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實施“一帶一路”戰略離不開金融支持。除了傳統的商業銀行和政策性銀行支持企業“走出去”,為了推動“一帶一路”建設,由中國聯合各主要發起國準備了三把金融“利劍”——絲路基金、亞洲基礎設施投資銀行和金磚國家開發銀行。
絲路基金撬動“一帶一路”
4月20日,國家主席習近平出訪巴基斯坦期間,絲路基金、三峽集團與巴基斯坦私營電力和基礎設施委員會在伊斯蘭堡共同簽署了《關于聯合開發巴基斯坦水電項目的諒解合作備忘錄》。引人注目的是,這是絲路基金首個對外投資項目。
作為全面推進并落實該項計劃的主要動力,絲路基金在2014年底成立,絲路基金發起人來源于國家外匯管理局、中投公司、中國進出口銀行、國開行等四家機構,其相應的出資比例分別為65%、15%、15%、5%,初期規模計劃400億美元,未來會引入一些有中長期承諾的機構民資。
中國此前已經參與籌備金磚國家銀行、亞洲基礎設施投資銀行等多邊金融機構,而與這些金融機構不同的是,絲路基金完全是由中資機構主導的,資金主要投向“一帶一路”沿線國家的基礎設施建設、能源、鋼鐵、電力、通信等相關行業領域。但是,絲路基金也不同于主權財富基金,主要偏重所在國國家的產業項目需求,偏重股權投資。用中國人民銀行行長周小川的話說,其實是一種PE(私募股權投資),但是回報周期會很長。
這四家機構的合作主要是發揮各自優勢,形成協同效應。比如國開行有大量的境外項目儲備資源,中國進出口銀行有資金和渠道優勢,中投公司有海外投資經驗。絲路基金主要是支持一些因缺少資本金而難以獲得貸款的項目啟動,然后繼續由中國進出口銀行和國開行跟進發放貸款,中投公司也可以參與一部分股權投資。這種協同投資有利于整合其各自的優勢,避免犯錯,同時,更強調其非政府主導的色彩。此前,中國的不少海外項目也主要是由政府“搭臺”,國開行或其他機構“唱戲”的。
這其實是一項通過絲路基金杠桿推動外匯儲備多元化的新嘗試。首先,這一投資必須有回報,而非外援性或捐贈性的,這可以確保外匯儲備的增值保值,有一個比較穩定的盈利。其次,中國的外匯儲備長期以來主要投資于國際資本市場,尤其是美國債券,但投資于實體項目和產業又缺乏途徑與經驗,因此,通過絲路基金,將外匯儲備資金以信貸方式給企業用于長期投資,是一個積極的探索。
亞非拉地區,尤其是“一帶一路”沿線國家,在基礎建設、資源能源開發等領域,對中國的資金、人員、技術及管理支持有著非常巨大的需求。絲路基金將發揮牽線搭橋作用,促進雙方的合作。這與政府支持的開發援助資金是不同的,更類似于商業安排。當然,這也意味著必然要重視商業回報和風險因素,尤其是需要回避一些政治風險。
亞投行為“一帶一路”提供資金支持
4月15日,亞洲基礎設施投資銀行(以下簡稱“亞投行”)57個意向創始成員國正式亮相。亞投行成員覆蓋五大洲,囊括發達國家、發展中國家、新興經濟體,從亞投行啟動籌建到各國扎堆申請搭乘“東方快車”,在短短半年時間里,亞投行受到了廣泛的追捧,這和它肩負的“一帶一路”責任密不可分。
亞投行是由中國倡導的亞洲區域多邊開發機構,重點支持亞洲地區基礎設施建設。亞投行立足世界經濟最有潛力的地區——亞洲,聚焦區域內投資需求最迫切的領域——基礎設施建設。正是對這兩大熱點的準確把握,造就了亞投行的巨大磁吸力。據亞洲開發銀行估計,2010年至2020年,亞洲各經濟體的基礎設施如果要達到世界平均水平,至少需要8萬億美元基建投資,而現有國際金融體系難以滿足上述需求。因此,亞投行的設立無疑為本地區提供了一個新的資金來源,將彌補現有世界金融體系在亞洲基礎設施建設投資上的缺口。“不管是在亞洲還是放眼全球,基礎設施建設都十分重要,而這為建立亞投行提供了機遇,”紐約大學商學院經濟學教授保羅·瓦赫特爾說。
合作建立亞投行是要為“一帶一路”有關沿線國家的基礎設施建設提供資金支持,促進經濟合作。而設立絲路基金是要利用我國資金實力直接支持“一帶一路”建設。就資金管理方式而言,亞投行是一個政府間的金融開發機構,要按照多邊開發銀行的模式和原則運營,是迄今為止中國規模最大、規格最高的政府多邊合作基金,并且中國已表明將持開放的態度,不追求亞投行的絕對主導地位,因此其他國家的資本投入仍存在進一步增加的空間。
商務部國際貿易經濟合作研究院副院長李光輝認為,這兩大機構雙雙為“一帶一路”保駕護航,推動“一帶一路”建設。“一帶一路”是一項宏大工程,亞投行和絲路基金雖然是提供資金的兩項利器,但還遠遠不夠。李光輝說,亞投行和絲路基金起到杠桿的作用,它們會撬動更多的社會資金加入建設的洪流中。
復旦新絲路研究所所長王健說,“一帶一路”和亞投行是相輔相成的。“一帶一路”是綱,舉一綱而萬目張,促進沿線國家和地區的貿易、投資、文化等方方面面的合作與交流,推動該戰略實施首先需要考慮構建互聯互通的物質基礎;而亞投行是一個開放、包容的多邊機構,主要集中于亞洲基建,它不僅是對地區和世界多邊開發體系的有益補充,也是實施“一帶一路+基礎設施建設”的必由途徑。亞投行與“一帶一路”的有機融合將直接關系到”一帶一路”戰略的順利實施,二者也將拉開中國對外投資的新時代。
金磚銀行應跳出世行、亞行運行模式
“世行和亞行的模式太官僚化了。”和一些學者的觀點一致,民生銀行研究院院長黃劍輝認為,傳統國際金融體系下的舊模式已不再完全適用于“一帶一路”金融環境。解決的關鍵在于,以市場化的方式服務國際戰略——“放權”自然是題中之義。
黃劍輝判斷,較之亞投行和絲路基金,金磚國家開發銀行(以下簡稱金磚銀行)對“一帶一路”的支持路徑更加靈活與多元,名為“金磚”,實際應該向全球開放。金磚銀行法定資本金1000億美元,首批到位資金500億美元,金磚五國平分金磚發展銀行的股權,這意味著中國出資額將達100億。金磚國家成員將就治理結構進行討論,關鍵戰略決策由理事會做出。首任理事會主席將由俄羅斯提名,首任董事會主席將由巴西提名,首任行長將由印度提名,另于南非設立非洲區域辦事處。五個成員國商定將事先選定各自的基礎設施項目,確保金磚國家開發銀行一旦投入運作,便能快速在首批的項目實施上取得成功。正是基于對金磚銀行的信心,黃劍輝的構想便由此展開。
從“一帶一路”資金供給主體的業務運作來看,黃劍輝建議,金磚銀行可以積極引進內部區域性體制,下設幾個控股的子銀行,形成“事業部”與區域性合作“子銀行”相結合的模式,以獨立法人身份存在。
比如,可在南寧設立針對東盟的“中國東盟合作開發銀行”,針對西亞可在西安設立“中國新絲路開發銀行”,針對俄羅斯、北朝鮮可在哈爾濱設立“東北亞合作開發銀行”,針對南亞在昆明設立“南亞合作發展銀行”等。以此類推,再相應地建立面向東南亞、東非、西非、南非、中美洲和南美洲的合作開發銀行,總計10個,和金磚銀行上海總部構成母子銀行關系。母銀行(Holding Company)相當于金融控股公司,對每個子銀行相對控股和絕對控股,研究總體戰略,分享經驗。子銀行則可將各相關國家的資源、股本進行整合。母銀行起擔保作用,只由單獨的某一子銀行進行發債和投融資操作。
股權占比方面,黃劍輝以“中國東盟合作開發銀行”為例:可在其構架下,金磚銀行入股一部分,國家開發銀行和中國進出口銀行可投一部分,東盟的相關國家也可參與,以服務東盟國家。
黃劍輝認為,這一架構設置要有兩個好處:第一、該模式可以吸納更多的國家參與金磚銀行,弱化分歧、增強合作動力;第二、由于金磚銀行作為母銀行,最大的風險只是股權,并不存在貸款問題,并且各子銀行均為獨立法人、互相隔離,使金融風險可以得到分散和有效控制。
當“金磚銀行”、亞投行以創新思維建立之后,必須產生與之對接的“借用管還”一體化的實施主體,破解當前亞行、世界銀行的不足。換言之,位于“一帶一路”資金需求端的實施主體,同樣需要改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