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油氣資源型城市轉型對大慶市的啟示

孫 凱

（中國人民銀行大慶市中心支行，黑龍江 大慶 163316）

一、油氣資源型城市轉型的三種模式

（一）蕭條枯竭模式

蕭條枯竭模式就是在油氣資源型城市發展過程中缺乏長遠規劃，沒能在油氣資源開采的鼎盛時期抓住時機發展替代產業和接續產業，實現產業創新與產業融合發展，從而完善城市的產業體系、經濟結構和職能。一旦油氣資源減產甚至枯竭，城市幾乎沒有應對能力，從而被迫走向蕭條，礦竭城衰。這是一種不可持續的城市發展模式，委內瑞拉的玻利瓦爾和伊拉克的基爾庫克等城市都是這種模式的典型代表。

以玻利瓦爾市為例，1917年委內瑞拉的玻利瓦爾油田開始開發，其石油產量于1976年達到了年產1.5億噸的巔峰，而此后急劇下降。在玻利瓦爾油田的開采過程中，只從事上游開采業，完善的油氣資源產業群沒有得到培育，也沒發展配套產業和相關產業，使得當地經濟缺乏活力，發展后勁嚴重不足。由于對石油開采的過度依賴，玻利瓦爾無法適應一個城市的職能，只零星形成一些為分散的礦區服務的小型商業點，隨著油氣資源開發殆盡，這些小型商業點隨之快速衰退，整個油區走向蕭條。

（二）僵化停滯模式

僵化停滯模式就是油氣資源型城市在發展過程中，仍把以油氣開采和初級加工業為核心的油氣資源產業作為城市經濟和社會發展的支柱，雖然一些非油產業一定程度上也得到了發展，具有了產業結構多元化的部分特征，在有限范圍內實現了一定的產業融合，但這些非油產業發展依舊非常不成熟，在油氣資源產業的絕對優勢下，非油產業對城市經濟發展的作用非常有限，油氣資源一旦開始衰竭，油氣資源型城市的經濟發展立即呈現出增長放慢或是停滯不前的局面。典型的代表有前蘇聯的巴庫和我國的玉門市等。

以前蘇聯巴庫油田的發展模式為例，巴庫是隨著巴庫油田的開發而發展起來的，其生產能力在1940年達到頂峰，石油產量占據前蘇聯石油總產量的71.5%。在這期間，巴庫也建立一定規模的油氣資源產業群，但只是圍繞石油上、下游產業進行了有限的延伸，城市產業結構單一，這種不完善的產業結構難以維持城市的持續繁榮發展，使得整個城市經濟增長長期處于停滯狀態，區域地位不斷下降。

（三）持續繁榮模式

持續繁榮模式是指在油氣資源開采正處于鼎盛的黃金階段時，城市政府就未雨綢繆，抓住有利時機，制定長遠規劃，建立起結構合理、功能完善的油氣產業群，為產業創新與產業融合發展提供了基礎。當油氣資源到達衰退階段時，接續產業和替代產業已經發展起來，并逐漸取代原有的油氣產業群，成為城市新的主導產業，使城市在油氣資源開發殆盡后仍保持良性發展。其典型的代表有美國的休斯敦市和洛杉磯市等。

以美國休斯敦市的發展模式為例，休斯敦市隨著1901年德克薩斯油田的發現發展起來，加之墨西哥灣海底石油開發，使其石油開采業迅速發展，年產量最高時達到1.1億噸，其石油化工產業隨之迅速發展。與此同時，為石油化工產業服務的配套產業也得到了發展，如鋼鐵、電力、交通運輸、餐飲、通訊等，產業結構變得多元化。隨著美國國家航空和宇航局在休斯敦的興建，一些電子、精密機械、儀器儀表等高新技術產業也發展起來，同時現代農業和服務也得到了相應地發展，城市職能由單一的油氣資源型城市轉化為綜合性大城市，實現了持續繁榮。

表1 世界油氣資源型城市轉型模式比較

二、世界經驗對大慶市轉型模式選擇的啟示

上述世界油氣資源型城市的經濟轉型模式說明，油氣資源型城市要實現可持續發展，必須要有長遠的發展目標并做出科學的發展戰略規劃。尤其是在產業體系上，根據城市的發展實際建立起合理的油氣資源產業群，同時積極發展完善的替代產業和接續產業，實現產業融合發展，促進城市產業體系多元化發展，從而使城市富有持續的生命力。因此，大慶市在城市經濟和產業體系轉型的過程中，應該注意以下幾個問題。

（一）選擇恰當的轉型時機是大慶市轉型成功的關鍵

對比從休斯敦的成功經驗和玻利瓦爾的失敗教訓可以看出，恰當的轉型時機是轉型成功的重中之重。應該在油氣資源開采的鼎盛期，充分利用豐富的資源，延伸和發展油氣資源產業群，并籌劃和布局替代產業群。大慶市本身有著豐富的資源稟賦，油氣資源及其產業群是最顯著的生產要素優勢。因此，應重視并充分利用這一優勢，把握好產業體系轉型時機，建立起結構完整、布局合理、功能完善的油氣資源產業群，同時在此基礎上籌劃替代產業群，從而保證大慶市經濟和社會的持續發展。

（二）產業多元化是大慶市經濟轉型的有效途徑

適時、科學地由一元經濟向多元經濟轉型是油氣資源型城市發展的共同規律。因此，國外石油城市由一元經濟向多元經濟戰略轉變的成功經驗值得借鑒。休斯敦的成功經驗就是經濟轉型從實際情況出發，充分利用自身的比較優勢，遵循經濟發展規律。大慶市在轉型過程中應以發展多元經濟作為城市經濟轉型的平穩過渡。不斷吸收、利用和發展高新技術產業，使油氣資源產業從依靠資源稟賦轉向依靠科技進步和文化推動，非石油產業在發展的過程中，一開始就以高新技術產業和文化創新為出發點，從而確保產業結構的高級化。

（三）大慶市的轉型要遵循一個循序漸進的過程

從休斯敦持續繁榮的轉型模式看，油氣資源型城市經濟轉型是一個循序漸進的過程。依據油氣資源產業的發展規律，在油氣資源開發的不同階段依次經歷油氣資源開發——石油化工產業——多元經濟發展——非油產業主導——綜合型經濟的發展歷程，這對大慶市經濟轉型具有重要的借鑒意義。具體而言，首先，在油氣資源開發的上升階段，大慶市著重致力于發展石油化工，努力增加油氣產品的附加值，為下一步油氣資源產業群的開發建設積累資金，并使石油化工產業成為大慶市的主導產業之一；其次，在油氣資源開采鼎盛時期，要充分利用有利時機，做好城市發展的遠景規劃，從整體上建立多元化經濟，強化城市區域中心的作用；再次，在油氣資源開發逐步下降的階段，在抑制產量下降的同時，進一步完善多元化經濟，以文化促進替代產業群的發展，并逐步承擔起大慶市經濟發展的支柱和主導產業功能；最后，在油氣資源開發的衰退階段，替代產業群開始占據城市經濟的主導地位，使城市發展徹底擺脫對油氣資源的依賴，由單一的石油基地轉變為綜合型城市。

（四）政府妥善發揮宏觀調控作用是大慶市經濟轉型成功的必要條件

從休斯敦的成功轉型來看，油氣資源型城市的經濟轉型必須依托政府的宏觀調控作用。政府通過宏觀規劃，制定合理產業政策，指導和吸引區域外相關產業，促進城市的持續發展。具體來說，政府的宏觀調控作用應包括以下方面：首先，制定產業創新與融合發展的規劃和政策，給予招商引資的優惠政策、營造良好的基礎設施與服務環境、鼓勵原有職工開展創業等；其次，多方籌集資金，建立油氣資源產業群或替代產業，需要大量的資金，企業籌集一部分，大部分由政府負擔；再次，完善社會保障體系，政府應多方探索職工再就業安置渠道，建立國家補充失業保險政策，對下崗失業人員按月實行定額的失業保障補充；最后，完善交通運輸體系和基礎設施建設，重視投資環境的改善，建立良好的社會、文化環境。

三、大慶市轉型時機內產業融合發展模式選擇

（一）資源融合——產業間的延伸融合

產業融合涉及跨產業之間的行為，不僅會改變產業的市場結構與市場績效，還會產生新的產業形態或新的價值增值環節，因此優化產業結構，改變經濟增長方式，是提升傳統產業、促進產業升級的有效途徑。產業間的延伸融合即通過產業間的功能互補和延伸實現產業間的融合，這類融合通過賦予原有產業新的附加功能和更強的競爭力，形成融合型的產業新體系。

這種產業融合模式作用于大慶市主導產業的主要體現便是生產型產業的服務化。隨著大慶市經濟轉型的推進，油氣資源開采、加工業作為非服務性的生產型產業，其內部服務性活動發展的重要性日益增加，從而改變了這些產業的單純生產特點，形成了生產—服務型體系，反映了服務活動在生產領域的廣泛滲透，也反映了工業與服務業間的延伸融合。這種融合趨向在工業中的表現非常突出，早在上世紀80年代，美國的工業增加值中，有75%以上是由工業內部的服務性活動所創造的。

在大慶市經濟轉型的進程中，產業間的融合模式可以更廣泛的運用于新興產業的培育中，主要體現在資源上的延伸融合，如充分利用大慶市耕地、草場等農牧資源，使畜牧業與現代服務業之間延伸融合，發展現代農業生產服務體系。實現工業資源和旅游資源的融合，從全局的角度整合利用，利用大慶市油氣資源開采加工的工業基礎，挖掘形成油田的特殊地貌、石油開采發掘過程中形成的大慶精神鐵人精神所蘊含的旅游價值，發展工業旅游這一新興產業。

（二）技術融合——主導產業價值鏈的延展躍升

技術創新對產業融合有著顯著的推進作用，這種推進作用首先體現在技術創新的溢出效應能夠使不同產業間的技術融合加速進行。一個產業的技術創新擴散到相關產業，不僅可以通過對相關產業的原有技術進行改造，使得相關產業的技術水平得到提高，還可以通過與這些相關產業的原有技術相融合從而產生新技術，為相關產業創造新的技術升級機會。同時上游產業的技術創新、市場開拓過程相伴隨的市場需求狀況、特點及趨勢等信息的溢出，也表現在技術創新對下游產業的生產技術改進上。

技術創新對產業融合的推進作用也體現在技術融合對產業融合的推進上。技術創新在不同產業之間的擴散導致了技術融合，而技術融合使不同產業之間的成本結構、生產技術和工藝流程變得十分相似，形成不同產業間通用的技術平臺。技術的通用性消除了不同產業之間的技術壁壘，產業間技術邊界趨同，產業間生產方式趨同，技術融合使不同產業所提供的產品和服務具有相似的功能和特性，可以滿足消費者相似或相同的需要，不同產業所提供的產品或服務的替代性增強，產業間產出結果趨同。產業間生產方式的趨同和產出結果的趨同，最終導致生產方式同型的產業融合的發生。

圖1 技術融合促進大慶市油氣開采加工業價值鏈轉型

技術融合作用于大慶市的主導產業，通過提高產品的附加價值促使油氣資源開采、加工業價值鏈轉型。其表現如圖1所示，各個價值鏈環節上的技術融合可表現為產品附加值提升的過程。這種提升體現在兩個方面，從產業鏈的向前和向后延伸角度而言，產前的研發設計環節和產后的物流行銷環節上的融合對產品增值效應最大，而產中的油氣資源開采以及簡單加工環節相對產生的增值效應要小些，呈現出一條“微笑曲線”。從技術層次提升角度而言，技術融合讓大慶市資源產業的整條產業鏈提升到一個更高的水平，產業的附加價值向上躍升。

（三）產城融合——城市空間布局的融合

大慶市這一類資源型城市在空間布局上存在這樣一個共性問題，在組織城市的空間資源時以資源型產業的需求為出發點，導致產業布局與城市發展需求不匹配，產業空間與城市空間分割、離散甚至相沖突，“重產業、輕城市”的現象十分明顯，城市功能很難實現與資源型產業協同發展。但隨著油氣資源產業進入成熟期，大慶市已經進入新的發展階段，城市功能的完善關系著市民生活質量的提升，早期“地上服從地下，無油服從有油”的產業布局和城市規劃的模式已經無法滿足產業與城市協同發展的需要，城市空間布局規劃從規劃思路到技術手段的轉型調整勢在必行。因此，在大慶市經濟轉型的重要階段，通過“產城互促”實現“產城融合”，調節產業布局與城市功能之間在空間上的矛盾，嘗試構建產業轉型升級與城市功能提升二者相互促進的路徑與機制，是大慶市逐步減少對油氣資源稟賦的依賴，最終實現可持續發展必要保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