責任意識與人文關懷

高浥烜

鐵凝的小說《七天》，以詼諧幽默的語言，怪誕離奇的情節，簡潔流暢的敘述方式，講述了一個看似荒謬實則意味深長的故事。小說大體分為兩個故事，一是女主人阿元與她的大嫂二人在旅游時所住酒店的遭遇，二是女主人阿元家的小保姆布谷不斷長高的故事。這部小說延續了如鐵凝自己所說的“表達了一種人類的心靈能夠共同感受到的東西”的寫作風格。通過寫阿元自己以及小保姆布谷的經歷和遭遇，展現了她對社會進步和物質文明的追問和反思，蘊含著她深切的社會責任感和現實關懷。

小說開篇寫到，女主人阿元的大嫂邀請阿元去旅行，在酒店里，她們感受了酒店新推出的客房的“人體感應服務”，結果沒想到“一進房間就知道上當了”。阿元大嫂的房間，不用插取電卡燈全部亮，但唯獨衛生間的燈不亮，只好摸黑湊合著洗漱。等她上床，發現房間的燈總是亮著，盡管她已經快把臺燈摟在懷里了，也依然沒有反應。加上是“人體感應”的客房，找不到任何一只開關面板，她只好對著一張小小的磁卡求助服務員。結果，被告知系統出故障，維修工已下班并表示歉意，阿元的大嫂只好亮著燈睡了一晚。而阿元也同樣遇上了麻煩，她房間的燈沒有問題，但問題出現在感應馬桶上，水沖不出來。她也求助過客房部，得到的回答和她大嫂相同，最后，她只好找了個杯子一點點地從水龍頭往馬桶運水無數次，才沖干凈了馬桶。第二天，兩人起床后都有了黑眼袋。

所謂的“人體感應服務”，其實并沒有使阿元和她大嫂感受到想象中的舒適與安逸，反而給她們增添了不少麻煩，使兩人旅游的心情受到極大的影響。她們所感受到的只是身體和心理上的雙重困擾而已。科技的進步確實給人類帶來了巨大的便利，但同時也不可避免地給人類造成了消極影響。如鐵凝所說：“我想一個作家能夠不斷達到自己， 就是在快速變化的生活中， 總是在前沿捕捉到最敏感的生活的巨大變異。”作者始終保持對現實的高度關注和反思，寄予深厚的人文關懷和強烈的責任意識。

小說接著寫到，正當阿元和她的大嫂準備去額爾古納河玩時，阿元家的廚師馮媽專門打來電話，告訴阿元小保姆布谷從老家回來后長高了。阿元開始不相信，后來覺得蹊蹺，就決定回家看看。回家后，她發現布谷“比昨天又顯出了胖壯”，不似從前。此后，布谷開始瘋狂地長高，不可遏制。她飯量大增，冰箱里的東西被她吃空，平時穿的衣服已經穿不下，床也容不下她，更令人驚奇的是，她的月事簡直是常人的很多倍。由于恐懼和不安，阿元決定讓布谷走人。布谷走了，但從此阿元多了兩件事，一是聽見布谷鳥叫趕緊關門，二是每天讓馮媽給自己量身高。

作者以夸張的手法描寫了布谷長高的過程，通過對阿元和馮媽在布谷長高過程中語言、神態、心理、動作等的描寫，展現了她們的害怕與恐懼。關于布谷“突然”長高的原因，作者也作了說明——布谷老家村邊上的工廠排放的廢水流進了全村人吃水的那條河。工業文明下的大機器生產提高了速度和效率，節省了時間，但同時也給我們生存的環境造成了污染，生態環境不斷惡化，甚至使我們的生命受到威脅。但是，人們似乎并沒有在意到這一點，就如同女主人阿元以為只要布谷的家人沒找到她家的地址，像布谷這種“突然長高”乃至更大的壞影響就不會發生在她的身上。如果我們再不重視社會進步和發展帶來的一系列問題，那么我們所有人都可能變得和布谷一樣——“不斷地長高”。

當作者面對現實中出現的這些問題時，她沒有選擇逃避，而是用手中的筆寫下她的所思所感，深深地展現了她所具有的強烈的責任意識和人文關懷。其實，在鐵凝的很多作品如《哦，香雪》《孕婦和牛》等小說中，她都做到了耐心真切地關注人類的生存、情感、心靈。在她看來，文學“始終承載著理解世界和人類的責任，對人類精神的深層關懷”。這也是作者一直遵循的創作原則。

《七天》深刻地展現了鐵凝作為人類的一員，在寫作上始終密切地關注著我們所生存的現實世界，以她的筆來抒發文學也是她自己對這個社會的責任感和人文關懷。

參考文獻：

[1]鐵凝.七天[J].作家，2012（13）.

[2]鐵凝.文學·夢想·社會責任——鐵凝自述 [J].小說選刊，2004（3）.

[3]王玉梅.孕育生命和希冀——論《孕婦和牛》的主旨意蘊及語言藝術[J].電影文學，2008（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