立足之地。

他的親姐姐穿上紅裝往和親的車隊里走去的時候,他忍不住叫了一聲:“阿姐。”

秦湮的身影稍稍一滯,又毫不猶豫地往前走去。

他回頭,送他們的人很多,有父皇,后宮的娘娘,文武百官。可唯獨沒有他的母妃。

車隊到了柔然的那個夜晚,姐姐和年過四十的柔然可汗成親。他站在外面覺得自己卑微得要掉到土里去。這時候有人捂住了他的眼睛,說:“哥哥,你哭吧。”

你哭吧。

他沒有忍住,暢快地哭了一場。

哭完之后瑤蘇猛地松開手向后跑,他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瑤蘇公主。”

這個女孩,她懂得真多。她明白從中原被奴隸來的皇子可能會討厭她柔然公主的身份。可是,她沒有想到。從她悄悄走過來的時候,他就知道是她。

他來之前就聽說柔然可汗唯一的子嗣瑤蘇,是她的母親在深及雙膝的雪地里產下來的,天生就十分畏寒。天氣一旦轉涼,每天都得在骨節上焚煮艾草才能減輕鉆心之痛。

一年又一年,她身上的艾香早已不可磨滅。

他跟著她又重新變回了個孩子,用木棍戳螞蟻窩,爬到樹上去掏鳥窩,這些他沒有干過的事情,她全部帶著他干了一遍。

但是她又那么善良,掏到鳥蛋一定要放回去,還不忘添一把稻草,木棍上裹著松軟的糖衣。

柔然人都看不起他,嘲笑他,諷刺他。有個讀過書的柔然人還拿楊柳依依來比喻他的清瘦。秦湮跟他說要忍,他也就真的忍了。只是,別人嘲笑他一句,他對這個民族的仇恨就多一分。終于,那次打獵的時候,神差鬼使的,他拉起弓箭,對準了柔然可汗。

柔然等著看他出丑的人那么多,他剛挽起弓,就被人一刀背劈下了馬。那些傷原本是不疼的,無論是挨打的時候,看著姐姐淚流滿面叩首求饒的時候,都不疼。

只是,看見瑤蘇沖進人群中,橫刀保護他的時候,每一道傷口都疼得厲害。

他終于發現,他無論如何,都沒法恨她一分。

那是瑤蘇,帶著他闖禍的瑤蘇;那是瑤蘇,從小在河邊跳舞給他看的瑤蘇;那是瑤蘇,春天里穿著綠裙子躲在樹上睡覺的瑤蘇;那是瑤蘇,冬日里又捂胳膊又捂腿,疼得他連眼淚都來不及抹卻不肯哭出聲來的瑤蘇。

后來他終于回到了他的家鄉,收到的嘲諷比在柔然時還甚。他不去爭也不去搶,直到聽說瑤蘇嫁了人。有皇子調笑說柔然不復從前,等當了皇帝一定要把這個美貌的小公主搶回來為奴為婢。

他一言不發地離開,而后就展開了血腥的報復。

當他踏著尸體把她迎回來時,她懷里抱著她和別人的孩子。不過這些,他都不在意。

直到,秦湮的死。那是他的阿姐,為他付出了一生的阿姐。他知道他們去柔然之前,父皇就下了一道旨意給阿姐。秦家的女兒不是為了給異族傳宗接代而出生的。他要阿姐在送親的人馬安全出了柔然的邊界時自盡。

可是秦湮沒有。為了他在柔然能過得更好一點。她沒有這樣做。

瑤蘇悄悄送走那個孩子他知道,也沒有管。阿姐下葬的那個夜晚,他闖進她的宮殿,短劍釘在她的胸前。她沒哭。他說那個孩子死了之后,她哭了。

她望著柔然的方向,流著淚,一遍一遍地說,你的阿爹,是草原上的大英雄。

瑤蘇從此大病。他再也沒敢見她。每日偷偷地躲在窗外,聽她發著高熱,一遍一遍地叫那孩子的名字。

后來宮人告訴他,瑤蘇死了。

他沒有抬頭,輕輕地應了一聲,說,這很好。

她不用再繼續受苦,他們不用再互相折磨。

其實他很恨。瑤蘇進了宮之后,再也沒有燒過艾葉。他知道,她是在以疼痛的方式緬懷她的夫。

他們這一生,再也沒有可能了。

十五年后,柔然地界出了一個叫扈拔的年輕人,有萬夫之勇,自稱是柔然王室后人。

已到中年的秦昇沒有反抗,將柔然還給了他,還送了扈拔幾塊水草豐滿的牧場和產量豐富的谷地。

扈拔統一柔然,自立為可汗,改名為扈蘇,說是紀念自己的養母。

他看著探子上報的奏章,毫無預兆地流出淚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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