抉擇

侯帥威

轉眼就畢業了，可他對未來還一片迷茫。找工作屢屢碰壁——鋪天蓋地的研究生博士生，競爭太激烈。

“為什么不能自己闖呢？”他想，于是他興致勃勃地開始了規劃：寫計劃，備材料——他想開一家屬于自己的公司。當一切準備妥當，他卻遲疑了，還差五萬元資金，只能向父親去借了。

遲疑地走向父親，垂著頭，他的聲音有些顫抖：“爸，爸，我……”“有什么事，說吧。”正專注看報的父親頭也不抬。“我想問你借五萬元錢……”“干什么用？”“開，開公司。”話音剛落，父親就摔下報紙，猛地站起身，吼道：“你個不成器的東西！翅膀長硬了是不？開公司，你開個屁！虧了咋辦？被人玩了咋辦？……看人隔壁家兒子，考上了公務員，現在舒舒服服坐辦公室！……借錢？門都沒有！你也給老子考公務員去！”父親脖子上的血管如要爆裂了一般。無奈，他只好又低著頭默默離去。

那天晚上，他哭了，無聲地，咬緊牙關，任淚水在臉上肆虐。抬起頭，他看到了桌上的魚缸，兩條金魚在里面靜靜地浮著，嘴巴一張一合，像是在訴說著什么。他輕撫魚缸：“你們也像我一樣呢。”呆呆地趴在魚缸前，滿腦子都是父親憤怒的樣子……

于是他考公務員了，拿著厚厚的復習資料，看著密密麻麻的題目，他無力地寫著，無力地背著，又無力地走向了考場。

他落榜了。

父親又是一頓鋪天蓋地的臭罵，母親在一旁不斷嘆氣抹淚。他默默承受了這一切。回到房間，他又哭了，放聲大哭。“我是不是真的像父親說的那樣沒出息？我是不是真干不成啥事？”他問自己。目光又停留到了魚缸上，兩條金魚沉在水底，安逸而舒適。“是啊，這樣可能也不錯吧。”他喃喃自語。

不久，他又開始了準備下一年的公務員考試，他認真地寫著，認真地在記著。父親看到熬到很晚的他，有時甚至會呵呵地笑出兩聲。

考試結束的鈴聲響起，走出考場，他覺得這次自己一定能考上。但是隱隱地，心中總有些不安，不知為何。回到房間，他不自覺地把目光投向了那魚缸，不知是誰打開了增氧器，魚缸底部不停冒著氣泡，兩條金魚在水中興奮地游著，有時竟將頭撞向了魚缸，有時還微微躍出水面……望著魚缸，他微笑了，但接著淚卻不知為何流下來……他做出了一個決定，一個他永不后悔的決定。

成績出來的那天，他榜上有名。

成績出來的那天，他向銀行申請了五萬元的貸款。

學校：湖北襄陽市第四中學

導師：劉建功

點評：魚和人一樣，困境就在于那魚缸的一層玻璃壁。人遇到阻礙，有時選擇妥協，就像文中的他在考公務員與創業的兩難選擇中向家長妥協一樣。選擇對于每個人都是困難的。我們生活在一個復雜的充滿比較的社會，一個選擇將會改變人生，承擔風險。但是不妨看看魚缸里的金魚，一點氧氣讓它們寧肯選擇碰壁和躍出水面，這樣的勇氣卻是人常常無法擁有的。小說情節連貫，寓意深刻，在人和魚的處境變化中勾勒了一個由怯懦到鼓起勇氣的青年人形象，給予我們無限深思。（何金鳳）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