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東華
一位同鄉,從老家來我生活的縣城打工。這個老鄉個頭不高,人長得黑瘦,重體力活是做不來的,于是在一家銀行的營業室做保安。
這家營業室設在一個人員比較集中的社區,每天的業務挺大,往來的儲戶比較多。老鄉每天就在那間不大的營業廳忙碌著,維持秩序,清理衛生,向儲戶介紹辦理業務的程序,有年齡大的老人,他幫著操作,取號、填寫單據,然后把儲戶護送出營業室。營業室門外有幾級臺階,大理石砌成的,陰雨天的時候會打滑,他就站在臺階旁,有老人來辦理業務,他把人扶上去,辦好業務,然后再扶下去。
后來,老鄉所在的營業室重新裝修,看上去比以前豪華多了,很多部位做了改進,管理好像更趨于人性化。比如降低了柜臺的高度,儲戶和工作人員可以面對面,拉近了他們之間的距離。營業室還新設了大堂經理,大班臺后坐著很英俊的小伙子,或者端莊的小姑娘。但我這位老鄉卻被解聘了,大概是因為形象問題。銀行給他補發完工資,就這么打發走人了。
老鄉也覺得委屈,不過反正是保安,再找一家吧。保安的薪水都不高,在這小城,勉強能保持生活。后來老鄉在一處金店外同樣找到一份保安的工作,環境比銀行差一些,工作是在戶外,難免風吹日曬的。但他很快就放下被解聘的不快,又兢兢業業地做起來。
有一天,一位白發蒼蒼的老太太找到他,當時還很激動的樣子,問:“小伙子,你認得我嗎?”他木然地搖頭。
老太太說:“你在銀行做保安的時候,我每月的退休金都去那兒存取的。”
“哦。”老鄉明白了,但他的確記不得這個老太太了,畢竟每天出入銀行的人太多。
老太太說:“不管你記不記得,找到你就好。”原來,老鄉走后,營業室的環境是好了,但這老太太來銀行辦理業務,沒有誰特意關照她了。尤其是上下那幾個臺階,對一個老人來說,還真是戰戰兢兢。
不知道老太太怎么打聽到了他,告訴他:“孩子,你不用做保安了,到我兒子的公司去吧,他那兒正缺一個信得過的助手呢,幫他做些日常的事務管理。”這個職位是老太太幫他向兒子推薦的,當然信得過。
老鄉喜滋滋地來告訴我這個喜訊。現在的公司雖然也不大,但經營得相當好,處在發展的上升期。他說,現在的工作環境好多了,薪水也翻了幾倍,可以打算在縣城安心住下來了,計劃買房子,把老婆孩子接來,以后我也可以到他家做客了。
真替他高興。看起來這就像一個偶然的幸運,實際上并不是,生活的過程都會有幾個階梯,無論上下,只要扎扎實實地走好了,總有一步會踩到幸運的蓮花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