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9精品在线视频,手机成人午夜在线视频,久久不卡国产精品无码,中日无码在线观看,成人av手机在线观看,日韩精品亚洲一区中文字幕,亚洲av无码人妻,四虎国产在线观看 ?

君自碧冶歸

2015-05-14 09:47:26橘文泠
飛魔幻B 2015年8期

橘文泠

(一)

這話說出來或許遭人嫉恨——她許傾城在這世上活了十七個年頭,還從未有過什么不順心的事。

畢竟她可是海市城主最小且唯一的閨女,而海市又是什么地界?曇洲的極東之地,水路內通長河外接海域,琥洲、曇洲、瑯洲三地的水路買賣皆要從此過,匯三地之精粹,集十洲之繁華。

世間所有,山堆海填。只有她想不到,沒有她要不到。

就說十歲那年生日,總管跑海路回來給她帶的一件禮物——

銀發的少年,有著高挑精瘦的身形和受傷獸類般兇狠的眼神。

哦,不對,應該說他就是個獸類。

“這可是碧冶海中的白鰩呢……”總管一臉諂媚地假笑,這么一說她就明白了,少年不是人,而是靈獸。

白鰩也算是頗有名的靈獸,它們雖然能化人形,但靈力并不強大,故而能夠為人捕捉,且數量也不少,還不算有價無市。

當然還是珍貴的,只是她并不喜歡。

“你大老遠地給我帶這么個兇巴巴的小子做什么?”她一臉嫌棄,總管只好賠著笑說:“別看現在這個樣子,白鰩一族成年之后都是有名的俊俏,縱不伶俐,放著給令主養養眼也是好的。”

至于少年那兇狠的樣子嘛,總管自有對策。

以赤松城所產血珀磨制的長針,一頭點著龍須,以針刺青,融化的血珀滲入皮下,在蒼白的肌膚上留下一個血紅色妖冶怪異的圖案。

在刺青將要完成的時候,總管向她求了一滴血,與血珀混在一起,形成了最后蜿蜒曲折的一筆。

“這是降靈紋,永不消退,從此以后他的命便是令主的了。”

刺青既畢,總管替少年換了海市的衣冠,再次帶到她面前。有了降靈紋,少年變得恭順了些。

她替他賜名“寒玦”,然后說:“這頭發晃得我眼疼,染了。”

于是,白鰩族最引以為傲的美麗銀發,就這么染成了黑色。

從此后她無論去哪兒都要帶著寒玦在身邊招搖,一來二去,上行下效,海市的貴人中間風行起豢養白鰩族來,海市人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錢,是以四處重金求購。那幾年里,也不知有多少白鰩族的少男少女被賣進海市,他們被呼為白鰩奴,成了貴人們攀比夸耀的最佳工具。

如今想來真是荒唐。

可那時她還是渾然不覺的,只知道終日嬉戲玩鬧,以為這樣的好日子永遠不會到頭。

直到十七歲這年。

這一年生日后,大哥忽然說起哪處城池中有年貌相當的青年才俊等等。

這下她便知道事情不妙了,如今父親已將海市泰半事務交在了大哥手里,他既然發了話,那婚事便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不過她也沒想說什么——但求一心人什么的,那是話本上瞎編的傻話,她是海市的令主,這么多年海市的民脂民膏嬌養了她,她自然有責任去締結一門于家族和海市都有莫大好處的姻親。

更何況,她沒有心上人,也不是誰的心上人。

然而這事并沒有料想中順利,大哥最后為她相中的人選是螭息城的年輕城主,而她雖應承了長兄的意愿,卻說自己一定要先親眼過目,父親兄長拗不過她,只要讓她隨通好的隊伍一同前往。

結果那螭息城主沒眼光,親事沒成。

不過分別時對方連連告罪,奉上車載斗量的明珠當伴手禮,也算給足了面子。

回程將近海市時,她爬上馬車頂遠眺,看見寒玦一襲素衣站在土丘上,她叫車夫加快速度飛奔過去,下了馬車,她看著寒玦上前來見禮,忽然發現他身上的并非尋常淡色衣衫——

是孝服,喪白之色。

“是城主與長君。”

靈獸所化的俊美青年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面無表情地,帶來了她父親與長兄亡故的消息。

(二)

暴病而亡。

她聽聞噩耗時顯得無動于衷,直到見了二哥許元風才驟然紅了眼眶,撲到兄長懷里痛哭起來。

二哥顯然也是悲傷不已,還算伶俐的口齒竟然說不出一句像樣的安慰話,只是輕撫著她的發絲柔聲哄著說別哭壞了。

只是這樣的溫情時刻也沒能持續很久,片刻后就有人來稟告政務,二哥便匆匆走了。

也是,如今一城的興衰都落在了二哥身上,他焉能不忙?

抹掉眼淚,她回了自己的苧宣閣,發了一會兒呆之后,她屏退了其他人,只留下了寒玦。

“我爹和大哥是怎么死的?”她挑著眉,冷眼看著寒玦。

“以寒玦所見,城主與長君的確是病重……近日城中也的確有些地方發了疫病,城主與長君巡查時染上的也未可知。”

寒玦思量了好一會兒才回答她,這似乎有些可疑,她起身繞著他慢慢地踱了一圈,忽才莞爾一笑:“諒你沒有欺瞞我的膽子。”

寒玦抬眼向她笑了笑,眉眼是種難描難畫的好看。

如當年那個總管所說,這白鰩族的靈獸,成年后人形的樣貌真是賞心悅目得很。

但她此刻無心欣賞,邊繼續踱步邊思索:“可爹與大哥死后,得利最多的就是二哥,我不信他與此事毫無干系……”

白鰩族的青年沉默得連呼吸都壓得幾不可聞。

“你怎么想?”良久,她再問寒玦的意見。

畢竟從兩年前開始,寒玦就被她派到二哥身邊做事——論心思機巧,這靈獸所化的青年不輸于任何一個人。

寒玦想了想:“少君身邊,有一女叫作伯鈴。”

那是許元風的白鰩奴。

“難道你要用美人計去套她的話?”她咯咯笑起來,“我聽說二哥對她可是寵得沒邊兒,千依百順的,你想勾搭她,算是虎口奪食。”

寒玦一臉尷尬,面色有些微紅。

“算了,就許你試一試,反正眼下也沒有別的法子,若能打探出一些消息來自然是最好。”她最后還是準了,只是不忘警惕他,“但要記得可別假戲真做。”

她湊到他耳邊低聲說:“本令主的東西,可不想讓別人弄臟了。”

寒玦悚然,誠惶誠恐地俯拜下去。稍后他退下了,她枯坐了片刻,忍不住去推開格窗。

廊下芙蕖正盛,蓮葉田田,掩映著寒玦漸行漸遠的背影。

“終究還是非一族不可嗎?”

她輕聲低語,仿如嘆息。

(三)

或許,真就非一族不可。

說起來她雖從未爭權,但海市的貴人之間種種明爭暗斗也是自幼耳濡目染,自從覺察了兩位兄長那兄友弟恭嘴臉下的暗自較勁,她就多了一個心眼。

所以對于二哥身邊如此親近的伯鈴,她關注的日子其實也并不短。

只是那女孩子不知是生來的孤傲還是被二哥寵得過了,對她幾次三番的示好都好不假以辭色。

然則這一次寒玦進行得倒很順利。

也不知是第幾回了,她在蜃庭中遇見寒玦與伯鈴在一起有說有笑的,遠遠望見她都會避開,躲在暗處觀察他們兩個。

當然寒玦從來都很會討人喜歡,不然又怎能用這樣的謀略去套取情報?

她比誰都清楚這點,這不代表她就不會不痛快,所幸這不快不是毫無價值。

“伯鈴說之前因她染病,少君曾請過一個云游的修行人為她治藥,此人手段高強藥到病除,只是不知怎么忽然不告而別,后我查訪得知此人失蹤正是在城主與長君染病的前夜。”

而伯鈴還說,那藥師似乎還留了一些藥,只是她上次病發卻不見她的二哥拿出來,伯鈴問起時二哥還說她定是記錯了。

有意思,“不管用什么方法,找到那人留下的藥。”她下了決斷,寒玦垂首領命,正要告退卻被她喊住,“從螭息城帶回來給你的。”

她撇著嘴從書冊里抽了一本丟過去:“最時興的話本,真不知道你怎么愛看這個。”

寒玦浮現出一絲笑意:“謝令主賞賜。”

她也帶著笑容看他退離,直到房門合上為止。

寒玦向來辦事得力。

三日后一個兩寸高的晶瓶放在了她的案頭,瓶中是冰藍色清澈的液體:“問了幾個口風緊的密醫,卻都不知這是什么。”寒玦的語氣頗為惶恐。

她想了想:“我自有辦法。”稍后獨處時她便將液體一分為二,又寫了一封手書,收書人是螭息城的城主,離別時他說過為聯姻之事未成他欠她一個人情,她若有所求,只要他能辦到的必當應允。

而螭息城的巫祝,掌一城之運勢,通于仙鬼達至幽冥,她要螭息城主代為向其求問此藥的藥性來歷。真要給兄長定罪,也得有個證據不是?當然了,除此之外,她也可以問問別的什么……

是夜,高懸的明月將銀光透進窗子里,照見她蛾眉輕鎖,在好一陣沉默后終究是捂著臉長吁短嘆地在手書末尾加上了數行蠅頭小字。

(四)

螭息城的密函到她手上的時候,正是父親與長兄的封墓大典。她閱畢密函藏進袖子里,深吸一口氣,從容上階,與二哥站在一處答謝諸位貴人。

而每次鞠躬時她都忍不住想,這次這些人還算做足了表面功夫,至少沒把他們寵愛的白鰩族仆從帶來邊致哀邊調情。

而封墓之后,眾人還在徘徊不去,她看見貴人中的幾位長者登上高處,其中一個朗聲道:“蛇無頭不行,當務之急便是推定新的海市之主,依我等老朽之見……”

也到了該見真章的時候了。

她無聲一嘆,提了素白裙快步登上臺階,一時間四周都靜了下來,想是被她這舉動驚到,她也就趁著這片寂靜,用自己最大的音量說:“傾城在此毛遂自薦,愿擔父兄之遺任,永固我海市基業!”

一言既出,眾皆驚嘩。

元風氣急敗壞地跑上來扯她:“笨丫頭,胡說些什么?”

“我是不是胡說,二哥難道不清楚?”她冷冷地俯瞰僅剩的親人——她雖嬌養,骨子里卻是個寧折不彎的剛硬秉性,但凡決定的事萬難更改,這點父兄都是熟知的。

“你做什么城主,難道不要嫁人了?!”元風顯然明白了她的決心,不由得跺腳。

“若諸人推我為主時,傾城愿斷發黥面,獨守一生。”

她字字擲地有聲,元風聽了不說話了,默然地看著她,眸色深沉。

他們兄妹倆就這么僵持著一言不發,直到眾人將他們圍在中心。

“這個……”諸位長者面面相覷,顯然是對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感到不知所措。

“還需從長計議。”這就是結論了。

她輕輕哂笑,緩步下了長階,不經意間,又瞥見遠處的寒玦的身影,正與那伯鈴并肩而立,玉樹芝蘭,相稱得誰看了都要歆羨。

“你說,我會不會和爹與大哥一樣,都死于非命?”

她靠在窗邊看下方來來去去的人,自從她在封墓大典上放了話有意于城主之位,蜃庭里的氣氛便驟然緊繃起來,這兩天來求見她的人不少,各懷心思,她都見了,為此耗損了不知多少心神。

所以今日苧宣閣閉門謝客,眼前只有寒玦侍奉。

她的話讓白鰩族的青年吃了一驚,繼而肯定地搖頭:“不會。”

她抬眼看向他。

“寒玦會誓死護衛令主。”他在她身前半跪下來,迎向她的目光滿是堅定。

但他的神情仍是平和的,仿佛這事關生死的誓約只是稀松平常。

還真是淡然呢,她暗暗笑了一下,沒有再說什么,稍后只道累了,往榻上合眼小憩,她聽見寒玦就在榻邊坐下,似是護衛。

她靜下心來,往心底深處探查而去,卻見仍是一片空空,毫無波瀾。

寒玦言出必踐,之后的幾天,他似是唯恐她被人毒害,下人端來的飯菜都由他先試過。殷勤得她都忍不住嘆息:“早知你會這樣草木皆兵,就不把那秘藥送回去了。”

那瓶秘藥她早已歸還到二哥的暗格中,對此寒玦不解過,問她為何不將藥直接毀去?

“打草驚蛇就不好了。”

她如此回答,卻不想這藥倒似成了寒玦的心病。

好在事情很快就會有結果,再過一日,就是月圓之期。

(五)

明月將滿。

夜很深了,但她還沒有入睡,這些天都是這樣,總要到萬籟俱靜的時候她才會有點睡意。

但此刻還不是那樣的時候。

窗外,長居于海上的無舌鳥還在盤旋,低沉的鳴聲回蕩于夜空,昏黃的火把下,她看到寒玦匆匆而來,果然不多時他就在門外求見。

她將人放了進來,“令主果然還未歇息……”他一臉混合著無奈的擔憂,雙手奉上羹湯,“里頭放了安神的蕓香,能助令主好眠。”

她笑了笑,接過飲下了,然后慢慢地困意襲來。

寒玦扶她到榻邊,她只覺眼前的景物漸漸變得模糊,一切似乎都安靜了下來,只有寒玦的聲音還在——“令主好好休息,明日便大事可定。”

說得真好聽,可她一點都感受不到他的歡喜之意。

竟是,一點都沒有。

心底發出了凄涼的笑聲,那股寒意霎時間從腹中升起,涌上心口。

幾乎令人窒息的沉悶感,她哇的一聲嘔出了什么。

滿口腥甜……大抵是血?她不知道,只覺得眼前的混沌漸漸被黑暗替代。

“令主?令主!怎會如此……來人!來人!”

她聽見了寒玦驚慌的聲音,那般恐慌,自她的感知中輕輕拂過。

是真的嚇到了呢,真難得……

完全陷入黑暗之前,她忍不住在心底偷偷笑了笑。

有些事,可一不可再。

她的父親暴病而亡,她的長兄暴病而亡,如今竟連她也在即將宣布海市新的繼任者時身染重病,這就太奇怪了。

長者們介入了此事,這一次她飲的那碗羹湯中發現了毒性。

寒玦被扣押起來,而長者們幾乎沒費任何功夫,就從他口中找出了主使者。

許元風。

聽說寒玦被押到她二哥面前對質的時候,一見到人就掙脫開守衛撲了上去,嚷嚷著什么被騙了之類的,也真是……

至于她,也許是命大,毒性雖然猛烈到讓她驟然嘔血,但急救之后除了身體虛弱了一陣倒也沒有什么大礙。

她躺在病榻上,聽聞了二哥與寒玦身陷囹圄的消息。

長者們為了如何處置她的二哥爭論不休,而她則稱病不參與這場討論。

等到能下榻的時候,她揀了一個月黑風高的晚上,黑袍加身,兜帽遮面,去了蜃庭地下的牢房。

獄卒見了她誠惶誠恐,在前頭為她帶路,在見到兄長前她先路過了關押寒玦的牢房,獄卒腳步稍慢,卻被她催促著直接略過了這間牢房。

然后便是兄長的牢房,屏退獄卒后,她親自打開牢門進入。

一看到她許元風便撲了過來,奈何手腳鎖,硬生生停在離她一尺之處。“傾城!”她的二哥紅著眼,只差沒聲淚俱下,“我絕對沒有害你,都是那白鰩族的小子想挑撥我們兄妹!他、他……”

她的二哥顯然是混亂了,也是,他的腦筋從來不算好,哪里理得清這件事里的彎彎繞繞。

“二哥的意思是,你沒有想殺我?”她輕嘆了一聲,“就像……你并沒有想殺爹和大哥一樣?”

她看到兄長驚愕的表情。

“你……”許元風連退幾步,恐懼地看著她。

“是啦,二哥的藥是不會奪人性命,你只想令爹和大哥身體虛弱,慢慢地將大權移交給你,對不對?”她回想著螭息城的密函,“沒想到此時爹和大哥卻染了病,二哥可聽過這句話——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

這是惡意之種,所得的惡果。

而隨著她的敘述許元風臉上的恐懼愈盛,也是,任憑誰被這樣當面揭露自己所犯的不可挽回的過失,都會感到恐懼。

恐懼那個丑陋不堪的自己。

而也許就是因為太恐懼了吧,他居然到現在都還沒反應過來……

“不對,你既然知道……”許元風的眼睛驟然圓睜。

她心下輕笑。

他終于明白了——

“臭丫頭,你陷害我?!你竟然陷害我!”她的兄長目眥欲裂,瘋狂地大叫起來。

是,他們兩兄妹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她查明藥性后便有了這個主意——自薦繼任城主之位,論聰明才智二哥比她未必有勝算,所以那成功過一次的手段,她的二哥必然忍不住用第二次。

寒玦顯然是最好的人選。

然后她自己在那羹湯中下了毒,引起長者們的懷疑,而只要有懷疑,他們就會順著她事先布下的線索,得出父兄之死是二哥所致的結論。

至于寒玦……

想起靈獸所化的青年,她忽然就沒有興致再在這里多做糾纏:“你怨我也好恨我也好,我對城主之位志在必得,何況爹爹與大哥皆因你而死,二哥,這罪你受得一點都不冤。”

言罷,她拂袖而去,關上牢門的同時,兄長狂亂的咒罵聲便一點兒都聽不見了。

原路返回。

于是她又路過了寒玦的牢房,這次她停下腳步,打開墻上的窺孔向內探看,卻見白鰩族的青年靜靜地坐在墻角,一點月光從高窗透進來,映著他的側面,帶著她熟悉的表情。

(六)

兄長被判逐出海市,有生之年永不得返。

他殺親用毒的罪狀亦將被昭告十洲各城,日后的際遇如何,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而首惡既除,幫兇自然也不能幸免。然則關于寒玦,長者們卻輕易同意了她索要的請求——

這也理所當然,再長者們眼里寒玦雖然看起來是個人形,但也不過是只尋常靈獸,說得難聽些,大概好比她養的一條狗。

寒玦被帶到她面前的時候,仍帶著那種熟悉的表情。不是這些年里她看慣的溫順恭謹,而是初見時那傷獸的樣子,兇狠而戒備,仿佛下一刻就會撲上來咬斷她的喉嚨。

但是他不敢的,降靈紋還在,他不會動她。

揮退了侍從護衛,她與寒玦在沉默中對峙了良久。

“你是從何時開始懷疑我的?”終于寒玦發問道。

“從兩年前,你將現在這副嘴臉完全藏起來開始。”她盯著他,這是她朝思暮想的容顏,無論有多明白自己對海市所負有的責任,有多了解他們之間不可逾越的鴻溝都好。

都不能阻止她去喜歡那個倔強的白鰩族人。

不屈的,驕傲的,縱然受制于人,也保有一個渴望自由的靈魂。

何況他本來就是屬于她的不是嗎?

當然不是——兩年前的那一天她就知道了,那天他忽然將所有的感情都隱藏了起來,藏得那么深,自從降靈紋刺成后她便能感知的喜怒哀樂自此一點都不見了。

也就是在那天,他第一次見到之前被兄長養在深閨的伯鈴。

當時她在及笄禮上藏了他喜歡的點心,典禮后四處找他,卻看到他與伯鈴的初遇。當時她在他身后看不到他的表情,卻感受到他前所未有的歡喜。

然后,就在當晚,那些感覺便忽然消失得無影無蹤。

是因為伯鈴嗎?只能是因為伯鈴吧?所以當他終于提出伯鈴的名字時,她立刻意識到他可能已經投向了兄長那一邊,而有所覺察,再要查探就容易得多。

還真是不是白鰩族便不行,更不用說于他而言,自己只是一個象征屈辱的“主人”罷了。

即便想盡辦法想給他自由,不以別人對待白鰩奴的方式對待他,給他職位去施展才智……但無論她怎么做,這兩年來也再沒能感受過他的心情。

他的心始終高墻重門。

而她也終于明白自己做得遠遠不夠,也沒有可能夠,除非……

除非她成為海市之主,只有成為海市之主才能還他自由。

這個念頭一旦生成便很難舍棄,所以當她發現有一個機會時,她沒有猶豫得太久。

都是為了你……二哥能給你什么?你的自由?伯鈴的自由?

而如今我能給你的更多——她看著寒玦惱恨的臉想,在心底做了個鬼臉。

“別那樣看著我。”她輕笑著說,“我不會對你怎么樣,好歹你也做小伏低侍奉了我這么些年,這次你雖背反,卻也正好幫了我一個大忙,況且見我中毒的時候……”

聽見的他驚呼,感覺到他身上涌出的恐慌,竟是她這些年來最開心的時刻。

“住口!”寒玦咬牙喝斷了她的話,“你到底想怎樣?!”

“我將釋歸所有的白鰩族人。”

她清晰地說出來,暴怒的表情一下子就凝結在寒玦的臉上:“啊?”

他愣怔的樣子有點傻。

“十洲諸城對海市買賣靈獸的行徑頗有微詞已久,我既接任城主,自然有義務革除這一陋習,一來整頓風氣,而來結諸城之好,何樂而不為?”

她冠冕堂皇地說著,寒玦則狐疑地看著她。

“只是唯有一件事難辦……”她起身走向他,“你。”

“我?”他不解地指了指自己。

“是啊,這諸多白鰩族人中,唯有你身負降靈紋,雖然要除去也不難,但是我還是挺想留你在身邊。”她比出了兩根手指,“所以我給你兩條路,一是留在我身邊,以靈獸之力與我結永世契約,那我便除去你的降靈紋;二嘛,就是隨你的族人歸去,但我可以提醒你,我固然不會催動靈力取你性命,但你若離我太遠,一旦降靈紋所筑的聯系斷絕,靈力反噬你必死無疑,而在此之前,你走得越遠就越虛弱,形同廢物,生不如死。”

這話說到后來,她都要覺得是威脅了。

倒是寒玦越聽神情越是平靜,“那好……”她話音方落,他就有了決斷,“我選第二條路。”

就知道會這樣,她狠狠地,在臉上逼出一個惡劣的笑容,聽他說——

“我寧可死,也不要留在你身邊。”

(七)

如她所料,放歸白鰩族人的提議引起了很多人的反對,但她甩出從十洲諸城搜集來的非議,又分析過此舉對海市商事的利弊之后,支持她的人數最終取得了優勢。

她能成為一個好的城主,這是當然的。

于是,在她正式舉行繼任大典之前,白鰩族人便離開了。

其中當然也包括寒玦。

也不知說他迂腐還是識禮好呢,他走之前居然還來辭行。

隔著鮫綃簾,她看不清他的臉,只能看到他這一次再不是畢恭畢敬地跪著,而是挺直了身形站在那里拱手為禮,是那般理所應當的傲然。

當然,還有那種她輕易便能感受到的雀躍……宛如久困于籠中的鷹隼,重歸長空的喜悅。

“就知道你是個養不熟的,滾了就別再回來。”她這么說,半真半假。

別再回來,就好……

蜃氣迷紅日,白鰩歸碧冶。

一族歸還的日子是個大好的晴天,碧冶海映著上方的青空,海空一色,難分天水。

重獲了自由的白鰩族人相攜著走進這萬頃碧波之中,漸漸地,海水沒頂,隨后海浪中出現了一片又一片的陰影,通體潔白的鰩躍出水面,雙鰭如翼,長尾似翎,在空中滑翔了片刻后又潛進碧波,濺起一大片雪色浪花。

“兄長?”已經半身入水的伯鈴回頭見寒玦還在岸上發怔,不由得疑惑。

“你先走吧。”望著海天相接的地方,寒玦的神情變幻不定,“我還有事要辦,遲些日子再回族中與你們相聚。”

她越發疑惑了,但兄長的事向來沒有她置喙的份兒,她也不想費那個心去弄懂。

于是她點點頭,然后一低身,鉆入水中去了。

寒玦又待了片刻,直到海岸上除了他之外再沒有一個人,他才終于掉頭離開。

只是伯鈴疑惑的表情一直印在心底。

別說小妹不明白,就連他自己也不明白自己這是在干什么。

為什么……想回海市去呢?

大約還是不甘心吧,臨行那該死的許傾城那樣惡毒地羞辱他,甚至連看都不屑于再看他一眼。

真是不甘心,當了城主了不起嗎?

她就是那德行,被眾人寵壞的丫頭,總是頤指氣使的,看著叫人生氣。

他倒要看她能在這城主之位上坐多久,就她那驕縱的性子,一定很快就會招人厭棄,被趕下臺。

一定是這樣……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期待還是不期待這一天,只是每天他都慢慢地——

向海市行進。

直到這天早上,在路邊的酒肆里遇見了許元風。

昔日的海市少君滿臉胡渣兒衣衫襤褸,落魄得不能再落魄,所以即便他也是花了好一點時間才意識到這個有點眼熟的家伙竟是海市的流放者。

這可不是能與他上演他鄉遇故知的人選。

想要避開時已經晚了,許元風醉眼微抬,看見他時雙眸竟陡然精光大盛。

流徙之人的反應比他想的還要夸張,下一刻許元風就抽出短劍向他撲過來,他當然不會坐以待斃,立刻抄起邊上的木棍抵擋,也許是醉得太厲害,許元風的攻擊毫無章法,幾下便被他壓制住。

死死將對方抵在墻上,卻見許元風開始念念有詞,他不禁莫名其妙——沒聽說少君懂術法啊?

而直到許元風念完,什么也沒發生。

“你——”對方一臉驚詫莫名。

他倏然后退,然后一棍子把人砸暈了。

將人五花大綁,打完最后一個結后他本想一走了之,然而這時許元風已然醒了,問了一個讓他立時打消離開念頭的問題:“你的降靈紋除去了?”

“沒有。”昨夜擦身時還看到,鮮紅妖冶的圖案,與當年剛刺上去時一模一樣,看了就火大。

“不可能!”許元風嚷起來,“降靈紋以血為契,可方才我催動咒文你竟一無所覺!這不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的,他暗暗翻了個白眼,聽許元風的意思,因為他和許傾城是親兄妹,所以他在催動降靈紋的時候也應該有效?

真是自說自話的推測。

沒準是他咒文念錯了,也沒準許傾城是老城主撿來的……

他想自己還是早點走好了。

早點走,早點到海市,早點看見許傾城……的糟糕下場。

可許元風還在那里發神經:“難道說她自行解開了降靈紋的咒法?”隨后他就好像發現了什么什么不可思議的東西一樣,“不、不可能,她怎么可能為你這么做,你不過是個低賤的白鰩奴,她怎么可能……”

“閉嘴。”他忽然有種是可忍孰不可忍的感覺,“她會為我做什么,你根本就不知道。”

她會為他藏喜歡的點心,她會為他捎個話本然后一臉嫌棄地丟給他,她……會放他自由。

“不!”似乎得出了什么不太正常的結論,許元風的眼神驟然癲狂起來,“難道是你?難道都是因為你?!她竟是為了你……”

跟發酒瘋的人真是沒什么可說的,他撇了撇嘴,轉身要走了。

忽然,胸口多了冰涼的寒意。

低頭看見那抹銀光時他還不太明白發生了什么事,然后聽見利刃破開血肉的聲音,寒意蔓延開來。

他僵硬地轉過身,雙腿一軟,跪倒在地。

許元風扯掉了身上的斷繩,揚起手中細短的袖劍指著他,仍舊是滿眼的狂亂:“你這下賤東西,我要割了你的頭回去,讓那死丫頭傷心一輩子!”

不,眼睜睜看著袖劍削來時他想,怎能讓許傾城看到他這樣的下場?怎能……讓她傷心?

于是這最后一點力氣,他的右手驟然化骨為劍,刺穿了許元風的心口。

然后,一切聲音便都消失了。

(八)

恢復意識的時候,寒玦意識到自己正漂浮在海市的上空。

他看了看自己的手,海風穿形體而過帶來刺骨的冰寒,只有頸后應是刺著降靈紋的地方是熱的。

或許這就是他的靈識還能凝聚的原因。

他知道自己已經死了,可是……

下方是蜃庭的最高處,聞汐臺。

他看見了熟悉的身影。

傾城,再看她一眼,只要一眼就好。

他開始緩慢地下墜,慢慢接近了那個正憑欄遠眺的身影。然而當他終于能看清她的臉時,卻驚詫得無法自已。

丑陋的花紋竟爬滿了那張臉!傾城容顏,已成過往云煙。

甚至她曾經靈動的雙眸,如今也是毫無焦距的。

是誰!究竟是誰?!誰將他的傾城害成這樣?

他以為自己發出了一聲咆哮,但其實天地間除了海潮聲,仍是安靜的。

他的形體,漸漸淡去了。

臉上傳來一點刺痛。

“好像還是不能吹海風……”摸了摸臉,海市的新城主苦笑了一下,重又蒙上鮫綃,忽然心口一窒,她怔愣片刻后滿心歡喜地仔細探查,卻只是發現了一片空無。

笨蛋,她暗暗罵自己,降靈紋已解,她怎么可能再感受到寒玦的心緒?

何況他現在已經離她很遠很遠了吧?

當然了,是不能讓他死的,只是這要花點代價。

令主欲解自身降靈紋之縛也不是不行,只是要以令主血淚洗去靈縛,因此將致盲目之危,著實有點得不償失。

螭息城的巫祝如是說。

得不償失嗎?也許。但她終究這么做了,反正更瘋狂的事還不是一樣做了?

斷發黥面,是為一城之主的代價。是讓寒玦與他重視的人都得到自由的代價。

而她再也不能愛別人了,也好,反正她再也不會愛上別人了。

“寒玦……”

她悄聲地,念著喜歡的那個人的名字,那個注定不會喜歡她的人。

臉上忽有寒意,像是有一陣輕煙透過了鮫綃,給了她一個輕柔的觸碰。

手心則接住了一點冰涼,下雨了?

她側了側頭,想起曾經的某一天,她與寒玦郊游時被大雨澆了個透,黑色的染料被雨水沖凈,少年那白鰩族特有的銀發在雨幕中竟泛出柔和的光澤來。

她想得出神。

便沒有發覺那落在手心的一點“雨”,已凝成晶瑩剔透的琥珀。

復歸本原,殷紅似血。

主站蜘蛛池模板: 动漫精品中文字幕无码| 亚洲AV人人澡人人双人| 国产区网址| 女人18毛片久久| 午夜三级在线| 一级毛片免费不卡在线| 亚洲人免费视频| 中文国产成人久久精品小说| 国产精品性| 69综合网| 男人天堂亚洲天堂| 日本一区二区三区精品AⅤ| 国产色婷婷视频在线观看| 国产黑人在线| 97久久精品人人| 欧美日韩激情在线| 71pao成人国产永久免费视频| 五月天福利视频| 国产欧美精品一区aⅴ影院| 国产成人综合网| 精品久久久久久成人AV| 一区二区三区在线不卡免费| 欧美激情成人网| 蜜芽一区二区国产精品| 日韩av无码精品专区| 亚洲欧美不卡视频| 亚洲欧洲天堂色AV| 青青操国产| 国产女人在线| 在线看AV天堂| 无码一区中文字幕| 欧美天堂在线| 69综合网| 国产欧美视频综合二区| 国产一级在线观看www色 | 一个色综合久久| 欧美精品啪啪一区二区三区| 在线观看网站国产| 尤物视频一区| 在线观看免费国产| 69国产精品视频免费| 白浆免费视频国产精品视频| 午夜无码一区二区三区| 中文字幕乱妇无码AV在线| 亚洲一级毛片在线播放| 国产精品爽爽va在线无码观看| 网友自拍视频精品区| 午夜福利亚洲精品| 欧美a级完整在线观看| 亚洲成在线观看| aⅴ免费在线观看| 久久久国产精品无码专区| 国产在线一区视频| 国产三区二区| 99热国产这里只有精品无卡顿"| 欧美区国产区| 亚洲欧美在线综合一区二区三区| 超碰色了色| 久久情精品国产品免费| 中文字幕 日韩 欧美| 中文字幕免费播放| 影音先锋亚洲无码| 国产成人高清精品免费| 国产精品19p| 国产精品一区不卡| 九色视频最新网址 | 久久狠狠色噜噜狠狠狠狠97视色 | 亚洲日本中文字幕乱码中文| 欧美性天天| 国产精品第一区| 综合五月天网| 天天综合亚洲| 日本三区视频| 色香蕉影院| 波多野结衣亚洲一区| 孕妇高潮太爽了在线观看免费| 男人天堂伊人网| 免费可以看的无遮挡av无码| 中文字幕第1页在线播| 国产精品制服| 一级毛片在线播放免费观看| 丝袜国产一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