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享受英國免費醫療，我們要吐槽！

覃巧云

2015年4月6日，英國內政部正式實施了一項新政策：所有來自非歐洲經濟區（non-EEA）國家的公民凡申請英國簽證（含工作、學習、探親類）超六個月者，均要在申請簽證的同時，繳納一項名為“醫療附加費”（Health Surcharge）的額外費用;繳費標準為學生每年150英鎊，其他人員每年200英鎊。

新規實施后，在英留學生將不再免費享受英國國民健康服務（下文簡稱NHS）。消息一出，很快在留英學生圈子里引起了一陣議論。

本著大家一起來吐槽的心態，我與小伙伴們就這件事進行了交流。

醫療體驗差強人意

NHS遭留學生吐槽

NHS醫療中心大廳內，提供電視、宣傳冊等便民服務。

與世界上其他資本主義國家相同，英國的醫療服務也分為公立和私人兩種，NHS就屬于公立醫療體系。所謂的全民免費醫療，其實僅僅是指公立醫院。由于巨大的貧富差距，英國社會的公立醫院和私人醫院在服務質量、服務態度上迥然有別：醫療服務水平和收費一般成正比，私人醫院收費高昂，但擁有比公立醫院更為精良的服務。一個在倫敦生活工作多年從事金融工作的朋友Tim就這樣對我說：“英國真正的有錢人不會去公立醫院看病。”原因很簡單，公立醫院的服務水平差強人意，而私立醫院則能提供更舒適的就醫體驗和更高效的就醫流程，即使費用高，照樣受到人們的歡迎，運行良好。

在英國留學的這段時間里，我曾經幫助同住在一棟樓、不會講英語的大姐看病，全程參與了英國免費就醫的流程，對于NHS的差強人意深有體會。

英國人看病采取預約制，也就是你若非急癥，必須要電話或到現場進行預約。每個人看病的第一站都是在自己注冊的社區醫療中心里。醫療中心的分配是按住址劃分，如果你是留學生，那就需要在入校那天注冊NHS系統，并被就近分配到學校和宿舍附近的社區醫療中心。社區醫療中心一般規模不大，有幾個常駐醫生，注冊在某個社區醫療中心的居民會被分配給這些常駐醫生，作為他們的私人醫生，來管理和追蹤每個注冊者的醫療檔案。預約和看診在社區醫療中心就可以完成，只有一些大手術和醫療檢查才需要去大醫院。

倫敦城內密集分布的社區醫療中心，每個NHS注冊者會被就近分配到這些醫療中心，并配備私人醫生。

也許是因為社區醫療中心規模不大且人員配備不多，一般情況下，預約完后需要排很長時間的隊，從預約當日算起只能排到兩到周以后的就診日期，這大大降低了看病效率，且一次預約只能做一件事。舉個例子，看病的人對醫生說腹部疼，醫生進行完例行檢查后會開具一些painkiller（止疼藥），就讓對方回去了;隨后，醫生會為患者預約其他時間做X光或者抽血等進一步檢查，這一等，又是兩到三周以后;等做完檢查，還需要等一個星期才能出檢查結果，并返回你所注冊的地區醫療中心;接著，醫生會再次為患者預約看診時間……

這樣一來二去，一個不明原因的腹痛癥狀，可能要拖兩個月的時間才能獲知病因。更麻煩的是，刻板的英國人堅持一次預約只能看一種病癥，而門診醫生不分專業、特長領域，直到病人做了儀器檢查，才會進一步通知更專業的醫生專家。在看診初期，醫生開得最多的就是止疼藥，這對病人來說至多只是減輕其痛苦而已，無法改善病情。對此，當地人曾戲稱：“沒大病的還沒等到治療就自己好了，真有大病還沒等到治療人就沒了。”這雖然是種夸張的說法，但多少也反映了NHS醫療效率低的現實情況。

另外，來自我的同學Phillip的親身經歷，讓我們認識到了NHS涵蓋的醫療范圍并不如所宣傳的那么廣泛。Phillip本想預約一個全身體檢，不料醫療中心卻拒絕了這一請求，原因是若沒有明顯的不適癥狀，NHS沒有義務提供全身常規健康檢查。See，英國人嚴謹且死板到這種程度，也是讓人無言以對。另外，這里還規定：看病免費，但買藥并不免費，醫生的每次看診只是免費提供處方，藥錢還是要自己出的。當然，做各種儀器檢查和看診確實是不收費的。

所以，在聽到留學生今后要繳納醫療附加費的消息時，我有點不忿，免不了有“What？！就NHS這醫療服務水平也敢收錢？”這樣的內心OS。

新規引不起大波瀾? 該來還是得來

對于征收醫療附加費引來的牢騷和質疑之聲，英國政府有關部門似乎也早有準備，英國移民安全部部長James Brokenshire就這樣解釋：“其實，NHS的建立和運行，有賴于所有英國公民所繳納的稅款，沒有這些稅款，就沒有今天的NHS系統。對于這些臨時外來人口和留學生來說，他們享受著與英國公民同等的服務，政策對每個人都是公平的，收這個費用就相當于他們在英國納的稅了。”此刻的英國政府擺出了“公民權利與義務對等、人人平等、公民意識”的姿態和現代國家治理觀念，竟讓人無法反駁。

其實，對于在英國留學或長期工作的人來說，英國的免費醫療制度是一件比較雞肋的事：說它有用吧，平常似乎又用不到;說它沒用吧，完全免費的醫療服務又讓來英留學的童鞋們和家長們感到踏實和心安，說起來也算是一項福利政策。

在我們這幫留英學生看來，這項新規頂多是招來一些類似“英國政府又要圈錢了吧”的小嘮叨，并不會掀起多大波瀾。這是因為，在英國留學本身就要支付高昂的簽證費、學費、生活費等諸多費用，人們再多繳納一項費用又有何妨，反正總的費用已然頗為昂貴。“不差錢，”我在QueenMary大學的朋友Sandy這樣說道，“要來英國讀書的學生并不會因為多收了這不到1500塊人民幣的費用就打消出國留學的想 法。”

盡管屢遭吐槽，但無可否認的是，NHS的服務或只是不盡完美，其本身有諸多值得提倡的地方。比如，NHS提供免費的看病隨行翻譯，且這些翻譯通常都有學醫背景或從業經驗，讓同學們在看病的過程免卻了溝通不暢的麻煩，也緩解了慌張不安的情緒。另外，人們看病不需要排隊，不用像國內那樣在人山人海中擁擠，而是在家附近就可以享受到同等水平的醫療服務。更何況，NHS會為了某一個病人的病癥聘請專家進行會診，這些在國內需要花大錢才能達成的事，在這里NHS能夠幫你完成—前提是你要有足夠的耐心和時間，錢并不是首要問題。所以，對于NHS，人們有這樣一種說法，認為它是英國老年人和低收入階層的救星和依靠。

大多未使用NHS服務 英國政府為啥還拿留學生“開刀”

對于新規的頒布，盡管官方說辭是出于公平，對享受著與英國公民同等服務的非歐盟申請者征稅，但我相信，以英國人這么愛面子又腹黑的性格來說，還有一些原因是他們不想拿到臺面上來說的，比如這段掛在英國Home Office官網上的數據所示：“僅英格蘭地區，NHS每年用于海外來訪者和移民的醫療開支是20億英鎊，而這其中，非歐洲經濟區的外來人員和留學生就占去了9億5千萬英鎊。”顯然，英國政府認為，NHS在外來人口上的支出是一筆不小的花銷。不得不說，財政因素的考量也是英國政府對非歐洲經濟地區公民征收醫療年費的原因之一。

說到這個，許多同學就有疑問了，來自謝菲爾德大學的Tracy說，自己來英國以后壓根就沒有用過NHS系統。事實上，這是大部分中國留學生的真實狀態。在我采訪的眾多留學生中，絕大部分人都提到自己沒有使用過NHS服務。上文提及的Sandy告訴我，她不使用NHS服務的原因，除了嫌棄其效率低外，還有就是覺得沒有看病的必要。一般的頭疼腦熱去藥妝店買個nurofen感冒藥就能解決問題，“如果真的生了大病，我寧愿回國去看病”，再加上英國又不流行輸液打針，就更沒有去診所的必要，出國前家人也都會給塞一些必備藥品，一般根本用不到NHS系統。所以，兩相對比之下，官方給出的這個數據讓人十分吃驚。

除去財政因素之外，英國政府可能還有針對社會秩序和公共資源等更深層的考量。在英國內政部（Home office）的官方解釋中，他們把收取醫療年費作為2015年度移民法的一項核心改革措施，是為了解決日益增多的非法移民對公共服務資源的占用問題，防止人們因為類似于免費醫療這種錯誤的動機而涌入英國，從而將移民管理納入更符合國家利益的軌道上來。

這樣一來，我們又要問了，留學生這一群體似乎因此變成了無辜受牽連者？本來，留學產業就是英國財政收入的重要組成部分，并且連帶著拉動了英國第三產業的增長，拿留學生開刀難免讓人覺得不那么人性化。就這一點而言，上文中英國政府所給出的數據樣本顯然并不是那么精確的，9億5千萬英鎊的醫療開支中，留學生能夠占到多少？他們收集的數據并沒有精確到不同群體所占的比例這一層面，難以讓人信服。或許，只有向留學生這樣基數龐大的群體征收費用，才能在短時間內緩解財政開支過大的問題吧。

這樣看來，財政問題似乎才是新規之所以推行的根本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