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風》中的孤獨主題探究

張靜

摘 要：《臺風》是康拉德于1902年用英文創作的一篇海洋小說，也是他最有代表性的之一。小說之孤獨意識無處不在，本文從大海——孤獨的空間、南山號孤獨的個體（船長）、人與人之間的疏離出發進行探討，意在更好地理解該作品難以言說的孤獨主題。

關鍵詞：約瑟夫·康拉德;《臺風》;孤獨

康拉德17歲離開波蘭，走向海洋。波蘭人認為其行為“叛逆、不忠誠和逃避”，英國人認為他是“一個沒有祖國和自己母語的人”。其小說有些古典悲劇特征，又不乏現代人的精神孤獨的身影。

一、大海——孤獨的空間

大海不僅是船員的對手，征服的對象，還是實現人生價值的媒介，檢驗勇氣的尺度。小說背景即海上風暴，第六章對船的側面描寫，凸顯了臺風的迅猛及船長的偉大。“它簡直是巡洋艦炮隊練習射擊的活靶子。……它滿身涂了一厚層灰白的鹽，直到它的檣冠和煙筒頂為止。”①以海為生的水手對海的感情極為復雜，絕不是簡單喜惡。

此外，航海人的孤獨很大程度上歸因于社會空間之封閉。于海上漂泊，遠離陸地，遠離親人的孤獨境遇里，南山號成為一個整體面對茫茫無情的大海。人一旦進入船，就進入了密閉空間，內心的壓抑、單調無處排解，孤獨成為必然。

二、南山號個體的孤獨（以馬克惠為例）

作者以全知全能的視角，對馬克惠的背景、外貌與內心性格做了詳盡的交代。他是與臺風相搏斗相抗衡的勇士，是理想主義者，也是與自己周圍的事物不融合的孤獨者。

（一） 與船員的溝通與隔閡

船長不善與人溝通，缺乏幽默感，幻想、想象力匱乏，時常同別人談不到一個點上，卻愿意、樂于與船友們親近，造成了更深層次的孤獨。

例如大副朱可士得知改換船籍的消息，很是心神不寧，仿佛自身受了污辱的模樣②，而馬克惠“悄悄走進海圖室……用一只手指挨次點著這些國旗，等點到暹羅，他便凝神定睛，仔細地端詳那個紅底白象。……他便隨手帶了真本書出來，走上望臺去想把書上畫的圖同船尾旗桿上掛的實物對比一下。”

像生活在兩個世界中一樣，兩人的關注點完全不在同一方面。船長極少表達自己，在臺風來襲時，他果斷發出直接穿過去的命令并進行了慷慨激昂的自述，那也是唯一一處馬克惠表明自己的信仰。正是他忠實于自己的職責、信念，不但敢于面對大海更敢于直面人性和內心，贏得了船員的贊同。

（二）與家人平淡下的深情

船長出航八個月后才寄出第一封信，信中只有簡短的“我們出航一路天氣很好”以及他被正式錄用了。作為丈夫、父親，他對親人的愛深沉含蓄。被任命為船長時，他同太太做了突兀而冷漠的告別，而二人的交流主要通過書信。丈夫為讓家人放心，每封家信總說天氣好。妻子只希望他平安，能供給她與孩子舒適的生活。小說著重寫了此次風暴時船長給家人的信件。那是一封圣誕絕筆，信箋反面記載著的日期十二月二十五日上午四點到六點之間，而妻子不會知曉她的丈夫曾面臨險境，因為她甚至沒有想過翻過信函看看背面。

三、人與人之間的疏離

（一）生死關頭船員分裂為兩派

船員們在日常航海生活中的交集幾乎只涉及航海事務，彼此間少有溝通。縱使是臺風當頭的關鍵時刻，他們也未能完全統一團結起來。面對狂風巨浪的侵襲，無處不在的恐懼漸漸消損著人們的抗爭力，孤苦漂泊、孤獨無依的困境一度讓人呆滯麻木。

“只要有些微亮光，讓人們看得見彼此的鼻頭，那就好多了。”他們哀泣懇求，希望有一盞燈照著他們淹死——旁的就不管了！③生死關頭，黑暗肆虐，所有漂泊的生靈完全陷入絕境，對生的渴望正一點點被對死的恐懼吞噬著，能在一起，不是孤單單一個人，成了最大的渴求。

（二）船員與中國人間的沖突與不相融合

兩百個中國苦力始終作為一個整體與作為白種人的船員相對立。船員不能友好地真誠地與苦力交流，同處一艘船上，相互間免不了要有事務上的往來，東西文明間的不兼容造就的孤獨是不可避免的。

《臺風》中的白人優越和勞工粗鄙的塑造是顯而易見的，苦力們全然一副劣等、丑惡面孔，毫無個性可言。白人種族身份的優越心理造成了孤獨與陌生。同時他們作為闖入者與異質又不可融合，對中國的某些方面不認同。Chinamen，celestial本身就帶有種族歧視的因素，是殖民者由上往下俯視的角度。

白人充當拯救者角色，英雄情結式人物，胸懷拯救他者的理想，現代騎士，把自己塑造成正直勇敢、誠實、理智的模樣。臺風時混亂的中艙搶錢，白人站出來將制止他們，收走銀元，最后平均分發。自始至終給中國苦力都是被動的、沉默著的他者，船長的周密決策也好，船員的果斷行動也罷，占據主動位置的光輝的形象無不是西方人，他們只需按實際也如此自己的意愿行事便是最好的，絲毫不會同中國人商量，東西間仿佛完全沒有交流的必要，雙方是相隔閡的。

注釋：

①同上注釋，156頁。

②同上注釋，61—62頁。

③同上注釋，112頁。

參考文獻：

[1][英]約瑟夫·康拉德.臺風[M].譯文載薛詩綺編.康拉德海洋小說.上海：上海譯文出版社，2012.

[2]Joseph，C.（1998）.Sea Stories Typhoon·Falk·The Shadow-Line：Wordsworth.Hertfordshire：Ware.

[3]后殖民理論與文學批評[M].張京媛主編.北京大學比較文學研究叢書.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1999.

[4]蹇昌槐.西方小說與文化帝國[M].武漢：武漢大學出版社，20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