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長記錄，讓老大“笑納”了老二

鄒華衛

糖糖的情緒危機

那天晚飯，糖糖說學校發生的事情時，我聽得心不在焉，急于向他們爺兒倆放出這個我自己都有點接受不了的重磅炸彈。終于，在糖糖緩口氣的停頓時，我迫不及待地說了出來：我去醫院檢查過，這幾天不舒服的原因，是因為，糖糖要做姐姐了。

然后，3個人都呆在那里。

老公最先反應過來，他手舞足蹈地轉身摟過還似懂非懂的糖糖：寶貝兒，你要當姐姐啦，你想要個小弟弟還是小妹妹？

你們要再生一個小孩？糖糖也明白過來，原本歡天喜地的小臉兒瞬時拉了老長。

老公不明就里，還在忘乎所以：當然啦，嗯，糖糖――果果，好，管他弟弟妹妹，咱都叫果果，甜甜蜜蜜一家人嘛。糖糖你是姐姐，將來可要讓著果果啊。

憑什么要我讓著他？有了果果，你們就不愛我了！糖糖嘟著嘴，飯也不吃了，碗一推，起身進了自己房間，留下我與老公面面相覷。

糖糖的反應在我預料之中。因為，果果的到來，太突然。

也許我的反應永遠慢半拍吧，以至于對于家里再多一個寶寶的生活，預先沒有一點計劃和準備。糖糖從小就是家里唯一的寶貝，說一不二，任性慣了，單獨二胎政策放開后，也沒少聽小伙伴們的負面情緒，如今輪到她自己，怎么可能欣然接受呢？老公要心堅決，我也只能慢慢勸慰引導糖糖，讓她慢慢適應從獨生女到大姐大的身份變化了。

幾天后恰是糖糖的生日，我為她準備了她最喜歡的書籍，當然，還不動聲色地放入幾本我精心挑選的跟弟弟妹妹有關的繪本，什么《彼得的小椅子》、《小凱的家不一樣了》，我希望她在讀這些書的時候，會去思考和理解關于果果的到來，能夠接受有自己的親弟弟或親妹妹的生活。

這對果果不公平

果然，在讀過《彼得的小椅子》后，糖糖坐到了我身邊，她顯得很委屈：媽媽，是不是以后，你的愛要分成兩份，我只能得到一點點？

糖糖能夠跟我來談論關于果果的話題，這真是她莫大的進步。我想了想，很認真地向她保證：媽媽的愛的確要被分割成兩份，但媽媽付出的也會更多，糖糖得到的，仍然是100分的愛。

看著糖糖心有惶惶，我心里突然一動。既然糖糖怕失去愛，我何不讓她自己，把這份愛傳遞給果果呢？想到這，我把她拉到懷里，親昵地問：糖糖，你知道媽媽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給你寫日記的嗎？

我很小的時候。糖糖表示知道。

我搖搖頭，笑著揭開謎底：是從你住進媽媽肚子里的那一天起。看著糖糖疑惑的樣子，我接著說：那時候，媽媽就開始給你寫日記，記錄自己的身體，心情，還有你的生長發育情況。

我打開日記本，隨意翻開一頁，和糖糖一起朗讀，讀著笑著，糖糖不自覺中眼淚盈滿眼眶，她很煽情地親吻我：媽媽，我愛你！

我也愛你，寶貝兒。我緊緊擁抱她小小的身體，很熱烈地回應：永遠不會再有人可以得到這份愛了。寶貝兒你知道嗎？因為你，我第一次做媽媽，飽含憧憬的同時，還忐忑著，不安著。好奇的等待本身就是一場神奇的旅程，那時候啊，你的每一點變化，每一絲進步，媽媽都格外珍惜，因為我從來沒有經歷過。所以，我只會為你寫日記，寫一輩子。

糖糖聽著我的話，很有些受寵若驚，她突然像想起什么，抬起臉問我：媽媽，那果果呢，你也會為果果寫日記吧？

不給。我很果斷地搖了搖頭。

為什么呢媽媽？糖糖對我的反應表示驚訝。

看著糖糖的眼睛，我斬釘截鐵地回答：有了果果，就是我第二次當媽媽了，沒有新鮮感不說，而且我精力有限，只能記錄一個孩子的成長，你現在上三年級了，我照顧果果的同時，還要關注你的學習、生活，哪還有更多的時間去記錄果果的變化啊。

真的，媽媽？糖糖的眼睛里，是對我的回答相當滿意的驚喜。轉瞬，這驚喜黯淡下來，變成憂心與猶豫，她低下頭，摳著我的紐扣，小聲說：我覺得，果果很可憐，如果果果知道……

那也沒有辦法。我口氣強硬地賣了個關子之后，像發現新大陸般向她建議：媽媽不能寫了，但姐姐可以寫啊！你可以從現在開始，每天記錄媽媽身體上、情緒上的變化，記錄果果在媽媽肚子里的生長、動作、營養……嗯，媽媽不是第一次做媽媽，糖糖可是第一次做姐姐啊。

糖糖的眼睛里閃著熠熠的光，她很鄭重地答應：媽媽，就由我來記錄果果的成長吧！

我欣然點頭：等果果長大了，你把這些日記讀給他聽，就像媽媽今天讀給你聽一樣。我相信果果一定會慶幸他有一個最愛他的姐姐，那一定是他收到的最感動、最珍貴的禮物。

記錄果果的成長

第一次孕檢是糖糖陪我去的。

那天的日記本里，糖糖寫道：我今天陪媽媽去醫院看肚子里的小寶寶果果，做彩超的時候，我看到了果果的圖片，他真小啊，只有我的小手指那么大，像一個彎彎的橡皮糖。比起他，我是大象姐姐，他是小螞蟻寶寶，我要好好保護他，讓他也長成一頭像我一樣強壯的大象。

看著糖糖天真又善意的句子，我知道，對于將要出生的果果，她已經有了無限的向往。我鼓勵她：果果的姐姐真好啊，媽媽都羨慕啦！

果果在我肚子里迅速成長起來，每一點變化，我都與糖糖分享，而令糖糖最喜歡的，莫過于我給她講果果在我肚子里的情景。她一點一點記錄著果果的成長，就像重溫自己未知的胎兒期，當然也深深愛上與她同樣在媽媽肚子里長大的果果。她會在吃鈣片的時候順勢給我嘴里塞一片，告訴我：果果肯定需要它！買了她喜歡的櫻桃、香瓜，會先挑最好的給我吃，還不忘問一句：媽媽，果果喜歡這個味道嗎？

果果快要出生的時候，我行動不便，糖糖看我難受，也更加懂事，替我捶腿，為我敲背：很體貼地問，媽媽，這樣舒服一些了沒有？日記里，她寫道：媽媽的腿和腳都腫得很高，我可真心疼她啊。果果你看到也會心疼的。等你一出生我就告訴你，媽媽生你受了很多罪，以后可千萬不許惹媽媽生氣啊。

情緒反復后的手足甜蜜

果果出生了，是個男孩，那幾天，因為大家的注意力全都放在果果身上，我隱約感覺出糖糖小小的不悅與心不在焉。果然，日記上寫著：果果的便便從黑色變成黃色，媽媽和果果也從醫院回了家，外婆來幫媽媽照顧果果，好多人都來看果果。我好羨慕他，大家都愛他啊。

那天晚上，糖糖看動畫片時，把聲音放得很大，正在睡覺的果果不安分起來，我示意糖糖把聲音調小些，糖糖故意裝出沒有聽見的樣子。我知道，糖糖的不配合，是在表達她的不滿。沒多久，果果便被吵醒哭了起來，而糖糖，也到睡覺時間了。我不動聲色地哄著果果，聲音控制到糖糖清晰聽到的分貝：果果聽話，不能大聲哭哦，姐姐睡覺的時間到了，你一直哭會影響姐姐睡覺的。

在糖糖聽到的情況下故意向果果闡述這樣的規則，我是想讓糖糖明白，媽媽是公平的，我對她有要求，對果果也會有要求，雖然果果小。

聽到我的話，糖糖顯得很不好意思，她走過來摸摸果果的小手：果果好乖，不哭了呀，姐姐以后不吵你哦。

我疼惜地親親糖糖的小臉兒表揚她：寶貝兒，你可真有姐姐的樣子，媽媽為你自豪。糖糖昂起小臉兒，笑了。

生活回復平常，照顧果果之余，我盡力抽時間陪糖糖，陪她練練琴，游游泳，讓她明明白白地感覺到，糖糖和果果在媽媽心中的地位是同樣的獨一無二，都是無人替代，而姐姐，又比弟弟擁有更多的優越。如今，糖糖每天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找果果，只要果果一起床，便立刻去逗一逗，而果果，也無比依戀糖糖，見到姐姐，奶都不吃了，眼睛一直追隨著姐姐，姐姐走到哪兒，他就跟到哪兒。

糖糖在日記里寫：果果今天被我逗得笑出聲啦！這是他第一次笑出聲！果果特別愛我，有我哄他，媽媽去做什么都可以。當然，我也愛果果。我是姐姐，我要把姐姐的愛全部給果果。果果，你在姐姐的記錄里快快長大吧！

這樣的話，真是令我禁不住地歡喜。愛可以分割，也可以傳遞，我的糖糖和果果享受著這世上最由衷的手足之愛，他們會是感情最深厚、最甜蜜的姐弟。（責編/詩坤ranbaoma@126.com）