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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一名飛行員,用再多的詞匯去美化或者修飾林宏的飛行技術都是矯情和多余的。對他而言,飛行是一生所愛,無論何時何地,想的、念的都是飛行。
2014年11月6日,經過近800公里、4個多小時的飛行,國內第一支“全國產”飛行表演隊——“山河飛行表演隊”從株洲山河科技機場直飛珠海金灣機場。在這支表演隊里,既有經驗豐富的原空軍資深飛行員,也有剛取得民航執照的年輕飛行員。他們用四架山河阿若拉SA60L輕型運動飛機在珠海上空做出梯隊、雙機筋斗、單機橫滾等一系列高難度的機動飛行動作。山河表演隊內部自稱“6789編隊”,因為5名成員跨4個年齡段,隊長侯珉與隊員林宏是60后,兩人是空軍戰友;高明是70后,魏天是80后,楊思潔是90后,也是唯一的女隊員。
其實從2012年珠海航展結束后,山河科技就開始組建飛行表演隊。這些成員平時的工作異常忙碌,對于“60后”林宏來說,忙起來更是空閑難尋,但憑著對飛行的一腔熱愛之情,他克服了種種困難加入到了這支表演隊中,并奉獻了一場令人驚艷的飛行表演。就連隊長侯珉也說:“這支表演隊的組建,難題有兩個,除了技術好,還得有時間。”
談天論地話飛行
Q:從小就和飛機有機緣嗎?
A:那時候大多數男孩都有飛的夢想,至于和飛機的機緣,我印象中有3件事:
在大概3、4歲的時候,父母帶著我逛商場買玩具,轉了一大圈我的目光就停留在一個飛機模型上,他們怎么哄我都不行就要這個,最后父親用了8毛錢(一斤豬肉的時價)將它買下來。買了之后出來商場就在旁邊的照相館照了張照片,這張照片現在還在。
上小學時,有一次做課間操時看到空軍訓練的飛機在我們操場上盤旋,全操場的人都興奮了,跳啊、蹦啊、鼓掌啊,覺得那種感覺很炫。現在回想起來,他肯定是違規飛行,但那個情景給我的印象太深了。
還有一件事情,在我上小學五年級的時候有過一次滑翔員的體檢,但因為當時游泳時耳朵進水有點炎癥,沒通過體檢,就踏踏實實上學了。
Q:什么時候有機會接觸飛機的?
A:1981年,那年我應屆高中畢業。當時全國在大部分省區招飛行員,黑龍江省有180個名額,所有高中應屆畢業生在參加全國高考之前都可以去選飛,通過這次選飛,我進入了空軍部隊,開始了真正的飛行生涯。
Q:當初參加招飛考試的情形您還記得嗎?
A:當時第一天是體檢,到大約中午的時候,百分之八九十的人都被淘汰了。到了晚上十關體檢結束后,幾百人就留下了我和另一個人。然后就開始智力測驗、文化考試和政治審查。后來又經過兩次更嚴格的身體復檢,空軍招飛辦招飛體檢局招飛小組的醫生負責體檢。程序跟之前差不多,但更嚴格些。其實招飛過程中,因身體原因被淘汰的是最多的。我記得最后一關是檢查眼睛,就是散瞳,看眼底。散完瞳后,我就戴著墨鏡坐在教室最后一排。當時特別爽,因為學生不讓戴墨鏡啊。
Q:1992年從部隊轉業后,為什么沒選擇去航空公司呢?
A:其實我曾經想去航空公司。1992年轉業的時候,新華航空公司正在籌建,我去了他們籌建的辦公室。當時一個負責人問我哪兒的?我說楊村的;又問飛什么的,我答飛戰斗機的;他接著說我們主要是招運輸機和轟炸機,小飛機的排在最后,你回去等著吧。但那會兒等著不是留一個手機號那么容易,誰有手機啊。然后我就回去了,后來就聯系不上了,還得不時地問,最后一氣之下,我就自謀職業了。
Q:可是戰斗機飛行員的技術是最牛的,為什么會被排在最后呢?
A:如果是飛轟炸機或者運輸機的飛行員改去開民航機,那他就可以直接飛了,這樣一來費用較低。這就好像你本是開跑車、開賽車的,可現在讓你開大公交,你可能不行啊,但現在招的就是開大公交的。
Q:在飛行生涯里,您有什么難以忘懷的經歷?
A:2000年10月6日,穿越太湖大橋橋洞。
說起這件事的原因得追溯到1999年張家界飛天門山山洞的事,當時媒體報道這件事后,引起了很大的輿論風波,很多老百姓就問為什么是外國飛行員飛,是因為中國飛行員飛不了嗎?有關部門就出來解釋說:“當時沒考慮讓中國飛行員飛,并不是飛不了,中國飛行員不僅能飛,還能飛更狹窄的。”這算是后來我們駕機穿越太湖橋橋洞的一個引線。實際上天門山山洞很寬,最窄的地方也有百十來米,當時媒體的照片是從7公里外拍攝的,所以看著那個洞很小。而太湖大橋橋洞很窄,一號橋主橋橋洞凈寬34.91米,橋洞凈高不足6米。而海燕650B飛機翼展是14.95米,機高是2.65米。第一組飛的楊尚峰和金亮成功穿越后,現場的10萬多名觀眾就開始歡呼了。到了下午快4點的時候,我和李衛國各駕駛一架AD-200型飛機,在空中呈“二”字形編隊飛近大橋。在李衛國駕駛的長機從主橋洞穿越的同時,我駕駛的僚機也從主橋洞左側的橋洞成功穿過,這個橋洞的凈寬只有26.75米。我們穿越過去之后,現場觀眾激動地持續歡呼不停。現在想起來,這段經歷也難以忘懷。
Q:現在在河南做的這件事的意義是什么?
A:其實在我轉業以后,就和朋友一起做飛行俱樂部,唯一一個目的就是能飛。我現在在河南做的這件事,就是把幾架小飛機以俱樂部的形式聚攏在一起,以當地的機場為基地,平時接待飛行愛好者、航空發燒友,包括學生夏令營,給他們提供一個參觀的平臺。在這個基礎上,還會充分地發揮飛機的作用,比如說可以執行一些農林作業、航空攝影等等。
現在這件事的意義已經遠遠超出我個人飛行的意義了,我現在更注重于培養能為中國通航后續發展創造力量的群體,所以我很喜歡給來我這的青少年普及飛行知識,培養他們對飛行的熱情。
Q:這里的飛機都是您的嗎?
A:大部分是我自己的,我買飛機要追溯到2003年,到現在有12年了。其實我算是那撥買飛機的人里比較晚的,之前我更喜歡幫別人飛,可以少操些心,但后來被朋友們攛掇著就開始買,結果買一架就得買兩架,接二連三地買起來了。現在有10架左右,分6、7種機型,包括蜜蜂-3C、蜜蜂-4、蜜蜂-11、A2C、美國的CH-801、GT500、意大利-P2002、德國的動力滑翔機。
Q:飛了這么多年,現在有什么飛行心得跟后來人分享?
A:從1981年開始,到現在飛了30多年了,對我來說,經驗不少,教訓也很多。
回頭看看,可很明確地告訴每個后來人,飛行是一門科學,很講次序,一定要嚴格執行先做什么后做什么。學過飛行的人都知道,它有一個檢查單制度,不管你記得多么清楚,也要按照檢查單的程序去走,它不是單純的教條,而是很多前輩用鮮血和生命換來的。
從事飛行行業的人,應該嚴格按照所學習的程序去執行,來不得半點的馬虎。很多好的飛行員,他們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嚴謹。這種嚴謹不僅體現在飛的時候,而在日常生活當中也是一樣,養成了很好的習慣有利于保證飛行安全。
Q:您覺得國內開放低空私人飛行領域會在什么時候?
A:嚴格地講現在還沒有開放,不過有兩個試點。現有的一些俱樂部活動實際上處在一種不規范的情況之中,大家都有飛的欲望,但國家并沒有出臺一個規范化的管理程序。
這方面美國已經很成熟了,以后我們要走的模式可能也會向那個模式靠攏,但會有中國特色。這個難度很大,我們一直在邊緣上做這件事。如果國家出臺了明文規定,會有約束,但在沒有相關法律出臺的時候,我們要飛嘛。可能辦法就是飛行過程中出現了什么問題,然后國家出臺一個臨時的約束。目前這方面還沒有明文規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