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華等
陜西女子周淑敏負氣與老鄉張明閃婚,婚后很快生子。但夫妻矛盾很快凸現,兩人為瑣事吵得不亦樂乎。周淑敏為逃避不開心的婚姻遠赴深圳打工,并與前男友曖昧相交。張明趕到深圳,想要挽回妻子的心。
周淑敏猶豫彷徨著,不知該何去何從。但2014年9月9日的夜晚,張明以周淑敏的名義與閨蜜的微信來往,終結了這一切……

2014年9月9日晚,深圳市公安局接到群眾李良軍電話報警,稱其途經一座天橋下時,一名男子攔住他,自稱殺害了自己的妻子,要求其帶該男子到派出所報警。接警后,觀瀾派出所民警立刻趕到現場。男子自稱名叫張明,聲稱殺害了自己的妻子。2014年9月10日,深圳市公安局寶安分局決定對本案立案偵查。10月下旬,寶安公安分局將本案移送深圳市公安局預審監管支隊辦理,并大致還原了事情的真相。
張明家住陜西省洛南縣,2011年秋,只有初中文化的他經人介紹,認識了剛從深圳打工回來的同鄉周淑敏。兩人交往了一段時間后,很快發生了兩性關系。不久,周淑敏就發現自己懷孕了。10月,兩人奉子成婚,5個月后,周淑敏生下一個男孩。孩子一出生,家務事多了不少,婚后的甜蜜很快就被家長里短的瑣事淹沒了。有了孩子,家里的經濟狀況也更緊張了。張明靠外出打工為生,別無所長,周淑敏的父母對他也沒什么好臉色。周淑敏也很煩悶,在爭吵時曾脫口說道:“早知道這樣,我真不該跟楊勵亮分手的。”
張明心存疑慮,盯著妻子追問。周淑敏逃避不過,把自己從前的一段初戀情事告訴了丈夫。原來,2008年,在深圳一家企業打工的周淑敏認識了同在該企業打工的湖北小伙楊勵亮。2008年底,兩人確定了男女朋友關系。兩人的感情非常好,楊勵亮對周淑敏也很體貼疼愛。兩人順理成章地同居了,并約定年底回老家結婚。2009年5月左右,周淑敏意外懷孕了。他們商議后覺得,兩人在經濟上還沒有什么基礎,暫時不想要這個孩子。楊勵亮就帶周淑敏回到他的湖北老家,在楊母的陪伴下,在醫院做了人工流產手術。2010年3月,二人從深圳辭工后,一起回到湖北楊勵亮的家鄉打工。楊勵亮在市郊上班,周淑敏在市區上班,由于相隔有一段距離,兩人只能在周末團聚一下。2011年春節前,楊勵亮不慎丟失了手機,加上年底工作又忙,疏忽中,竟然兩個星期都沒給周淑敏打電話。周淑敏是個驕傲的女孩,覺得自己拋下父母家人,跟男友遠走異鄉,卻還遭此冷遇,她受不了這樣的委屈。一氣之下,她向楊勵亮提出分手,并將自己的個人物品從楊家拿走。
周淑敏回到家鄉后,郁郁寡歡。父母親人見狀,就托人給她介紹男友。不久,她與張明相識并很快奉子成婚。其實婚后不久,周淑敏就有點后悔。張明老實本分,對她也很好,但畢竟他只有初中文化,也沒有什么特長,日子過得并不舒心。2014年農歷6月初,張明要建房子,讓周淑敏叫她父母過來幫忙,周淑敏一口回絕了,張明一怒之下對妻子拳腳相向。周淑敏哪里受得了這樣的委屈?立刻收拾東西回了娘家,并向張明提出離婚。
案發后楊勵亮的證言顯示:2014年四五月左右,在深圳一家中外合資企業上班的楊勵亮通過QQ聯系上了周淑敏,周淑敏提出讓楊勵亮幫她找一份工作。楊勵亮告訴她,他所在的公司正在招人,于是2014年8月中旬,周淑敏前往深圳,找到楊勵亮并在該公司上班。這期間,她和楊勵亮同住了一個星期左右,直到公司分了宿舍給她以后,她就搬到宿舍住了。之后,周淑敏和楊勵亮基本上沒有了聯系。早在2011年,楊勵亮就聽說周淑敏結婚了,她來深圳后,和家里人通電話時說的陜西話,他聽不懂,但從說話的語氣可以聽得出來關系比較緊張。楊勵亮說,他們同住的那一個星期,君子般相處,并沒有發生性關系。
張明案發后交代:周淑敏到深圳后與張明聯系,并提出要在10月放假時回家辦理離婚手續。張明不愿放棄婚姻,追著妻子來到深圳。9月2日,在周淑敏的幫助下,張明也去妻子的公司面試,9月9日被該公司正式錄用。據案發后周淑敏的閨蜜的證言顯示,周淑敏對自己的情感猶豫不決。她一方面覺得楊勵亮很優秀,一方面又舍不得孩子。她幫助張明在深圳找工作,也有與丈夫摒棄前嫌,重新開始的意圖。
9月9日17時許,張明到周淑敏宿舍下面等她。17時30分,周淑敏下班了,兩人就在宿舍樓下談了一會兒。其間周淑敏的手機來了一條短信,張明要看,周淑敏不讓他看,兩人吵了幾句。之后,周淑敏說要加班,就將該條短信刪了,并將手機丟給了張明,自己先離開了。張明翻看著她的手機,突然在她的手機微信中看到一個與周淑敏經常聯絡的朋友“靜”(此人是周淑敏的閨蜜),于是心生一計,冒充周淑敏和她的朋友聊天,想套出周淑敏和楊勵亮的情況。
這一聊,兩個人的人生就此崩裂。
張明:楊勵亮準備回老家了。
“靜”:你們不是不在一塊嗎?
張明:在了。你說,我和楊勵亮現在該怎么辦?
“靜”:那要看你,如果是我我會回頭吧,因為他還是愛你的。
張明:我該怎么把我現在那個扔了?教我吧!
“靜”:早干嗎去了?楊勵亮還想和你和好嗎?
張明:現在我們還彼此愛著對方!
“靜”:那好辦,把你家那位搞定,不要孩子離婚。辦結婚證了沒有?
張明:還沒呢!
“靜”:那不就更好辦了嗎?就給你家里說離婚,反正沒有辦結婚證。要是現在有個人真心愛我對我好,我就跟他走。結婚不是為了生孩子,是為了有個愛你的人有個我愛的人。我一直沒發現,現在發現了晚了。
張明:他把我叫來到現在,我在他懷里就是幸福!
“靜”:那你家里那個不是也在那嗎?
張明:我把他扔了,反正我和楊勵亮是真心相愛!
“靜”:我知道你把他扔了,可他不是在那上班嗎?
張明:是呀!我們天天都在一塊!
“靜”:他天天去找你嗎?
張明:我們天天晚上都在一塊!你說呢?
“靜”:你家里那位啊,現在住在一起嗎?
張明:不是,他住在外面,我把他騙出去,我然后去找楊勵亮!
“靜”:你想一下,就算楊勵亮和你和好,他爸媽同意嗎?別到時候家毀了,也不能和他在一起。楊勵亮有沒有許諾?
張明:當然許諾了。
“靜”:怎么說的?
張明:今生除了我,不會再有女人了!你給我個建議吧!
以上是案發后警方截取的微信聊天記錄,從這些話里可以看出,張明其實是先入為主地把妻子推向了楊勵亮。與“靜”聊到最后,他已經完全被自己虛構的“奸情”激怒了!
據案發后張明交代,被妻子的“奸情”氣得頭昏腦漲的他,到一家小店買了一瓶半斤裝的白酒,喝了大半瓶。20時30分左右,周淑敏下班回來,兩人一起走到附近的樹林里,坐下來聊了一會。張明喝完了酒瓶里的酒,要求周淑敏回心轉意,并讓周淑敏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他,稱只要說清楚了,他是不會計較的,兩個人回家好好過日子。周淑敏不答應。張明氣急敗壞之下,拉住周淑敏按在地上,并掐住她的脖子,想嚇唬嚇唬她。周淑敏大罵張明不可理喻:“你這個人,太小心眼了,我寧愿和楊勵亮過,都不愿意和你過。”周淑敏的話,更讓張明虛設的“奸情”得到證實。此時的張明心想,要么妻子回心轉意,要么就讓她離開這個世界。周淑敏還是不回頭。酒后的張明沖動之下,一下子坐在她身上,并用兩只手緊緊掐住她的脖子。周淑敏開始還掙扎,后來漸漸不動彈了。發現妻子沒了心跳,張明這才回過神來,用手機撥打了110,但當時110無法接通,他就從小樹林里出來,剛好看到路邊有一個穿制服的人,就叫他幫忙報警,并告訴他自己殺人了。在等待警察到來的時候,他又給自己的姐姐打了電話……
案發后,警方傳喚了當晚與張明聊了很久的“靜”——余麗霞,她是周淑敏的閨蜜,其證言顯示:“9月9日,我同時還和楊勵亮在微信上聊,我問楊勵亮是否和周淑敏還有可能在一起,楊勵亮說了一句就算他肯,他父母也不會同意的,我當時就斷定他心里還是放不下周淑敏。周淑敏跟我說過她老公多次打她,我自己也過得不幸福,所以我知道周淑敏這樣過著很苦,而且我從周淑敏和楊勵亮的口中依稀能感覺到他們都放不下對方,我當時有說楊勵亮還愛著她,并有勸周淑敏離婚,但我也有勸她要想清楚。”聽說張明冒充周淑敏與她聊天后,當晚就殺了周淑敏,余麗霞痛悔不已。
2015年4月,深圳市中級人民法院開庭審理了張明殺妻一案。公訴人認為,本案事實清楚,證據確實充分,證實被告人張明因為懷疑妻子周淑敏出軌,而將周淑敏掐死的犯罪事實。從本案的證據分析,被告人張明懷疑妻子周淑敏所謂的出軌,事實是不確定的,也就是說被害人周淑敏并不存在過錯。
案發后被告人張明請求路人報警,并在現場等候接受公安機關處理,應當視為投案自首,依法可以從輕或者減輕處罰。由于本案是由婚姻、家庭矛盾引起,屬于臨時起意,并且被告人有投案自首的法定情節,在量刑上建議判處無期徒刑。
案發后,周淑敏的父母考慮到年幼的外孫無人照顧,也請村委會代替他們出具了具有諒解意見書性質的情況說明,希望法庭輕判女婿。目前此案仍未判決。
(除犯罪嫌疑人外均為化名)
編輯/涂 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