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同
同學十年聚會,人群里我沒有看見二毛,也沒有看見瑩子。他們倆的戀情始于大一。
二毛是愛好吉他的男青年,從不上課,他每天抱著吉他,坐在寢室里寫歌,大半個學期了,同學也不認識幾個。
聽說還有一位男同學叫二毛,從來不上課,只在寢室里寫歌,女生很是好奇。瑩子就是女生中的一位,求了我半天,我答應帶她見見二毛。
二毛確實是長發,但很少清洗。二毛也冷酷,常年低頭思考,用長發遮擋陽光。
我以為帶瑩子見見世面,她便徹底消失了念頭。二毛孤獨的低聲淺唱讓門外的瑩子聽出了寂寞。瑩子便和二毛好上了。
談了戀愛的二毛外表也沒有什么改變,唯一的改變是,瑩子上課也少了。二毛與其說他喜歡音樂,不如說他沉醉于音樂。起碼我從未見他演奏過一曲原創歌曲。
抬頭不見低頭見,我與二毛最多的交談是問他:今天做了什么?二毛的回答也一成不變:彈琴,睡覺。后來有了瑩子,他的回答變成了:彈琴,睡覺,陪瑩子。
瑩子對二毛的耐心與投入,讓旁人連一個提醒都覺得自己俗氣。她只是愛他,與他是怎樣的人似乎并無聯系。二毛也為瑩子寫歌,于是瑩子拖著二毛一起參加學校的原創歌曲大賽,二毛死不愿意,然后瑩子就一個人拿著二毛寫給她的歌曲,一路唱到了決賽,拿了前三甲。
二毛在臺下,并未歡呼,瑩子在臺上感謝了男朋友二毛,她希望他能一直為她寫歌,她愿意一直唱他為她寫的歌。那段告白很酷,一女的在舞臺上給一男的表白,讓無數女生癲狂。
學校里有很多樂隊想找一位有個性的女主唱,瑩子自然成了大家爭搶的對象。和二毛商量之后,瑩子也組了一支樂隊,擔任主唱。故事和大多數樂隊的故事一樣。剛進大四,女主唱和貝司手好上了。二毛恢復了一個人的生活。
當時,所有人覺得二毛配不上瑩子。瑩子和他形影不離了三年。三年過后,瑩子和樂隊的貝司手好了。輿論認為是瑩子把二毛甩了,另攀了高枝。
后來,臨近畢業,四年同窗聚在一起吃散伙飯。當時的班長規定,每個人都要說一段自己的感受,讓每個人都記住這一天。
一個接一個,輪到二毛。大家瞬間安靜。瑩子跟著樂隊參加比賽不在現場,二毛要說什么,誰也不知道。重點不是在于他說什么,他說任何話,對于同學們而言都是新鮮。
大學四年,沒人聽二毛認真說過一句什么。站在臺上,他說:瑩子是個好女孩。哪怕你們未來不和我聯系,也希望大家能和她聯系,她是個好女孩,不會保護自己。希望你們能夠愛護她。
很多女同學聽完眼眶就紅了。那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聽二毛那么認真地說話。從此,他再出現在眼前,也不過是這一段碎片化影像的回放。
宿舍的同學有的當了老師,有的當了警察,聽說二毛去了杭州做音樂。瑩子畢業后,簽約了北京一家不錯的音樂公司。有人知道我和瑩子是同學,曾問我:瑩子是個什么樣的人。
我想了想,說:她是一個好女孩。一個連自己都不愿多談的人,為了已分手的女孩,說了很多話。她是一個好女孩,他曾擁有她三年。這未必不是一段美好的回憶。
寫在后面:為什么這個故事我一直記得,也許是我見過太多人分手在背后相互詆毀,反而遇見二毛瑩子這種感情,卻覺得珍貴。她是一個好女孩,一句簡短的評價,也證明你是一個幸福有眼光的好男孩。她是一個壞女孩,并不代表她就很壞,只能代表你是一個沒眼光卻能和壞人一起生活了三年的蠢貨罷了。給愛情留一些余地,回頭看的時候,空白處還能填上我們想要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