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嬌嬌
摘 要:諾貝爾文學獎是兼顧民族性和世界性的獎項,理想主義是衡量諾貝爾文學獎的一個重要尺度,而它最為重要的一點是其文學的民族性。針對埃利蒂斯詩歌,可以從三個方面進行論述:一是對其民族文化傳統的重視和傳承;二是對其民族歷史的思考和對民族精神的挖掘;三是對其民族語言的熱愛。通過對埃利蒂斯詩歌的深度挖掘,也可以啟發中國當代文學的創作內容和創作意義。
關鍵詞:諾貝爾;文學獎;理想主義;埃利蒂斯;詩歌
一提到希臘時代,可能都會想到希臘神話、英雄傳說、荷馬史詩、悲劇中的英雄故事等希臘文化,但至現代以來,越來越多的文人巧妙結合古典文化傳統與現代技巧創作出大量優秀的詩作,其中包括既1963年獲得諾貝爾文學獎的塞菲里斯和之后的1979年獲得諾貝爾文學獎的希臘詩人埃利蒂斯,他的詩作彰顯的正如給他諾貝爾文學獎的頒獎詞那樣“他的詩,以希臘傳統為背景,用感覺的力量和理智的敏銳,展現自由與創新精神。”他詩的理想主義最主要的是其突顯的民族性即強調民族意識突顯出民族色彩。以下主要就埃利蒂斯從早期到成熟詩集三部曲《方向》《英雄挽歌》《理所當然》中各擇一二首詩對其民族性進行闡釋。
一、對其民族文化傳統的重視和傳承
(一)傳統希臘自然地理意象
希臘的群山、愛琴海域、沙灘海浪、珍寶琉璃……正如古代希臘詩人那樣描寫它,把它人格化,賦予它以人的形態。同時他也從那些在迷人的風景中嬉戲的美麗青年中獲取靈感,感受他們的愛戀和熱情。在詩集《方向》中《愛琴海的憂郁》和《瘋狂的石榴樹》呈現出一幅幅希臘風景圖:樹叢中的布谷鳥、海岸的呼嘯、船只黑夜月光、漁人出海、美人的守望和曼舞、荒涼的海草、翠綠的寶石;刷白的庭院和拱頂的走廊,風的肆意、陽光的明媚、鳥兒的歌聲、海岸的潮水、空中的帆纜、綠色的葡萄串。詩人自己曾說過“作為詩人,我的想象力是從愛琴海的礁石和小帆船以及島上的白灰屋和風中的世界中培育起來的。整個愛琴海在我的意識中已烙下不可忘懷的印象。”希臘屬于地中海氣候,滌蕩著的是愛情海風情,詩人是生于斯長于斯,被稱為“愛情海詩人”,也可以形象地形容他為“情定愛琴海的‘海鷗”,以它的歌聲傳遞著希臘的優美風景和人文情懷。
(二)歷史神話傳說和民間文化傳統
希臘文明是世界重大文明之一,有著悠久的歷史文化,一直以來傳頌的是其神話、英雄史詩和悲劇。《愛琴海的憂郁》中引用“奧利安”故事,奧利安是希臘神話中獵人,因冒犯于國王的女兒,被挖出了眼睛,去太陽升起的地方,眼球暴露在外從而獲得了視力,后又被自己的戀人女神阿爾特彌斯誤射死而成為天上的天狼星座。在《英雄挽歌》第九篇中引用“阿奚里士”人物,阿奚里士是荷馬史詩《伊利昂記》中的英雄,也就是阿喀琉斯,他性烈如火,他的兩件參戰瑰寶:戰馬和盔甲,且有兩次發怒表現,一次因女俘之事;另一次是戰友之死和盔甲被丟,最終以大局為重,力助希臘聯軍擊敗特洛亞軍隊,取得最后勝利。第十篇中“死亡自由的外祖母”指代的是在希臘獨立戰爭中因不愿受辱而天涯自己的一群婦女,死前曾一起跳舞。希臘獨立戰爭指1821-1829年希臘人民反對奧斯曼帝國的統治,爭取民族獨立的戰爭,從而結束了奧斯曼帝國對希臘近400年的軍事封建統治,是希臘歷史上重要的里程碑。作者善于將傳統歷史文化融入到詩里,難怪乎人稱他的獲獎會“引起全世界注意這個從荷馬到當代貫穿了整個西方文明的傳統”。
二、對民族歷史的思考和對民族精神的挖掘
二戰前作者在愛情海的風光里,自由地徜徉和贊頌,才有了清新俊逸的詩集《方向》,但是隨后法西斯的鐵蹄無情地踏進了這片神圣的土地,于1940年10月,墨索里尼的軍隊入侵希臘,詩人美夢破碎,被應征入伍,以一名陸軍中尉的身份參加在阿爾巴尼亞進行的反法西斯戰爭。翌年希臘本土被德國軍隊占領,人民淪于侵略者的蹂躪、集體屠殺和奴役之下,至1944年10月始才得以解放。其二戰中后民族解放和發展時期的詩集《英雄挽歌》《理所當然》中,《英雄挽歌》的副標題是“獻給在阿爾巴尼亞戰役中犧牲的陸軍少尉”,作者以自身經歷的體悟,謳歌那些為希臘民族解放事業犧牲的英勇士兵,贊美他們為反對法西斯戰爭和爭取民族自由所做出的貢獻,充滿激情又帶著悲壯。帶著“新的雙手、雙腿、眼睛、血液、嘴”士兵們,前仆后繼,秉承著希臘史詩中的民族英雄阿奚里士的精神,“跨著刀槍不入的戰馬”以“他的神圣”“同死神搏擊”。最終他們“孤獨而光榮地上升”,盡管他們犧牲了,但是他們不畏死的精神卻是崇高的,永存的,是促進民族生命力增強的新鮮血液。還有獨立戰爭中那些不屈不撓、視死如歸的“死亡自由的外祖母”,總的來說從民族歷史思考中弘揚的民族精神是奉獻主義、英雄主義、集體主義的民族精神。
戰勝邪惡,尋求光明的主題在詩歌中體現明顯。如“宇宙的雙眼誕生時的光明”“那驅逐一切惡意的黑色的,邪惡的陰影的人兒,把暈頭轉向的鳥傾瀉于太陽胸脯上的人兒”“面對著烏云的人”“邪惡的時辰已到,說明問題要靠時間”等。
《理所當然》由對民族歷史的思索和民族精神的挖掘上升到對人類戰爭和發展的思考。這一點充分說明詩人廣大的胸懷和那種帶有世界性的眼光,比如在《我將我的飽含淚水的眼睛……》中,所謂愛之深責之切,同時作者表現出了對饑餓、自由、原子彈的關注和思考,表達對人類命運的憂思。
三、對民族語言的熱愛
語言不僅是人與人的交際工具,也是一個文化得以延續發展的載體。作為古老的語言希臘語同樣有著不可言說的重要作用。正如在其受獎演說里“我命中注定必須以一種只有幾百萬人在使用的語言來寫作,而這種語言又是二千五百多年以來從未中斷過和極少發生變化的。這一時空中的異端邪說顯然十分驚人……在這二千五百年的每一個世紀都用希臘文寫的詩篇,它們形成了這一語言工具所負荷的全部重量。”充分表明詩人用母語寫作的自豪感和欽佩感。
(一)具有藝術性(古典文學美感)(抒情與敘事交織)
在早期詩抒情多一點,后期詩敘事多一點,總之,他的詩歌是抒情和敘事相結合,早期的詩歌,譬如《方向》里的詩歌,盡情地書寫愛情海的風光、體驗家鄉的人性和自然美。所以語言表達上奇景而流麗,意象采用上清新明朗,具有一種古典文學的美感,后期的詩顯得深沉厚重,
(二)具有史詩性
詩集《英雄挽歌》《理所當然》體現了史詩性,《英雄挽歌》是謳歌英雄史詩,《理所當然》可以說是《英雄挽歌》的余韻,稱之為“抒情性史詩”。整篇敘事鋪排大,抒情感情充沛,整體氣勢雄渾。
(三)具有現代性(象征主義和超現實主義)
采用一些隱喻、象征等手法,譬如“瘋狂的石榴樹”象征著一種生命力的張揚。《英雄挽歌》第九篇中,“羽冠”指代意大利法西斯士兵帽子上的烏鴉毛,而“利爪”指的是法西斯的丑惡的行徑和殘忍的手段,“烏云”指法西斯勢力和統治下的陰暗的氣氛,這三個意象都隱喻的是法西斯勢力。與“月亮當犁鏵的故鄉田野”“扎龍戈的曼陀鈴的故鄉小島”作對比,襯托出法西斯的無道。
超現實主義一是著意自然世界的靈性,他的《愛琴海的憂郁》和《瘋狂的石榴樹》可以體現這一點;二是注重向人的內心世界發掘,《英雄挽歌》對英雄靈魂的刻畫和反映,強調個人的內在意識,體現了這一點。
埃利蒂斯既是浪漫的詩人也是慷慨激昂的戰士,他以民族歷史文化為基點,用母語書寫,傳達他所愛的祖國風景,同時也勇于拿起武器來捍衛民族的自由和解放,而他對世界的關懷又彰顯出他那偉大的國際人道主義精神,使得他的文學作品寄予的內涵從民族性上升到世界性。然而,在如今網絡信息時代,中國當代文學面臨嚴峻的考驗,網絡言情小說充斥文屏,文學創作進入無病呻吟的地步,這樣的快餐文化既沒有深厚的文化內涵,也沒有深刻的思想內容。正如埃利蒂斯美的書寫,中國當代文學的創作者們在傳承和發揚民族優秀的傳統文化基礎上應該堅守捍衛、努力挖掘、夯實創新,用民族的語言書寫富有民族品格的文學作品。也就是說只有用獨立的思維方式、歷史文化和語言風格,才能建立中國當代文學的尊嚴,也才能在世界文壇上立足。
參考文獻:
[1](希臘)奧迪塞烏斯·埃利蒂斯.李野光譯. 英雄挽歌[M].獲諾貝爾文學獎作家叢書.廣西桂林:漓江出版社,1995.2.
[2]王芳.第三只眼睛看諾貝爾文學[M].內蒙古呼和浩特:內蒙古大學出版社, 2011-8-1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