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萌”的前世今生

李稚倩

一、“萌”的讀音

“萌”，現無發現甲骨文和金文的寫法，最早的字形為小篆體。《說文解字》記載：“萌，草芽也，從艸明聲。武庚切。”最早確定了“萌”是個形聲字，讀若翁，其本義為草木的芽。而后隨著時代的發展，古代人語音的發音方法有了變化，“萌”字的讀音發生了變化。《揚雄·幽州牧箴》："義兵涉漠，偃我邊萌。葉下康韻。"《唐韻》“莫耕切”，《正韻》“眉庚切”，《唐韻古音》“讀芒”，《集韻》：“彌登切，音瞢。”《康熙字典》中除了上述記載的收錄外，還有另外一條釋義：“眉兵切，音明。蕨萌，草名。”從幾部典籍中可以看到無論“萌”讀meng、mang、還是ming，都有聲母“m”，而讀音weng則無記載。到了建國以后，以北方方言為基礎音制定了現代漢語語音的規范標準，規定統一了“萌”的發音為meng，上聲。

二、“萌”的字義

“萌”的本義為草木的芽，字義也在文字的應用中不斷地豐富。“萌”由名詞詞性引申為動詞詞性，釋為草木發芽，如“草木萌動”（《禮記·月令》）。 由“草木的芽”引申為比喻事情剛剛顯露的發展趨勢或情況、開端， 如“圣人見微而知萌”（《韓非子·說林上》）《韻會》解釋為：“菜始生也。”《博雅》解釋為：“始也。”如“知者見于未萌”（《商君書·更法》）。《莊子·應帝王》“鄉吾示之以地文，萌乎不震不正”中“萌”釋為不動的樣子。《周禮·秋官》中"薙氏掌殺草，春始生而萌之。"其《注》謂耕反其萌芽。這里的“耕”亦曰“萌”。“謂高田之萌曰：吾所寄幣于子者若干”（《管子·山國軌》）和“施及萌隸”（《戰國策》）兩處的“萌”都通“氓”，人民。另又 通“甿”，農民，如《墨子·尚賢上》：“四鄙之萌人聞之。” “句者畢出，萌者盡達”（《禮·月令》）和 “艸木區萌”（《管子·五行篇》）中“萌”義與“芒”通。《集韻》：“音瞢。義同。”“萌”又同“蕄”，存在、自在之義，如 “存存、萌萌，在也”（《爾雅·釋訓》）："。"另外“萌”字還有幾種專有名詞用法：一作姓氏，“五代蜀裨將萌慮”（《正字通》）;又蕨萌，草名;三是地名，葭萌。另外，在《說文》中，“民”字是五百四十個部首之一，許慎釋為：“眾萌也。從古文之象。”此已點明“民”字古形體為植物萌發之狀。《文始》中也說：“其本義恐為直芽，象卿生形。”林義光《文源》也說“民”為“象卿芽之形，當為萌之古文”。 古文獻中“民”、“萌”通用處也頗多，可作為佐證。如《戰國策》：“施及萌隸。”《韓非子》：“浮萌趨于耕農。”《楚戰國帛書》：“草木民[生]。”民作為草木萌發之“萌”的初文，進而引申為從先祖一根生發出的“蕓蕓眾生”之意。又因萌芽含初生幼稚之意，正象征“民”之原初蒙昧無知之貌。

三、“萌”的新字義

“萌”的新用法最初是日本動漫族之間用來形容動漫作品里那些年幼、單純而漂亮的小女孩這些“虛擬角色” 的通用語，后來又被形容真人、小動物、物件等等。到最后，“萌”被人們用來形容一切能讓自己產生喜歡、傾倒、興奮或執著等感情的東西。這個用法在中文地區的動漫迷世界中亦已經逐漸地風行起來，之后“萌”又逐漸拓展到普通大眾的網絡生活和現實生活中來。于是“萌萌噠”、“萌娃”、“萌寵”、“賣萌”等詞語被人們廣泛的使用，其中“萌萌噠”一詞更是高票當選為2014年年度十大網絡用語，“萌”字之火可見一斑。作為網絡流行語，“萌”字的詞性更加豐富，名詞，動詞，形容詞都有，字義則表示人或物自身所具有的一種特質，大致等同于可愛之義，但與可愛的含義又有所區別。因為“萌”其本義是草木的芽，就會自然聯想到春天萬物復蘇，生機盎然的景象。小草破土而出，樹木抽芽泛綠，全都透著蓬勃的生命力。而且新生的芽，乃至一切新生事物，也都是生命初期的，純潔的，貼近本真的，沒受到外界的影響。所以“萌”在可愛的基礎上，更多了一份生命的力量和純真的品質。而關于“萌”的流行用法，基本上都體現了人們對形容對象的這種褒義。比如“萌娃”是對小孩子可愛與純真的夸獎。“賣萌”是人們有意或無意的一種展現自身孩童式天真的表情或動作。“萌萌噠”則是表現人或動物都一種單純的歡脫的狀態。

由上可知，“萌”字的詞性有兩種，即名詞和動詞。新字義增加了形容詞的詞性，擴大了“萌”字的表意功能，顯示了漢字強大的表意能力。

四、“萌” 的流行原因

“萌”字流行的原因，除了日本動漫界的“萌”的傳入和應用之外，首先是由于網絡生活中80后、90后是社會的主體，他們追求新奇個性的表達方式，日常生活中的用語使用得已經泛濫，如果依然沿用，凸顯不出新一代人的獨特性。其次日常口語中常遵循一種經濟原則，即追求簡單快捷準確地表達某個意思，能用一個字表示就不用兩個字，“萌”就比“可愛”更“經濟實用”一點。與當下人們的生活和心理有很大關系。現代社會中，他們的生活壓力很大，常常感嘆青春的流逝，人們總有一種不愿面對年齡增長的現實的心理，而且懷舊情感強烈，常常回憶童年的美好時光，“萌”字能更準確的表達出青春萌動的生命力之感。而且人們在紛繁復雜的社會里時常會失去最原初的純真，因此使用“萌”字，也體現出人們對簡單天真純粹的品質的渴望和珍惜。

總之，時代和社會的發展影響著文字的演變，文字的演變也反映了時代和社會某一方面的特征。漢字在未來的社會中，還會作為獨特的符號繼續以強大的表意功能承托住國民的喜怒哀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