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鯨血海

楊妍

一直以來，丹麥的形象與它美麗的童話密不可分，但是一則被國內媒體廣為報道的新聞或許會令童話破滅。根據英國《每日郵報》網站2015年7月24日報道，丹麥法羅群島7月23日舉行了一年一度的集體捕鯨活動，殘忍獵殺250頭長肢領航鯨（又名巨頭鯨），活動海域的海水被鯨的鮮血染紅。

在此之前的2010年7月，一封題為“丹麥是人類的恥辱”的連環信在網絡流傳，列出的也是相似的捕鯨行為。

如何理性認識捕鯨，或許正是這則新聞帶給我們的思考。

捕鯨之痛

據了解，法羅群島的居民捕鯨有很長的歷史，自從諾曼人在法羅群島殖民就已存在，并演變成為當地一項重要的活動。

中國國際問題研究所歐洲部主任崔洪建表示，丹麥法羅群島的捕鯨活動更多可以看作是一種民間習俗，當地居民希望通過這樣的方式來保留其早期為生存而同自然作斗爭的記憶，沒有太多的商業利益。

不過，綠色和平組織海洋項目主任周薇告訴《消費者報道》記者，目前丹麥一部分的捕鯨活動歸屬國際捕鯨委員會下對“原住民”捕鯨行為的管理。但是，丹麥的法羅群島的捕鯨活動并未包含在內。法羅群島雖然宣稱捕殺領航鯨是當地原住民的傳統行為，卻從未向國際捕鯨委員會申請過原住民捕鯨的豁免，并一直利用國際捕鯨委員會未將領航鯨等小型鯨類納入管理范圍的漏洞，持續開展對領航鯨的獵殺活動。在上世紀70年代后期以及80年代前期，大約每年有2000頭鯨在法羅群島的獵殺活動中死去。

藍絲帶海洋保護協會秘書長孟佳燁也第一時間向本刊分享了對此事件的看法，“狩獵習俗在丹麥當地文化中往往占有很重要的地位，我們很難分清自己所發出的譴責究竟是來自文化沖突還是正義感。作為人類，也很難說明白，屠殺一種動物是否就比屠殺另一種動物更惡劣。我們可以麻木地看待全球每天屠殺數以億計的牲畜，為什么卻看不得在一場狩獵習俗中殺掉幾百頭鯨？對待一個事件，每個人從自己的立足點出發都會得出不同的結論。”

“作為海洋保護組織，從海洋瀕危動物保護層面上來說，我們認為丹麥法羅群島集體捕鯨是一個非常殘忍惡劣的事件。鯨類一直屬于國際國內重點保護物種，在海洋生態中有十分重要的作用，任何對鯨類的屠殺都是在破壞整個海洋生態，損害全人類的利益。”孟佳燁補充說。

世界動物保護協會（World Animal Protection）公共傳播經理劉輝在接受本刊記者采訪時表示，“世界動物保護協會反對法羅群島針對鯨豚類的殘忍捕殺行為，捕殺過程對動物的肉體和精神都造成了巨大的痛苦。法羅群島以往捕鯨的行為是為了滿足島上居民最基本的食物需求，但現在，隨著經濟的發展，島上的食物來源已足夠豐富和多元，鯨肉已不再是人們的基本食物來源，當地居民也無需靠大規模捕鯨來獲取食物。”

劉輝補充說，雖然國際上商業捕鯨業活動已被全面禁止。但是由于法規存在漏洞，丹麥、日本、挪威等少數國家依然打著“科學研究”的旗號變相從事商業捕鯨活動，這種行為受到國際社會的一致譴責。

商業捕鯨不僅手段殘忍，而且造成鯨類數量的大幅下降。再加上海洋污染，漁業捕撈的影響，有些種類已經瀕臨滅絕。比如中國二級重點保護野生動物西太平洋灰鯨，由于長期獵捕和近海漁業過度捕撈，目前僅剩下200頭左右。曾經在太平洋廣泛分布的露脊鯨，由于濫捕也瀕臨絕滅。目前估計北太平洋僅有1000頭，北大西洋僅有100頭左右。

觀鯨替代捕鯨

不少人或許對獲得2010奧斯卡最佳紀錄長片獎的《海豚灣》記憶猶新。該片記錄了日本太地町當地的漁民每年捕殺海豚的血腥場面與經過。

一直致力于鯨保護的國際愛護動物基金會（International Fund for Animal Welfare，簡稱IFAW）的英國公共事務部經理Clare Sterling告訴本刊記者：“IFAW反對捕鯨，因為捕鯨十分殘忍，根本沒有任何人道獵殺鯨類的方式。這可以從日本捕鯨的視頻中得以證實，視頻顯示被捕鯨槍射中的鯨要忍受半個多小時的痛苦后才慢慢死去。”

此外，IFAW在2013年2月發布的研究報告《日本捕鯨業經濟》顯示，捕鯨毫無利潤可言，只是在迎合日益萎縮和老化的消費市場。

Clare Sterling指出，近來人們特別是年輕的一代對鯨肉的需求很小。例如，在冰島進行的一次調研就顯示，只有3%左右的冰島人稱會經常食用鯨肉。

與之相對應，報告指出，觀鯨目前每年為世界范圍的沿岸社區帶來約21億美元產值。2008年，僅在日本觀鯨業就創造了約2200萬美元的產值。目前，大約有30個觀鯨運營商分布在日本沿海附近的十幾處區域。

劉輝向本刊記者轉達世界動物保護協會丹麥辦公室負責人Rógvi Absalonsen的看法：“在自然環境下觀鯨是一種非常受歡迎的動物友好型旅游活動。世界動物保護協會建議，丹麥法羅群島應改變觀念，發展動物友好型的旅游業，創建人與動物和諧相處的美麗島嶼。”

這也符合普通民眾的心愿，2013年，世界動物保護協會丹麥辦公室在當地開展了一項旅游調查，有65%的民眾表示他們愿意前往法羅群島附近海域觀鯨，有78%的民眾表示他們更愿意在法羅群島海域里觀鯨而不是捕鯨。

鯨類是海洋的旗艦物種，對維護海洋生態系統的良性運轉不可或缺。大部分鯨類在全球的海洋巡游，它們不屬于哪個國家，而屬于全世界。

為支持全球的鯨類保護，劉輝建議我們可以向朋友和家人介紹捕鯨對鯨類的巨大傷害；拒絕消費各種鯨類制品，尤其是已經瀕危的大須鯨、抹香鯨、長須鯨等鯨類，以及來自商業捕鯨的鯨肉或其他產品；向國際捕鯨委員會（IWC）表達反對商業捕鯨的意愿，支持推動建立鯨類保護區的工作；我們也可以在日常生活中積極踐行綠色環保的生活理念，減少對海洋環境的各種污染。

“海洋生態系統是一個整體，保護鯨，也要保護鯨賴以生存的海洋家園和與其息息相關的海洋生物，例如南極磷蝦聽上去跟鯨沒有什么關系，但是在南極，磷蝦是鯨類等眾多動物的食物，而目前包括中國在內的多個國家正在加大對南極磷蝦的開發，這對鯨類也會有潛在的影響。”周薇補充說。

Clare Sterling告訴本刊記者，“如果消費者希望參加觀鯨活動，在預定行程前，要先對觀鯨公司做一個調查，確保其是有道德、具有責任感的公司。比如，他們不會讓船離鯨特別近，或者是追逐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