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腳的舞蹈

孫珂

普通人的雙腳有10個腳趾，而先天趾骨畸形的我，有12個腳趾。因此一年四季，我都必穿襪子，無論夏天有多炎熱。我特別喜歡跳舞，一方面我喜歡那曼妙的姿態，另一方面就是我的雙腳得以終日被包裹在舞鞋里，這讓我覺得很安全。

一天，老師來到舞房向我們建議道：“我們這次參賽的是新疆舞，大家以后就赤腳跳，好不好？”

“好！”大家齊聲歡呼。

那一刻我愣住了。“不，我不能赤腳，我不能讓大家發現我的問題。”我心里驚恐地想著。

漫長的舞蹈課結束，我找到老師，低著頭說：“老，老師我有件事想和您商量，這次的舞蹈比賽，我想……我想退出。”老師驚訝地問道：“平時你最努力，肯吃苦，姿態神情也比其他人強，為什么要退出呢？”我想辯解，嘴巴卻被什么捂住了。

回到家里，我悶在房里哭出了聲，母親詢問我，“怎么啦？”此時，我壓抑很久的情緒終于爆發了，“為什么？為什么我的腳和她們的不一樣？我恨它！”我用雙手拼命敲打我的雙腳。母親則只能把我摟在懷里，我感覺到她的身體也在顫抖。

2009年夏天，父母在上海聯系了一名專家，為我安排了整形手術。當我被推進手術室的那一刻，我猶如一只無助的小狗。蜷縮在手術臺上，麻藥打下去，我漸漸進入了夢鄉。八個小時的手術結束后，面無血色的我醒了，睜開雙眼，腳上沒了知覺，好似被什么壓著。我望了望四周，家人們都在我的身邊，姑姑低聲對我說：“你要忍著疼哦，等下麻藥過了，會疼的！”

“啊……媽媽，腳腳痛，腳腳痛！”我雙手緊抓著床架，疼得額頭上的汗珠一顆一顆往外冒。果然開刀之后幾天，我的雙腳每天都會感到千刀萬剮般的刺痛，那段時間我都沒好好吃過一口飯。母親因為連夜照看我，人也憔悴了很多。

我永遠記得三星期后的那天，我每天都在盼著的那天，盼著盼著那天終于來了。聽著電鋸在腳上“嗡嗡”割開石膏，紗布也被一層層地揭開，我心想：“好了，我可以和其他人一樣了，終于可以隨便跳舞了！”

又經過三個月更加痛苦的復健練習，我腳上的痛消失了，我的腳和正常的孩子一樣了，也是10個腳趾。一年之后，我得以再次登上舞臺，戴上小花帽，穿上紅舞裙，和其他伙伴一起在舞臺上赤腳跳舞，雙腳踏在舞臺上是那樣有力。當我的腳底接觸地板的那一刻，我從未感覺到生命如此般真實……

（指導教師：李永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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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平凡的舞蹈之夢，因為作者腳趾的原因，要實現競如此痛苦。這里面不僅飽含著訓練之痛，自卑之痛，更有開刀復健的切膚之痛。這個夢，很普通；這種痛，很不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