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絕唱 駢體杰作

周以諾

《滕王閣序》是一篇帶有傳奇色彩的文章，向來被認為是即席制作，也是古代駢體文中的精品。《滕王閣序》駢散結合、文質兼美，不僅能給人以情感上的愉悅，更能使人獲得理性的啟迪。

一、“帶著腳鐐跳舞”的杰作

《滕王閣序》本是一篇即席之作、應酬之作。王勃在偶然的機會下參加了都督閻公在滕王閣舉辦的宴會，在這次宴會中閻公本想讓自己的女婿出風頭，因此在宴會上閻公拿出紙筆請賓客撰文時，其他賓客紛紛推辭，而年輕的王勃不懂人情世故，接下紙筆并開始撰文。這時都督閻公非常惱火離席而去，命人一句一句的傳報王勃所寫下的句子。然而閻公的火氣被王勃的才氣所澆滅，當報至“落霞與孤鶩齊飛，落霞與孤鶩齊飛”的警句時，閻公大贊王勃是個不世的天才[1]。

從這個故事中也可以看出王勃是在宴席上臨時構思而成文的。這不僅表現出王勃才思之敏捷和高妙，更讓人看到《滕王閣序》是一篇“戴著腳鐐跳舞”的文章。所謂的“戴著腳鐐跳舞”指的是這篇文章的創作本身就受到很多因素的束縛。閻公命題的本意無非是希望有人能夠將這一次會記錄下來，帶有很強的實用性目的。

自古以來大多數的詩文都帶有一定的實用性目的，這也對詩文的寫作提出了一定的要求。在寫作時如果作者完全拋開實用性目的就會造成文不對題。但是如果作者受到實用性目的的束縛、就事論事，又難以產生真正的佳作。而《滕王閣序》這篇文章真正達到了既不拘泥于題也不離題的高度。王勃用凝練、典雅的文筆記敘了描寫了滕王閣的這次宴會以及周邊的美景，接著自然地生發開來開始借題發揮，整個文章上升到了人生、歷史和社會的高度，發出了高妙的感慨和議論，成為了一篇發人深省的、具有思想深度的文學作品。因此可以說《滕王閣序》是一篇“戴著腳鐐跳舞”的佳作。

二、《滕王閣序》之駢體杰作

《滕王閣序》是一篇駢體文，駢體文對于文章的形式有著比較嚴格的要求，要求句子兩兩相對，因此又被稱為“四六文”。由于駢體文對于每一句的字數都有著嚴格的要求，導致句子中的內容被有限的字句所束縛。與此同時，駢體文非常注重煉字，要求對仗工整，講究文采華茂、多用典故。駢體文的創作高峰是南北朝時期，在中唐時期柳宗元和韓愈等人通過古文運動對駢體文進行了批判。駢體文對于文章的平仄、對仗都有著嚴格的要求，具有音樂美和形式美。但是很多作家在寫作駢體文時往往滑向形式主義，過分的追求文采的華美與對仗的工整，運用大量的典故，導致文章內容空洞，缺乏真摯的感情、深邃的思想和高遠的志趣[2]。

《滕王閣序》一向被視為駢體文中的杰作，其不僅完美的展現了駢體文的音樂美、形式美，運用了大量的提問技巧來進行寫作，使得整個文章讀來朗朗上口，具有很強的感染力和表現力。而且滕王閣序這篇文章中展現出勃勃的生機和真摯的情感，文本氣象開闊、才華洋溢，貫穿著一種強烈的主體精神。王勃沒有對眼前的一景一物進行過于繁瑣的描寫和敘述，避免了駢體文內容空洞的缺點。王勃在描寫和敘述中貫穿著豐沛的情感，從而過渡到慷慨悲歌、抒發感慨。這也使整篇文章大開大合、激情澎湃，體現出一種開闊的氣象和廣博的胸襟。

從駢體文的角度，滕王閣序體現出了高超的駢體文寫作技巧。王勃具有非常高超的錘煉字句的能力，滕王閣序中的很多句子音節鏗鏘、色彩鮮明、對仗工整，比如“漁舟唱晚，響窮彭蠡之濱;雁陣驚寒，聲斷衡陽之浦”。在文章的前半段作者用流利工整的駢體語句對南昌城、滕王閣進行了介紹，同時描繪了滕王閣周邊的美景，充分運用了駢體文中注重用典這一習慣，使文章的前半部分毫無拖沓之感。在文章的后半部分作者同樣運用了很多工整的駢體語句和典故來表達自己的情感，例如“無路請纓，等終軍之弱冠;有懷投筆，慕宗愨之長風”。工整的語句和不時穿插的典故使文章富有更加雋永的含義。前半段多用評述語氣展現滕王閣周邊景色的開闊絢麗。后半段多用反詰語氣體現出慷慨激昂的情調。在結尾處又多用祈使句，展現出一種少年的熱情和謙和。作者對四六句式進行巧妙的排列組合展現不同的情態。可以說作者既繼承了駢體文的藝術經驗，同時又沒有沉迷于駢體文的技巧，在駢體文的形式中灌注了蓬勃的時代氣息，達到了文質兼美的藝術效果。

三、以景入情，情懷真摯

王勃用充滿青春激情的筆調展現了一幅流光溢彩的滕王閣秋景圖，歷數洪州物產的爭議和雄偉的地勢，展現賓主尊貴、人才輩出、其樂融融的場景。在王勃的筆下滕王閣秋景充滿了壯美而瑰麗的色彩，“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 騁目八方、心曠神怡，“漁舟唱晚”“雁陣驚寒”筆調高遠、遙想連翩。然而在寫景之后，王勃卻蕩開一筆，由景入情，展現出亦喜亦憂、真摯慷慨的情懷。在寫作滕王閣序之前王勃曾經得罪權貴、又因擅殺官奴而被貶官。因此在第三段中王勃從自己的人生際遇出發，以李廣、馮唐、賈誼、屈原自比，抒發壯志難酬、懷才不遇的悲慨，表現出自己對命運多舛的無奈和功業未成的憂傷。然而在洞悉世事無常之后王勃又以青春激越的情懷寫出了“老當益壯”“窮且益堅” 這樣的句子，展現出一種濟世救民的情懷和青春飛揚的自信。滕王閣序中既有對時代的抨擊又有對生命意志的歌頌，既有懷才不遇的傷感又有奮發有為的激情，王勃用高妙的藝術手法將這些復雜的情感融為一體，在形式和諧的同時也達到了內容和情感的和諧。

四、結語

《滕王閣序》是駢體文中一篇難得的佳作，更是一篇千古奇文，具有極強的藝術感染力和文學價值，可以稱得上“人生絕唱，駢體杰作”。

參考文獻：

[1] 谷洪雁.王勃《滕王閣序》中的建筑神韻[J].芒種，2014（12）.

[2] 李絢麗.從《滕王閣序》看王勃思想的復雜性[J].文學教育（上）， 2010（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