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高的蒲公英
我們要翻過幾座山,到一個叫卡陽的村子。山上長著密密的白樺和灌木叢,仰望去,幽深寂靜,如果在夏天,肯定很美麗。在這高原的初春時節,深山的綠意還沒有蘇醒,冬天的積雪還在雌伏,厚厚枯黃的落葉、凍得堅硬的土地,把我們的腳步變成一個個印章,提醒你——這里還是寒冷的領地。
前邊的朋友停下腳步,他們圍著在喊叫什么。我依稀聽見:一人高的蒲公英!
這怎么可能?我忘記疲勞,踉蹌地奔過去……
那是一棵一人高的黑刺。這種植物山里人是不叫樹的,它就是生命頑強的一種灌木,生著刺人的枝條,只能用來燒火。現在,它的枝條上掛滿了毛茸茸的花球,好像一棵碩大的蒲公英,在繁茂和豐饒的夏季、秋季,準備把絮花種子送到世界的每一個地方。那是錯落到了黑刺上的蒲公英絮花啊!
蒲公英,這種隨處可生、生機蓬勃的植物,長出長長的莖,開出的花朵,像閃爍的星星,那濃烈可愛的金黃,不輸春天的油菜花、迎春花的顏色。最為動人的是,它童話般的花朵開敗后,變成一個輕盈的花球,隨著風,四處飄散著,向田野,向戈壁……不論多貧瘠,哪怕落到石縫里,都能生長。善寫風景的俄國散文家普里什文認為植物飛絮是一件大事,自然界的一草一木都具有靈性,它們和人一樣,是具有情態的生命體。
小小的蒲公英是高大的,高大得真像是一棵樹呢!
可是,蒲公英美麗的夢想并沒有全部實現,它的種子有些沒有落到土壤里,像眼前這個意外——它的本意絕不是裝飾這棵黑刺的。
一個朋友脫掉她厚厚的防水手套,小心翼翼地摘下一朵蒲公英絮花。盡管小心,她的手指還是被黑刺刺破,流出血來,但她沒在意,輕輕舉起那朵絮花,像可愛、天真的小女孩,“噗”地吹了一下,那朵絮花就悠悠飛走了。大家都被感染了,紛紛動起手來,不怕黑刺的利刺,把那些個絮花一個個摘下來,向著山坡,向著遠方,用力吹送著,眼看著那朵朵絮花,像春水里升起的氣泡,愉快地上升、飄蕩,又像一隊隊小傘兵,向著它們真正的目標降落……
祝愿它們,落到合適的土壤上,開出金色的花朵。
深山藏古寺
溽熱難當的七月,盡管已是月尾了,但仍是炎威未減。這個季節出行,總是像被火烤著,揮汗如雨,但人們游覽的興致似乎不減。這個周末,我們去央宗寺。這是個建于唐朝的寺廟,文革中被毀,后又重修,總之,是一座千年古寺,而且,它藏在高山的林木中,古詩講“深山藏古寺”,肯定別有一番意境。
大約走了兩個多小時,來到央宗林場,這是青海樂都縣境內。看這里山勢峭拔,林木幽深,這座古寺就在山上。古時有個故事,曾以深山藏古寺為命題,要求三位畫師作畫。第一位畫師畫出了深山古寺的全景;第二位畫師僅僅描繪了密林掩映的深山古寺的一角;第三位畫師與眾不同,只是描畫了一個老僧在山腳下汲水的情景。大家稱第三幅畫最傳神,以小見大,窺一斑見全豹,如國畫大師齊白石以十里蛙聲出山泉之句作畫,僅畫幾只小蝌蚪在水中,便傳達出那種熱烈氣氛。這種以年輪見大樹,應該是文學中的短篇小說表達。哦,今天,我們看到的古寺該是怎樣的呢?心,好像歡樂地懸起來了,充滿了新鮮好奇感。
山徑很窄,彎彎的小路上碎石極多,攀爬需要小心翼翼,不小心會踩滑,很危險,朝圣的路都是這般艱難嗎?四圍被濃郁的綠色包圍,都是楊、柳、榆、樺、云杉、杏等樹,植被很是茂盛,經烈日一烤,發出暖烘烘的蒸發氣味。周邊的山峰也很陡峭,是鮮明的紅沙壤色,很像丹霞地貌那種樣子,山谷中依稀有清亮的流水聲撞擊耳膜。望著、聽著,想著這小小古寺藏在這里真是很神秘,它會在哪里露出紅瓦磚墻的一角呢?山,越爬越陡了,仰望有直立競天之感,又感嘆這寺建在這山頂,也是考驗朝拜者的意志。廟宇寺院都圖個香火旺盛,不可能是當隱士吧?這時山路自上而下顫顫然走來幾個人,與我們相遇,其中一位是白發飄逸的老大娘,穿著藏袍,這叫我們吃驚,一問,她竟然七十多歲了。她帶著參拜后的滿心歡喜表情,這叫我們自愧,都咬著牙向上攀。回過頭,我又把老阿媽在山道上的蹣跚身影收進了鏡頭。
歇歇停停,氣喘如牛,終于,爬到山頂的一塊較為平坦的草地,看見一座破敗的白塔,我們吁口氣,看樣子,古寺快看到了。擦擦汗,又順著樹林往前走了一截路,終于看到了古寺,初看時,有些失望,不是香火旺盛的一座威嚴古剎,而只是小小的一轉三結構經堂,供有佛像,看了才知此寺是喇嘛教,寺前有風馬旗和五顏六色的經幡,寺檐飛翹,懸掛著鐵風鈴。殿堂里點著酥油燈,香煙縈繞。門口有紅衣僧人立在一邊迎客。朝拜后,我們得知,順著山徑前行百十米,還有一座經堂,它才是最高處。走過去一看,果然是一間獨立的小寺,又有一紅衣小僧人立在那里,大概十六七歲模樣。再往前是一道峽谷,深得看得人頭暈,對面山峰壁立,萬仞如削,密密生著塔松,從山腳一直綿延到山頂,好個氣勢非凡的地方。前邊有條小山徑,路邊有棵老楊樹,向山谷深深彎下腰去,成一個拱形,而它的中間的一個樹疤處,竟然長出一棵楊樹來,十幾米高,碗口粗細,枝繁葉茂,成一個“丄”字,高高地立在山谷之上。這使我驚訝得幾乎叫出聲來,這真是大自然的造化奇觀。我們默默望著,什么也說不出來。而那棵生于老楊樹之上的樹,不知被哪個朝拜者掛上了一道五顏六色的經幡,我把這樹收進取景框,輕輕按動了快門。
正想仔細觀覽,見紅衣小僧人提著水桶向寺邊的一條綠樹遮掩的小徑走去。我眼前一亮,跟上他的腳步。路極窄,需格外小心,一邊就是山谷邊緣,他來到一個山崖邊,那里有塊很小的平地,一汪泉水浮現在綠草深山藏古寺中,清亮晶晶的,鏡子般的,映著藍天白云。而那泉水邊,長著一小片綠色小植物,掛滿了紅紅的小果實,哦,是可愛的野草莓。他汲滿水桶后,站在那里歇氣,突然像想起什么,輕輕撥開旁邊茂密的樹枝葉,我突然看到藏在里邊的一個鳥巢,幾個雛鳥露出頭來,他連忙又悄悄掩上,回頭,他看見了我,一笑。那笑容很孩子氣,在燦爛的陽光下,那么動人。我連忙按相機快門。
下山時,我想著我照的這幾張照片,能否把深山藏古寺的意境反映出來?但我已經很滿足了。
藥水泉
初夏季節,我去探訪藥水泉,它藏在湟水谷地邊的大山里,遠近聞名,原因是那水非常神奇,可以治病。
天淅淅瀝瀝下起了小雨。一路上,見樹木葉子已長成一片稠綠,麥苗也躥得尺高并開始秀穗;一棵棵果樹,辨出是梨和桃,都結著青果,雨水一澆,都很有淋漓動人之處。雨愈下愈大,眼看著車窗玻璃漫漶下來一縷縷水流,不斷不絕。大約走了兩個多小時,來到了一個叫七里寺的地方,撞進眼的是迎面而來的聳立著的大山,奇怪的是,兩座大山中間夾著一座矗立棒槌樣的山峰。一問,果然是叫棒槌山,山上林木很綿密,顏色綠中夾著黃,纏在一起跟線團一樣,有些地方還如火燎過一樣,黑蒼蒼的。問及,知道山上密布樺、楊、柳、松,有些樹綠得晚,而那黑色,是黑刺的灌木。水聲倒是很遠就聽見了,很是響亮。走得近些,看見是一條小溪從峽谷山縫里瀉出,清澈地翻著雪白浪花,水勢很是湍急。這里的農人告訴我們,順著這條河走,逆流而上,就能攀到這山上。此時,雨下得大了,竟然變成條條雪練,密集降落,如內地人來看,將大跌眼鏡,但長期在高原上生活的人,早見慣不驚了。好在大家都有準備,都穿著春秋沖鋒衣,帶有防風防雨帽,整理好行裝后,就逆河而上。路不好走,亂石泥濘,不小心就會摔倒,愈走愈艱難,雪也愈來愈大,下得有一鞋厚,山也在雪中朦朧迷離起來,近處的樹枝頭也開滿雪的花朵一樣,像是冬景。攀登了很長的一段路,見到一塊很大的巖石橫在路上,上邊鐫刻“國家一級水源地保護區”的醒目紅字。停下腳來,看著旁邊清流直瀉的這條河,想著這水是不是藥水泉?問及一個穿雨衣的采蕨菜的農人,才知這水叫七里寺河,而藥水泉則是山腳下滲出的一股細小泉水,根本就是兩碼事。大家驚醒過來,又開始下山,身上都濕透,褲腿和腳上都沾滿了泥,下山,過了一個拱橋,果然見到了藥水泉。泉邊被精心砌上了青石,掛滿了各色的經幡,在砌成臺階狀的井坑里,安著一根不太粗的鐵管,有清澈的水流出,這,就是藥水泉!旁邊有幾個藏胞在接水,放著白色塑料桶和一排空飲料瓶子。藏胞友好地遞給我一個裝滿的飲料瓶,讓我嘗嘗。我一喝,頓覺類似于啤酒般刺激的味道,但口感苦澀,名不虛傳,真是藥水啊!問及為何用小瓶子裝,多麻煩。答曰:“小瓶水當飲料一次喝完,而大桶不停地往外倒水,倒一次就走一次汽,不好!”哦,這水不光神奇還有點神秘了!已近中午了,看這雪還是沒有停歇的意思,落地化雨,道路更加泥濘,寒意也增加了。大家就先去山下找農家飯館吃午飯,待吃完飯,看雪停了再說。
農家飯館里,大家把帶來的食物擺了一桌子,又點了農家鹵肉、涼拌山蕨菜。飯館的小兩口一陣忙碌,端上了幾個大盤子,那肉香而不膩,真是家養土豬,碧綠蕨菜入口清香留齒,真是山珍,而最后上來的是囫圇個煮的大個紅皮洋芋,面軟微甜,別看它不是珍奇之物,卻是最受大家青睞的東西,有人聲稱蘸著辣醬一口氣吃了三個。
大家稱贊農家飯菜好吃,老板年輕,很靦腆,我問:“這飯菜是否用藥水泉所煮?”他點頭,說:“這水做飯好吃,而飲之也養人,尤其治胃病有效。”細觀這一對兒,男子鼻高眉黑,方正端莊;而他的女人,白皙俊秀,那雙眼睛黑溜溜,很是可人。想著這水真有妙用,煮飯飯香,做菜菜香,用這水滋養長大的男女,發黑如墨,目光清澈靈動,真讓人嘆絕啊!說起收入,他講自己上山采山珍,加之飯館經營,一年也掙個十萬元左右。我贊嘆:“不少!”想著守著這大山,這泉水和田園風光,無污染,心地恬靜,妻子可愛,這樣過小日子,也是其樂融融啊!
查資料得知藥水泉被發現已有較長歷史了。最早是一個放牛的老漢發現,他放的一頭牛,老是走失,引得他老是尋找,后來發現它總是在山腳下草叢中喝水。老漢撥開草叢,見到這清清漫上的泉水,晶瑩玉面,嘗一口,卻很難咽。但奇怪的是他的牛胃口大開,膘肥體狀,從此,藥水泉的秘密被揭開。據清代《西寧府續志》記載,七里寺水泉“其味性溫,飲之愈胃疾”所說,能治病是名不虛傳了。這泉水含藥應該是得益于山上的蟲草、黨參、黃芪、靈芝等藥材,還有山下的麥飯石,《本草綱目》曾記載麥飯石“有溫無毒”。清代有一位詩人為這藥水泉寫下了“藥水清流藥水香,效靈真不異單方,春光無限不須買,泉有靈丹延壽長”的名句。據現代科學鑒定,這泉水含有三十多種對人體有益的微量元素。看樣子這泉水能治胃病已是不爭事實。
藥水泉的故事繼續講下去,說是這泉水驚動四方后,一老板前來與鄉里洽談,要以巨款買斷,將藥泉接管引下山,建一個藥水泉廠,制成瓶裝飲料。四鄉百姓聞聽后一致拒絕,官司打到上邊,打贏了。現在這泉水還是和往常一樣汨汨流淌著,只是增加了保護措施。這里的山民、來往的旅人,都可以任意飲用這泉水,而遠遠有人開車提著塑料桶來灌水的人更是絡繹不絕。泉水也敞開清亮的胸懷,用它的神奇滋潤著四方八面。
我贊嘆這山奇、泉奇、人奇。山奇,細觀這山是兩山夾一個棒槌山,真的形成一個“山”字,綠郁鐘秀。泉奇,清澈的七里寺河從山里流出,匆匆奔向湟水而去。而右側山峰腳下滲出藥水泉,一走一留,水質不同,藥泉更是山的靈氣所聚而成。人奇,是這四方百姓不為金錢所動,還是古樸民風民俗,造福大家,也有人評介,說西部人不開竅,放著錢不掙,也有人贊賞,覺得這泉水是沒污染的凈水,天生就該這樣流淌。我不評介,只是沉浸其中啊!
綠色直崗拉卡
一想起直崗拉卡,我的心就會柔軟濕潤起來,整個身心都好像被綠色包容起來。這個藏身黃河灣的小村莊,它的格調就是一個字:綠。它像躺在濃蔭中的一個鳥巢,恬靜安詳。小村被密密的綠色掩映著。柳樹、榆樹,樺樹、楊樹,仿佛所有的高原樹種都在這里集中,而杏、桃的綠葉中藏著青果。這里住的多是以農為主的藏胞,房屋都都是藏式的,平頂,檐下顏色紫白相間,很別致。一下車,就見到一個寺廟,問了,才知叫古浪寺。朱紅色寺門,雪白描著金黃色的靈塔,還有那飄揚的一道道五色經幡和高高的風馬旗,這叫大家肅穆起來,為祈求吉祥,大家依次把圍繞院墻的三百多個經筒都轉了一遍,然后才走進村莊。
我們首先去看黃河。順著水泥路,穿過一片片樹林,來到河邊。這些樹都是楊柳、樺樹、榆樹,還有不少砍頭柳,那柳樹樹身黝黑,裂紋縱橫,像是有不少年月了,如滄桑的老人,不知有多少年月了。到河邊一看,不由驚呆,黃河顧名思義,是渾黃暴虐,波濤滾滾。可是在這里,它換了另一副容顏,那水的顏色,碧綠得發藍。水流緩緩,如糖汁漫流,粼浪層層,波瀾不驚。許多不知名的白色鷗鳥在水面逡巡。乍一看,叫人一下子驚呆了,好半天緩不過勁來。想起“春來江水綠如藍”那句詩,很佩服古人的觀察力。
河邊的一個藏族青年,正面對著水波看著什么,問他,始知這里是黃河的一處灣流,在上面不遠,就是李家峽水電站,水庫經常蓄水放水,河里的水溫不穩,放生河里的魚,經常漂起來,還有一些身上長了黏稠的東西,說是得了和人感冒一樣的病。不由嘆氣,有些事,是進步了,但也帶來一些麻煩。他說原先村民吃水就到河里挑,沉淀一下就可以,現在這水吃不成,好在家家挖井,也有清泉水涌出。
順著河道走,見是大片卵石,泥濘滑腳,走到河邊,見河底卵石清清可數,鋪得密密麻麻,這河像是被卵石托起來的一樣,愈往深處水顏色越綠,最中間的水流,就是綠中泛藍,讓人心醉,想著跳進去暢游一番多過癮,但一摸河水,涼得刺骨。不由想起那藏族少年說的話,大家不由都向遠處的水電站大壩望了望。
有人彎腰撿了一塊石子,晶亮光滑如雀卵,想是賈寶玉出生時嘴里銜的那塊,大家驚叫起來,都蹲著撿起石頭來,不時發出驚喜笑聲,這塊像這,那塊像那!背囊都鼓了,跑起來,是石子相撞的聲響,嘩啦嘩啦的。
在河邊樹林休息吃飯后,大家三五一伙,說是去農家院轉轉,我跟著一個幾個男女群友走進村里,村巷彎曲,莊廓院落,柳暗花明,土墻里見總是有一樹樹杏花從院墻探出頭來,明媚迎人,這叫女群友們驚喜不已,整裝理容,拍照不停。
走進一戶人家,見院內寬大,藏式的兩層小樓正面朝陽,采光很好,金黃色,有如小宮殿般漂亮,全是木結構,家具也是楊木雕成,頗有仿古民俗之感。還有自己安的衛生間,沖水馬桶浴缸一應俱全,叫人驚嘆,現在的農民生活也在發生巨變。藏胞老人對我講,房子的木料是買來的,政府給補助了一些。現在莊子里有不少這樣的五星級農戶,兒子兒媳都在外邊工作,閑了才開車回來看看他們,平時只有老兩口在家。這里的人靠種地生活,近些年也靠旅游補貼,日子還是可以的。平時種完地,年輕人就打工去了,莊上都留下些老人,他們也是很寂寞的。他讓我嘗嘗他烙的麥餅,我吃了一塊,進嘴就有原生態的麥子甜香,這種味道,城市里怎么也吃不到,買的饅頭雪白暄暄,進嘴無味。雖說來旅游的人多,但莊上沒見誰家開飯館開商店的,游客到哪家喝個水,吃塊農家烙餅,上個廁所,都不收錢,民風古樸,好客,村里流淌著鄉野自然的風,沒有銅臭味。
院子里有葡萄架、果樹和花,一股生機勃勃的氣息,還有一畦綠綠的小蔥,有幾棵花樹,還在開著,像梅花又像海棠,味兒甜膩膩的。望著忙碌照相的女群友,想起哪個名人說過:院里種的花多,這家人里必有美人。就問藏族老人,他家是否有漂亮女人。老人的老伴咧嘴點頭:“對著,家里的幾個兒媳都漂亮著呢!”
一個漂亮的女群友喜歡這鄉村藏家,就對老人開玩笑:“我留下來給你當兒媳吧?”
老人咧嘴笑。我說:“人家有比你漂亮的兒媳。”
院里有個轆轤,很古老的樣子,使人想起《轆轤女人和井》那部電視劇,想當兒媳的女群友拿起水罐扔進井里,看著繩子一圈圈地墜下去,她自信地說:“我干這個活還是可以的。”她真的攪上一罐水來,看著這清清盈盈的水,還有里邊晃動著那朵花兒般的臉,就想喝了。啜一口,清涼涼的,肺腑很有爽意。
哦,這清涼涼的黃河水啊!
哦,這寧靜優美、民風淳樸的小村莊啊!
[作者簡介]:馮文超,遼寧黑山縣人。著有小說集《天路故事》、散文集《天路小景》。散文作品曾獲《散文》雜志新人新作獎,《羊城晚報》散文大賽獎,第三、四、六屆鐵路文學獎。現在青藏鐵路公司黨委工作部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