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自閑

朵拉

風一吹，白色的花簌簌地，一朵一朵迎風落下。

那樣薄弱輕柔，弱不禁風地在風中顫抖，飄揚。

抬頭一看，滿樹皆是綻開的花，低頭一望，地全是落下的殘花，密密麻麻的白花，仿佛生命是如此迫不及待，一邊盛放，一邊凋落。首次遇見兩排整齊的美人花樹，癡癡地看著綿密的花兒們隨風飄逸，一朵、一朵、又一朵，彷徨無助地紛紛墜在地上，異常驚詫。

似錦的繁花在轉瞬間，輕輕晃動數下便撒離樹枝，無限無奈。那是你無法想象的，繁花怒放卻充滿荒涼的意味。本來以為，盛綻的花，堅挺飽滿、生命力旺盛;凋零的花，殘缺不全、委靡不振。原來世事萬物并無絕對，許多事皆不可理喻，不一定是枯竭干癟的花，方會墜落飄逝。

沉靜無聲白花，喧騰地盛開，又囂嚷地凋落。那樣的凄美和愴惻，簡直令人心酸難忍，驚悚恐懼，飄零竟是努力綻開的花兒們注定的歸宿嗎？

車子在街邊停下良久，我坐在車里呆呆地與花相望，實在無法、無心、也無力繼續向前開去。

某日讀詩：“樹有百年花，人無一定顏。花送人老盡，人悲花自閑。”同一棵樹開出同樣的花，百年來一直在開，賞花的人，容顏隨著流逝的年華，逐漸老去，終究歸于塵土，而百年花樹，仍然，還在閑閑地開花，一顆心冷到底的驚懔！

原來最應該憐憫的，究竟還是人哪！

（選自《大家小品》）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