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大山“接生”希望

趙作奎

涼山州冕寧縣健美鄉地處涼山、甘孜兩州四縣交匯處。平均海拔2500米，晝夜溫差大，紫外線強。交通極為不便，坐車到冕寧縣城需要10個小時。

坐落在雅礱江畔、大山腳下的健美鄉洛居村衛生站里有一位美麗的女醫生，她從縣城來到山村，一呆就是14年，是他親手將無數鄉親的骨肉帶到這個世界。她，就是群眾眼里名副其實的白衣天使——馬麗。

“我馬麗，隨叫隨到”

2001年7月，馬麗從四川省衛生學校畢業，9月在父親的陪伴下，來到用石頭、木板、木瓦片和石板搭建的健美鄉洛居村衛生站，因為沒有通電，只能用松明、油燈或蠟燭來照明。父親臨走時酸楚地說：“要是堅持不下去，就回縣城吧……”看著這個貧窮落后的小山村，馬麗內心充滿著困惑與矛盾，但當她聽村民們說，每年村里僅產婦分娩就要發生好幾起一尸兩命的悲劇時，她便毫不猶豫地作出了決定——留下來，改變村民們缺醫少藥的窘境。

聽說來了個漂亮的女醫生，村民們都跑到衛生站來看稀奇，對著馬麗議論紛紛：“我們村的女娃都想往外跑，她咋個還往我們村里‘鉆？”“看這個縣城來的小姑娘，多半撐不了幾天就要走。”……面對猜忌與質疑，馬麗挺直了身板，對著村民們大聲吼道：“大爺大叔，大媽大嬸，哥哥嫂嫂，姐弟妹妹們！你們聽好了！我馬麗來到洛居村就再也不走了，不管你們誰家有個頭疼腦熱的，只要喊一聲，無論烈日當頭還是滴水成冰，無論風吹雨打還是雷電雹霜，我馬麗不管是起五更還是睡半夜，隨叫隨到！”

2002年8月，馬麗從縣城取回幾箱藥品，乘車途中到了一個叫“挺新流”的地方，這里常年飛沙走石，一到雨季，時常發生泥石流。沒想到當天正好遇上了，道路被泥石流中斷，車輛無法通行。看著眼前泥漿滾滾的驚魂場景，她有些害怕，可是一想到衛生站前還有忍受著病痛折磨、苦苦等候的鄉親時，馬麗毅然把藥品背上身，拄著一根樹枝做拐杖，躲避著飛沙走石，在泥漿中艱難前行，一連幾個來回才把藥品全部搬了過去。到了衛生站，顧不上梳洗，也顧不上休息，馬麗就開始給鄉親們看病了。一位名叫鄭祥芬的病人誠懇地說：“馬醫生，感謝你冒著生命危險趕回來給我們看病。”這句溫暖樸實的話語，驅散了泥石流在她心中的陰影。

噩夢突至

在馬麗從事山村醫生的生涯中，有一段夢魘般的經歷，這差點讓她背棄自己的誓言。很多村民并不知道，在這里為他們接生了無數孩子的醫生，曾在給他們看病的途中遭受身體的重創，失去了生育的能力。

那是2004年9月的一天傍晚，健美鄉洛居村2組的一位藏族老人在放羊時滾下了10多米高的山坡，馬麗為老人診治處理完畢時，天已經黑盡了。那時的馬麗已經有三個多月身孕，主人留她暫住一晚。可她一想，萬一有病人翻山越嶺來急診怎么辦？馬麗還是離開了。主人家不放心，叫了人去陪送她，可是，山大坡陡道路崎嶇，加之山霧繚繞，馬麗一個踉蹌跌到了數米深的崖下。這可嚇壞了陪送她的人，急忙回去叫人，連夜把她送到醫院。

然而，村民們最不愿看到的事還是發生了。這一跤，不僅斷送了馬麗腹中胎兒的生命，而且因為子宮嚴重受損，她再也不能生育了。這噩夢般的一跤，讓她遺憾終生。

錦屏山的悲鳴

出院后，馬麗想到了離開洛居村衛生站，離開這個令她悲痛欲絕的傷心地。走的那天清晨，健美鄉洛居村、順城村、華坪村，以及木里縣倮波鄉，鹽源縣洼里鄉和甘孜州九龍縣子耳鄉的群眾一傳十、十傳百地趕到鐵索橋頭來為她送行。看到憔悴的馬麗，鄉親們雖有千萬個不舍，卻只能將挽留的話吞進肚里。突然，一個淚流滿面的孩子跑來抱住馬麗的腳，哭喊道：“馬孃孃你不要走，不要走！我不要你走啊！”孩子的哭聲直戳人心，在場的大人們也無法壓抑內心的悲傷，眾人嗚嗚哇哇地哭成一片，哭聲和著雅礱江的嘩嘩激流，悲慟著的錦屏山也在嗡嗡嚶嚶地哭泣。

看到這個自己親手接生的孩子，看到真情流露的父老鄉親，馬麗的眼淚直往下流，心里一陣陣揪心的痛：走了之后誰去給羅洪大爺換藥，誰去給舒瓊大姐打針，誰又去給村里的孩子們打預防針……無限的牽掛讓馬麗要走的心被徹底擊碎了，她一屁股坐在鐵索橋的木板上，選擇了留下來。

那一刻，人們歡欣鼓舞，奔走相告這個天大的好消息。

舍小家顧大家

為了村民的健康，馬麗犧牲了太多，就連父親過世，她也沒來得及趕回家看父親最后一面。2001年至今，整整14個年頭，馬麗一直為洛居村及周邊群眾的健康奔走在大山的脊梁上，穿行在溝壑谷底和崎嶇陡峭的山路間，無數個小生命在她的手中降生，無數痛苦的呻吟變成了爽朗的笑聲，她用雙手讓病人重獲新生。

父親生前曾不止一次地對她說過：“女兒啊，別硬撐，回來吧。”愛人也常常對她說：“太苦了，別干了，回來吧。”可是一想到洛居村及周邊的父老鄉親們，馬麗始終放心不下，她舍小家顧大家，用汗水、青春和熱血，全心全意地為人民服務，彰顯著一位鄉村醫生樸實無華的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

她醫者仁心的高尚品德感動了冕寧、感動了涼山、感動了四川。2015年2月12日，馬麗獲得“四川好人·首屆感動四川十大年度人物”榮譽稱號，頒獎典禮上，她獲得了這樣的贊譽：“你為滔滔雅礱江畔送去健康，你在巍巍群山之上守護平安。走出大山你就可以享受舒適，你卻因為鄉親們一雙雙懇求的眼睛，堅守了14年。你把自己的痛苦深埋在心底，為大山‘接生著希望，‘接生著幸福。你是高原的美麗天使，你是彝家山寨里偉大的母親。”

責任編輯：馮雅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