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扁平人物”的“大師”形象

周晉

摘 要：短篇小說《大師》蘊含著一種沖淡平和、淡雅飄然的中國傳統藝術精神，所謂方寸之內，氣象萬千。兩個“大師”的人物形象在有限的字數中得到了完整的展現，人物性格特征明顯，雖故事簡單，情節單線，但是卻能叫讀者回味無窮。

關鍵詞：“大師”塑造;“扁平人物”;理想人格

湖南籍作家聶鑫森的短篇小說被許多學者評價為文化小說，具有儒道文化精神，如《賢人圖》、《蓬蓽居印人》、《棋殤》等作品，都蘊含著儒道兩家的孝悌、修身、淡泊、曠達等精神，既有儒家的進取，也有道家的超然[1]。被較少關注的短篇小說《大師》[2]，篇幅短小，卻體現了一種道家的超然，蘊含著一種沖淡平和、淡雅飄然的中國傳統藝術精神，所謂方寸之內，氣象萬千。

一、一名大師的不在場與兩名大師的塑造

無論是短篇、中篇或是長篇，作為一個完整的故事，一定會有時間、地點、人物、事件。在《大師》當中，時間為某一天上午，地點在“著名山水畫家黃云山”家中，人物有直接在場秋小欒與黃云山和不在場的秋溪谷，事件是秋小欒拜請黃云山鑒賞其父秋溪谷畫作。做了一輩子山村教師的秋溪谷，也業余畫了一輩子的山水畫，但卻未曾在生前因為畫作為謀取一星利益。秋溪谷臨終前囑咐兒子將其畫作帶去北京“請筆樵先生法眼一鑒”。終其一生都在為教育事業和藝術事業奉獻的秋溪谷，苦心并沒有白費，其山水畫的畫力、技法都得到了當時的畫壇大家黃云山的欣賞和認可，在遺作展覽中也收到觀眾好評如潮。

作為人物形象，秋溪谷是在文中是“不在場”的，是在秋小欒與黃云山的對話中被間接刻畫的，但他卻是文中的主要人物，是題目“大師”所指。很顯然，秋溪谷堪稱“大師”，他一生不為名利，淡然的在偏遠的山村默默耕耘教育與藝術。在文中有一行字交代，早在十九年前秋溪谷就曾拜訪黃云山未果，多年來秋溪谷筆耕不輟，直至死后才讓其子攜畫作以求品鑒，可以看到秋溪谷先生對名利的超然，也能看到他對繪畫畢生的赤誠之心。這種超然淡薄與赤誠之心，無不展現出道家精神的超脫之感，可以說，秋溪谷是一位“隱逸大師”。

而“年屆八旬的著名山水畫家黃云山”一出場便已經具有了“大師”的身份，有大房子，有保姆安排生活，有自己的大畫室，名聲在外，不斷有人前來求教求畫求鑒定。與“隱逸大師”相比起來，顯得名利和世俗了許多。這位年事已高的老先生，在看了秋小欒帶來的畫作之后，立即“激動起來”，連聲對作為后生晚輩的秋小欒表示歉意，并要“凈手焚香”以觀秋溪谷的大作，一方面可見秋溪谷畫作實非尋常人可比，另一方面，可以看出黃云山的寬闊胸懷和對藝術的誠摯之心。對于一位素不相識的后生晚輩帶過來的未有名氣的畫作，能夠做到凈手焚香，仔細長足端詳，并盡心力為畫作主人開辦遺作展覽，這樣的坦蕩胸懷，豈是一般人會有的。亡者秋溪谷將對自己畢生努力的品鑒交由老者秋溪谷來完成，而老者黃云山對亡者秋溪谷畫作的如獲至寶，從中我們看到的是兩個對藝術有著至誠之心的人之間的相互信任與惺惺相惜。如果說秋溪谷是文中的“隱逸大師”，那么黃云山則是“入世大師”，雖“道”不同，但殊途同歸。兩個“大師”在有限的字數中得到了完整的展現，雖故事簡單，情節單線，但是卻能叫讀者回味無窮。

二、扁平人物的刻畫與理想人格的展現

英國小說家福斯特在《小說面面觀》[3]里，將小說中的人物分為“扁平人物”與“原型人物”，這兩個美學概念，現在已經在評論實踐中得到了普遍的使用?！氨馄饺宋铩庇直环Q為“性格人物”，其性格具有單一性和鮮明性，能夠通過一句話表達出來，這個角色一旦被介紹，就很容易被辨認，此后也很容易被讀者記住。而“圓形人物”則是作品中那些性格較為復雜的人物，往往都是性格矛盾復雜，具有多義性與多變性的人物。

“偏平人物”雖不如圓形人物那樣豐富多變，去更能夠加深人物的意義層面，是人物更突出。很顯然，短篇小說《大師》中的人物形象均為“扁平人物”。其中涉及到的人物形象有三個，三個人物均有單一和鮮明的性格特征。秋溪谷作為“隱逸大師”，淡泊超脫，不求名利;黃云山作為“入世大師”，有名有利，心懷寬廣;秋小欒作為不是“大師”的普通人，尊重長輩，謙和有禮，謹遵父訓，孝義可嘉。這三位人物的塑造，正好映射了中國傳統文化中儒道兩家精神品格中對理想人格的追求：入世為儒，出世為道，胸懷天下，淡泊名利，謙和有禮。聶鑫森小說之所以被稱為“文化小說”，與其小說中展現出的一以貫之的傳統藝術精神內涵、傳統文化內蘊與理想人格的追求有密不可分的關系。

參考文獻：

[1]周睿，王玉林. 論聶鑫森短篇小說中的儒道文化精神[J].中國當代文化研究，2008.04.

[2] 聶鑫森.百花園·小小說原創版[J].2007（7）.

[3] 愛·摩·福斯特.小說面面觀.廣州：花城出版社，198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