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骨釋意 造境超然

徐成 李一帆

張積成生于書畫世家，自幼跟隨父親張常地（山東省美協會員）習書繪畫，1996年畢業于山東省藝術學院，先后主要師從韓菊生（山東藝術學院副院長）、趙建成（中國藝術研究院碩士生導師）、楊曉陽（中國國家畫院院長）。畫風上，他敬慕古典，人物喜好吳道子、李公麟、陳老蓮及任伯年等；山水偏愛李成、范寬、元四家、沈周、“四王”及“四僧”。其畫作中的歷史典故、人物風貌、生活場景，皆表達出自然和諧、天人合一的理念，給人以濯洗清心、灑脫飄逸、安逸豁達、胸襟釋然的輕松與舒暢感。他的作品《南山紀事系列》《阿羅漢圖》《山居圖》及《唐人詩意》等，流露出禪意的風韻，入目歷歷。

張積成研讀畫譜典論30余年，又轉益多師，終得心源。孜孜求索鍛造了他堅毅沉厚的文化習性和超脫的文化性格與精神情懷，調養出他繪畫格調的禪意品位。構圖章法上，他執筆先立人物，景隨人轉，粉圖黃紙，畫面人物或行或立或坐，線條勾勒凸顯圓細清勁的力道，如春蠶吐絲，線條寧靜、內斂、含蓄、理智，寬窄輕重多變流暢，含情達意。他的筆墨外柔內剛，松活圓潤，熟稔厚實，筆下的人物，精壯者挺拔俊健，氣宇軒昂，卓然道骨仙風；幼童仕女則描繪得委婉俏麗，丹絲縷素，發翠描金，眉目飛逸傳神。在骨法用筆的同時，粗細變換圓轉流暢，頓挫回鋒心手以應，妥帖得當。

如在《南山紀事》系列中，張積成通過經年的蒼松、銀杏、桑榆樹凸顯畫面氣勢，形成支撐。在綠蔭濃密的針葉邊角留白，形成虛的空間。畫面的高士們或團座或閱覽或議事或吟誦或撫琴，亦有茶童、侍女侍立身旁陪伴，構成錯落有致的盎然情趣，與兀石古樹形成了一動一靜的鮮明對比。畫面充盈，結構又富有展放伸縮的巧妙變化。畫中人物的神態耐人尋味，有拂須冥思狀，有坦然面對狀，有引頸張望狀，有執卷苦讀狀……使畫面穿插層次的創意油然而生。人物體態、面貌、衣飾用線簡練沉穩，挺括瀟灑。人物造型準確，兼工帶寫，氣韻生動且刻畫細膩，概括力強。畫家力求題旨的形與質、氣與意的統一，渲染出人物形貌的神韻。其系列人物意象的塑造，彰顯了縱逸空靈、灑脫恣肆、自我性情升華的深層創意。

特定的人物畫離不開特定的山水與居地風景。張積成業已積淀了厚實的寫生素養，描繪的山水林木別具詩化風韻。畫中人物的活動場景，色彩明凈古雅。多有遠景處高山巍然聳矗，山巒峻厚，林木疏朗；近處水波平緩，霧氣迷蒙，大石兀立，老樹蒼茂翠華如蓋。筆墨清麗潤澤，層次分明，皴擦渲染并用。他擅長披麻皴，以粗壯的線條勾勒山石林樹，靈秀堅實；用細密的“雨點皴”“搶筆”法，密點攢簇，并參以短條筆道，刻畫山石的質感。“仁者樂山，智者樂水”，古人常以山石為桌，作為畫面主要景物之一，畫家不斷變化筆法，悉心描繪。近處坡石以濕筆淡墨鋪底，濃墨鉤皴，皴法取直皴填凹凸。行筆舒緩而自然。畫中參差木秀林華，煙云晴晦，山野靜藹，深谷茅舍，更使畫圖渾厚滋潤，麗質典雅，靜謐淡遠。皴擦烘染時，張積成注意留出坡石、山腳的空白，以強調整體畫面的空曠清幽，境界深遠的韻味。

用筆及墨色施彩上，張積成在《筆墨淺談》一文中闡述了切身體會：“水墨畫墨色的滋潤或僵枯，蒼勁或軟濕，水起到主要作用，用筆頓挫轉折的描繪效果也和水分的滲透密切相關。書法亦是如此，用墨實際上也是用水，線描勾勒與設色渲染，隱藏行筆之中含而不漏的水的掌控能夠恰到好處，達到濕潤而不漫漶的筆墨效果，猶如適逢機緣之奧妙，有利于提升畫作的形與質的品位，進而充分表達氣與神的意趣題旨。”他設色多用藤黃、三綠、赭石、花青及白粉敷彩，干濕處可見蒼翠秀潤，濃淡處立顯凸凹近遠，沉酣滋華。通過借情造景，以境感人，在夯實傳統筆墨的技巧上，有所創新，尤其在展露天人合一、主客觀聚匯交融的深層寓意上，別具風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