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乃清
“有一回,諾貝爾文學獎出結果前一周,我恰巧在巴黎參加法國電視二臺著名的‘新書對話節目,主持人畢沃沒放過追問機會:‘我知道瑞典學院(通常漢譯為“瑞典文學院”)很多事都是高度機密,但請你告訴我,這次到底是哪5位作家進入決選名單?我的回應是:‘如果我告訴你了,我就別想回斯德哥爾摩了。”
82歲的謝爾·埃斯普馬克端坐在瑞典學院會議室專屬于他的第16把椅子上,笑盈盈地向記者講述了這則小故事。他和其他院士就在這個地方討論候選者名單——每周四下午5時開18院士的例會傳統,從國王古斯塔夫三世1786年創立學院開始,至今已堅持了200多年。
謝爾生于1930年,瑞典詩人、小說家、文學史家。1981年獲選為瑞典學院院士,1987年至2004年間任諾貝爾文學獎評委會主席。
對全世界多數文學工作者而言,瑞典學院是一方神秘之地,甚至還散發著某種神圣氣息。古老的學院位于斯德哥爾摩有700多年歷史的老城,緊鄰諾貝爾博物館,外面就是游人如織的露天廣場。拐入鵝卵石小路,推開學院圖書館的厚重大門,肅穆沉靜中,只聽見那臺僅容3人的木質舊電梯在老樓里上下的聲音。
和這電梯一樣頗有年頭的,是18位終身任職的院士,他們精通英、法、德多門語言,都是著名作家和學者,其中包括歷史學家及專業語言學家。謝爾戲稱:“我們這個俱樂部,18個人都是學養深厚、才智卓絕的大家,但也都是極其固執的老家伙,你以為其中一兩位可以主導整個局面?不,他們絕對做不到!”
會議室里,白色長桌邊圍著18把扶手鑲金的藍椅子。通常18位院士的座位都是固定的,中國人熟悉的漢學家馬悅然,就坐在謝爾斜對面的第5把椅子上。
長桌一端有個托盤,盤中兩只銀杯,其中插有一支鵝毛筆。另一端的精美銅罐,是院士們的小“投票箱”,他們把意見——通常是“同意”或“不同意”——寫在紙上,放進這個罐子,所有人投完票,打開罐子點票,多數人同意才算通過。
據謝爾介紹:“每年諾貝爾文學獎初評委員會由院士中的5位組成,他們工作量巨大,要看很多作家的書,眼睛都快讀傷了。自2月至5月,先從全球200位被提名作家中選出20來人,5月底再篩選出5個決選名額,通常這5名作家來自不同國家,甚至不同大洲。”
6月起,院士們開始放假,“看這5名作家的全部作品,成了18位院士整個夏天的‘暑假作業,這5個名字,只有這18位讀者知道,我們必須小心地守住秘密。當9月開會再聚時,所有院士都已看過作品了,經過3周激烈討論,最后由全體院士投票決定今年的獲獎者。”
在謝爾與院士斯圖·阿倫合著的《諾貝爾文學獎簡介》中提及,1936年學院曾考慮提名中國作家魯迅,結果魯迅不僅拒絕了提名,而且認為當時全中國沒有作家能成為諾貝爾文學獎候選人。隨后戰爭期間,唯一被學院討論過的東亞作家是賽珍珠和斯文·赫定推選的林語堂,人們稱贊他呈現的中國圖景有價值,但最終覺得他在陳述整個中國的轉變時,作品尚缺“精確的人物描寫”及“力量和深度”……此外,沈從文曾離諾貝爾文學獎一步之遙。
(選自《作文評點報·初中版》2015年第3期,本刊有刪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